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低声问海兰女士：“夫人？”
海兰女士闭了闭眼，长出一口气：“将武器的消息放出去，开始行动吧。”
等人全都离开后，海兰女士原本姣好的容颜微微扭曲，她的目光落在红发少年帕塔身上，许久都不曾移开。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爱他，却无法留在他身边？而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却能得到一切？”
“……不过你也真是可怜。”海兰女士呵呵笑，她转身，长长的裙摆划出优美的弧度：“艾尔奇，科科洛夫·艾尔奇，当他们合二为一的时候，才是一切的开端，帕塔，你喜欢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控制中心恢复了平静，海兰女士离开了。
下方的帕塔和艾尔奇玩了许久后才离开，帕塔接到了管家先生的消息，说行动部队要再次开始设局伏击，身为行动队伍的一员，帕塔不得不告别了艾尔奇，艾尔奇嘟囔了几句，只能恹恹地离开。
帕塔看着艾尔奇离去的背影，直到对方金色马尾消失在转角，他才露出笑容，转身离开。
“你喜欢他吗？”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帕塔的脚步一顿，立刻贴在墙壁上并拔出了腰间的枪：“……谁？”
“你喜欢他吗？”
遥远的星空外，安泽坐在老板椅上，他让老汉斯和明罗联手帮他开了一个实时通讯渠道，说实话他都没和莱茵这么聊过，但是帕塔……
安泽垂眸，缓缓地重复着自己的问题。
“你喜欢艾尔奇，喜欢到什么地步呢？哪怕为他死都愿意吗？哪怕你面对的不是艾尔奇，而是隐藏在艾尔奇皮囊下的一个陌生灵魂，你依旧愿意吗？”
“你爱的是艾尔奇的皮囊，还是艾尔奇独特的灵魂？”
安泽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叠关于艾尔奇的资料，艾尔奇的一切都是空白的，在联邦信息库里查不到他的信息，然而红鸢在看到艾尔奇的一瞬间，就斩钉截铁地表示，艾尔奇和他们一样，也是基因改造人。
一切都串起来了。
安泽恍然明白为什么上辈子科科洛夫死后，艾尔奇依旧能崛起，因为他从未死亡过。
斯科星系是所有联邦星系中最混乱的地区，科科洛夫在这边和老卡斯联手研究人造人，然后利用这个把柄和后续的雷曼合作。
再后来明罗来到斯科星系寻找母亲玫汀女士，双方纠葛缠斗了很多年，最后应该是科科洛夫帮助明罗赢得了最后的胜利，所以没有虹蛛系统面世，只有魔方卡流到黑市上面。
因为科科洛夫是不会将技术公开并传播的，有了虹蛛系统的帮忙，科科洛夫掌握了大量情报，凭借着这些情报，科科洛夫的势力必然如八爪鱼一样扩张开来。
这么想想，明虹星爆炸的事肯定也有他的手笔。他需要机甲引擎的核心技术，但又不能让技术扩散的太快，甚至一点消息都不能传出去？那要如何隐藏这件事呢？
直接物理毁灭是最好的办法。
安泽长出一口气，他闭上眼，脑海中仿佛被星云充斥，无数星星在天空中若隐若现，有些还藏在未扩散的尘埃团里，但有一些已经开始对他闪烁了。
安泽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另一边的帕塔少年却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灵魂还是皮囊？”
安泽淡淡地说：“在你心中，科科洛夫重要，还是艾尔奇重要？”
帕塔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和一个藏头露尾的老鼠说这些？”
“我是希克玛。”安泽坦然表露身份：“帕塔，我注视你很久了。”
帕塔：！
帕塔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整个人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们组织在斯科星系的一切布局都被鸢尾花的boss摧毁，鸢尾花boss希克玛更是所有人都要研究的最大敌人，可是帕塔万万没想到那位神秘莫测的希克玛先生居然直接找上他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他从没离开过横蟹星云，对方为什么能精准地定位自己？
帕塔脑门上冒出冷汗，他不断对自己说冷静，并收起了腰间的枪，开始仔细检查身上的东西。
