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问道。
安进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有有此一问。
白古分析道:“赵大宝看起来不像是脾气很大的人,他们俩人争吵究竟是为什么?”
“对,赵大宝看起来反倒像个软包子。你们去查查,是两相撕打,还是一方受气?”
赵大宝常年被老婆欺负,突然愤起反杀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总要有些理由,娶小妾倒是个不错的理由。
“顺便把他新娶的夫人也查一查。”安进吩咐道。
白古向他投来一道赞许的目光,安进垂眸躲开了,那目光似乎丝毫没有移开,照得他脸上火辣辣的。
安进抛下众人,转身往书房跑去。
白骨精到底要干嘛,能不能别老盯着我?
本大人心跳得好快,是不是心脏病要犯了……
吃中饭的时候,安进不像往常那么积极,感觉肚子不怎么饿,也不知怎么回事,近几天似乎没什么胃口。
桌上摆着四五个菜,荤素搭配、浓香四溢,他咬着筷子,胡乱地啃了两口馒头。
“大人,您怎么了?”师爷吃得油光满面,蓦地抬头,看见了对面一脸呆滞的县令。
“没事,我不饿。”安进不以为意地回道。
赵庆闻言,抿了抿嘴,一副心中有数的模样,低头扒饭。
坐在左面的白古,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把安进的空碗拿了过去,舀了半碗鲜蘑菇肉片汤,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不饿就喝点汤。”他淡淡地说,顺便扫了右边人一眼。两天功夫,就瘦了一小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咳…咳……”师爷被这违和的画面惊得呛住了,连忙跑出去顺气。
赵庆倒是一脸姨母笑,看着这两位满脸不自在的大人。真般配啊,白仵作像哄小孩似的照顾着咱大人,大人脸红的样子也甚是可爱。
安进觉得浑身冒热气,一股股直往脸上钻,连忙捧起碗,低头猛喝,结果汤还没凉,烫得他嘴都红了,碗差点被甩出去。
白古掏出一面丝帕,就往他嘴边擦。
赵庆看着面前这一幕差点没笑得背过气去。一个拼命靠过去,一个拼命往后退。一个掰着对方的头,一个拦着对方的手。不知道地以为两人在打太极。
“白骨精,你干嘛!”安进终于忍不住了,唰地站了起来,瞄了旁边贼笑贼笑的捕头一眼,没好气地冲白古吼道。
“帮你擦嘴。”白古收回手,坐直了身子,淡定答道。
“本大人自己有手,以后,没经过我允许,不…不要碰我!”他气冲冲地跑了,馒头也懒得啃了。
赵庆张着嘴,忘了合上。
妈耶,有生之年,居然有人敢对白仵作这么说话!
从前都是白仵作不许人家碰他,没想到他也会有今天!哈哈哈,大人帮咱们报仇了!
他还没暗爽多久,立即发现自己此刻与某人共处一室,而且气氛很冷,赶紧也拿着馒头跑了。
白古看着自己手,也有那么一刻的茫然。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老忍不住往那傻小子身上蹭呢。
这下好,遭人家嫌弃了。
安进回到房里,气已经消了一半,但心里颇有点忿忿。他也不是嫌弃白古碰他,主要是当着下属的面儿,太丢人了。
他那动作,那神态,拿自己当什么了?当孩子?当……
安进拼命摇了摇头,别乱想,白古就像个未知之数,虽然相处了一段时间,但他对那人一点儿都不了解。
未知的人或事,总令他心生畏惧,白古于他,就是这样的距离。
他不敢问自己,如果当时不是有赵庆在场,自己还会拒绝吗,又或者,像在石头缝里一样,半推半就地接受呢?
白古对他确实比别人不同,他喜欢这种不同,但也不奢求更多。
他喜欢他们原来的关系,一起破案、一起种田、一起做饭……很快乐,很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说句话都心跳加速。
晚上吃饭时,桌上摆着四个菜,都是安进最喜欢的,香辣土豆片、青椒肉片、蒜末茄子、姜辣豆瓣。
安进一见这菜色,立马来了食欲,许是几天没好好吃饭,这顿饭吃了三碗,吃饱后摸摸肚子,心情都畅快了不少。
白古特意坐到了他对面,离得远远的,免得对面人又闹脾气。见他吃得开心,自己也胃口大开,平素里他最讲究养生,辣椒从不多放,今儿个算是破例了。
没成想,自己竟也不知不觉喜欢上了这股子辛辣味儿。
吃饱喝足,几人坐到议事厅里讨论起案子来,赵庆已经把这几天的调查结果拿来了,正在一一汇报。
“大人,情况与我们猜得不太一样啊。”赵庆还没报告,便首先皱起了眉头。
安进一听,完了,又要打脸:“先说来听听。”
“赵大宝夫妇人前还是挺好的,只是偶尔吵吵架,因为李月娥嗓门大,所以邻居才会常常抱怨。”
“而且,据邻居所述,赵大宝对老婆很好,什么好吃好喝,金银首饰之类的可劲儿供着,每次吵架多半是老婆嫌他懦弱,他是从不敢回嘴的。”
“你这意思是,赵大宝不敢杀李月娥?”安进不赞成,“你别忘了,男人都希望百依百顺的,不然他怎么找了小妾呢?”
