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了曾经那些暗无天日,浑浑噩噩的日子。
如今,他视为珍宝的东西被人破坏,还用来污蔑他,他心中的怒火无法平息。
因为他经历过黑暗,所以他知道现在这样明媚的阳光是多么难得。
他绝不允许有人轻易地破坏这份安定!!!
张嘉眼底铺满一片血色,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重,整个胸膛都在剧烈地起伏着,身体中似乎有什么正在说,
“毁灭他们吧,他们都想破坏你的幸福!”
就在张嘉即将到达顶点爆发,渐渐逼近娄书时,他被人轻轻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怕。”是熟悉的低沉嗓音。
“我来了。”身后也是熟悉的手掌正在抚慰着他。
张嘉满腔的怒火和身体中涌动的暗流,一瞬间就消失殆尽,只剩下无法抑制的委屈和疲倦。
“你送的抹额,”张嘉把头深深埋进关居的怀里,眼泪没进关居的衣服里,声音嘶哑,“被弄坏了。都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我一会儿给你再做一个更好看的,好不好。”关居语气温柔,像是在哄小孩一般轻拍着张嘉。
“嗯。”张嘉似是很疲倦一般闭上了眼睛。
关居轻轻抹去张嘉眼角的泪痕,一把横抱起他,冷冷地对娄书说到,“内子欠安,知府大人明日再来吧。”
娄书闻言并未反驳,而是微微低头说道,“那就不打扰了,我明日再来。”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靠在关居胸前的张嘉,一挥手,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关居看着娄书走远才抱着张嘉回了卧室。
张嘉已经睡着了,却睡的极不安稳,在梦里还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着。
关居见状便掀开被子,也躺进去,紧紧地抱着张嘉。
张嘉脸上出了薄薄的细汗,关居拿起枕边的帕子轻柔地帮他擦去。
擦完后,关居定定地看着张嘉出神。
父亲,母父,惑鸠,还有其他人,都认为他与张嘉不过是因父母之言,而彼此一见钟情罢了。
其实不是。
他在很小的时候,有一位与父亲关系很好的高人,在他六岁生辰那年,送给了他一面镜子。
高人跟他说,这面镜子叫瑶台镜,能穿越时空,展现不同时空所发生的事。
那高人教他使用的方法,不过这方法不能外传,所以就连父亲和母父都不知道,他在六岁那年,他在那面瑶台镜里看到了一个身处异世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叫张嘉。
他是个孤儿,从小的生活和小关居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他锦衣玉食,张嘉却只能捡别人不要的衣服御寒,偷别人吃剩的东西果腹;他身后永远跟着一群群的侍从护卫,还有数不清的人排着队想巴结他,张嘉却只有几个和他一样的流浪朋友,最后经常被他们强光身上的食物;他哪怕膝盖磕破了块皮,都会有人为他担心,而张嘉,他哪怕是摔断了腿,也只能自己学着捡来的医生手册,靠着医院里心软的护士塞来的快过期的药,一点点地自己治疗自己。
如果只是这样,关居可能也就只会感慨一句世道不公也就罢了,但偏偏,张嘉还是努力在如此黑暗的生活中,为自己寻找阳光。
他救了一只眼睛有问题的小兔子,虽然最后兔子还是死了,但有那只兔子在的日子里,张嘉每天都笑的很开心;他也会去打工,然后把为数不多的钱捐给曾经收留过他一段时间的孤儿院;每年过年的时候,他会猫在某户人家的窗户底下,偷看着别人家的电视,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这么好的人,叫关居怎么能不心动?