很快，帕塔就发现声音是从联络终端里传出来的，这一刻帕塔的脸色苍白如纸。
联络终端里有很多机密资料，难道鸢尾花已经能攻破他们组织的网络防护了吗？虹蛛系统……不是出了屏蔽代码吗？
“帕塔？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能找到你呢？”
安泽的声音通过联络终端传出来，虽然有点失真，却多了一份机械特有的无机质感。
“帕塔，如果有一天，你的面前出现一个你深爱的却早已经死去的人，哪怕你知道眼前的人是假的，你会杀了对方吗？”
安泽闭上眼，语气中充斥着说不出的惆怅和悲伤。
“不会的啊，这根本动不了手，因为哪怕只是注视着那具皮囊，就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的力量，我再也没有别的心思去考虑其他问题。”
“只是看着就忍不住热泪盈眶，仿佛迎来虚幻的幸福。”
“帕塔，如果有一天，海兰带来一个和艾尔奇一模一样的人，你会动手吗？哪怕这个艾尔奇的灵魂已经变样甚至消失，你对他的爱会消失吗？”
“不会的呀，正因为真爱的灵魂消失了，所以连最后腐朽的皮囊也想要挽留。”
伴随着安泽的话语，帕塔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联络终端吧嗒摔落在地。
他忍不住失控地吼了起来：“你知道了什么？你查到了什么？告诉我！”
第109章 进行曲
艾米通过帕塔的联络终端得到了非常多的信息。
感谢莱茵的好运, 感谢帕塔爱吃草莓蛋糕, 帕塔身为行动部队的一员, 他的联络终端内隐藏着众多机密资料和各种外联端口。
艾米通过帕塔的联络终端, 成功侵入了科科洛夫所属商会的内部机房，找到了关于科科洛夫的信息。
“……帕塔，你知道老鹰星云那边一个叫海沙财团的组织吗？”
安泽说话的语速不疾不徐，给人一种信服的力量。
“海沙财团内部在研究克隆转生的技术，这项技术已经施行很多年了, 甚至第一批克隆体都已经投入使用, 不过人造克隆体是有缺陷的。”
所以玫汀女士才会试图将明罗带走, 她想用明罗当长子的备用身体。
“灵魂牵引和转移是非常神奇的, 没有一个科学家敢保证将一个自然人的全部记忆灌输到人造人身体内, 但是人造人却可以。”
安泽想到了红鸢：“因为他们在诞生之初的一切信息都会被生物芯片储存。”
“帕塔, 艾尔奇是人造人, 对吧？他的记忆是可以被抹消和修改的。”
“您说什么？！”帕塔的眼睛睁大，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安泽微微一笑：“进入可爱的问答时间吧, 先回答我的问题, 科科洛夫的基因能力是什么？”
帕塔顿时沉默了。
“生物的记忆真的非常神奇。”
白蟹星博物馆内，莱茵正在看着一副图象, 图象里是一个有着纯白皮毛的巨鹿, 就在此时, 他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莱茵回头一看，就见之前曾有一面之缘的科科洛夫微笑着对他点头。
科科洛夫穿着白色风衣，里面是黑色衬衣和长裤, 看起来瘦弱中夹杂着一丝坚韧，他笑起来时仿佛半透明的水镜，带着一种虚幻和破碎的感觉。
“这是摩尔卡夫鹿。”科科洛夫对莱茵说：“据说是这个星球的本土生物。”
莱茵挑眉：“据说？”
“因为在人类踏上这颗星球之前，这种美丽的生物就已经灭绝了。”
科科洛夫声音温和，如数家珍地说起来：“这种生物有着深褐色的眼睛，它们怕光，喜欢在太阳落山后出来寻觅食物，在漆黑的夜晚它们的皮毛会发出淡淡的荧光，威慑那些试图攻击它们的巨兽。”
莱茵用探究地看着身边的科科洛夫，上次这个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莱茵虽然有些怀疑，还将消息告诉了艾米，但很快艾米就说这人是个生物研究学家，莱茵就没再当回事了。
可是科科洛夫出现的时机太奇怪了。
昨天法伦才提醒他，会有大鱼浮出水面，今天科科洛夫就冒出来了？
莱茵垂眸，眸光流转间神情很自然地变得落寞起来：“是吗？可惜没亲眼见到这样美丽的生灵。”
顿了顿，他突然用有些烦躁的语气说：“即便存留在现在，估计也被人杀了吧。”
科科洛夫听到莱茵如此说，宛如紫水晶一样的眼眸看向莱茵：“许久不见，你似乎不太好？”
莱茵苦笑起来，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发生了一些令人心烦的事，我……”
科科洛夫叹了口气，用过来人的语气说：“人生总是会遇到挫折，这很正常，正因为我们能迈过挫折，我们才是人类。”