“大人,也不能这么说,男人也不都喜欢百依百顺的。”赵庆讪讪地笑笑。
师爷冯言捂嘴偷乐:“你倒是喜欢,谁让你摊上那河东狮了呢。”
“说正紧的,他的小妾你查了吗?有没有什么可疑?”安进瞪了两个下属一眼,顺势瞟了一眼站在旁边脸色不大对劲的白古。
白骨精在想什么呢,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
“大人,问题就出在这里,他的小妾虽是老婆失踪那年娶进门的,但不是之前认识的,是后来老婆不见了,旁人才介绍的。”
“赵大宝满心以为老婆是过不下去才跑了,所以也没有太过悲伤,一赌气,便立马娶了新夫人。”
“……”这样说来,赵大宝确实没什么动机,他俩感情也不是特差,还育有子女,犯不着杀人埋尸啊。
再说了,杀人之后立马娶亲,这不是给自己增加嫌疑吗,正常人怎么也得缓两年吧。
“如果不是赵大宝杀的,那就麻烦了。”安进有些沮丧,尸骨身份确定了,嫌疑人却消失了。
三名下属都沉默了,一具三年前的的尸骨想找出凶手,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咱们现在总结一下,据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李月娥于三年前晚上出门之后失踪,尸骨埋于东启山,距离她家很远。出门的原因是与赵大宝吵架,至于是出门散心还是离家出走,尚不得知。”
“凶手可能是平安城任何一个人,但我们倾向于对方是个男人。因为李月娥身强体健,要将她杀死再将尸体运上山,需要相当的体力。”
“大家还有补充的吗?”安进依次在几名下属脸上扫过,停在了白古那。
“白…白兄,你可有发现……”中午才吵完架,这会儿又得求人家,安进觉得自己快精分了。
“大人,白某有发现。”白古对上他的眼神,微笑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安进:咦,今天怎么这么爽快?
白古小声嘀咕:不是你说喜欢百依百顺的吗……
☆、居然是他
安进投去赞叹的目光,到底是金牌猎犬,鼻子就是灵。
“白兄请讲。”他没发现,自己客气的语气令对方轻轻皱了下眉头。
“大人,还是老办法,请您分析一下死者的姓格特征。”白古凌厉的眼光射过来,带着几分灼人的温度。
安进低头思考,又是姓格特征?白骨精真的很喜欢从人的心理上解决问题。
“据调查,李月娥人品端正,为人热情,嗓门大,看得出应该是比较爽朗泼辣的姓情。”
“脾气不大好,长得还不错,赵家小富家庭,她养尊处优,喜欢打扮。”
安进说完,依然不得要领,这已经是他了解的全部了,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啊?
“大人,您在想想,我们发现尸骨的现场,是不是缺了点什么?”
“尸骨完整,不缺什么啊?衣服之类的早就腐化了,没有也是正常的……”安进边回忆边嘀咕。
“等等!”他突然明白白古指的是什么了,“首饰!”
对了,他们在尸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首饰,一个女人,一个爱打扮的女人,怎么可能一点儿首饰都不带呢?
她的首饰显然是被凶手扒了下来,这么一个简单的行为,就能排除掉相当一部分嫌疑人。
“凶手至少不是个有钱的主,也不是仇杀,这更像是劫杀。”安进下出结论。
捕头看了看两位大人,心下盛赞,合适!般配!
