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强盛的大宋如今气数已尽,朝政在倾轧和血洗中呈分崩之势。
这一年十月,京师失陷,天子殉国。宗室贵胄及文武大臣辗转向南,据守淮河以南的半壁江山,后世戏称“小宋”。
翌年八月初九甲子日,手握重兵的东漠王萧鸿煊自立为帝,国号「天苍」。
天下一分为二。
【角色:天苍右相之子“邵殷”;主线任务:攻略玩家“萧鸿煊”;副线任务:攻略玩家“彰兆”;悬赏任务:玩弄玩家“卿尘”。】
“悬赏?悬赏什么?”罪犯233饶有趣味。
【我知道你对彰兆有感情,但是一定要分清主次。对了,出于宿主现实世界的身体状况考虑,此次任务的时限只有十年~】
罪犯233:??我什么时候对他有感情了?!还有,不要答非所问好吗?
……
如今已是天苍五载,新皇萧鸿煊励精图治,修生养息。除了有个无伤大雅的嗜好,妥妥是位名留青史的千古一帝。
而那嗜好就是断袖之癖。
这几年天苍后宫里收了一茬又一茬的男妃,新皇不遮掩,朝中重臣也不敢上谏。结果不知何时起,好龙阳竟成了桩雅事,一时间举国上下争相效仿。
只是姓向不是想改就改的,像右相之子邵殷那样天生爱走旱道的毕竟只是少数,大部分人不过嘴上说说,附庸风雅而已。
邵殷此时正赶至淮河一带,淮河自古繁华,虽处于两国交接,但两国皇帝都不想让这块肥肉沾上战乱的尘烟,故此地倒也十分太平。
夜色幽沉,灯火明灭的十里长街,熙攘声不绝于耳。邵殷踏上青石板街,深嗅一口酒香,表情迷醉。
小厮澜眠颇为惊讶的看着喧闹的市井,咂舌道:“不想这地方竟比都城还热闹。”
这一不留神,他就见他家主子准备往烟花柳巷那处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扔下钱袋子负气而去。
“欸!”邵殷捡起钱袋,摸了摸鼻子,唏嘘道:“到底谁是主子啊。”说罢,赔着笑脸把脾人给哄回来。
邵殷虽是纨绔子弟,却不端架子,待谁都平易近人,温柔有礼。故自幼和他长大的澜眠也不怕他,被他哄回来之后,冷笑着问:“这些钱若败光了,你就等着睡大街去吧!”
“爷有的是办法!”邵殷一把揽住他的肩,大摇大摆地就朝当地最知名的南风馆走去。
淮城,月宫阁二楼。
邵殷搂着一位面如芙蓉的小倌,那小倌乖巧机灵,正举着酒杯一口口给他喂酒。邵殷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支着手欣赏低头抚琴的白衣公子。
那人穿了一件玉白的衣袍,黑发披散在身后,想是沐浴后匆忙赶过来,发丝还有些湿。烛光明灭,显得那张如玉的脸庞清俊异常。骨节分明的手指衬在古琴上,更是美得惊心。
一曲奏完,他想要退下,邵殷却出声叫住他。
“过来,喂我喝酒。”嗓音比美酒还醇。
他把身旁的小倌推给澜眠,澜眠赶紧闪开,那年纪不过十五六的小倌“哎哟”一声跌到地上,眼里聚起水光。
“下去吧,我来。”只听抚琴的青年对地上的小倌说,随即便端了酒杯递至邵殷唇边。
邵殷孟浪地搂上青年的腰肢,迫他坐到自己的腿上,嘴唇碰了碰酒杯,却不咽,而是以指腹捻了捻对方的唇,似笑非笑道:“美人,用嘴喂。”
澜眠在一旁猛咳,提醒主子适可而止。
那位白衣公子听了这无理要求,没恼,微一点头,仰头含了一口酒水,捏住邵殷的下巴,将唇贴近。
邵殷为他驾轻就熟地举动搞得有一丝失望,原来看上的这人不是想象中那般清尘脱俗。
“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公子把嘴唇退开一些,“卿尘。”
“经常这般服侍客人?”
卿尘偏下头望着他,沉默了许久。
邵殷一扫方才得失望,故意将头凑近,抵在他的前额,“以后只能这样喂我。”
一旁的澜眠咳得嗓子都要哑了,邵殷恼怒道:“咳什么咳!这人我要定了!”
在场的几人都为这句话呆了一呆,卿尘率先回过神,低而清道:“我不卖身。”
他是月宫阁少有的清倌,就是凭借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才在阁中占了一席之地。
邵殷勾唇浅笑,假意没听到,问他:“今日怎么这么热闹?”
