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彦刚哭过的眼睛像刚出世的小兽，写满了单纯懵懂，“我好想要回到当初，回到哥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时候。”
“小彦……”
万彦亲上来时，没反应过来的范云天甚至忘了躲开。在对方想要更进一步时范云天连忙侧过头，“小彦！”
“以前你都是主动亲我的……”万彦委屈地说。
范云天下意识转头望向卧室，“都过大了还像不懂事的小孩一样！”
万彦被他凶得整个人都镇住，“我只是……喜欢你啊……”
“没有人会永远留在原地的，不管是我还是你。”范云天用手背擦拭着嘴唇，“我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了，你也必须学会走出来。”
万彦吼道：“你这个大骗子！”他哭泣着质问：“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为什么还一次又一次把我推开！十年前把我推给别人，现在又是这样！”
万彦哭着跑走后，范云天瘫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动作。
不久后，艾德里恩从卧室里走出来，换鞋准备走。
“艾德里恩，”范云天深深叹着气，“我很累，别闹。”
艾德里恩并没有停下，换好了鞋拧开门，紧接着手上的行李袋就被冲上来的男人抢走，一把摔在地上。
“你们的对话，我全听到了。”艾德里恩抬眼看向他，室内昏暗，但他依旧能描绘出对方的眉眼，“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为什么？”范云天笑着，有些好奇他会说出什么。
“也许你从来没有忘记万彦，而对我的感觉，不过是因为信息素。”艾德里恩缓缓道：“百分之百的匹配率所产生的错觉。”
范云天说：“真正需要冷静的是你！我不会混淆自己的心意！”
艾德里恩却为了他的话笑了，虽然这笑容浅得看不出来，“不会混淆，那你刚才颓废了半天是在想什么？”
被猜中心事的范云天噎住。
艾德里恩说：“我一直在思考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看见了万彦我才明白过来，你是在替他道歉吧。”
“你胡说什么！”范云天焦躁的扯回他，“我不会让你走的。”
“是他透露我藏在你家以及你家的地址，让我被捕。”艾德里恩静静的说：“你对我好，一部分原因也是想替万彦道歉。”
“好吧，我承认。”范云天说：“我对你更加纵容的确是因为心怀歉意，也的确是因为万彦的事。”
范云天伸手抱住他，低头磨蹭他的脸颊，示软道：“但你也不能就这样否认我对你……的心啊。”
“真恶心。”艾德里恩嫌恶地推开他，“抱歉我有洁癖，各个方面的。如果你对我的感情掺杂了一丝为了另一个人的心意，都会让我作呕。”
那张不饶人的嘴继续道：“更何况你极有可能同时对两个人有感情，真贱。”
“艾德里恩，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你干的混账事还少吗？！”范云天怒不可遏，“一个明目张胆出轨的人渣，凭什么要求别人对你全心全意？”
“我就是个双标的人渣。”艾德里恩一字一字慢慢道，看着他的眼睛，“并且这个人渣绝不会对一个，优柔寡断、还以为自己是情圣的、可笑至极的男人动心。”
“不是这样的，宝贝……”范云天不顾一切的抱住他，“我错了我错了，现在我的心很乱，可我知道绝对不能放开你……”
“可我也无法忍受，无法原谅。”艾德里恩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范云天对他的背影说，“我爱你。”
艾德里恩停下，没有回头，“何必呢？一边说得好听，一边对另一个人念念不忘。”
☆、情敌，殉情不？（九）
解除通缉令后艾德里恩重获自由，但必须佩戴电子镣铐，并受专人监视，稍有异常就会面临□□风险。
这种结果显然不够大快人心，星网上下全是相关的讨论楼，阴谋论甚至提出这一切都是联邦政府指使的：黑客哪有这么大能耐？
有一位网友提到艾德里恩的好友，十六岁就入侵联邦匹配系统、十七岁黑了总统私密相册的那位仁兄。
对方一脸无辜，“真的不是我啊！我有那能耐我至于被“上帝之手”压一头？！”
很快就有了答案，网友们发现艾德里恩的账号也被黑了，把原本的头像改成一个字母，Z。