关居意识到自己喜欢张嘉是在十三岁的时候。
那天,他一不小心看见了张嘉在洗澡,随即脸色红红地收了内力,不在看了。
第二天早上,他梦遗了。
梦里的人有修长洁白的双腿和光滑的脊背,还有……
张嘉的脸。
少年对于这种事一开始都是羞涩,所以他好几天没有去看瑶台镜。但等他再次去看瑶台镜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
张嘉站在一片血泊之中,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地看着面前明显已经死去的人。
等到了法庭上,作为古人的关居第一次知道了这世界上有人的身体里面其实住着两个人,他们叫这种情况为双重人格分裂症。
当时那人试图抢走张嘉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也是张嘉身上唯一和自己家人有关系的东西--一个金子做的平安锁。
张嘉就是那时候发作了,身体里残暴的人格出面,保护自己,杀了那人。
张嘉没有被判刑,但他在精神病院里待了五年。
整整五年,日复一日的重复生活使张嘉变得麻木,但他偶尔还是会看着窗外奔跑的小猫小狗微笑。
张嘉从精神病院出来后的日子,似乎越来越好。
他找到了工作,有了新的朋友,租了一个很好的房子。
一切似乎都在变好。
张嘉的笑容又恢复到了往日那般。
直到他发现,他不喜欢女生。
最糟糕的是,虽然身边的朋友都接受了他,并且承诺保密。但当张嘉快退休的领导有意提拔他时,他是个同姓恋的事情被人捅了出去。
不仅如此,那人还大肆宣扬,说张嘉滥交。
于是张嘉失去了人缘,机遇,甚至工作,稳定的收入。
好不容易拥有的美好,又要再次崩塌。
张嘉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他自杀了。
天知道关居在看到张嘉把刀子划过手腕时有多惊慌失措。
不过好在,老天把他,送到了他身边。
关居想着,伸手握住了张嘉的手。
以后,不要管那个什么人格了,有我保护你,就够了。
第八十七章 总攻萌?
张嘉一早醒来,只觉得眼睛酸胀,四肢软绵绵地没有力气。
他记忆有点模糊,自己昨天有些失控,但最后关居来了,自己应该是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醒了?”关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张嘉顺声看去,关居正端着一碗粥,缓缓走来。
“饿不饿?”关居在张嘉身侧坐下,抬手摸摸张嘉的脑袋。
“嗯,饿。”张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只午后晒太阳的猫。
关居倾身亲了亲张嘉的嘴角,“我喂你。”
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地你喂一口,我吃一口地把一碗粥吃完了。
“我……”张嘉刚刚开口,关居便抱住了他。
“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看着你的。”
张嘉心里一暖,伸手回抱住关居,“我知道。”
关居低低地笑了,刚想吻上张嘉的嘴唇,就听张嘉说,“但其实我刚刚想说,我想去厕所……”
关居身子僵住了。
很快,关居就猛地站了起来,出了房门。
张嘉忍了一忍,然后再也忍不住,抱着被子哈哈大笑起来。
总攻大人刚才耳朵红了诶(灬oωo灬)嘿嘿嘿嘿嘿嘿……
有点可爱(?????????)
关居急匆匆地走到隔壁,“咣”地关上门。
惑鸠正在喂阿瞳吃饭,十分不耐烦地说道,“这一大早的干嘛?我说你……诶诶诶,你这是脸红了?!?!”
惑鸠回头看见关居脸红的样子惊讶地把碗都扔了。
要知道,从小到大,关居脸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小嘉嘉给你吃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药?”惑鸠在关居身边嗅来嗅去。
关居狠狠地瞪了惑鸠,脸上的颜色倒是渐渐淡了下去。
惑鸠“啧啧啧”地摇摇头,“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正说着,身后“当啷”一声,阿瞳“嘶”地一声。
惑鸠很快地转身,一把抓住阿瞳的手。
阿瞳刚刚看惑鸠一直没顾上他,又想喝汤,于是就自己拿起勺子舀汤,。
结果,那碗汤本就没被惑鸠放稳,被阿瞳没轻没重地一戳,就连汤带碗地砸了下来,还很热的汤撒了阿瞳一身。
惑鸠看着阿瞳有些泛红的手,皱紧了眉头,“怎么不等我?这么着急做什么?!”
阿瞳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惑鸠,把他手拉起来在自己的脸上蹭蹭。
惑鸠瞬间没了脾气。
关居此时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彼此彼此。”
惑鸠回头瞪他一眼,拉着阿瞳去擦药了。
下午,娄书十分守约地来了。
不过这次他只身一人来到,并没有带着官兵。
关居也是只身一人坐在楼下,手里拿着一条做了一半的抹额继续缝着。
在关居眼里,娄书没有任何的威胁。
一个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保护不了的人,能有什么威胁。
“你来了。”关居这句话说的平铺直叙,没有任何疑问的语气。
“是,”娄书的脊背挺拔,“我来了。”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不会来了。”关居轻轻地把那条抹额揣进怀里,慢慢地站起来。
“我这次就一个人来,难道就不聪明了?”
