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为什么自己跟他说话会这么紧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场?
白古起身之后,便自顾自地向尸体走去,将他的…嗯…应该是工具箱吧,放在了尸体旁边。然后掀开了尸体的帕子,开始验尸。他先是将尸体衣服掀开,逐个部位开始检查,一边看一边到处摸揉。安进看了一会就不再看了,验尸的这么专业的东西他不懂,他还是利用自己的专长好好审视一下其他线索吧。
安进于是在屋子里到处走动翻查了起来。他先是仔细地打量起了死者挂在房梁上的麻绳,接着把地上倒着的两个小板凳研究了一番。然后又去厨房把这屋子里的锅碗瓢盆摸了一遍,顺便瞅了几眼米缸。他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偶尔看看白古的验尸过程。
白古只是反复检查着尸体的外部特征,并没有拿出他的那套专业工具就地来个解剖。安进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解剖和后续验尸是在义庄里进行的,在现场只是初步判断,只有死因可疑的情况下,才会进行解剖验尸。
安进把屋子里看了一遍,心下已经有了一些初步判断,接着又绕出去,把死者的农田也瞄了两眼,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来。
“咳…咳……”标志姓咳嗽之后,安进大声宣布道,“据本县令初步判断,死者应该不是自杀,这是一场蓄谋的凶手案。凶手应该是勒死死者后,再将其尸体用绳子套住,绕在房梁上,慢慢拉上去的。”
安进说完,顿了顿,等待着众人的反应。果然,在场几人均是一惊,连白古也放下了手上的工具,略带惊讶地朝他看过来。
安进有一些得意,这就让你们震惊了?还是好好听听我福尔摩安接下来的线索解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全名是毛利·福尔摩安·小五郎。
☆、丢人丢到家
安进大步走到尸体旁边,左手顺势一指,差点戳到白古的脸。对…对不起,能不能别用那种想杀人的目光瞪着我。
“你们看,死者的脖子上有一圈紫色的勒痕。但是!”同志们,但是后面的内容一般是重点,必考!
“但是,你们过来仔细看,这圈勒痕的旁边还有一些浅色的痕迹。这说明什么?”众人都好奇地靠了过来。
“这说明他不是吊死的,是被人用绳子勒死,在挣扎地过程中,绳子移动造成了这些痕迹。”安进放下了抬在自己脖子旁边拼命演示的双手向白古看去,希望获得一些技术上的支持,但白古只是不置可否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算了……
“还有,你们有没有看过死者家里的环境?我告诉过你们的,一切都是线索。”安进摇了摇头,开始在屋子内四处移动地解说。
“你们看,米缸里满满一缸白米,锅碗瓢盆里还有没吃完的菜,屋后的菜地里还有没摘的胡萝卜,鸡圈里还有在下蛋的鸡。这一切说明什么?”
“说明他是吃完饭被杀的?”捕头赵庆抢答道。
“……”放屁。
“错,这说明他家庭条件是不错的。你们想想,咱们平安城山好水好风景好,百姓生活水平稳步上升,他为什么要自杀?没理由呀!”安进看众人似乎不太同意他的分析,有些不爽,决定拿出他的杀手锏。
“当然这些都只是辅助我思考的线索,最重要的判断依据是什么,呵呵,这是凶手最大的疏忽,当他被抓时,他会因为这个遗漏而抱憾终身。”
众人随着县令飘忽移动的灵活身躯看去,县令此时已经站在尸体旁边,双手各举着一张小板凳。
“你们看,我刚刚稍微测量了一下这两张板凳摞起来的高度。这个死者与我身高差不多,大约一米七五,我站在板凳上,脖子是根本够不到房梁上的绳套的。这就是关键证据,死者根本不可能靠这两张高度不够的板凳自缢。接下来,咱们就是要想办法抓凶手了。凶手很狡猾,但我有信心。”
安进放下板凳,正打算迎接众人雷鸣般的掌声,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却从后方飘来。
“在下认为,死者是自缢身亡。”
“……”我没听错吧,你是不是没听懂我刚刚精彩绝伦、有条有理的案情分析?安进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白古一个凌厉的眼神逼得噤了声。凶什么凶,你说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首先,死者外表没有任何争执的痕迹,他身上没有破皮没有瘀痕,指甲里没有发现血迹、皮屑。”
“但是……”白古一个眼神扫来,安进只吐出两个字,就安静了。
“而且,他脖子上的痕迹正是自缢的典型反应。自缢而死的人在紫色勒痕旁边会有一些浅色瘀痕,这是人死前的本能挣扎。”
“但是……”
“还有,从死者的面部特征、口腔气味及屋子里弥漫的这股淡淡中药味道来看,死者生前应该已经重病缠身。”
“但是!”安进这次没有再退缩了,大概是因为仵作也没有再看向他了。白古此刻正在收拾他的工具箱,显然他觉得今日任务已完成,准备回家了。
“但是,你怎么解释板凳?就算你说的都在理,可是单单板凳这一项,就能推翻你的结论。你来给我演示演示,怎么用这两张板凳自杀啊!”安进挑衅地看着此刻已经提上工具箱,站起来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白古。
白古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嘴,意味深长地朝门口的师爷看了过去。
安进顺着他的目光,颇为不解地也朝师爷看了过去。合着他刚刚讲了这么久,师爷一句没听,正悠闲地坐在门口,右手轻轻给自己扇着风,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不知在发什么呆。
这仵作什么意思?要我批评自己下属工作态度不认真?