Z，被银河联邦的军方评为历史上最危险黑客的专属代号，人们一般尊称为“上帝之手”。
突然……吃了一嘴狗粮。
艾德里恩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关心，出狱的两个月后才出面接受媒体采访。
“这并不是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镜头的艾德里恩看上去很脆弱，“我的姆父在婚前有过一段恋爱史，后来却被迫分开，因为他被匹配度更高的人意外标记，他就是我的父亲。
父亲很爱姆父，然而姆父对他从来没有好脸色，致力于研究去除标记的方法……然后远走高飞。而我父亲绝望之下，选择与姆父同归于尽。”
记者们一片哗然，“你的意思是——五年前奈特利夫夫的事故并不是意外，而是情杀？”
“是的，我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艾德里恩眼睑低垂，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没想到这样的悲剧也落在我的头上，我的前夫并不爱我，结婚也只是出于高达99%的匹配率，以及给他父母翻案、还有摆脱贫穷。”
万家客厅，正在观看直播的万彦一家和范云天一家突然安静下来，有些尴尬。
“明明是他伤了小彦的心。”范妈妈讪讪道：“怎么就成了小彦看上他的钱呢。”
因为她的这句话，气氛更加微妙了。
万彦抄起茶几上的杯子扔向艾德里恩虚拟的人像，难堪道：“我喜欢过他！”
“……然而我爱他。”艾德里恩眼中的冷意消散融尽，唇角微勾，“即使我知道他居心叵测、他势利，可是我爱他。”
“我整理了姆父的资料，继续展开去除标记的研究……不同于我父亲那样得不到就亲手毁去的想法，我希望给所爱之人自由。
但彻底标记后的Alpha 信息素会永远残存在Omega 身体内，于是我换了种思路，想在腺体中掺入某种“香水”改变气味，从而掩盖甚至去除Alpha 标记的气息……这就是合成信息素的雏形。”
万彦气得快说不出话了，“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我可从来不知道他对我有感情！”
“小彦……结婚这么多年，石头都会捂热的，况且他——”
万彦打断父亲的话，“就是和他相处了十年我才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本姓！”
范云天难得反驳他，“小彦，我总觉得你对他的态度太过偏激了。”
“不是我偏激，哥。”万彦听见他的声音终于平复下来，“是他太会骗人，所有人都被他骗过去了……他的血是冷的，从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艾德里恩的一番恳切之词说完，记者和缓了许多，问：“请问你如何看待前夫与Sg集团总裁的暧昧互动？”
艾德里恩一僵，“我会祝福他们，不再打扰。”
那位记者依依不饶的追问：“那你还有什么话是遗憾没对前夫说出口的吗？”
艾德里恩的视线就像穿透了屏幕望向万彦，“原谅我没有兑现婚礼上的承诺，让你一辈子无忧无虑。”
“在第一次见到你的笑容起我就在想，我一定要永远留住它……可是不知为什么，一切变得一团糟。”艾德里恩神色痛苦，“……每次回家前，我都在门外站了很久，我知道你在里面哭，害怕我回来。”
他神色柔和，“你一定要找到那个相爱的人，别再……别再那么难过了。”
万彦的眼泪毫无防备，“呸，演得真像。”
万妈妈搂住万彦，拍着他的背。
万彦闭上眼忍住泪水，努力想反驳艾德里恩的话，脑子里却不争气的闪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
他记起了枕头底下的那张有关自己的旧照片，记起了艾德里恩喝醉后抱着他不肯放，不断叫他的名字。
那些都像是明晃晃的证据，证明一直以来是自己在忽视、在伤害艾德里恩试图捧上来的心。
私人话题结束，提问已经转到了合成信息素上。
一位记者问艾德里恩：“你怎么看待公众们对于‘合成信息素’的排斥态度？”
“这一研究并非为了什么高尚的梦想，也不是为了牟利，而是完成我姆父的遗愿与个人的私心。所以说实话，我并不在乎任何人的对此的看法。”
又有记者问：“难道合成信息素是绝对安全的吗？你为何从不提起副作用？请问受试者现在怎么样了？”
艾德里恩顿了顿，“其一，目前唯一一名受试者就是我本人；其二，在发布会结束后，我会公开关于实验全过程的视频；最后一点，理论上合成信息素对Omega 是安全的，但是对于Alpha 会产生排斥反应，足以致命。”
