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
“本来以为收了个傻子当个跟班,没想到惹到个活阎王。”
“我还把未来安排的圆圆满满!没想到是我们被安排了!我呸!”
季无忧也不会想到,明天他会收获一群多么热情的“朋友。”
现在他迷路了。
回洞府的中途,被一个不认识的师兄硬是塞了个送灵药的任务。他也不懂拒绝,就这么傻傻地应下。
出上阳峰,对云霄一无所知的他,来到了云霄最边缘的终南峰。
终南峰位置很偏,毗邻一片山林,晚上的时候,这里星光月色也暗淡,一片漆黑。
寒鸦惊叫,扑翅从枝头飞起,随同林间一闪而过的鬼影。
林子里好像有人。
季无忧有些怕。但是答应过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
他吞了吞口水,抱进怀中的盒子,往山林深处走。
“送给长梧师兄,长梧师兄又在哪儿?”
这个时间,修士都在自己的洞府修行,也没什么人出来。他一个人到处乱转,也不知道该转到什么地方,入了林子里,东南西北都是一个样,他有些难过地想,他迷路了。
风吹得很大,他又冷又饿,走不动,干脆在一棵树下坐下。
“等天亮再去找吧,我好饿啊。”
说完,他往后一靠,就听到了女子幽幽的声音:“你很饿吗?”
季无忧吓得马上坐起,左右看,却没发现人。
那个声音飘渺又冰冷:“你饿吗?”
季无忧抱进盒子,吞了吞口水,“你是谁?”
女人低低笑:“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回答我就成,你饿吗?”
季无忧脸色青白,说:“不、不饿。”
女人说:“小骗子,骗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哦。你老实告诉我,你饿不饿。我不会害你。”
她说不会害他。
季无忧的肚子叫了两声,他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小声说:“有点饿。”
女人款款诱惑:“真可怜,我给你点东西吃吧。”
季无忧问:“什么东西?”
女人说:“你闭上眼睛,张开嘴。”
季无忧信了,真的站在树下,张开嘴。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后背被什么东西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闭上眼后,世界一片漆黑,什么风吹草动都清楚,他突然耳边风声一利,感觉什么东西直冲而下,带着恶臭和腥味,覆盖他一脸。
但马上,消失了,紧接着是女人崩溃绝望的叫声。
凄厉到令人头皮发麻。
季无忧吓得马上睁开眼,只看到地上有一个女子的头颅,青白色,瞪出的眼睛里有浓浓的恶毒怨气。
他大叫一声往后条,背却碰到了什么东西。
转身,往上看。
挂在树上,是一具女子的尸体,被风吹得左摇右晃,穿着白色葬衣,脚上却穿着新娘的绣花鞋。脖子无限伸长,直垂到腰,
刚刚脖子延长,是想一口吞掉他。
季无忧七魂六魄都被吓没了。捂着眼,半蹲下来。边哭边念着:“别吃我,别吃我,别吃我。”
而地上的女鬼死不瞑目,眼睛瞪着,怨毒地望着季无忧背后的那个人,却什么也说不出,顷刻头颅化污血。
季无忧抱头把自己藏起来,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很轻,像是浮在空中走路。
来人说话了,很轻很温柔:“她吃不了你了,不用怕。”
那种温柔像在梦里一样,把他的眼泪都止住了。
季无忧回头,看到的却是一个和声音完全不符合的老妪。老妪拄着拐杖,弯着腰,长着一张很慈善的脸,笑起来,眼睛成缝藏在皱纹里。
季无忧吸了吸鼻子,突然就感受到一种亲切。
老妪道:“你遇到麻烦了吗?”
季无忧想起了小时候看的画本,呆呆问:“你是神仙吗?”
老妪温柔一笑:“是呀,我可以帮你解决麻烦,只要你说出来。”
季无忧眼睛放出光来,擦干眼泪:“真的吗!我找不到长梧师兄的洞府了,但我今天要把这个盒子送给他,你能带我去吗。”
老妪道:“当然可以。”
她拄着拐杖,从深蓝色的袖子里,露出的却是一双保养很好的女子的手。十指纤纤,和她的脸很不搭。
老妪头发花白,黑的银的杂在一起。她带着笑容,语气亲和,整个人却给人一种飘渺又遥远的感觉。像在天之外。
季无忧跟在她身边,就像小孩子:“刚刚是你救了我吗?”
