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这时,金羽毛散发出滚烫的温度,一下将唐见从失魂中叫醒来。
也是这眨眼之间,十三王爷开了大门,冲出去对着远方鎏金殿宇高喊:
“付神思你个孬种!那个天师在这里!!”
妈的这个蠢货!
唐见低估了此人对付神思的“忠心”。
其宁愿自己找死也要把天师搞死的心态,令唐见钦佩。可见,地师之流当真不喜欢他们天师啊。
那些阴兵从大门进来,而唐见利索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这座塔楼要比王城里的高很多,也是王宫里边唯一的一座塔楼。
后方是由巨石堆砌而成的“石山”,看不到顶,但能瞧见浓烟从上面冒出,不知上面是什么东西。
“阿雪,你知道下去的路吗?”
唐见一边躲着追来的阴兵,一边找出路。可他竟发现,这座塔楼根本没有下去的阶梯!
可还没等羽毛给他指示,但见远处夜幕上,所有本该朝付神思所在方向而去的地流星,刹那间尽数朝他这边逆向袭来!
☆、雪归来
地流星逆向而行,此等奇观引得王宫不明所以的宫人纷纷抬头注视,心里估摸着该是哪个短命鬼惹少国主生气了。
十三王爷看着这漫天地流星,笑得十分张狂,“哈哈哈哈哈这‘铁销楼’根本没有下去的路,我看你今天是插翅难逃!你们这群废物,快给我抓住他!”
他指挥着阴兵抓捕灵巧躲避的唐见。可半天没瞧见人被抓住,他有些气急败坏。
正当此时,夜幕上一颗闪烁耀眼的地流星直直朝铁销楼而来,正巧砸在十三王爷跟前。
“哎呀!”
十三王爷被冲撞倒地,连连叫痛。
弥漫的尘埃中,付神思脸上戾气满布,走过去冲着那人的心口就是一脚。
一口血顿时从十三王爷的嘴里吐了出来。
“咳……咳……你居然……居然不感谢我?”
付神思看了眼阴兵的方向,眼中淬了寒光,转而对着他冷冷道:“你生怕那些地师不知道唐见在这里,对吧?”
听到这话,十三王爷眼睛里竟是红血丝,脸颊上也有了红光,拼命爬过去扒住付神思的衣角,如同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我有做错吗?我错了吗?当年若不是因为这些该死的天师,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畏畏缩缩、心慈手软的地步!父王他对我们的期盼是什么?我变成这个模样又是为了什么?”
付神思嫌恶地踢开他,“父王是父王,我是我。用不着你来提醒。”
“那么!!那你至少让我见见父王吧!”十三王爷嗓子一嚎,泪如雨下,“你把我关在这铁销楼内生不如死,左右我活不了多久了,让我见父王一面总可以吧?”
付神思:“国主现在正为两境交兵之事烦恼不已,自然顾不上你。有我替他分忧,兄长就不必CAO心了。”
十三王爷怒极,“你在搞什么盘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日子无相四周的结界甚是不稳,明显是有人蓄意为之。为何你还要如此纵容?父王呢?我现在就要去见他!”
付神思揉了揉眉心,“兄长真是愈发聒噪了。今日我心情不好,兄长就当是体谅我吧。左右……你也用不上了!”
“啊啊啊!”
凄厉惨叫破空震天。
付神思身影不见,唯有地上晕厥的枯瘦男子和一滩血中的半截舌头。
而这边,唐见渐渐被阴兵逼上绝路。
“彻底没路了。”
他有些焦急,因为他听见从塔楼另一端传来那十三王爷的惨叫。
付神思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阴兵的脚步逐渐靠近。
它们被唐见折断四肢,又重新愈合。反复下来,倒是唐见白费力气。
“这座楼古怪万分,应该是用来困住什么人的。这样的话,怕是真要被抓回去了。”唐见心想。
忽然,阴兵们分开两列,整齐划一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
付神思殷红的身影出现在另一端。
“真是好本事,竟然能从东殿跑到铁销楼来。”付神思步步走来,虽然脸上仍是和和气气,而唐见知道他现在定是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和善。
要是被抓住就完了。
“要怪就怪你们这地方太邪乎,我在自己殿里随便逛着,不知怎的就被送到这儿来了。”
唐见往后退了一步,背脊靠在身后的铁护栏上。
闻言,付神思没有更生气,反而被他逗笑了。
“这种话你说出来为何我就信了呢?”
