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好,资料都已提交给孙领文,所以今天来錱域大厦的时候还挺有底的。
结果,站着进了会议室,腿软的几乎是爬出来。
林少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冷眼听着,可他们就觉得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要是林少稍稍皱一下眉头,立刻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在公司今年的盈利都不差,准确点说绝对是行业里一流的。要不然依着林少今天的心情,高层们齐齐一抖,他们可能直接被撤职了。
当然了,明年的企划是全部被打回去重做。高层泪目,想到还要再交一次企划便恨不得辞职算了。可想起年终奖和红利,默默地咬牙一溜烟跑回公司,加班!年前全公司都加班!
林萧然从公馆出来后一直在錱域,他怕待在言欢身边会控制不住情绪,只能把精力集中在工作上。
并不仅仅是因为言欢。每年今天林萧然的气压都很低,言欢反而把原本的情绪冲淡不少。
过了下午三点,孙领文一脸严肃地敲门进了办公室,“然哥,都准备好了。”
林萧然起身,面无表情出了錱域,车队往A市北部郊区驶去。
车里的气氛很沉重,黑子坐在前座,领文坐在后排,几人都沉默不语,林萧然暗眸看着窗外。
很少有事情是直接联系林少的,大部分都会转到领文和黑子这里,整理处理过后,有需要的才转给林萧然。
车程上领文接了几个电话,同时也回复消息。这不,手机又震了一下,孙领文接起来只听不说,不到十秒吧,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惊慌地瞟了林萧然一下,迅速挂断电话。打开IPad登陆邮箱,点开视频看了几秒,确定无误后神色复杂看向男人。
“然哥,查到言少昨天下午去哪了。”
林萧然转过头,把注意力放回领文身上,一挑眉,等着答案。
孙领文心思百转,有些心疼言欢,清了清干涩的嗓子才说,“永安陵园。”
正是他们现在驱车前往的地方,然哥父母安葬的墓园。
林萧然一窒,瞳孔放大,他想过成百上千个言欢可能去的地方,却从没料到会听到这个答案。
孙领文把IPad递到林萧然手上,视频里是永安墓园入口处的监控录像,时间戳是昨天下午5:21,画面里的人确实是言欢,他在门卫处交谈了几句,把一个纸袋给警卫,然后进了大门。
林萧然皱眉紧紧盯着画面里的人,即使看不清言欢的表情,还是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闭上眼将IPad放到一旁,心里又酸又涩,头一次有了愧疚这种情绪。
言欢去永安陵园的目的只可能有一个,那个答案让林萧然既心疼又心软,想起言欢腿上的伤,林萧然脸色难看的不行。
车里的气氛越发压抑,再十几分钟,车子驶进了永安陵园的停车场。
林萧然沉默的坐了半分种,下车大步跨进陵园,路过门卫室时冷眼扫了视频中与言欢交谈的中年警卫一眼,之后没有停留地走到父母的墓碑前站定。
周围各点都有保镖监控,领文和黑子把准备好的东西交给林萧然后,退到几米远的地方肃立默哀。
今天是林父林母的死忌,林萧然每年都要来祭拜。当初父母是给林萧然留下仅剩的十几万元的,但是他全都投进了墓地,买了高端的永安陵园。
林萧然把水果,食物,祭祀品亲自摆好,在墓碑前倒了两杯白酒。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接着拿出准备好的香烛和纸钱焚烧。
他全程一句话都没说,也看不出有悲伤的表情,只是双眸暗光流转,思绪万千,翻涌沉杂。
默默烧完了纸钱,男人起身又矗立了半晌,然后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开。剩下的清理自然会有陵园的职工去做。
林萧然沉着脸走进门卫室,在沙发坐下,眯着眼扫视了十几个忐忑不安的警卫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了为首的中年男子身上。
他给领文一个眼神,孙领文立刻上前把IPad的视频播放给那个警卫看。
警卫看着视频紧张地握住双手摩擦,今天洪门的人来调监控的时候他就有预感了,只是没想到林少会亲自现身审问。
林萧然眼神犀利无比,自然看出了警卫的心思,“你认识他?”
警卫咽了口口水,也顾不上和言欢的约定了,现在这个局面只有实话实说才能保全自己,“是认识,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林萧然一挑眉,目光凌厉,“那你放他进去?”永安陵园的安保工作差成这样吗,随便什么东西就能收买了门卫?