老妪说:“不是,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我很抱歉,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季无忧:“啊?”
老妪却只是笑笑,没回答他,说:“沿着这条路走,尽头有一个洞府就是你说的师兄的住处,去吧孩子。”
季无忧边往前走,边回头,不明白:“你是这里的人吗,为什么我感觉我见过你。”
老妪笑:“我看着你出生,看着你长大,还将看着你以后漫长的人生,你当然熟悉我。”
季无忧觉得她在骗他:“可为什么我不记得。”
老妪说:“不用记得,你以前不知道我的存在,以后,我也希望你不会知道。”
季无忧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追问。慢慢地往前走。
老妪目送季无忧离开后,立在原地。偏头,藏在皱纹里的眼眸,没有情绪,飘渺虚无,空空寂寂,偏望向了北边上阳峰的方向。她站在草木山川黑夜里,却融不入任何场景。光与尘都不沾。却带给这一片,所有开智的未开智的生灵,一种从灵魂深处的震撼。
季无忧心想:“刚刚那个老婆婆,我真的见过吗?”
他敲响了洞府的门。
里面传来一声恶声恶气的声音:“谁啊。”
季无忧咽了咽口水:“长梧师兄在吗?”
一扇门之隔,门后的世界,是一片炼狱。血池,断肢,放下嘴里在啃食的头颅,名叫长梧的修士,眼睛是不正常的血红。他吸了吸鼻子,嘴角裂开一丝诡异的微笑。
他闻到了很奇怪气息。
在外面。
叫他从深处产生敬畏、惶恐,却又让他,无限垂涎。
*
裴景回到洞府,先给灵鼠喂了点水,它用爪子挠着笼子边边,发出清脆声响。裴景笑一声:“想越狱不成?”
用手指把灵鼠的头点回去:“老实给我呆着。”
紧接着,惯例去骚扰楚君誉。楚君誉这一回难得的没关门,他就自然而然地进去了。
裴景开门见山的:“我今天做了一件好事。”
楚君誉盘腿坐在石床上修行,听到他的声音就睁开了眼。
裴景往嘴里塞了颗糖,吊儿郎当坐到了他对面:“我教训了欺负季无忧的一群混混,虽然答应你不理会季无忧,但霸凌同门这种事,我觉得还是可以管一管的。”
楚君誉沉默很久,浅色的眸往南方看了一眼,极深极远,整个人气质如冰一样。
裴景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楚君誉收回视线,说:“多管闲事。”
裴景:“……怎么就叫多管闲事了。”
楚君誉道:“季无忧的事,轮不到你插手,有人把他保护得好好的。”
“谁呀。”裴景来了兴趣,开玩笑呢,楚君誉这个土著难不成还比他这个看过原著的更了解主角?
“你倒是说说。”
楚君誉伸手,把他凑过来的头挡开,道:“你惹不起的人。”
裴景:“这正常得很啊!我一个炼气期的弟子在整个云霄惹得起谁!”
楚君誉垂眸看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丝冷淡笑意:“你惹不起人,但你丢得起人。”
裴景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这小子,居然又在骂他。又好气又好笑:“不行,你今天得给我说明白了!我怎么丢人?迎晖峰大比那次你敢说我是丢人,不是帅得让他们说不出话?”
他扑上去,就差把楚君誉壁咚了。
楚君誉,深深吸一口气:“……”
他推开裴景,从石床上下来。
衣衫雪白,气质高冷,一言不发,直接送客。
裴景被他赶出去时,还频频回头:“我劝你不要对季无忧抱有偏见,兄弟,我看人很准的,那小子非池中物。”
楚君誉无声冷笑。
等裴景走后,石门关上。楚君誉重新坐下,神色冷了下来,眼底浮了层冰。
对着烛火,手指划过剑刃,整个人气场瞬间天翻地覆,危险而又邪佞。
“不愧是主角,只是你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第32章 虞青莲
第二日, 藏书楼,同样的位置。
季无忧一进来, 就受到了一群人热切的欢迎。
各个脸上笑开花。
“季兄早呀。”
“你小子可算是来了。等了你好久了!”