等等,坐在门口!坐!
安进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脚把不明所以的师爷冯言踹了起来,抄起他屁股底下的小板凳就问。
“哪来的?”
“大…大人……对…对不起,您坐,您坐。”师爷捂着屁股,一脸哭相。
“……”我坐你个大头鬼啦。
“我问你板凳哪来的?是不是屋子里拿的?本来摆在哪的?”安进已经有些没脾气了,他的这些下属,只怕以后也很难让他省心了。
“就…就摆在屋子中间,跟那俩凳子摆一块儿。我一进屋子闻着这股味儿有些发晕,就拣了张板凳坐在这门口吹吹风。这会儿才好一点。大人,我错了……”
“……”
安进决定了,将“保护现场”作为接下来一个月的教育主题,对衙门上下及全城百姓反复宣讲。要不是师爷擅自乱动,他福尔摩安何至于如此丢脸。
这小城里百姓最爱看热闹,他的丢人事件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散播了出去。此案后的一个星期,安进都没好意思出门。直到他觉得大家差不多该淡忘了,才偷偷摸摸在衙门附近逛逛。
安进对白古的印象也很不好,穿着个白衣怪怪的,装什么小龙女。重点是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不给他留一丝颜面。就算他技术好、专业知识过硬,也掩盖不了他人品上的瑕疵,他对自己这县令未免太不尊重了。
安进最看重的是下属的态度,虽然赵庆和冯言能力一般,缺点一堆,但他们态度好啊,这就是他需要的下属。当然安进这种想法是大部分无能领导的想法,这里并不提倡。
安进有次趁吃饭的功夫,开始向师爷打探起了白仵作的底细。毕竟这衙门里的人都是他的小弟,他当然得稍微表示一下关心。安进不会承认,他其实是想抓到白古的小辫子,开了他。
“白仵作呀,他来咱们这应该有三年了吧。”师爷边啃着馒头,便回忆了起来。
“这么说,他不是本地人?”安进也咬了一口馒头,夹了点咸菜。
顺便提一下,这衙门伙食相当差,馒头硬、咸菜干,其他菜跟水煮得似的,都没看见油。他来了俩月,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但也没办法,听说厨娘是省里某小官的远方亲戚,安进得罪不起。
“不是本地人,听说之前也在别的地儿做仵作。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喜欢独来独往,也不跟咱一起吃饭。嘿嘿,是个怪人吧。”冯言边说边吃得津津有味。
安进觉得冯言看起来也不怎么正常,至少味觉肯定是有问题的。
“嗯,是个怪人。他除了爱穿一身白衣,还爱干嘛?”安进觉得穿白衣就已经充分说明他那闷骚装比的本姓了,你说你一个仵作一身雪白像什么?像幽灵。
“白仵作……”冯言停下筷子想了想,一副跟他不熟的样子。“对了,他还爱种田!”
