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这个我们回去再说。”陈天赐将林向栋拉住,低声岔开了话题,“你先带我到成衣店买一身女装。”
“好呀。”林向栋未觉有异,高高兴兴地应下。
平日他就常陪他姐逛街,永和街那几家成衣店他都熟得不得了。进了店,陈天赐挑了一套颜色素净的女装,让掌柜的依着他的身高胖瘦拿了尺码,便拿着衣服回家了。
林向栋对陈天赐要给谁送礼物好奇死了,跟在他身后一个劲地推理分析,“你选的颜色你娘没穿过,可见不是送给你娘的。那姑娘跟你一样高,还跟你一样瘦的话,那也一定不是张家姑娘。是你最近结识的姑娘吗?”
然而不管林向栋怎么问,陈天赐只是一路沉默。
好不容易回了陈府,陈天赐将林向栋带到自己的院子。
“你等我一下。”陈天赐让林向栋在书房稍候片刻,抱着刚买的衣服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林向栋坐了一会才发现陈天赐连茶水都没给自己准备,好在陈府他常来,也知道茶水放哪儿,于是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正要喝水,突然听到陈天赐唤了声自己,“向栋。”
林向栋转身,看见陈天赐穿着一身女装,站在自己的面前。
“碰!”手中的茶杯碎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将呆住的林向栋惊醒。
“天、天、天赐?”林向栋不可置信地唤着眼前人,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陈天赐闻言垂首理了理披散的长发。为了更像一个女人他刻意把束发解开了,但是古代女子发式繁复他不会梳,便只能这么散着了。
“我这样有没有很奇怪?”他小声地问林向栋的意见。
“当然奇怪……不是……”林向栋话一出口就否决了自己的话。这不是奇不奇怪的问题,而是……而是太合适了!
从前他就觉得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气质太过阴柔,皮肤太过白皙,身板太过瘦弱。可是他一换上女装,瘦弱的身板成人小鸟依人,白皙的肤色衬得佳人如玉,阴柔的气质则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要不是他们熟得穿过同一条开裆裤,他都要怀疑他是话本上被父母当成男孩养的女孩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呀?”好容易找回神智,林向栋上前摸了摸陈天赐的额头,“这也没烧呀。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男扮女装?”
陈天赐垂首沉默了一阵,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目的,“皇甫和说过,他不喜欢女人。”
“噗!”林向栋一时没忍住,“天赐呀天赐,你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你长得再像女人,扒了衣服不还是……”
陈天赐面上突兀的窘迫让林向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呸呸呸!”他狠心打了打自己的嘴巴,“我这乌鸦嘴,我怎么说起混账话来了。”
陈天赐面色沉重,也没理他,径自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林向栋一见他如此模样止不住焦急起来,“天赐,你别生气呀。我不是故意的,镇西王爷好歹也是皇上的兄长,应该不会……不是……”
林向栋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陈天赐,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天赐,王爷没……欺负你吧?”
陈天赐抬眼看向面色惊恐的林向栋,朝他摇了摇头,“没有,你别想太多。”
林向栋明显松了口气,但分明又十分地不放心,“天赐,你是不是骗我?要是没事你刚才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
陈天赐再度沉默,许久之后才小心地低声发话,“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又怕吓到你了。”
“切!”林向栋不屑地哼了声,大咧咧地在他身旁坐下,“你小子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我才不相信你有什么秘密能吓到我。”
陈天赐思考片刻,最后下定决心,“那我说了。”
“说吧。”林向栋自信满满地应。
“我喜欢男人。”
林向栋一下没坐稳,直接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
“天赐,”他坐在地上一脸茫然,“你刚刚说什么?”
陈天赐吸口气,神色郑重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喜欢男人。”
这一次,陈天赐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钻进了耳膜。林向栋只觉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劈得他耳聋眼花脑浆迸裂。
“你你你……”就在陈天赐犹豫着是不是该把林向栋扶起来的时候,林向栋突然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一手指着他,一手护着自己,激动地问道,“你你你……不会喜欢我吧?我告诉你我喜欢的是女孩子!真的女孩子!你再像女孩子也不行!”