关居不置可否,嘴角却勾起一个轻蔑的角度。
“毕竟我之前已经糊涂过一次。”娄书笑的苦涩。
“所以呢?你现在是想聪明,还是继续糊涂着?”惑鸠不知道从哪蹦了出来。
娄书看着惑鸠,一字一句地说到,“我说了,我已经糊涂过一次了。”
惑鸠歪着头,一脸无害,“我不太懂呢~”
娄书笑着摇摇头,“你们难道不想对付白沚吗?”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安静,站在柜台里的掌柜的:
我不应该在屋里,我应该在屋顶
Σ( ?ω?;≡
第八十八章 假意归顺
“你怎么知道那人是白沚?”惑鸠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神锐利地射向娄书。
“作为麟引镇的知府,我自然是见过止霜阁的阁主。那股苏合香的味道我不可能认错。”娄书毫无畏惧地回望着惑鸠。
苏合香,是止霜阁秘制的熏香,只有阁主才会日日熏制此香。
惑鸠没有说话,就这样和娄书无声地对视着。
直到柜台里的掌柜因为太紧张把算盘碰掉,落到地上“咣当”一声,对视的两人才齐齐地把视线猛地转向他。
掌柜:(。ω。;)!!!
娄书看着掌柜额头的冷汗缓缓流下,“不信我吗?”
掌柜:我信(?ω? )!!!
惑鸠也看着掌柜,“你猜。”
掌柜:你快告诉他吧(?﹏?) !!!
关居看着这两个人看着掌柜,十分中二地对话一头黑线,“行了,”关居走到娄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跟我来。”
娄书看了一眼惑鸠,便跟着关居上了楼。
惑鸠倒是没有跟着上去,而是走到柜台前,温声细语地跟掌柜说到,“不好意思,吓到您了。”
“没,没关系。”掌柜颤抖着咽了口口水。
“这个,”惑鸠摸出一块银子,“给您,就当给您压惊了。”
掌柜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把那块银子拿到手里,那沉甸甸地质感让掌柜的脸色瞬间由面无血色变得白里透红,“哎呦,您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以后公子有什么事就说,我一定办的稳妥!”
惑鸠并没接话,温和地冲着掌柜笑笑,也转身上了楼。
掌柜:真是个好人呐ヾ(?ω?*)ノ
张嘉十分疑惑地看着关居和娄书肩并着肩一起过来。
上午的时候,关居给张嘉讲了娄书的经过,直到他也是被人胁迫,所以张嘉此时对娄书没有什么反感,但还是觉得此时这和谐的场面有些神奇。
娄书看到张嘉,俯身行了礼:“昨日多有冒犯,望关夫卿见谅。”
张嘉听见“关夫卿”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他,连忙起身把娄书扶了起来。
“我不习惯别人跟我行礼,而且你是朝廷命官,我只是一介平民,你向我行礼不合礼数。”
“朝廷命官之于现在的我,更像是讽刺,所以关夫卿不必在意。”
“不不不,那也不……”
“咳!”
看这两个人聊的热火朝天,把他晾在一边,某坛陈年老醋又开始发酵了。
张嘉无奈地对着关居翻翻白眼。
关居侧身站到了张嘉和娄书的中间,把两个人隔的严严实实。
“以前只听说关门主和关夫卿伉俪情深,如今一见,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关居微微抬起了下巴,站在关居身后的张嘉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娄书这一下拍对了地方。如果总攻大人有尾巴的话,现在已经都翘起来了。
娄书正了正神色,“我今天是想要和关门主谈一笔生意。”
关居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会帮关门主除掉白沚,”娄书面色平静,“我假意归顺了白沚,虽然他不可能完全信任我,但我对于关门主来说,将会是一颗很好的棋子。”
娄书在那天白沚走后之后,想了好久。
白沚所能威胁他的,不过是他现在的知府地位和自己的这条命罢了。
颜罄已经死了,那他被攥在白沚手里的那些把柄都已经没用了。
所以说,与其受人摆布做些不仁不义的事,不如弃暗投明。
“你想要什么?”关居冷静地问道。
“转魂之术。”娄书看着关居,一字一句地说道。
张嘉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娄书的意思。于是他戳了戳关居的腰,说道,“答应他吧。”
关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