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他瞄了一眼,随即继续欢快地吃了起来。
反正不用自己洗衣服,做县令总还是有点好处的……
赵庆和冯言也是吃得停不下来,冯言更是连声夸赞,安进不禁怀疑他这辈子真的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你看人家赵庆,就没你这么夸张,人家虽然也吃得多,但是吃相文雅,不急不慢,甚至还透着一丝…忧郁?
“赵庆,你今儿个怎么了,心情不好?”安进终于发现了他这下属今天似乎不那么积极。平日里最咋呼的人,今天反倒特别安静。
“没…没有,大人。”赵庆突然被点名,愣了半天。
“说说吧,说出来让我们乐一乐。”安进的生活真的很无聊。
“……”大人你要不要这么直白。
“是…是玉翠,昨儿个我们俩吵了几句。”赵庆有些郁闷地说道,“玉翠说胭脂坊的老鸨近来心情不好,对姑娘们也是经常打骂,近来有好几个姑娘都收拾包袱跑了,追都没追回来。这老鸨气得不行,昨儿个竟然骂到了玉翠身上。这不,她跑来找我诉苦,说不想干了。”
“噢…不想干了就别干了呗,你俩吵啥?”安进没交过女朋友,但他莫名觉得自己如果谈恋爱了会是个好男人。
“我这点月钱哪够养两个人呐,我就让她再忍一忍,等我多存点银子就把她娶回家。结果,她就不高兴了,说我这话说了好多年了。我不也是没办法吗……”
安进想了想,下属有难,自己应该要帮帮他呀。况且他这县令当了几个月了,不会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吧。
“师爷,咱衙门预算够请两个洗衣的女仆吗?”安进向冯言望去。
“不够。”嗯,意料之中。
“那我要是换一个女仆,没问题吧?”这洗衣女仆不会也是哪个大官的远方亲戚吧?
“那倒是不成问题,大人是县令,大人想怎么换都行。”放屁,厨娘和仵作我怎么就换不动?
“那就行了,赵庆,叫玉翠明日来衙门当差吧。”安进满意地拍了怕捕头的肩膀。
“谢…谢大人。小的无以为报,小的……”赵庆感动得就差没哭了。
“好了好了,吃饱了,咱差不多该走了,呆会儿仵作回来了就麻烦了。”
安进拍拍屁股准备走人,赵庆和冯言也起身跟着,三人抱着吃得饱饱的肚子心满意足地往回走。师爷回身看了看犯罪现场,突然愣在原地,犹豫地向县令喊道。
“大人,要是仵作来找麻烦,咱们能说是大人您让吃的吗?”
“……”刚过河你就想拆桥?
“放心吧,发现不了,这么大片田,这么多菜,他难道还计数吗?”安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师爷这人就是太多虑,总CAO心些不该CAO心的,真正要想的事他倒不放在心上。比如怎么抓住白古的把柄,这才是师爷需要多帮他分忧的。
“大人,您回头看看。”
“看什么呀……”安进闻言不耐烦地停了下来,转身回头朝那几亩田地看去。
“卧槽……”安进忍不住丢出了他前世的口头禅。他有些后悔吃瓜前没有先将仵作的田好好观察一下,现在发现失误,已经太晚了。
白古的几亩田地和菜地构成了一个非常规整的正四边形,每块菜地又单独划开,分为几个小正四边形。田地里的菜显然经过非常精心地安排,每种菜的位置都有固定的种植顺序。
如果这一排种了辣椒树,那就绝不会混进去几个胡萝卜。
每块地里结出的菜也呈现一种非常诡异的整齐,不论是大白菜还是萝卜秧子,都像等待检阅的方阵一样笔直。
最夸张的是,一些无法控制的因素也被他人为地进行了纠正。比如一根藤不一定长几个西瓜吧,可白古的瓜田里,每一米范围内的就长那么一个西瓜,这显然是他特意摆放的。
这人是不是有病?
不论是近看还是晚上看,安进都没有注意到这块田的异样。此时大白天的从远处审视,他才顿觉后悔。
他们吃干抹净将西瓜籽和西瓜皮都就地掩埋了,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可是那一小块空出来的西瓜地却格外惹眼,就那里空余着一条瓜藤。
“大…大人,怎么办?”师爷冯言转头向背后的安进看去,“咦,大人呢?”
站在两百米开外的安进,朝着那边呆立不动地两人没好气地喊道,“快跑啊,还愣着干嘛!”