“噗!”虽然心思沉重,但陈天赐还是被林向栋夸张的神态逗笑了。
这一笑当真好似春花怒绽,明媚得叫人移不开眼……林向栋!林向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好容易陈天赐终于笑够了,正了神色对林向栋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发誓我从未对你有过旁的心思。”
“那……”林向栋还有些不放心,“那你今天特意穿上女装给我看做什么?”
陈天赐止不住叹气,“皇甫和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现在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扮成他不喜欢的样子试试看了。”
林向栋终是信了他的话,不过掂量了一会,他依旧觉得陈天赐的办法不靠谱,“镇西王爷是不喜欢女人,可他喜欢你呀!难道穿上女装,你就不是你了吗?”
“若我真的是女人呢?”陈天赐再度语出惊人。
可惜林向栋今日份的惊讶已经满了,“别闹了天赐,你是男是女是天生的,又变不了。”
陈天赐张张嘴想解释却最终放弃,只转开话题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左右也没别的法子。你帮我看看我这一身还有哪里不像女人?”
林向栋依言将陈天赐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忍不住出声感慨,“你别说,你这模样真的比女人还女人……要说有什么缺的,大概是头发没梳好了。”
陈天赐听到这话也苦恼地拉了拉自己的头发,“我实在不会梳女子的发式。”
“没关系,我会呀!”林向栋说完也不含糊,卷起袖子就给陈天赐梳了个最简单的双平髻。
这个发式简单好学,也十分切合陈天赐干净的气质,陈天赐很快也学会了。
“谢谢你,向栋。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帮上忙的。”临走前,陈天赐拉着林向栋的手,频频道谢。
“客气什么?谁让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呢。”林向栋高兴地接受了陈天赐的道谢,而后心情愉悦地回家去了。
虽然到家肯定免不得一顿责罚,不过能帮到自己最好的兄弟,这些都不算什么。只是夜里正在挨板子的林向栋突然想起,今天天赐好像跟他说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是什么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陈天赐:我喜欢男人。
林向栋:我想起来了!这事你说过,我当时给吓忘了。
陈天赐:那你现在想起来了?
林向栋:不对……你刚才说什么?!
☆、第 29 章
第二日陈天赐用过早饭拜过父母,便回自己的房间穿上昨天买的新衣,梳上女子的发式,准备出门。
“少爷。”阿定抱着他的书包不肯出门,“少年咱不闹了好不好?老爷夫人要是知道你这样出门会打死我的。”
陈天赐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微笑出声,“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
阿定惊恐地望着他,脸都黑了。
可是陈天赐就是觉得舒服。花俏的发式,长长的裙摆,层层叠叠的流苏……身上的一切都让他觉得通体舒畅。
自穿越过来他就觉得哪里不对,直到今天才知道对的感觉是什么。他本来就是个女孩子,虽然他努力忽略这件事情,努力做好现在的陈天赐,可是依旧改变不了他的灵魂是个女孩的事实。
这个穿着女装的人才是他。哪怕只是梳着最简单的发式,穿着最素的裙子,却可以大大方方地走着小碎步,无需担心什么时候会翘起兰花指……他就是个女人,皇甫和不喜欢的女人。
这么想着,陈天赐更加坚定了要去见皇甫和的心,自然也顾不上阿定的阻拦,径自出门。
好在出门就是马车,阿定警觉地看着四周,一等陈天赐进马车,立刻放下了车帘。
没一会马车来到镇西王府,陈天赐下了马车便往里走。
王府的守卫一时没认出他来,只见一个女子没头没脑地往里冲,赶紧将人拦了下来,“姑娘,这里是镇西王府,你想找谁?”
陈天赐停下脚步,诚实地回话,“我来找皇甫和。”
听见来人直呼皇甫和的名讳,守卫止不住心惊,拿眼看去,只见闯门的女子生得娟秀精致,十分可人又莫名的眼熟。
那女子被他一直盯着也不害怕,只柔柔地朝他笑了笑,和声道,“我是陈天赐。”
守卫愣了一下,“什么?”
“我是陈天赐。”陈天赐又重复了一遍。
怪不得这么眼熟……守卫猛地惊住,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天赐,“你……”
“我是陈天赐。”陈天赐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好了好了。”阿定实在看不过去,赶紧拉着陈天赐往里走,“少爷,你少说两句,他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守卫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在心里狂吼!