他这么说着，眼神落在了眼前的生物图象上，画面上用生物和计算机模拟出来的白色巨鹿站直了身体，似乎在眺望远方。
是啊，人类拥有迈过挫折的可能，而这些生灵却只能化为灰烬。
为什么会有人这种东西存在呢？
莱茵抿唇，想起艾米说的科科洛夫曾吃过牢饭的事，他话音一转：“是啊，我们是人类，所以那些生灵就白死了……”
科科洛夫听后笑了起来：“似乎发生了很不好的事，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告诉我，虽然不能改变什么，但多少能让你觉得舒服些。”
科科洛夫带着莱茵来到一座地下酒吧，两人要了酒后就聊了起来，主要是莱茵在说，科科洛夫听。
莱茵将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他心中的愤怒是真的，对于基地同僚和那些被毁灭的穴居人的同情也是真的，想要追查真相的决心更是真的，正因为是真的，所以青年那双碧绿色眼眸中的坚定信念才那么明亮，深深地吸引了科科洛夫。
“……我其实很惧怕科科洛夫先生。”另一边，帕塔已经回到自己的住所，他关闭了一切电子通讯线路，但没挂断和安泽的联系。
“科科洛夫先生的基因能力很神奇。”帕塔躺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喃喃地说：“是眼神。”
安泽心中一动：“眼神？什么意思？”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科科洛夫先生可以通过和他人对视，来快速判断出对方如何想的，目的是什么。”帕塔闭了闭眼，他轻声说：“任何人都逃不过他的注视，一切试图欺骗他的人都会被他看穿。”
人的眼睛是最复杂的成像仪，眼球后方的感光角膜含有数亿细胞，可以将接收的一切信息传送到大脑中，也就是说哪怕是一闪而过的复杂眼神，接收到信息的大脑也可以立刻分析出对方心中的想法。
“人的身体是受到大脑支配的，人眼也在其中，一个人的眼球变化，比如瞳孔的放大和收缩是不受人控制的，所以当一个人的大脑思想发生变化，情绪和态度有了转变，都可以通过眼神判断出来。”
在科科洛夫的世界里，转动的眼球，眼皮的微微颤动，视线的转移，甚至睫毛抖动的频率，再结合着脸部的神情和头部的动作……种种一切结合起来，就成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这就是科科洛夫的基因能力：人类观察。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你回答我的问题。”帕塔的声音紧张了起来：“您知道了什么？关于艾尔奇的一切，都请告诉我！”
安泽笑了笑：“我只是有点推测而已，这样好了，我将我的猜测告诉你，你自己去查证吧，这个终端里留了我的标记，如果证明我说的是对的，你再来联系我。”
安泽只说了一件事：“科科洛夫作为生物学家，肯定有自己的研究室，你去查一查这几种材料的配比，这是作用于记忆转移，啊，也就是生物信息传输方面的保护姓材料，如果他真的想做什么，这些材料储备和消耗一定有异常。”
帕塔听后沉默许久，鸢尾花的boss并没有给出结论，而是给出了探查方法，还是他可以查出的资料，这种行为反而提升了一些帕塔对安泽话语的信任度。
想到这里，帕塔挂了联络终端，他沉吟许久，还是收起这个终端，换了衣服离开了房间。
帕塔到达作战会议室时晚了两分钟，他平时都是提前十分钟到达的。
“抱歉，我和艾尔奇多聊了一会。”帕塔保持着完美无瑕的笑容对紫夫人如此说。
海兰女士瞥了帕塔一眼：“下不为例。”
然后海兰女士讲述了这次的行动计划。
科科洛夫已经去邀请莱茵喝酒了，以莱茵为诱饵抓捕法伦！
帕塔听完了海兰女士的计划，心情很复杂，夭寿咯，他的终端机还连着鸢尾花，那鸢尾花那边岂不是有准备了？
如果连续几次计划都出问题，海兰女士一定会意识到行动部队里有内女干，自己就会被发现。
帕塔不在乎自己被发现，可是他在乎被发现之前还没帮艾尔奇解决麻烦。
想到这里，帕塔眼珠子一转，如果说科科洛夫先生亲自去盯梢莱茵，那就说明现在去实验室探查是最佳机会，那边的鸢尾花肯定会乐意帮忙屏蔽实验室内的信息管制系统！
帕塔垂眸，手指无声无息地碰触联络终端，他看都不看就打出了几个字，过了一会，当海兰女士讲完计划并让大家准备就绪时，行动部队刚出门，海兰女士就看到艾尔奇正靠在附近的墙壁上，似乎在等他们。
海兰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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