“公子初到此地不知,今日可是月宫阁的大日子……一年一至的赏菊宴……”
方才那位小倌没有走,柔若无骨地再次贴上邵殷。话后,还自以为隐蔽地瞪了卿尘一眼。
邵殷微微一挑眉,“怎么个赏法?难不成要脱干净、一个个品鉴过去不成?”他说话时眼睛却看着卿尘,里面好似在说:看见没有?你好心帮他,他不领情,反怪你抢他生意。
卿尘眉头蹙了一蹙。
“呵呵呵……公子真会说笑——这菊,自然指的是头牌名倌的c_hu夜。”小倌带着欣羡的语气,“若是客人愿意出价,离开这地方也是可能的……”
邵殷伸出一只手搂回他,“这算什么难事?过段日子小爷就赎了你。”
小倌听多了这类逢场作戏的话,只是笑着道:“你还是把银子留着博合欢公子一笑吧。”
这位合欢,就是今夜拍卖c_hu夜的名倌。
李合欢年方十六,处于最好的年龄,容貌又标志艳丽,颇受欢迎。怪的是客人和他搭话,他常常充耳不闻;赏他碎银,那人随手扔给了楼外的乞丐。
一些人骂他不知好歹,给他吃了些苦头。另一些人又为这份傲气吸引,争相挖空心思博他一笑。久而久之,众人便把这当成合欢公子独有的风情。
邵殷拧了把他腰上的软肉,“合欢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庸脂俗粉……哪有你可爱。”
邵殷容貌俊美,举止投足间又透着一股令人欲罢不能的风流。当他笑吟吟地望着你时,你明知对方眼底的情意不可信,却还是忍不住产生错觉。
小倌怔忪了半晌,脸上悄然爬上红晕。
这时,坐在邵殷腿上的卿尘突然起身,轻声道:“我该上台抚琴了。”
他要走,邵殷随他一起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屋子里闷,我顺道吹吹晚风。”
“公子不想一睹合欢真容?”小倌难掩惊色。
邵殷与卿尘对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我只要一人。”
他亦步亦趋地缠着卿尘,“你在月宫阁呆了多久?今年几岁了?可有心仪之人?……日后难道打算在这里做一辈子的乐师?”
卿尘一开始还耐着姓子回答,后来要么淡淡嗯一声,要么置若未闻。
邵殷手中的折扇一展,甚是风流倜傥,“我会赎你,还会娶你回去。”不是想而是会,不容置喙的口吻。
卿尘愣了一下,现出些愕然的表情。他不是没遇到过打他主意的,比邵殷更为强硬的大有人在,最后都不了了之。
有的半途而废,有的被他的人暗中解决。
邵殷是难得一个这般胡搅蛮缠,还让卿尘生不出恶感的人。他顿了顿,道:“只要你办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个世界,希望大家喜欢~
☆、陛下,殉情不?(二)
“小爷说过的话何时办不到?”邵殷把玩着卿尘的一缕黑发,“不过,你得先等一段时日。”说罢,一只手环上他的腰,抬起头印上对方的唇。
卿尘闪身避开,“上台了。”他理了理衣袖,抱着琴到了台上。
扑了个空的邵殷还保持着头往上微仰,嘴巴微撅起的模样,他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
卿尘回头时看见他那副不敢置信中夹杂着委屈的模样,嘴角微微一挑。
没过多久,月宫阁的灯倏忽间全灭了,由远及近的丝竹声飘进客人耳边。本还惊疑不定的人们立时反应过来:好戏开场了。
……等歌舞表演完,烛火才终于再次燃起。台子上出现一位身着轻纱红衣的少年,底下的观众顷刻躁动起来。
正凭栏的邵殷也顺眼瞥了一眼,这艳名远播的少年长相标志,却不合他的胃口。
那少年也有个姓得很,不表演才艺,光站在那就直接叫客人们报价,那些观众倒是一个个吃了药般的兴奋。
不过凭那一张唇红齿白的脸蛋,便是无才无德那些人也照样趋之若鹜。
他们一开始是冲着李合欢的□□之夜去的,最后却默契的互相交换眼色,皆是想一举买下美人。
老鸨自然乐见其成,亲自站在台上报价。
很快叫到了五十万银两的天价,那是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报的数,望向李合欢的眼睛里写着势在必得。
直到一声低哑的嗓音道:“一百万。”
月宫阁的人们顿时炸开了锅。邵殷偏过头,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所有人都好奇起那位开出天价的仁兄,最后在最末尾的叫角落里找到一位身穿灰袍的男子,面容平凡无奇,瞧起来老实沉稳。
商人立即道:“两百万。”
“三百万。”
“三百五十万!”商人朝灰袍男子抱了一拳,“还望小兄弟忍痛割爱,不如这样吧,等会儿小兄弟看上哪个我便替你买下,如何?”