唐见:“?”
他鬼才会相信吧!
说着,付神思的目光落在了唐见肩头。
他的目光登时冷了下来。
“那是什么?”
唐见心道不妙。
“我的东西。”
“这个就骗不了我了。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把它给我!”
付神思步伐加快,眨眼间就要欺身上前抢下他肩上的金羽。
唐见定是不会让他得逞,生怕万一被他抢去后发现柳铭雪还活着怎么办?
付神思动作迅猛,出手凌厉。
掌风逼近的瞬间,唐见一个闪身避开,撞在了左边护栏之上。
而就在这火光电石之间,金羽突然贴紧,携了股大力将他生生往高楼下拽!
“唐见!”
付神思想去拉住他,可没想还是晚了一步。
耳边疾风呼啸,如刀割般撕裂着他的身体。
铁销楼四面全是凸出的铁刺,一不留神就会被插个对穿。
唐见一直下落,而就当他快要脸着地的瞬间,金羽光芒大作,带着他消失不见!
付神思站在楼上,眼瞧着唐见在他眼皮子底下逃得无影无踪。
“少国主。”
那个声音尖细的地师跟了上来,恭敬行礼道:“金羽不寻常,奴瞧着他们遁去的方向……大概是血池。”
付神思闭眼深吸一气,“祭司大人,本君总有一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祭司笑道:“这天下没有谁能瞒过少国主的眼。”
“有一个。”
付神思望向远处冒着滚滚白烟的石山,喃喃道:“我好像明白了。”
.
金光收住,唐见“砰”地一下落在坚硬的岩石上,震得五脏六腑隐隐作痛。
“好热,此处是什么地方?”
痛不是唐见来这里第一个感觉到的。周围灼人的热气扑面而来,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金羽从他身上落下,飘飘然自行为唐见引路。
从里面来看是个洞穴,头顶上的石头被烧得赤红,热气就是从上面下来的。
没走几步,汗水就顺着脸颊滑落,流到衣襟里汗湿一大片。
“我终于要见到你了吗?”
他觉得也是时候柳铭雪该现身了。或是说,其实他是想让自己前去救他?
“这地方怨气很重,但我看不到它的源头。”
即便知道金羽那一头的柳铭雪不会回答他,唐见还是自言自语道:“之前在东殿我还没什么感觉,直到你带我走出来,我发现不仅是王宫,整个无相地界都弥漫着将死之气。”
“若我的天眼还在,也许还能窥见一二。现在其中缘由也只能靠我去摸索。”
“你怎么了?”
走到光出现的路口,金羽突然炸裂,留下一堆粉末。
唐见心中警铃大作,绷紧神经小心往前探去。
水流之声如碎玉落盘,云烟缭绕宛若现任之境。
本以为会是如何险峻的地方,亲眼看来却如同人间美景。清澈的泉眼、翠绿的草树,未经雕刻的玉石镶嵌在池子周围,光泽更是温润。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感觉舒适温暖。与洞穴里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阿雪的金羽承受不住此地禁制的压迫,我得更加小心一些。”
他来到池边,不想原本好好放起来的盘龙钥竟然自己落了出来,“噗通”掉进池水中。
“不好。”
唐见眼疾手快,正当要抓住盘龙钥时,钥匙却在一瞬间变成透明,让他没有抓住。
池水很浅,一眼就能见到底。
唐见不敢大意下去捡钥匙,但瞧水池底部,似乎有一张棋盘。
棋盘甚大,中间有一个凹槽。
盘龙钥刚好直直插进了凹槽中,像是一个机关,让棋盘上的棋子逐渐显露出来。
“这几颗棋子……”
水下棋盘本就稀奇,而上面落下的三枚棋子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为了能看清楚,唐见小心翼翼走进水池。察觉并无其它危险后,他才放心靠近。
这三枚棋子并非普通形状,而是被做成了三个人形。每一个棋子上,刻有他们各自的名字:
玄非、玄生、玄策。
“这难道是天地棋?”
当年他和柳铭雪联手一把天地棋,在千里之外就逼退了无相数万阴兵。这棋盘与某一地点相关联,棋盘上棋子的走向,关乎着现实的动向。
一丝一毫都不能有偏差。
唐见倒是不敢动它了。
“难道要我来CAO控这盘棋么?”
