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生的这么突然,她冷静下来想想,总觉的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可能她现在还在梦里。
露枝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做刚刚没做完的事。她拿起那个数据有错误的物资表,才想起来之前要找路为珀的是这件事。
但她现在懒得再去找他了,反正也不着急,她就把表格放到了一边,想着待会等宋荫来了,让他帮忙交过去。
等一下。
宋荫……
“露枝姐,早啊。”
露珠抬头,宋荫推开门走了进来和她打招呼。
说曹CAO,曹CAO就到。露枝咬咬指甲,探究的眼神盯着宋荫看。
“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露枝说:“你今天来的好早。”
宋荫说:“是吗,可能今天醒的比较早。”
她说:“路队今天来的也挺早的。他平常不踩点到会死。”
宋荫说:“可能他现在突然醒悟了。”
露枝说:“你们平常就是一起来的吧?”
“应该是的……?”
“没事,我就问问。”露枝笑笑,“这个表你待会给路队拿过去,让他看一下有没有错误的地方。”
“好的。”
露枝看着宋荫的反应,心里逐渐有了点谱,她便发了个文字消息给路为珀求证。
光线渐亮,陆陆续续的有人走进来,门被推开又关上,办公区的气氛慢慢活络起来。
宋荫悄悄松了一口气。
……并没有。
在宋荫今天一个上午第五次被拜托到路为珀办公室,给他交东西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和对方提了一句:“我感觉露枝姐今天有点怪怪的。”
路为珀已经心知肚明,但还是问:“她怎么了?”
宋荫说:“她好像一直特意让我往你这儿跑……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路为珀挑眉说:“你别表现得好像我们两个见不得人一样行不行?”
宋荫一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路为珀看不下去,忍不住告诉了宋荫真相:“她知道了。”
宋荫倏地住嘴,然后问:“她知道了什么?”
路为珀说:“早上被她看见了,她后来问我,我就说了。”
宋荫追问:“你、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
路为珀很严肃:“你是我老婆。”
宋荫心态崩了,拿文件砸他:“哪有你这么瞎说的!”
路为珀觉得宋荫很逗:“骗你的,我和她说,我喜欢你,你也不嫌弃我,我们就在一起了。就这样。”
“真的?”
“真的。”
“真的吗?”
路为珀笑:“真的真的真的。我说三遍,相信我。”
第四十八章
艾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宋荫这么上心。
那天过后,又过了几天,他一发现监视自己的人逐渐被撤了,就回五区主动找了陈闻。
“稀客啊。我听见手底下人说是你来找我,还真吓了一跳。”陈闻笑着走进办公室,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了。
艾登没有心思和他寒暄,上来就道:“我觉得宋荫是受害者。”
陈闻听闻,笑容收了起来。
他走到艾登眼前,话语里有些不爽:“艾登,如果你是想来嘲讽指责我办事不力的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艾登皱眉:“你什么意思?”
陈闻哼笑一声:“你又什么意思?一直在追着他查的不就是我吗,你不就想说他受了我害?”
艾登发现陈闻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闻看艾登的表情似乎真的没有嘲讽的意思。他问:“那你说,他受谁的害了?”
艾登坦诚道:“我不知道。”
陈闻不知道艾登想表达什么,没好气的说:“那你不是等于没说?”
艾登继续道:“我觉得这是一个调查思路。”
陈闻笑了一下:“还查?早就查不下去了!宋荫的资料档案全部被删,人也在七区,他现在的位置和权利可比老子的大多了。”
艾登淡淡问:“那些消失或是死了的犯人,你不管了?”
陈闻的笑容凝固,他停顿了两秒,然后低头低骂了一句。
陈闻走到办公桌前,从里面调出所有资料。
他朝艾登招手:“你来看。”
艾登走到陈闻身边。
陈闻的手指随着屏幕资料的滚动而滑动:“自从上次我们在郊外找到了那具尸体之后,这几天又有新的发现。我们找了……”
一张只有侧脸的照片一划而过。
“等等。”
艾登止住陈闻的手,然后返回到上面的内容。
“怎么了?”