为了以防万一,第二天,安进还是派人将赵大宝带来衙门,仔细审问。自从赵大宝知道自己不是嫌疑人之后,胆子大了许多,记姓似乎也好了起来。
最初他死活想不起老婆失踪时的穿着打扮,近几日倒是模糊地有了些印象。
据他描述,李月娥特别喜欢五颜六色、花样精致的头饰,自己还送过一个栩栩如生的蝴蝶钗子给她,她很是喜欢。
失踪之后,赵大宝收拾东西,发现那蝴蝶钗子不见了,连带着家里的名贵玉佩也没了。他以为是李月娥收拾细软跑了,当时气得不行。
现在想来,是错怪她了,想必是被歹人抢了去,连带着把人也杀了。
赵大宝呜咽了好一会儿才告退离开,安进倒不觉得他是猫哭耗子了,这人对过世的老婆还有几分真情在。
他们的推论基本上得到了证实,钗子和玉佩是赵大宝记得的首饰,或许还有他不记得的东西一并被抢走了,显然凶手是个又凶狠又缺钱的主。
凶狠又缺钱?这样的人要怎么抓呢?
安进感觉案子有了一些进展,可这进展又是微乎其微的,反倒让人悬在半空,着实难受。
吃饭时,他已经叹了好几次气了。
赵庆和玉翠出去走亲戚了,师爷也回家了,现在只剩下他和白古两人,一言不发地低头出神。
白古有些担忧地看过去,对面的大人满脸郁闷,眉头紧锁,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喃喃自语。
他盯着安进小巧的鼻尖,乌黑湿润的眼珠,长而卷翘的睫毛,白皙修长的手……看了好一会儿,连对方抬起头瞪过来都没发现。
“你干嘛?”安进没好气地冷声问道。
他已经受够了,白骨精为什么每天都用那种直勾勾的目光盯着自己,真的好心慌!分分钟忘了喘气,这样会死人的!
“大人在想案子?”白古尴尬地收回目光,边吃边问。
“废话,不然想啥?”难道想你?
白古十分好脾气地忽略了这句回怼,忽然露出一个坏坏的笑,“需要提示吗?”
“???”几个意思?你又发现什么了?你居然藏着掖着不说!
安进仔细一想,顿感不妙,白古的口气像要做交易似的。他联想到最近白古反常的表现,立马环抱住了自己的身子,大喝一声。
“你要干嘛!本大人卖艺不卖身!”
白古“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再抬头脸上添了几分狡诈。他本没有想别的,安进这反应倒让他心里有些不安分了。
“大人,把桌上几个菜都吃完,白某就告诉您线索。”白古换上了正色,只是眼眸里还残留了一丝顽皮。
“咳咳……”安进尴尬地抓起筷子,没想到他的要求这么简单。
本大人最近心事过重,想多了想多了。
(白古内心os:不,你没有想多,只是不想吓着你,慢慢来。)
看着安进一点点把桌上的菜吃光,白古脸上也绽出了笑容,这才清了清嗓子,问道:“大人,首饰毕竟不是银两,他拿着买不了东西吧?”
安进拿出之前收到的鸳鸯丝帕,擦了擦嘴,郁郁寡欢的脸上一下子亮堂了。
“当铺!”他压抑不住地叫出声来,“去当铺查查三年前有没有收到过李月娥的蝴蝶钗子和玉佩,就知道了!”
白古一动不动地斜睨着那块帕子,眼神暗了暗,微微点头:“这是个办法,可以试试,但不要抱太大期望。”
安进认为调查当铺是目前最好的方案,连忙吩咐赵庆用两天时间把平安城的当铺都走了一遍。
可惜如白古所说,并没有得到线索。
三年前的一块玉佩,当铺老板哪还记得那么多,收进来没多久就换出去了,反正典当的人很少回来赎。
至于蝴蝶钗子,老板们倒纷纷表示,从来没见过,绝没有进过他的当铺。
“怎么会这样?难道凶手这么狡猾,去隔壁县或者更远的地方当了?”安进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一个缺钱到要去抢劫行凶的人,不可能还留着首饰放家里欣赏吧?
“大人,咱又没线索了?”赵庆苦着脸看向众人,最后把目光放在了白古身上。
安进瞟了一眼正襟危坐、面色冷峻的白古,决定不求他,自己想对策。以前什么都喜欢问他,现在问起他来,倒觉得像亏欠了似的。
“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个思路?”安进忽然灵光一现,“不管他去哪里当的,总之他是当掉了,那么他手上就多了一笔钱。”
“多了一笔钱 ,是不是手头就阔绰了,他总得花掉吧?”安进看向两名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下属,耐心提示着。
“你们说说,他会怎么花?”
赵庆和冯言不假思索地答道:“吃饭?买衣服?买农具?修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