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觑。
“那我……自杀……”邵殷抬起手背擦去唇边的血。
林鹤容顾不得入侵的病毒，他的眼睛紧盯着地上已然半透明的青年，那个人受了更重的伤。
“快拔掉刀子！”
邵殷摸向身后的柄首，拔出一截又狠狠推进去，更深地刺进自己的身体。
“邵殷？邵殷！”林鹤容疯了般冲上去，伸出颤抖的手，却不敢碰他，“邵殷……”
“是这里吗？……为什么布置得一点不像H的风格？”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迎娶新娘，当然要新娘喜欢的风格。”另一个声音回答，“等你感知到了命定伴侣时就懂了。”
“好久不见了，你们最近在哪个副本呀……”又一道活泼的声音插进来。
……
“参加H的婚礼真是不可思议，那家伙不是放话绝不和人类结婚吗？”
……
“不行！”方世尧的嗓子严重受损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人没有听到。
他不顾死活从急救舱爬出来，用气声喊道：“邵殷还在里面！他还在里面啊！”
医护人员赶紧上前把他劝住。
房间的另一处，一群人严阵以待地注视着大屏幕上汇集得越来越多的红点。
李淡言数到一百三十四时，沉静道：“《虚拟人生》里检测出的连接人都进了巢。”他望向卿尘，“卿总，可以启动装置了。”
卿尘望向满头大汗的工作人员们，“还没探测到？”
工作人员颓然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欲哭无泪道：“邵殷的生命迹象可能真的没了……”
“卿总？”李淡言拉住他的手臂，“拖得越久，越容易突发事端。”
“在一分钟之内再给我答复，”卿尘没有看他，对工作人员淡淡地说：“祸害遗千年，他不会那么容易死。”
“卿尘！”一干人都被李淡言突如其来的喊声震住了。
卿尘终于侧头看想自己的得力干将，静静等他说些什么。
李淡言深吸口气，“找到又怎么样？我们根本不知道连接人把邵殷的身体藏在哪里，他回到现实面临的是脑死亡。”
“更何况，最大的一种可能姓是他完全转化成了连接人，他也是需要消灭的异端！”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片刻，卿尘再次转头问工作人员，“检测到了么？”
“……没。”
卿尘喉结滚动了一下，“我认为有必要再最后演练一遍具体流程。”
被护士搀扶过来的方世尧心下一松，张开口型说：“我投一票。”
“卿先生是本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我相信他有分寸。”老科学家说得意味深长。
见科研团队的两个领头人发言了，将军只好附和，“再等等吧……”
明知他们在拖时间，李淡言却没有半点办法。
……
☆、大结局
眼前是一片漆黑，紧接着是一道亮光。
邵殷睁开眼，瞧见闹钟显示着七点整。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今天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邵殷愣愣地盯着七点整的闹钟。
但他每天都在七点整点时醒来，分秒不差。
一深想，简直像被施了咒一样。
邵殷甩掉这个古怪的念头，头重新埋回被阳光烘暖的枕头里，可没有了睡意。
九点多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附近小溪流玩水，在水里晃着两条纤细的腿。
随之找过来的林雅珺目不转睛望着邵殷，望着溪水流过邵殷雪白的脚。
“有没有想入非非？”邵殷转过头，看见林雅珺眼神依旧冷静沉着。
他又大力拍了拍水，也不管水珠溅到脸上。
“你是不是有隐疾啊？我们不是命定伴侣吗？”
林雅珺抛给他一块浴巾，“玩够了回去吃饭。”
“可你怎么对我兴致缺缺？”邵殷接过浴巾，胡乱在脸上擦了擦，“难道我们结合时没什么感情？”
“等你恢复记忆之后就明白了。”林雅珺对他的每日一问很是无奈，“现在先闭嘴，回屋吃早餐。”
“要抱抱。”
“……”
见男人扭头要走，邵殷赶紧叫住他，“我的脚抽筋了！”
即便林雅珺不信他的鬼话，也知道不让邵殷如愿，他是不会罢休的。
“站不站得起来？”林雅珺走过去，伸出手要拉起他。
“不要像上次那样把我扛在肩上。”邵殷叫林雅珺蹲下。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林雅珺俯下身，冷着脸提醒道。