艾登不语,点开那张监控录像里截图出来的照片,然后放大到最高倍数,似乎在看什么细节。
陈闻见状并不催他,道:“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一点——”
“我们在五区郊外的废弃诊所里发现的那具尸体,身体里的血被放了大半,几乎看不出人样。一开始我们都觉得是宋荫做的,因为别的查不出来,只能查出那个人的身份是宋荫放走的死刑犯之一。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因为宋荫那个时候在七区。”
陈闻说完,看了看艾登。
艾登看着照片目不转睛:“继续。”
陈闻说的喉咙疼,拿起桌上摆着的水杯喝了一口,喝完发现水面上飘着一个小飞虫。
闻哥:“……”他把杯子放回原位,又拿起一边的杯盖,盖到了杯子上。
“我们又把目光放到了作案手法上。因为有人说这种血腥的场面很眼熟。”
“十五年前,有一家小夫妻经营的小店遭遇入室抢劫,夫妻两个都被抢劫犯杀死。但尸体在死后却受到了很严重的破坏,士兵打开门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是血。那个抢劫犯很快就抓到了,也承认了自己杀人的罪行,却对虐待尸体的事情矢口否认。一开始没人相信他,然而仪器鉴定之后,他说的确实是真话。”
“人们这个时候,才把目光放到这起案件中一直被忽视的第三者——”陈闻手指敲了敲电子屏上的照片示意,“小孩。”
陈闻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看见艾登明显愣怔了一下。
他说完最后的话:“后来证实,这个孩子是被拐卖的,不是那对夫妻的亲生孩子,而且这对夫妻有施虐倾向,所以……”
“路为珀。”
艾登终于下了结论。
陈闻听到这个名字,倒没有太惊讶:“你也觉得有点像他?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乍一眼看上去也像,但是后来……”
艾登打断:“是他。”
陈闻愣住了,然后表情渐渐有些不好看。
这时,艾登面前有一个透明的信息窗口打开,显示正在有文件传送过来。
“我刚刚已经找了医院里的人做对比,”艾登点开文件,传给陈闻,“从五官的整体结构来说,有70%的重合度。年龄也对的上。”
陈闻看也没看艾登的文件,大动肝火:“你来真的?”
“就算再像,也不会是他。”
“陈闻,这不像是你说的话。”艾登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陈闻说完像受了刺激一般,他原地转了两圈,最后拿起桌上的瓷杯掷在墙上,哗啦一声巨响,杯子摔的粉碎,没喝完的水也流了一地。
“你听没听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那个小孩都做了些什么!路为珀又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是他?!还是你要和我说,他堂堂第二舰队的队长就是五区城郊那具尸体的凶手!那我们两个月之后的大战也不用打了。”
陈闻啪的一声拍了桌上的一个按钮,一个清洁机器人立刻进来,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片。
他冷静了一会儿道:“有的事情不能光凭想象和那70%的可能姓判断,路为珀和这件事根本没有关系。”
“有关系。”艾登道。
陈闻不愿听:“你不用再说……”
艾登终于说:“一直护着宋荫的人,从来不是我。是他。”
陈闻以为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你说什么……”
艾登说:“宋荫上个月来医院,是和路为珀一起来的。宋荫的手术同意书、入院,出院签字都是他签的,你不相信可以调给你看。”
陈闻问:“他以什么身份替他签的字?”
艾登顿了一下,似乎是陷入了纠结,但他最后还是道:“恋人。”
“……荒唐。”陈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判断,艾登说的话太具有冲击,他不相信,但却一字不漏的听完了。
他问:“宋荫做了什么手术?”
