都睡得很香。
***
柔和的晨曦中,苏篱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刚一睁开眼,便对上一圈亮晶晶的圆眼睛。
苏篱勾起一个暖暖的笑,“早。”
“早~”小花灵们齐齐地CAO着奶奶的小嗓门回应。
苏篱的心都要化了。
他抬起手,很快发现了一个令人惊喜的情况——他变回了人形!
苏篱欣喜地站起来,张开手臂上看下看。
没有缺胳膊少腿,还是变形前那身衣服,尽管沾上了晨露和泥土,苏篱却无暇在意。
“何时变回来的?”他笑着把小花灵们拢起来,一只挨一只地放到自己手臂上。
“何时呢?”小花灵们左扭右扭,找了个舒服姿势,继而看向绣球。
绣球扭了扭身子,慢吞吞地说:“鸡叫的时候哦~”
苏篱略略一想,大致明白了这个身体的变化规律——约是三十天一次,想来是在月末,持续时间多则一天,少则一瞬。
就在他暗自总结的时候,小花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
“怎么了?”苏篱好笑地问道。
小花灵们听到他问,一个个垂着头,绞着手指,貌似不好意思开口。
苏篱挑了挑眉,真是新鲜,简单纯真的小花灵们竟然也有了小心思。
最后,还是茶茶上前一步,脆生生地说道:“我们想要你的花露水,行不行?”
苏篱一愣,“花露水?”
茶茶指了指他右边的耳垂,“在那边。”
苏篱抬手一摸,惊讶地发现原本软软的耳垂上竟“长”了一个绿豆大小的硬疙瘩。
“这是……花露水?”
“嗯呢~”小花灵们齐齐点头。
苏篱捏了捏,“怎么取下来?”
“拿下来哦~”
拿下来?
苏篱心念一动,原本还硬硬的小疙瘩竟像水流般淌进了他的手心。
苏篱摊开手,垂头看着那滴透明的、如同水银球般的“花露水”,神色莫名。
小花灵们眼巴巴地盯着那小小的一颗,一张张小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想要”。
苏篱勾了勾唇,坏心眼地合上手掌。
“啊~没有了~”小花灵们露出失望的神色,委屈地看着他。
苏篱压下唇边的笑意,轻声问道:“你们为何想要这个?”
“好吃~”
“长力气~”
“变聪明~”
小家伙们纷纷说出自己的心思。
好处这么多吗?
苏篱忍不住问:“你们怎么知道?”
“就是知道啊~”小花灵们不约而同地说道。
是直觉吗?苏篱笑笑,没有继续纠结。
他把花露水交到茶茶手里。
“吚呀~是我的啦!”淡粉色的小花灵欢呼一声,扬起小小的手,将晶莹的露珠送到嘴边。
其余小花灵瞪圆眼睛看着它,不约而同地吞了下口水。
茶茶愣了愣,犹犹豫豫地把手拿下来。
小花灵们的视线随着它的动作挪了挪,一脸紧张。
茶茶鼓了鼓肉肉的小脸,小手一伸,无比心疼地说道:“我吃太大了,分一分好了。”
“好的呀~”小花灵们瞬间露出笑脸,开心地把茶茶围在中间。
“只有一滴,不够分呢~”绣球慢吞吞地提醒。
“不够分哦~”
“怎么办呢~”
小花灵们苦恼地皱起脸。
苏篱笑笑,善意地提醒,“能不能冲到水里?”
“对呀对呀~”
“冲到水里就多啦~”
“可以冲好多好多哦~”
“还能泡根根!”
小花灵们迅速达成一致意见,兴高采烈地飞到花棚里。
过道的地方放着一个大大的木盆,里面盛着大半盆水。
茶茶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把露珠放到了水盆中。
无色透明的露珠溶入水中的那一刻,神奇地变成了翠绿的颜色,静止的水面漾起微波,眨眼的工夫,大半盆水都变绿了。
“(*@ο@*)哇~”小花灵们捧着小脸,齐声惊叹。
苏篱低头看着那盆碧绿如翡翠的水,一脸惊奇。
小花灵们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排好,一个挨一个地跳到水盆里,开心地游来游去。
苏篱忍不住笑,不是用来喝的吗?竟然变成了泡澡。
更神奇的还在后面。
不知从哪一棵开始,棚子里的花草们竟然纷纷来到水盆边,学着花灵们的样子排起了队——是的,它们把根从土里□□,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小花灵们丝毫不觉得惊奇,非常大方地让出水盆。
于是,所有的花花草草都泡到了好吃的、长力气的、变聪明的花露水。
小家伙们还凑到一起,兴致勃勃地商量好了下一次的用法。
没错,下个月的花露水就这样被预定了,整个过程都没有苏篱的参与。
因为,他在看到花草们豪放地拔出根须的那一刻就已经石化了。
——此处,当真是人间界么?