王府的书房里,皇甫和正心情愉悦地喝着茶,耐心地等待陈天赐的到来。
他刚喝了一口茶,就见秋月面色复杂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甫和奇怪地放下茶杯,“秋月,可是天赐来了。”
秋月用力地点了点头,郑重地回他,“我特意提前跟爷说一声,小公子今日有些不正常,你见了他不要太惊讶。”
“哈哈哈哈,”皇甫和见怪不怪地大笑出声,继续悠哉地喝茶,“天赐行事向来不太寻常,我已经习惯……噗!”
秋月眼睁睁地看着皇甫和将整杯茶都喷了,急忙冲上前递上帕子。
皇甫和推开秋月,拿手抹了嘴,几步迎上陈天赐,一双剑眉纠成了远山,“陈天赐,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陈天赐今天心情没由来的好,见着皇甫和笑得分外的甜,“我昨天新买的裙子,可好看吗?”
皇甫和僵在原地。
陈天赐像没看见他的异样,径自走到书桌旁坐下,从书包里拿出备好的书册,“今天学什么?《大学》《中庸》还是《孟子》?”
“天赐,”皇甫和回过神来,随他一起在书桌旁坐下了,“你今天怎么了?你这样出门你父母不拦你吗?”
陈天赐垂眸默了默,而后微笑回他,“他们没拦呀。”他也没让他们看见他这个样子。
皇甫和顿了顿,好一会儿又开始语重心长,“天赐呀,你这样会被人笑话的。我们把衣服换回来可好?”
“没有呀。”陈天赐一派天真地朝他摇头,“我这一路走来,并没有人笑话我。而且昨天我特意请向栋替我把过关的,他还教我梳头发呢。”
这交的什么狐朋狗友!
皇甫和还要再劝,对上陈天赐时却止不住有些发愣。
今天的他是如此地轻快,甚至不自觉地一边摆弄书册一边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相识这许久,这竟是他第一次见到他高兴的样子。
无所谓了……他高兴就好。
这么想着皇甫和轻扬了扬嘴角,声音也温柔下来,“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下一句是什么?”
陈天赐正得意,没想到皇甫和突然出题,反应慢了一拍,“有……有杀身以成仁。”
好在背得熟。陈天赐背完,忍不住轻舒了一口气。
没料皇甫和却勾着唇角将身子朝他欺近了几分,高大的身影一下将他团团困住了,“是‘有杀身以成仁’,而不是‘有有杀身以成仁’。天赐,你背错了一个字。”
什么?
陈天赐愣住的当口,皇甫和已经凑到脸颊旁,在他的脸上重重地点了一下。
陈天赐只觉心口猛跳了一下,捂着脸垂下首去,却遮不住满面的红霞。
他又凑近了些,长臂揽过他的腰,将他的下巴点在他的肩上。
陈天赐止不住慌乱,抬首发现左右早已无人,书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关上了。
“有、有点热,我去开窗……”话没说完,起身的动作便被人压了下去。
皇甫和在他耳旁轻轻吐气,言语暧昧,“天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比那日更亲密?”
陈天赐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面上的红霞飞到耳根。
皇甫和搂着他腰的手臂寸寸收紧,直到将他整个儿都拘在怀里。
“天赐,你是喜欢我的对吧?”他在他耳边轻声说话,“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男人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皇甫和说完,伸手将陈天赐一直低垂的脸扶了起来。
陈天赐面色绯红,呼吸杂乱,被迫看向他的眼神慌乱而局促。
他的指滑到他的唇上,轻轻摩挲,感受他唇上因他而起的细密的颤动。
“天赐……”他轻唤他的名,想将那双红唇俘虏。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碰上的时候,陈天赐咬牙将头别了过去。
皇甫和的动作停了下来。许久许久,他将怀里的陈天赐放开,“没事。我再等等。”
“我想回家。”陈天赐低着头说话。
“去吧。”皇甫和有些乏力地应下,并没有拦他。
陈天赐整整情绪,推门出去。
门外,阿定一脸挫败地看着秋月。每一次他企图上前,秋月都会准确而迅速地挡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