“这就是这件事最矛盾的地方,”艾登道,“宋荫送进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不能见光,不能沾水,精神也非常危险,求生阈值一度很低——是典型被长期虐待过后的表现。”
“我说的长期,不是一天,不是一周。最起码是……一个月。”如果以宋荫和路为珀的关系,后者断不可能会让他受这样的苦。
咔哒一声关门的声音吓了陈闻一跳,他一看,是清洁机器人已经把整个房间都打扫好,离开了。
艾登的声音冷静的简直不像话:“路为珀的童年也曾经遭受过虐待。”
听到这一句,陈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他看着天花板喃喃:“真他妈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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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为珀的信号端显示正有文件传送,他一看是陈闻发来的,便点了接收。
他随后打开文件,里面只有两张照片,一个是郊外那个男人的尸体,还有一张是一个十一二岁孩子的照片。
路为珀看了之后,笑了笑,笑意却没有传到眼底,他发了一个“?”过去。
宋荫用身体挤开办公室的门,怀里抱着不少东西:“汉瑟从楼下的前台拿回来好多吃的。据说是你的粉丝送的,路大队长。”
路为珀把带有照片的电子屏反扣在桌上:“不用给我看了,你们吃了吧。”
“那不行。人家的一片心意。”宋荫一只手抱着东西已经上前来了,路为珀只好帮他接下来,然而这时宋荫怀里有一样东西滚动了一下。
宋荫瞬间失衡,所有的东西像海浪一样往路为珀的桌上全部倾倒。
路为珀本来就凌乱的桌面,这会儿立刻没有任何余地了。
路为珀无奈的眼神看着宋荫。
宋荫连忙把吃的尽可能重新摞起来,电子屏被不小心触发亮起。
他看见了屏幕上的照片:“这是什么……?”
第四十九章
宋荫很快看清了那张照片上的人,他下意识手上一抖。
路为珀眼疾手快的把他旁边摇摇欲坠的东西拨开,避免砸到宋荫手上。
“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宋荫仍旧低着头看着那张照片。
“你当时不是说,你只是开了一枪,就把他打死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宋荫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虽然只是隔着屏幕里的照片看,但想象到当时的场景,他还是感觉到了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寒意。
路为珀看着宋荫,心里咯噔一下,他心里兀的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宋荫不是装的。
路为珀露出一贯的笑容,和不正经的腔调:“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张照片只是看上去吓人而已。恐怖片你没看过?乍一看吓人,你再看看,觉得还挺下饭。”
宋荫一听,将信将疑:“但是……”
他这时看见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他看了一下,是写全身伤痕检查的。他一眼看过去,很多熟悉的用语,全都是在他的病历上写过的,然而不一样的是,这里的每一个伤害描述中都有一个词——致命。
所以他还活着,而这个人已经死了。
宋荫抬头看路为珀,对方面上没什么表情,他想,是他想多了,误会了,这种事不会是路为珀做的……
他朝男人笑了一下。
这一笑,让路为珀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他想,他的调查不会有错。那些已经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的死刑犯就是最好的证明——
宋荫对这种杀戮是认同的。
路为珀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他想着,自己已经暗示了这么多,宋荫应该会和他摊牌了吧。
如果宋荫和他说实话,他也想和他彻底交心,毕竟……他已经不知不觉认真了。
路为珀半阖着眼,说:“我替你报了仇。”
宋荫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的话。
路为珀道:“他怎么对你,我怎么对他。乘十倍。”
宋荫血凉了一半。
“你……”
路为珀说:“断了后顾之忧,不是吗?”
宋荫觉得骨子里都发冷,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路为珀笑了,吐字清晰,一字一顿:“多得数不清。”
宋荫一口气都呼吸不上来,勉强稳住了声音问:“……你这样对他、和他那样对我,有什么……区别?”
路为珀听闻,顿了一下,他终于察觉了宋荫的异常。
他收了笑容,沉下声音:“在你看来,这两件事是一样的?”
宋荫张了张口,最后没说出来话。这两件事不一样,因为路为珀是为了他,所以他没办法说出任何不赞同甚至是反对的重话,即使他从心底里对这样的手段而感到胆寒。
路为珀看着宋荫躲闪的态度,不禁气从中来,跟他承认自己迷恋血腥,贪恋凌虐别人的感觉有那么难吗?!
他从袖中抽出匕首,啪的一声重响拍在桌上。
银光一闪,声音吓了宋荫一跳。
“我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