“今天我们在领事楼接了一个任务, 正想着拉上你呢。走走走。”
季无忧昨晚没睡好,眼下青黑色, 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乍被他们扑上来,傻愣愣还以为自己在梦里,使劲掐了自己一下, 惊喜发现居然不是梦。
“你、你们……”
几人昨天晚上是真的被狗吓怕了, 现在见了季无忧真把他当祖宗。上去就是勾肩搭背, 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推着他往门外走:“饿了没,饿了的话,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季无忧第一次被人那么热情招待, 就像真的是朋友般相处,迟钝又害羞地笑起来。
眼睛亮亮地, 重重点头:“好!”
旁边抱着书路过的许镜看的是一个目瞪口呆, 差点撞墙。
恰好裴景从外面走进来。
许镜指着簇拥而去的一群人:“是我瞎了, 还是他们疯了。”
裴景扫了一眼, 说:“可能幡然悔悟了吧,毕竟季无忧那么可爱一个小胖子。”许镜扯了扯嘴角:“我信你个鬼。”
裴景说这话, 目光却在季无忧的背影上顿了顿。
他隐约在主角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血腥、危险的气息。只是淡到可以忽略不计, 恍惚间像是他的错觉。
“季无忧这小子昨天去了哪儿?”
裴景对《诛剑》的剧情记不太清。
可主角前期好像也没什么奇遇。
真正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道路, 还要在他血统觉醒后, 也就是从裴御之手下逃出去开始。
又想起许镜所说的,云霄外又妖魔横行吃人的事。难不成昨晚季无忧遇上了魔修?但他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估计也是有惊无险。裴景暂时把这事放在心上。
季无忧在上阳峰收获了生命里的第一份善意和温柔,与新朋友们相处的其乐融融。而裴景也收到了寂无端的最后一封来信。由陈虚亲自送上门。
他真是一见到陈虚,头就疼,“你传话告诉我就行,过来干什么?”忙推攘着他出去,怕被楚君誉看见。但是楚君誉还是看见了,就在洞府门口。
花草掩映里,陈虚青年模样,蓝白衣袍,气质温润。乍一跟楚君誉对上视线,也愣住了。
裴景忙解释道:“这是云霄送信的,我家人给我来信了,我先出去一会儿。”
陈虚真是气出一口血。但被裴景拽着衣袖往外扯,话都来不及说出来。
楚君誉静立原地,偏头,少年的侧脸精致,神情清冷。
走远了,裴景和陈虚吵闹的声音传来。
陈虚:“要是有一天我沦落到给人送信,云霄估计已经完了。”
裴景:“得了吧,就你?有你没你云霄一个样,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
陈虚:“你一天能说一句人话吗。”
楚君誉收回视线。
衣袍掠过路旁的花草,像一道带雪的风。
寂无端的来信,有了一个关键的消息。同样的一首七杀歌,出现在了第三个地方。而且出现在很早之前,在无妄峰边境,一个落魄书生的家里。
这是他从鬼域一名前辈的记录里了解到的。那位前辈只是觉得那首诗用鲜血写在墙上,有几分诡异,便记录了下来,寥寥提了几笔,还是被寂无端留意到了。
裴景心道:无妄峰?这世上应该没有第二个无妄峰吧。
寂无端说,算了算岁月,应该发生在四百年前。
四百年前,刚好是当初云中十四州魔修横行,他一剑扬名的时候。
裴景愣了愣,他当初深入,只以为是一位元婴老祖走火入魔,现在综合寂无端的描述,可能还有更深的真相,他没发现。
寂无端又说,虞青莲已经到了沧华大陆,不出几天应该就会到云霄,拉你结伴去无妄峰。
裴景皱了皱眉,把信纸收起来,偏头对陈虚道:“我要出去一趟,近几日云霄附近有魔修为乱,你多加注意。”
陈虚一愣,慢慢说:“我知道。旁边几位宗门的长老向云霄求助,现在我也在查这件事。”
裴景点了点头。
那些魔修现在还没露出什么蛛丝马迹,不好下手。而且有云霄插手,他们近期定会有所收敛,并不用急。
上阳峰弟子的修行历练都是自己安排的。
裴景出门不需要报备任何人,他只是在等虞青莲而已。
这一去无妄峰也不知道要多久,裴景把他的灵鼠交给了另外一个女修。
在转送灵鼠的时候,裴景道:“你知道上阳峰一名叫季无忧的修士吗?”
女修把灵鼠放在手心,有些疑惑道:“那个傻里傻气的小胖子吗,知道啊,怎么了?”
裴景有些日子没看到季无忧了,想了想,随便扯了个理由说:“我和他是一个地方来的,想多关注一下而已,近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