一夜无事,安进放下了悬着的心,床睡觉。夜里,他又做了个噩梦。
他梦到白仵作带着义庄的僵尸向衙门这边慢慢行进,那些僵尸残缺不全却走得稳当,布满血丝的白眼珠子转来转去,恐怖万分。
白仵作的那片田地在梦中变成了他自己种的,现在田地里的植物正在纷纷防御起来。僵尸们被打得满地找牙,攻势很快被遏制住了。只有一条路上的僵尸顺利地通过了防御地,此刻正站在他卧房的门外。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安进蜷缩在被窝里不敢伸出头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通过我的防御,不可能,不可能!”安进看着一步步向床边跳动的僵尸和站在后面阴险大笑的白古,凄厉地叫道。
“哈哈哈,受死吧,谁叫你把西瓜吃掉了。”僵尸爬上了他的床,一只血糊糊的手戳进了他的心脏。
“啊!”安进尖叫一声从梦中惊醒。特么的,这什么情况,我这都梦些什么玩意?植物大战僵尸?
“大人,您没事吧!”赵庆从外间跑了进来。此时外头已经天亮了,清晨的鸟叫声此起彼伏,安进揉了揉眼睛,还是起床吧,困意早都被吓没了。
三人坐在小厨房里吃起了馒头和白粥,为了方便传达指示,安进现在都是把大厨房的粮食带到小厨房来吃,毕竟他们干的见不得人的事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
“仵作应该没发现吧?”他边喝粥边问道。
“大…大人,我听厨娘说,昨儿个仵作回家后,在田里忙了两个时辰。好像是把瓜藤都铲了……”师爷冯言话语中流露出一丝胆怯。
“不会吧,这么快就发现了?他全铲了干嘛?怕咱们再偷?”这白古真是火眼金睛啊。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他把瓜都堆在树林子里了,似乎并不介意别人拿走。”
真是个怪人啊,你不怕人家偷,你都铲了做啥?安进有些无语。莫不是……
他知道了!结合他对白古田地的整体观察来看,他现在极度怀疑白古得了一种完美主义者最常拥有的富贵病——强迫症。没错,肯定是这样,他绝对忍受不了自己的田地里有一丝丝的不对称。
这么说,他好像…抓住白古的小辫子了?
“嗯,仵作没来找麻烦吧?”安进停下筷子,向捕头赵庆看去。
“他昨儿晚上过来了,他…他说要找您,小的忙说您睡了,他才不甘心地走了。”赵庆如实回答。
“嗯,干得好,继续保持。”安进对赵庆的处理方式很满意,但转念一想。
“不对呀,这平安城这么多人,这衙门里这么多人,他怎么就单单来找我呢?这是对我人品的极大侮辱啊!”安进忿忿不平地想,仿佛他是被冤枉的似的。
就算罪犯是我,你也不能第一个就怀疑我,这是我作为县令的尊严。
“……”两个下属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由冯言作为代表发言。
“大人,可能是因为……您来之前,从来没有人敢偷他的东西吧。”
“……”是你们怂恿我的。
“对了,大人,刚刚有一女子天没亮就在衙门门口击鼓鸣冤,此刻正在大堂里等您呢。”赵庆突然想起了还有公事在等着他们呢。
“早说啊!”安进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了嘴里,拍拍手就往衙门大堂走去。
终于有案子了,他等这一天太久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击鼓鸣冤呢,想必是有六月飞霜的千古冤情吧。
待他走入大堂,稳稳地坐在了太师椅上,威严地向堂下望去,沉声问道。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那中年女子跪在堂下青石上,两手一摊,往前一拜。
“大…大人,俺丈夫,他…他打我,大人要替我伸冤啊!”