“那你……不是要死了！”记者瞠目结舌。
发布会结束后，联邦人对艾德里恩的态度悄然发生转变，开始有人觉得艾德里恩都要死了，他们也该宽容一点。
一些人依旧气愤：
“这么大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吗？”
“既然不想牟利干嘛要和Sg合作把合成信息素量产出来？虚伪！”
然而更多心肠软的网友们说：
“虽然艾德里恩有点像疯狂博士，但是那段爱情也太令人感动了！”
“合成信息素不是回收并且中断研究了吗？……坏人也有改过自新的权利吧……”
“他快死了，突然觉得有点难过是怎么回事。。。”
又过了半个月，艾德里恩更新了最后一条动态：一张经政府批准去往边缘星系的通知。
范云天死死盯了那张通知单半个钟，发誓绝不找他的第二天……站在了艾德里恩家门口。
被门警护送进来的范云天一阵恍惚。
这就是那批联邦最顶尖的科学家住的地方？——作风也太朴素了。
当年万彦和他描述院士家属区时的神情鲜明得一如昨日，原来所谓的豪华只是对于还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而言，这些建筑甚至称得上老旧。
打开门的是艾德里恩，范云天瞥了眼屋内，没看到人影，暗松口气。
对上艾德里恩的视线时，男人的心脏猛地跳了跳，根本不舍得移开目光。
才知道很想他，非常的想。
“你要死了？”范云天沙哑着开口，“信息素产生了副作用？有没有治疗的方法？……重新切除会不会好？”
艾德里恩侧开身子放他进门，闻言无语道：“这些话都是别人写好稿子叫我念的，你居然信？”
“谁叫你说得跟真的一样。”范云天心神一定，走进客厅时发现里面的布置同样朴素。
“我还说我爱万彦呢。”
范云天心中翻江倒海，“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
艾德里恩听出他的醋意，却没有作出回应。
“家里一直在催婚。”范云天负气道，“我要结婚了。”
“带着我的祝福滚。”
范云天站在那里，与他相视无言，很久之后才开口，“艾德里恩……宝贝……你吃醋了？”
吃谁的？他的还是万彦的？范云天纠结得不行。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艾德里恩有些不耐烦。
范云天苦笑，“我已经想清楚我对万彦的感情，那只是一种眷恋。每个人都有回忆，你不能要我强行忘掉年少的往事，那样的我就不会成为现在的我了，也不会在这段感情中试着主动，变得更加成熟，更好的爱你。”
艾德里恩都要被他说动了，但他最后只是说：“我们做最后一次，然后各走各的。”
范云天以为自己听错了，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你是认真的？你把我们的关系……看做是什么？”
艾德里恩回以一记意味不明的笑，“信息素契合的炮.友。”
他坚持要用后.入的姿势。
于是范云天把他翻过身，要他跪.趴在床上，扩.张了一会儿立刻热情地纠.缠对方的手指，涌出很多的水。
范云天沉默的进去，没像以前那样出声调.情。
两个人都像在完成一件公事般冷静克制，丝毫没有泄露半点自己的感情。
艾德里恩不小心发出一声呻.吟，打开开关一样让对方的行为渐渐失控。
范云天扯住艾德里恩的头发进行冲.刺，逼问：“你爱不爱我？”
过了会儿，有些绝望的问：“那你喜不喜欢我？”
艾德里恩没有任何表示。
范云天逼他开口似的越来越大力，手也没控制好力道，揪了一大把艾德里恩的毛。
“……”
艾德里恩被这场景逗笑了，“你是不是想把我揪秃了？”
“……我记得没使多大力的。”范云天心虚地说。
艾德里恩还趴着在那儿直笑，范云天说他要被笑软了，望着手上那把头发同样好笑又无奈。
到最后还是没能顺利继续。
而范云天也没有看到艾德里恩笑的时候淌出来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迟的一章！除了卡结局以外，前几天在忙着找工作面试就没空更，还被刷了嘤（求安慰(Ｔ▽Ｔ)
☆、情敌，殉情不？（完）
乘务员已经在检票了，而艾德里恩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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