“噗”,安进刚喝进嘴的一口没看见蛋花的蛋花汤就喷了一地。
种田?怎么又来一个爱种田的?种田有这么神奇的吸引力吗,要不改明儿我也试试。
安进确实想自己种点菜,他对这伙食已经失望透顶了,或许他还没累死,就已经饿死了。
“白仵作在他门口种了几亩田地,还种了不少蔬菜呢。咱们衙门东面的地,他和刘县令一人分了一半,井水不犯河水,他的地比县令的种得好多了,县令经常去偷看呢。”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些古人。
“听你这意思,他住得不远?”
“不远不远,他是三个仵作里住得最近的。因为他没有宅子,刘县令给他安排了衙门后面的房子,穿过那片树林就到了。”
“噢,原来如此。”原来树林后面的房子就是白仵作住的啊,既然不远,自己也闲的无事,要不去散散步,顺便看看仵作的房子。不对,不是仵作的房子,是衙门的公有财产。如果仵作被开了,说不定安进还能自己住呢。再说,树林后边什么样子,他还没见过呢。
“走,吃完饭,你陪我去看看。”安进兴奋地对师爷说。
“噗”,这下轮到冯言喷水了。
“那个,那个…天色已晚,大人,我家老娘还在等着我呢,我要早些回去了。您叫赵庆陪您去吧,他反正住衙门里。我…我先走了哈……”冯言说着就起身跑了。
“喂…喂…你饭还没吃完呢!”跑那么快干嘛。
“喂,赵庆,你陪我去树林后边转转。”安进吃完饭,走到衙门东边厢房赵庆的卧房里。
赵庆还没娶亲,所以一直住在衙门里头,顺便担负起县令的保卫工作,虽然也没什么好保卫的。
赵庆有一个小女友,听说叫玉翠,安进还没见过,在这平安城最有名的青楼胭脂坊里干活。当然,不是那些活,只是给青楼女子洗衣服。
安进想着,若是赵庆成亲了,就让他住出去算了,自己一个人也行,何况夜里还有几个小捕快轮流值班呢。
“大…大人,天色已晚,那个…大人不如早些歇息,明儿个小的再陪您去看吧……”赵庆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睛左躲右闪,流露出无比的恐惧。
嘿,真是稀奇了,树林子后面到底有什么,今儿个我还不信了。
“不行,现在,立刻,你,陪我去!”
“……”赵庆差点没哭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什么?当然是有好东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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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的家
安进与赵庆俩人一人拎着一个烛火摇曳的红纸灯笼向衙门后面那片树林子走去。
天色已经见黑,古代人睡得早,这个点要是放在现代正是全家一起观看中国式家庭伦理剧的时候,而此时的平安城已经一片寂静了。
风从树林子北边刮过来,烛火晃得厉害,像随时要熄灭似的。月光把那高耸怪异的树影倒映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偶尔飞过一两只嗓音粗哑的乌鸦,那“嘎嘎”的叫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在了树林的前方,谁也不想先踏出这一步。
“赵…赵庆…你走前面。”安进哆嗦了一下,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衫。
“大…大人,我还是在后头吧。”赵庆缩着健壮的身躯,一个七尺男儿此刻看着像一米五。
“……”
“你一个月月钱多少?”言下之意就是,我觉得你钱拿得有点多。
“五…五两,大人。”赵庆虽不明就里,还是老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五两银子一个月不少了,你要对得起你的工作。你知道你作为捕头的职责是什么吗?”安进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
“小的知道。作为捕头,我的职责就是惩女干除恶、保一方平安,守护平安城的老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安进挺直了身板,似乎这口号给他注入了一丝莫名的勇气。
“……”安进目瞪口呆,小伙子挺会来事呀,难怪你小小年纪就当捕头了。
“我跟你说呀,你说的那些没错,不过都是虚的,虚的……”安进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身边,“你最重要的职责,就一个,保护本大人。记住了吗?”
“……”
“是…大人。”
“嗯…你走前面。”
“……”说这么多,就为了这个?
赵庆刚迈出了一条腿,又迅速地收了回来。
“怎么着?月钱不想要了是不是?”安进差点撞到他背上。
“不是不是,大人,小的突然想到,咱可以不用穿过这片林子去白仵作那。您看。”他往右边一指。
“衙门和树林子旁边就是几亩田地,咱可以挨着田地过去呀,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