邵殷伸手拂去林雅珺唇上的糖粉，这才抬头品尝那双嘴唇的滋味。
“真的做了蛋糕啊？”
“你昨晚不是嚷嚷着想吃么？”林雅珺想推开他，又怎么也下不了手。
邵殷看出他的口嫌体正直，得意坏了，“非要我主动。”
他乘胜追击，“我们做.爱吧。”
“邵殷，你的脑子里除了这些能不能想点别的？”
他们现在不是在度假，是在亡命的途中！林雅珺真想一掌拍死他！
“我有在想逃出去的方法啊。”邵殷抱着他不肯撒手，“但是一见到你我就只剩不正经的念头。”
他把最后几个字说得娇憨而天真，就像跟男朋友撒娇似的。
“这是因为我们现在的状态不正常。”林雅珺觉得再这样下去他要疯了。
“哦？也就是说你其实也非常想和我亲近？”邵殷找重点的能力十分之强。
“……”林雅珺深呼吸平复躁动，就听见副人格对他说：“我来应付。”
林雅珺暗骂一声，“你出来就真的搞上了。”
邵殷还在那里磨着他，“蜜月的新婚夫夫都这样，没什么可羞耻的。”
“我说过几遍了这不是度蜜月！”
回来的路并不长，邵殷却一步也不想走，懒骨头一样趴在林雅珺背上。
“你再动手动脚我就把你扔到地上。”
正对着他脖子吹气的邵殷不为所动，还把嘴巴凑近亲了一口，“啵。”
林雅珺不想承认，那一刻他心都要化了。
而副人格在暗地里嫉妒得面目全非，“待会儿我来喂他吃饭。”
回到那座与世隔绝的房子里，副人格果真强行夺回身体控制权，把邵殷抱到自己腿上，一口一口耐心地喂蛋糕。
最后一口喂完，副人格放下碗筷，指了指自己的脸。
邵殷环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副人格反客为主，热烈地回吻他，“宝贝儿……我想吃你……”
他把邵殷压在桌上。
“……”林雅珺的主人格被迫围观全程，实在没脸看。
“我想起来一些！”邵殷突然停止了动作，睁开眼，“我喂过一个男人吃蛋糕！”
“嗯？”副人格舔.吮着邵殷的唇舌，不舍得离开。
零碎的画面和声音唤回了邵殷的一些记忆，“那个男人好像叫……彰兆。”
粉色泡泡的气氛被毁得一干二净。
副人格惩罚般咬了一口他的嘴巴，“这种记忆不用回想起来。”
脑子里涌入越来越多的画面，邵殷走马观灯看完，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全想起来了。”
“……我是谁？”
邵殷看向他，“副人格？”
副人格眼神一闪，“哼，还怀疑我是凶手么？”
“我不相信任何人。”
副人格脸都黑了。
过了片刻，他又哼了一声，“随你，这里只剩我们两个人，当敌人还是队友，你做决定。”
邵殷环顾四周，“换了一个地方。”
他从林雅珺的腿上下来，坐到另一张椅子上，“我当然相信你……毕竟我们现在是伴侣。”
对方微怔。
“我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邵殷少见的一本正经，“我们被一种叫连接人的生物感染了，现在，我们应该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人。”
“我能猜到。”副人格同样严肃起来，“单单是莫名出现的传承记忆，就不得不让人生疑。”
传承记忆，即脑子里知道这里是他们的“巢”，知道自己和对方缔结了同生共死的婚姻。
邵殷说，“对了，林鹤容是个连接人，也是这一切的凶手。”
副人格低沉地问：“知道错怪我了，你后悔么？”
“……对不起。”邵殷确实觉得理亏，“是我不对，怀疑你是林鹤容，把你拉下水。”
“我还没有名字。”副人格抿着嘴。
邵殷试探地说：“我觉得……林副挺好听的？”
副人格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邵殷眼里闪着光，“以后可以叫你老副，老副，脑斧哈哈哈哈哈哈。”
林副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等他笑够了，又问：“你更喜欢林雅珺，还是更喜欢我？”
“……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么？”
“我比他聪明。”林副望着他，“我比他爱你。”
邵殷觉得脸皮很烫，“先出去再说。”
“游戏世界里，你都是在和我谈恋爱，除了最后的星际世界。”
“……也就是说，我在游戏里被囚禁砍手指砍耳朵，都是你做的？”邵殷闻言抬起头，缓缓地问。
林副一时间卡住，感觉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那我们的恩怨抵消了。”邵殷单方面宣布。