心中此念一出,水下棋盘顿时发出温润的光,似是在回应他的想法。
而看到上面的盘龙钥,他好像有答案了。
“且让我看看吧。”
唐见在棋盘面前坐下,水刚好没过胸口。
盘上,玄非、玄生、玄策鼎足而立。
而唐见的手刚好要碰到玄策的棋时,旁边玄生的棋却发光了。
“嗯?”
见状,唐见先碰了玄生的棋让它往玄非的方向走了三步。
本是小试牛刀,他也不敢多走步数。
却不想,玄策的棋子上边儿,顿时出现一道裂痕,把他吓了一跳。
“难道不该听玄生?”
思毕,玄非的棋又亮了。
唐见这回不敢大意,只走了一步,让他往中间靠拢。
幸好,什么也没发生。
接着,唐见又用玄策的棋往中间走了三步,蓦地,他顿时感到有一股凉风从西面袭来,风中隐隐有铁锈的味道。
“不是。”
又到了玄生的回合。
几步棋下来,唐见总结出了规律。
只要是玄非的棋,无论走到哪里,棋盘上都不会有任何变化;玄策的棋,每走一步,他所处的环境就会产生不妙的变化;玄生的棋,只要有所动作,裂痕都会反射到玄策身上。
他虽不知外面的情况变得如何,但从棋局来看,玄生该是整盘棋中最为危险的存在。
唐见醉心于棋中奥秘,完全未察觉周边发生了什么。直到窒息感袭来,他才反应到水位已经快没过头顶。可当他想起身时,身子却越来越沉,仿佛被人按住了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胸腔的空气愈发稀薄,唐见最后看了眼棋盘上的残局,准备拼上余力冲破这道无形阻碍。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我现在就……”
“哗啦——”
蓦地,一只手深入水中抓住他的胳膊,然后使劲往外一拉,唐见就被那人给拽出了水池。
水迷了眼,眼睛有些疼。
看样子是付神思追来了,完蛋。
“我先声明不是我自己想跑——”
无论如何,先甩锅再说。
朦胧间,对方的指腹轻轻抚上他的眼睑,替他抹去睫毛上的水珠。
“谁欺负你了?”
嗯?!
这声音……
唐见猛地睁开眼,就看见柳铭雪单膝跪在他面前,为他拭去脸上的水。听到自己方才的话,他好看的眉不免蹙了起来。
唐见喜出望外,一把抱住消失已久平安归来的他。
“阿雪!”
☆、破无相
唐见喜出望外,猛地抱住柳铭雪。
柳铭雪抬起的手先是顿了顿,然后轻轻放在他背上安抚道:“是我失约,没有来找你。”
“怎会,”唐见松开他,指了指门口残留的金羽灰烬,“你不是让它来救我出去了吗?这就不算失约。”
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柳铭雪的神色却一下严肃起来。
“原来你会来这里都是因为它。”
听他这话,唐见胸口“咯噔”一响。
“难道……那不是你?”
“你抓紧我。”
柳铭雪没有正面回答他。他也不追问,依言照做。
无形的风在他们二人身边缠绕,神秘的金色梵文在风中显现,自发形成一道风墙。但见柳铭雪随即单手一挥,刻满梵文的风墙瞬间朝四散炸裂,将四面虚空瞬间粉碎,露出最真实的面目。
柳铭雪反手揽住他的肩膀,虽然嘴上噙着笑,眼底却尽是杀意。
“想靠近师兄的人比我想的还要多。”
再看去,哪儿还有什么仙境清泉,只有炎热荒芜的乱石堆,和他们脚下翻滚不止的腥臭血池。
稍有不慎,掉下去便化为不人不鬼的阴兵,回天乏术。
唐见皱眉,“血池?付神思同我说过,这是用来炼化阴兵的。无相过往不少的皇子……也在里面。”
柳铭雪有些意外,“他竟会告诉你这些?这是他最难看的伤疤,谁都不能提的。”
唐见抓住了他话中玄机,难道付神思以前还和他说过?那么他们关系应该不止是一般好了?
思及至此,心底隐隐酸胀难耐。
于是,他侧首问:“那为何你会知道?”
“我?”柳铭雪原本在观察周围情况,同他搭着话。听到这个问题,他回过头,表情先是不解、疑惑,紧接着转为大悟、深沉。
“那能否容我先问一下师兄,你可让付神思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