警卫被男人的话吓的心惊肉跳,不知是潜意识维护言欢还是想保护自己,急忙辩解,“他不是坏人!只是…”他顿了顿,鼓起勇气迎上林少的视线,“真心的想祭拜亡者”。
林少眼眸越发暗沉,静静看着自己,可煞人的怒气却锐减,警卫松了口气,稳住心神,把事情从头说起。
“我第一次见他是2008年的时候,那会他还只是个初中生,高中生的模样。大冬天的抱着鲜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说想进去祭拜。”
警卫失笑地摇摇头,“可他不在许可名单上,不出示身份证,又不说名字和祭拜的人。我哪里肯放他进去。”
“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拿出两瓶特别贵的酒塞给我,说他只是想祭奠下逝者,两家人关系不好,所以他才一个人来。”
警卫想起初见的时候,“眼神干净纯净到让人根本没办法拒绝他的请求,我放他进去了,后来才知道他拜的是林先生林太太的墓。”
“他每年12月都来,每次都比祭日提前一天,每回都带着鲜花和祭品,却从不烧纸燃香,最后会把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带走,不留痕迹地离开。”
警卫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观察林萧然的表情,生怕他突然愤怒。
他一开始不理解言欢的行为,后来林萧然变成了林少,每年跟着的人越来越多。警卫总算明白言欢在避开什么,在顾虑什么。可言欢实在太诚恳,所以他一直为其保守秘密,如果林少不查,他是永远也不会说的。
林萧然说不出是什么心情,胸口又涨又闷。恨不得瞬间移动到公馆,把言欢紧紧抱进怀里,揉进骨血。
孙领文和黑子也是大吃一惊,同时又感叹言欢的善良和正直。言少真的什么都不说出口,就像当初自己送上父母的犯罪证据,决绝的让人佩服。
孙领文小心地叫了压抑的男人一声,把刚刚从监控上拷下的视频递给林萧然,画面是墓园走道路灯上的摄像头拍下的。范围正好照到林父林母前后一排的墓地。
视频里看不清楚言欢的脸,但可以看到他从纸袋里拿出了一束白色的菊花,还有几样水果,打包的饭菜放在墓碑前。接着跪下磕了个头,对着墓碑断断续续地说了好些话。
视频虽然收录到了声音,但这是因为前段时间陵园晚上总有怪声,流出闹鬼的传闻后安装的。对于言欢的低语来说分辨率极低,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言欢跪坐了许久,最后又磕了三下头,收好东西后快步离开了。
林萧然轻抚着画面上言欢的身影,抑制着几近爆发的力气,好像在抚摸最精致的瓷娃娃,生怕碰一碰美梦就破碎了。
片刻,他把IPad还给领文,不容质疑地命令,“交给伍恺,让他们把音频和画面的分辨率调到最好,要能听清他说了什么。”说完站起来快步出了陵园,车队即刻往9号公馆飞驰。
孙领文不敢耽搁,立刻让伍恺技术部加急处理视频。伍恺的高新电子科技处于国内领先水平,林少吩咐的事自然是整个部门全力以赴,不到半个小时,在车子驶进港湾大道的时候,处理好的视频传回来了。
林萧然一路无话,沉默地望着窗外,心中却五味杂陈,脸色晦暗不明。
直到进了东北主栋的客厅,他才问到,“言欢在哪?”