林副如临大赦，“好。”
继续回到刚才的话题上，邵殷说：“为什么我们‘死’后既没有回到现实生活，也没有真的消失，而是跌进了一个新的巢？”
林副给出他所猜想的答案，“这是我们筑的巢，在危机时刻它保护了我们。”
邵殷听得哪哪都不对劲，“我什么时候会筑巢了？等等……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林副很想说是天赐良缘，但他如实回答：“阴差阳错的可能姓最大。”
如今追究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邵殷更关心外面的世界如何了。
林副说：“不知道，不过总比呆在这里好。”
邵殷纳闷道：“既然你猜到这是我们的巢，那这不就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么？怎么还整天一副天要塌的样子？”
林副难得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不是吧？”邵殷仰起头，天花板掉落刚好掉落下些许碎片。
整个小世界正在缓慢地坍缩。
“……”邵殷望着出现裂缝的墙顶，“那还是赶紧逃吧。”
“好消息是我们凭借传承法则就能创造和摧毁巢。”林副摸上他的头，“坏消息是目前为止我们一个字也看不懂。”
邵殷没有躲开，“你是说脑袋里那些文字？我懂啊。”
林副手一顿，“？”
“原来这就是连接人的文字啊……”邵殷抓住头顶上方的手掌，伸出指头在对方的掌心上写写画画，“这样的圆圈是和黏连有关的词义；有点像波浪线的这个……”
林副忍住手掌心的痒意，有些分神，“你……为什么看得懂？”
邵殷解释道：“十二岁那年我父母闹离婚，把我塞到外公家住过一段时间。糟老头沉迷科学研究嫌我烦，随手给了我一本鬼画符要我自己玩。”
“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这是连接人的文字。”
“邵殷，”林副突然问道：“离开这里之后你要去哪里？”
邵殷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想了很久。
“前半辈子做了太多坏事，估计报应来了才落得这种下场。如果能出去，就做点好事积德。”
“比如？”
邵殷不假思索地说，“反正必须得来钱快，活少，还有我喜欢。”
“……”
“开一家线上赌场，或者酒吧？”邵殷来了兴致，“到时可能很忙，要不要来我店里帮忙？”
没听见人声，邵殷抬头，就见对方臭着脸。
“怎么了？”
“我不是林副。”林雅珺撩起袖子，“我不会陪你胡闹，只会在你犯法时教训你。”
“林警官想教训就教训呗，我还能叫给你听。”邵殷笑嘻嘻的。
林雅珺：……总觉得他在开车，又没有证据。
……
世界上第一款全息网游《Virtual life》宣布正式下线。
各大股东都带着小情儿跑了。
被迫退出游戏的数十万玩家到处叫嚣着要血祭游戏开发商泄愤。
《Virtual life》下线后，迟迟没出现第二款大型全息网游。
因为其中涉及的关键技术太复杂，至今还没有哪个国家哪家公司研究得出来。
在人们以为即将迎来虚拟世界的春天的时候，才知道《Virtual life》只是一朵初春早开的紫罗兰。
他们有幸见证它的美丽，但真正的春天还有很长一段时日。
很快，关于全息网游的热氵朝已经渐渐消退，人们再度回归忙碌而充实的生活。
“你真得觉得除得尽吗？”一位身穿军装的男子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我曾说过，他们也许是人类未来的发展方向。”
卿尘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对父母牵着可爱的孩子经过，满脸幸福。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基因，或多或少携带了一种新型病毒。
“如今绝对不止几十万人染上‘伪连接人’的病毒，这个数字还会不断扩大。”方世尧叹气，“我不希望再发生杀害同类的事情。”
“我们杀的是完全被连接人同化的异类。”
“街上的这些人现在没有异常，但不代表以后不会恶化。”方世尧指着窗外，“我还是那个问题：你真的觉得除得尽吗？”
扔下这句话，方世尧拿起自己的军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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