“……”啥?就这事?这古代有没有妇女委员会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绝对木有这么简单。
安进:我说前半句,你说后半句,注意配合。
白古:哦。
安进:新文开坑,十分感谢大家的……
白古:关照?(很好。)
安进: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
白古:支持?(不错。)
安进:本县令代表平安城衙门全体工作人员给大家……
白古:拜年了?(月钱扣光。)
安进:希望还没有收藏的各位小天使,一起携手,救救我们的……
白古:孩子?(话是没错,就是怪怪的。)
☆、出轨与臆想症
堂下跪着的女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皮肤黝黑,穿着花布衣裳,头上绑着豆绿头巾,安进猜测她可能是个农家妇女。
“先说说你是何人,家庭情况。”安进有些泄气,看来这不过又是一场鸡毛蒜皮的家庭纠纷,多半劝两句就了结了。
“大人,俺是周家屯的人,俺叫李翠花。”
周家屯?安进回忆了一下平安城的村落分布,周家屯好像是坐落在平安城西北角的五月山下。这个村子有些偏僻,村民不多,户与户之间隔得较远。
“俺今年二十岁,是几年前从李家庄嫁过来的,俺丈夫叫周定兴,是周家屯的泥瓦匠。”翠花半跪着,向安进叙说起来。她腰身有一些发福,衣服被撑得紧紧的,跪着似乎有些吃力。
二十岁?安进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讶。这翠花有些显老啊,她的两只手都有些粗糙脱皮,嘴角眼角也开始有了皱纹,说起话来也有些粗声粗气的。
“嗯,继续说,说重点。”安进打算随便问两句,就把他交给师爷处理,对这种小纠纷,他兴趣缺缺。
“俺丈夫平日没活儿的时候就在家种田种菜,他平日对俺是很好的,家里的事都是他在做。俺一直在财主家洗衣服、扫地做些杂事,俺不常回家,俺……”
“说重点。”
“是是,俺说的就是重点呀。俺怀疑俺丈夫背着俺偷人。”翠花边说边委屈地挤出一滴眼泪。
“……”他虽说想当侦探,想破案,但并没有想当私家侦探查出轨啊……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所以你俩就吵架了,他就打你了?”安进望着头顶的房梁,数着蜘蛛网。
“不是的,大人,昨夜俺在睡觉,半夜里醒来发现俺丈夫还没睡,他平日里也喜欢晚上干点农活啥的,俺就没放在心上。可是,过了一会,俺突然听到后院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俺就生气了。俺想着,他一定是在外头偷人,就穿上衣服出去找,也没找着女人。就见他一个人在浇水,那贱人肯定是藏起来了。俺就赌气说要闹到衙门去,他听了就冲上来打了俺一巴掌。呜呜呜……”
翠花说到伤心处,竟然呜呜大哭起来,安进最怕女人哭了,连忙示意师爷上前安慰。师爷愁眉苦脸地凑了上去,递上一张帕子。
“嗯,本县令了解了,你怀疑丈夫偷人,丈夫打了你。你现在是想和离是吗?”安进放低了声音,害怕把她又惹哭了。
“俺…俺不想和离……俺…俺就是气不过,俺想您帮俺把那个贱人找出来,俺不想俺男人跟别人跑了。”翠花断断续续地哭诉道。
安进仰头长叹一声。所以,他现在的任务是,要帮面前的李翠花找出那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第三者,然后劝她丈夫周定兴不要出轨。是这个意思吧?
“好了,本县令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先想想办法。”安进用非常官方的语言将李翠花送走了,然后走进书房,躺在了他的摇椅上。
没错,他压根就没打算管这事。夫妻吵架嘛,说不定回去就和好了。他去哪找这个第三者,他又没有开天眼。
“大人,这事儿就这么放着了?”师爷冯言坐在桌子边,正摆弄着安进用竹叶编的几个蛐蛐。
“不放着能怎么办?难道我躲到她家里去捉女干啊?”安进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
“大人,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是想说,您最好还是去看一看。”师爷若有所思地说道。
“噢?这又是为何?”安进看着师爷严肃的脸,不像是开玩笑。
“之前刘县令在任的时候,也闹过这么一件夫妻吵架的事,也是丈夫打了妻子,妻子来告状。当时县令手上案子太多,也就没在意,连看都没去看。结果……”
“结果怎么了?”安进好奇地问。
“结果出人命了啊……唉,后来上头怪罪下来,刘县令还被罚了半年俸禄呢。”师爷似乎对这个刘县令印象还不错。可怜的刘县令啊,他老人家怎么这么背呢。
“丈夫把妻子打死了?”在安进眼中,家暴的男人都是最无能的男人。
“是妻子把丈夫大卸八块了。”
“……”古代女子也挺彪悍啊。
“走吧,叫上赵庆,咱仨一起去周家屯看看。”安进被冯言的话警醒了。
他好歹是这个平安城的父母官,当然要为民做主,别看现在是小事,稍不留神就会演变成大事。到时候被革职查办的可就是他自己了,还是去走个过场吧,能劝劝就劝劝。
“正好大人也去周家屯转转,散散心,打发一下时间。”师爷闻言高兴地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