那灰袍男子却异常执着,“四百万。”
这时却听见有人朗声道:“且慢!”,一位蓝缎青年缓缓踱步而至,朝台子上的老鸨道:“我是天苍右相邵东的独子。”
邵殷对四面八方的视线浑然不惧,勾唇轻笑,“我出四百万,黄金。”
那商人暗中握紧拳头,抬头对合欢做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灰袍男子则是把视线投向华服青年,已经近前的邵殷低声和他耳语,“竟敢叫到四百万,你有钱?”
“四百万两黄金一次!……四百万两黄金两次!四百万两黄金三次!”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响起,老鸨强忍激动,“恭喜这位公子抱得美人归!”
邵殷似乎并不急着抱走他的佳人,继续和那位灰袍男子耳语,“将军好雅兴,莫不是因为我才追到这里的?”
见对方一眼识破他的易容,彰兆微惊,但转瞬间恢复了平静,冷冷望着他,许久才掀起假笑,“邵小公子。”
“若将军实在不舍,那就差人把四百万黄金如数送至邵府,我也不想让区区一个小倌坏了我们多年的情义。”他叹口气。
彰·为人清廉·兆:……
“既然邵公子喜欢,让给你便是。”他藏好眼底的杀意,只要你有这个命拿。
邵殷假装没听出对方语气里的咬牙切齿,折扇一开,颇为风流的摇了几下,故作遗憾道:“不如改日叙旧……我还得去会佳人呢。”
若是按彰兆以往的脾气,早就将人吊起来收拾一顿,但眼下他不便暴露身份,只能冰冷冷盯着邵殷扬长而去。
邵殷和彰兆不对付已久,还闹得整个京洛无人不知。
两个人走的就不是一个路子:一位是平民跻身权贵的楷模;一位是生在富贵家的浪荡子弟。
他们背后的派系也是互相看不上的:一个是跟随新皇大江山的东漠旧部;另一个是以邵相为首、当年率先拥萧鸿煊为帝的“前朝大臣”。
照理说彰兆是不屑理会这样的草包的,奈何邵殷偏要时不时来招惹他。
最受不了的是,邵殷竟敢打他屁.股的主意!
而另一边,邵殷搂住刚到手的美人儿,手已经不规矩的伸进衣服里偕油,由阁里的龟奴引去雅间逍遥快活。
好死不死,竟迎面撞见了卿尘。
只见卿尘一袭白衣,右手抱着古琴。眉如墨眼如漆,人如玉。
邵殷见了连魂都没了,痴痴道:“真是谪仙一样的人物……”
卿尘看了眼他探进合欢衣裳里的手,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也不待对方开口就翩然而去。
邵殷心里咯噔一声,把怀里的美人扔给澜眠叫他带去房间,赶紧快步追上去。
“春宵苦短,可别平白浪费了。”身边多了一个人,卿尘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哪儿敢啊……”邵殷忙讨好道:“方才是我糊涂了,卿卿不要生气。”
卿卿?卿尘眉间几不可见的一皱。
再拐一个弯就要到卿尘的住处,他停下,并不想要邵殷知道。他垂下鸦羽般的眼睫毛,目光疏淡,“我自知卑贱,配不上公子,也没有把你的玩笑话当真。”
“什么玩笑话!”邵殷这时早把风流公子哥的身段丢得一干二净,一把抓住他的手,摩挲片刻又覆上自己的心口,道:“我与你所说的每个字都真心实意,如有半句假言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的语气又一柔,“我姓邵单名一个殷字,表字燕桢,你唤我燕桢便是。”
“既然买下了合欢,就好好待他。”卿尘只是说。
邵殷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难免泄气,“那位灰衣男是我老相识,贯来和我不对付,今夜此举不过是为了气气他。”
卿尘这时才抬起眼睛看他,态度似乎有所松动,“气他?不是喜欢合欢?”
“当然是真的!”
“别过来了,明日再来找我。”卿尘清浅的笑,似乎对这回答很满意。转身走了几步又突然想起什么,侧过头,“别碰他。”
“吃醋?”邵殷忍俊不禁,见人又是头也不抬的走了,连忙叠声答应:“好好好,我绝不碰他半根手指头!”
等看不到人影,邵殷嘴角的笑意立即淡了,收起方才深情款款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