作者有话要说: 呐,说一件很正的正事哦,希望宝宝们能给个意见~
是这样哒,为了让收藏涨得不这么难看,咱们把文名改一下吧,改成《娶了一只小花妖》,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21章 护短 ...
【口若悬河的小绿草】
时间进入四月,天气一日暖过一日。
苏篱没有再变成小绿草,那天的事苏小虎和楚靖都没有再提,他就这样奇迹般地糊弄了过去。
花棚里的花新开了一批,以夏令的牡丹、芍药、月季、栀子为主,这些都适合剪下花枝来卖,无论男女都喜欢掐上一朵簪在发间。
此外,还有盆栽的碗莲、百合、八仙,都是苏家种得比较好的,再加上花露水的加持,更是灵气十足。
苏篱一大早便剪好了花枝、摆好了花盆,推着平板车出了巷子。
苏小虎照例跟在一旁,他比苏篱起得还早,先去隔壁的楚宅练了半个时辰剑法。
州桥下依旧是那些熟面孔,苏篱照例来到老位置。
旁边姓吴的小哥嘻嘻哈哈地道了声“早”,苏篱笑着回了,并把带来的蜜水给他喝。
吴小哥大大方方地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呦,这么甜!”
苏篱笑笑,“带了不少,吴哥口渴了便来倒。”前段时间他时来时不来,多亏了吴小哥照应他才保住了这个位置。
吴小哥咧开嘴,眼角现出深深的笑纹,“你家养着蜂呢?那玩意可精贵!”
苏篱一愣,当即明白过来。
汴京城内有花蜜可卖的铺子不多,也不是时时都有,偶有猎户从山里寻得了才会拿出来卖,也有专门卖花蜜的商贩,大多是从南边进的货,因此卖得很贵,只有大户人家才消费得起。
苏篱不过普通花户,自然是买不起的。
他笑笑,没有多说,只当是默认了。
吴小哥羡慕了几句,便转而同旁边的人攀谈起来。
苏篱一边整理花车一边听着他们说话。
一位姓孙的中年花户说起了京郊农田的事,“前面不是遭了灾么,原以为一季的收成就这么毁了,谁成想,我前日去南郊送花,竟看到地里长出了绿油油的麦苗!”
吴小哥明显不信,“这都入夏了,还能种麦子?该不是看错了吧?”
“诶诶,这事我知道。”一个黑瘦的汉子插口道,“听说是朝廷从北边找来的麦种,播到地里,不几天就发了芽。”
“这样的好事,是谁做的?”
“八成是南阳王爷的长子,义小王爷。”
“怎么说?”
“麦种就是他发给农户的,听说他还带着好些个大官下到地里教大伙耕种,京郊的农户都夸他呢!”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小王爷不错。”
“可不是么,哪一个皇亲国戚能做到这样?”
有人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别说别人,单说前些日子收花的那位楚郡王,他能帮百姓们买来麦种、还亲自下地不?”
大伙哈哈一笑,“做梦呢吧!”
满京城的人,谁不知楚郡王出了名的生活奢靡、风流肆意,别说下地,出门不坐轿的时候都少!
听到这里,苏篱手上一顿,略略思忖片刻,便扬声道:“我怎么听说,这其中还有内情?”
半藏半露的话立马引起了旁人的兴趣,大伙纷纷看过来,不管熟不熟,皆是好奇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苏篱眨了眨眼,故意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你们没听说吗?关于前段时间收花的事……”
大伙更加好奇,“啥事啊,没听说啊!”
苏篱清了清嗓子,扬声说道:“楚郡王得了寒氵朝的消息,所以才提前收花。”
此话一出,花农们不由惊呼,“他傻吗,甘愿白白地浪费炭火?”
苏篱拢起袖子,淡然一笑,“对他来说,那些钱还真不算什么。”
人们回过味儿来,纷纷点头,“可不是么,堂堂郡王哪里在意这么点东西。”
吴小哥叹息一声,“他不在意,落到咱们头上就是一场灾!”