黑子进门时得了保镖的回报,忙答,“言少在东主栋的书房里。”
言欢在林萧然走后心乱如麻,被刘妈逼着吃完早餐后依旧心神不宁。
他先给韩烨,姚欣蕊和吴绍谦打电话报了平安,不免被每个人都唠叨了一番,特别是姚欣蕊,足足说了半个小时。
之后有试过处理JYD的公事和画设计图,可总没法集中精神,最后言欢只能去林萧然的书房里找书看。满满三层楼的书,光是待在里面都会让人不自觉地平静下来,那是知识的力量,好书永远能触动人心,让人沉浸其中。
林萧然眯了眯眼,沉声道,“别让他过来”。既然言欢不想让自己知晓去陵园的事,他就不会让言欢看到视频。
林萧然执着地想知道言欢说了些什么,以填补八年里这段缺失的空白。
黑子领命,立刻让保镖把东北栋的出入口都守住。
林萧然走进一层的书房,孙领文刚进门就打开投影和电脑,调出邮箱。现在然哥坐在椅子上点头示意,他立刻按下视频播放键。
视频比之前清晰许多,声音也变大变清楚,画面专门截出了言欢。
言欢把路上买的东西摆放好后,郑重地磕了一个头,然后跪坐着直起上身,微笑着说,“林先生,林太太,我来看你们了。”
其实言欢今年很挣扎要不要来祭拜,他知道大半的可能会被林萧然发现,可是,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改不了了。
言欢前世不信鬼神之事,可他重生后却不得不信,这世间是有怪力鬼神存在的。
只要信了,言欢就放不下林父林母,觉得他们的灵魂还存在着,甚至想过有可能是他们让自己重生,给他一个改变的机会。
言欢和白莉说他不欠林萧然什么,其实在言欢心底一直都觉得亏欠,言家欠林父林母两条命,欠林萧然一对父母和一个家。
第六十四章 扫墓(2)
言欢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苦笑,现在自己和林萧然的关系,他真是没脸来见林父林母啊。
“虽然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看见我,但是八年里好像已经养成习惯了,所以林先生和林太太就听我啰嗦一会吧。”
言欢抿抿唇,上次来祭拜时父母还在取保候审,“爸爸妈妈今年2月的时候已经被判刑入狱,十二年和十年的有期徒刑,有罚金,还没收了许多物业。言氏也不存在了,言家手上再没有公司的股?荨!?
言欢是真的相信林父林母的灵魂存在,所以他说的很真挚,就像在和真人对话那般。
“爸爸妈妈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在为自己以前的恶行赎罪。我知道即使这样也换不回岑万,换不回你们的生命,可……”言欢顿了顿,语气悲凉里有着无奈,“这是我能做到最好的结果。希望林先生和林太太能够放下过去,不再被恩怨仇恨纷扰,早些安息。”
林萧然看着跪着的人,听着言欢的话语,胸口闷得慌,有什么东西急着要窜出来。他是真的恨言哲南和杨欣,却从未把这种感情放在言欢身上过。这人甚至亲手把证据送给他。
如果说当时林萧然更多的认为那是言欢为了保住父母的权益之策,那么这一刻,他真正意识到,言欢是真心的愧疚着,痛苦着。
这样的言欢让林萧然很心酸,又很心动。
言欢沉默片刻,等心绪平静下来,这才又笑着说,“其实不用我说,萧然肯定早就来看过你们了,就是不知道以他的姓格会不会说出口。”
林萧然心头一跳,愣住了,这是言欢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轻松的,亲近的,让他心跳加速。
言欢这一世从不单叫林萧然的名字,要么是全名,要么是林少。可面对林父林母的时候,总觉得他们应该就是这样叫自己的儿子吧,第一次在墓前,上一世的称呼便脱口而出。
前世言欢总这样叫男人,萧然,萧然。只有他不怕林萧然的冷脸,只有他一个人敢这么叫,男人一开始还会挑眉放冷气,后来被他叫习惯,也就不管了。
言欢又不说话了,好像在酝酿措辞,片刻后开口,“萧然现在真的很厉害,也许和你们期望儿子走的路不一样,但是他用自己的办法站上了世界的顶端。錱域国际比岑万当年不知强大多少倍,你们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的。”
言欢每年都会说一说林萧然的近况,把林父林母最关心的事说给他们听。
但并没有提过任何有关洪门的事,他眼里弥漫出苦涩,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他现在,当真是只手遮天。”
言欢笑的嘲讽。是啊,林萧然太强了,强到他毫无办法。逃不开,躲不掉,只能和男人纠缠着。本来以为只要父母被关进监狱,他就能真正抛掉过去,与林萧然再没牵扯,可……
从瑞士丽思卡尔顿酒店后一直烦闷的内心,还有早上被白莉激出的复杂情绪,让言欢忍不住的喉咙发紧。
他压下哽咽,颤声开口,“我知道…萧然这些年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他是怎么爬到今天的位置,我都知道……”
言欢突然觉得后悔,如果当年他没让林萧然走这条路,是不是今天一切都会不一样。
“如果当时我用那笔钱让他出国读书,而不是……”可言欢说了一半就再说不下去了,回到当初,自己怕是依旧会做一样的选择。
言欢其实很自私,虽然他看见林萧然的第一眼就知道少年心中埋下了仇恨,已经变得冷漠厌戾。可言欢没有努力尝试去改变他,没有介入林萧然的生活,八年,如果自己做了些什么,也许不会是今天的局面。
可是,言欢选择旁观。对他来说,他爱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