孙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好在大多花苗提前卖给了郡王殿下,各家的损失都不大。”
吴小哥点点头,突然一愣,“你们说,郡王殿下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收我们的花?”有人很快反应过来。
吴小哥瞪大眼睛,扭头看向苏篱。
苏篱一边给芍药花枝喷水,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三月末,天气早渐暖,若不是早有打算,靖南花庄怎会备下那么多木炭?”
大伙齐齐地倒吸一口凉气,恍然大悟。
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楚郡王根本不是黑着心强买大伙的花苗,而是在帮他们!
亏他们还暗地里骂他……一时间,淳朴善良的花农们不约而同地愧疚了。
苏篱看着众人的表情,暗自一笑,再添一把柴,“至于麦种的事,我是亲眼看见的——那也是楚郡王叫商队从东北边的锦州买来的。”
大伙又是一惊,“锦州?那可是辽人的地界!”
“苏小哥当真亲眼所见?”
苏篱笑着点点头,“我就住郡王府隔壁,郡王的商队天不亮就出了巷子,恰好让我看到。”
住在郡王府隔壁?
花农们这才想起来,楚郡王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冷不丁搬去了百花巷,这苏小哥……刚好住在那儿。
至此,不由得大伙不信了。
花农们议论纷纷,越来越多的路人被吸引过来,参与讨论。
不过一个早上的工夫,楚靖趁寒氵朝收花,并派商队去东北买麦种的事便传遍了整个汴京城。
引起这场舆论风暴的苏篱,却是不言不语地抽身而出,深藏功与名。
***
事情的主角——楚靖,此时正在丽人轩的雅间里,百无聊赖地看着一场猴戏。
演戏的不是别人,正是抢了他的功劳、赚足了名声的赵义。
当初,楚靖将麦种买来,直接交给了司农寺。赵义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个消息,趁着早朝之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自请督农。
亲王长子下地督农,这对皇家来说无疑是长脸的好事,史笔一记,司农寺脸上也有光,因此,皇帝丝毫没有犹豫,当即应允。
赵义听了幕僚的指点,亲力亲为地辛苦了一趟,不仅得了皇帝的夸奖,还赢了名声,可谓是春风得意。
在身边人的撺掇下,他趁机邀了些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丽人轩小聚。
丽人轩位于东大街与御街相交的路口,西边是开封府衙,北边是樊楼,南边是城关码头,对角处便是州桥。
因着地利优势,丽人轩迅速发展成内城最大的瓦肆,勾栏院内只做明面上的生意,风评向来不错。因此,不乏当朝官员在此包场宴饮。
赵义得了便宜,也不再介怀楚靖的郡王身份,同官员们推杯把盏之际,也偶尔分出神来招呼他一下。
楚靖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除了吃菜饮酒,便是同花娘们调笑,看在诸官眼中便觉得与赵义差距颇大。
楚靖哪里看不出众人的心思?他不仅半点不生气,反而觉得十分好笑。
丽人轩的花妈妈颇有些愤愤不平——没有我家主子,你们哪里吃得上樊楼的酒席、喝得上丽人轩的香酒?一群瞎了眼的东西!
是的,和樊楼一样,除了自己人,没人知道丽人轩背后的东家是楚靖。
楚靖眯着眼,刚好捕捉到花妈妈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愤。他笑眯眯地招了招手,声音不高不低,“花妈妈,过来。”
花妈妈一愣,连忙装作一副并不熟悉却又过分热情的模样,满脸堆笑,“郡王爷,可是要添酒?”
楚靖醉意朦胧地晃晃脑袋,“喝得够多了,去,叫梨儿准备准备,我要听曲儿。”
说着,便撑着椅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花妈妈作势要去扶他,却被楚靖用眼神制止。
花妈妈连忙调整好姿态,笑容满面地拜了拜,“您稍后,小的这就去办!”
赵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暗自笑笑,扬声说道:“前几日还是春雨娘子,这回又换成了梨儿?靖哥真是好福气!”
看似打趣的话,却叫清官之流摇头叹气。
楚靖顺势丢给他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长腿一迈,晃晃悠悠地走了。
赵义暗搓搓地给他上了眼药,正得意,对于他的离席倒没有放在心上。
楚靖进了香梨小筑,浑身的醉意顿时去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