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若是有一天他突然活了,以免吓到众生。当他抱着只有几岁的盛倾雪的时候,觉得这个孩子的眼睛,真是这世界上最纯净无暇的东西。
事实证明他错了,不过区区弹指一挥间,这个孩子长大了,也如他父亲所言,练成了这世上最为精妙的捏土造身之术。他捏出了与自己原身一模一样的躯体,并将事先封存于项坠中自己的一滴气血滴到那肉身上。再用他当时气数将尽的法力,召回了自己的灵魂。
然而刚刚恢复意识,就被这小王八犊子给敲晕了。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他手里拿着一瓶药,一脸无辜的对自己说:“迟伯伯,你别生气,要不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我要死了,撑着这口气不死,就是要给我司水教留下后人。可是您知道,生孩子这种事儿,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总得有另一个人……来帮我才行。我的属下,都跟我走散了。身边这些人,侄儿也实在下不了手。只能委屈委屈您,给侄儿帮个忙了,行不?”
刚醒来的迟离满脸懵,根本没听懂这小王八犊子在说些什么。只记得那小王八犊子给他喂药前说了一句:“这可是整个江湖都觊觎不到的美色,今日归我享用了。”说完,他便将手中的药灌进了他的肚子里。
说起来,那两个月也真是羞耻到他不愿意见人。自己死的时候四十岁了,眼前这小王八犊子刚二十。身为一个老男人,合该就得被你糟贱吗?可我被你下了药,我还能怎样?只能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当时他的感觉,就只有一个。就是少年人的精力,真他娘的旺盛啊!
迟离问:“孩子,……不疼吗?”
盛倾雪从被子里抬头看看他,说道:“哪儿疼?”
迟离老脸一红,摇了摇头,说道:“算了,随你。”
盛倾雪起身,被子半挂在身上,就这样毫不避讳的看着他,说道:“反正我都快死了,廉耻能当饭吃?美人,快来我床上!”
迟离:……
见见和他阿爹一样,脸皮是挺厚的。也跟他爹一样,做事情不考虑后果。还跟他阿爹一样,……不知节制。
倒是个挺乖的孩子,也聪明。心里一想,嘿,这可是我的种呢!迟离更高兴了。
只可惜,就算肉身和灵魂都回来了,那一身修为也散了。怎样拿回修为,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任务。但倾雪这小王八犊子却等不了了,他的寿元,不会超过一年。
在没羞没臊的三个月后,小倾雪开始不吃不喝恶心呕吐。他很是担忧的看着他,他却异常兴奋的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解开了他身上的一道禁锢,说道:“对不住,迟伯伯,你走吧!这三个月,我很快乐。谢谢你给了我于我们司水教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天高海阔,去您想去的地方吧!”
彼时,迟离并不知道那小王八犊子和他睡觉是想怀上孩子,也不知道他不吃不喝恶心呕吐是害喜。他只是下意识的担心他,一路跟踪他到了一个高门大宅。看着他扮作妇人,去投奔了那家主人。
夜里,他悄悄进府打探,才看到他隆起的肚子,才算明白了。司水教的秘密,这世间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包括迟离。盛渊从未说过自己会生孩子,他们虽是莫逆之交,却也没提起过这桩秘辛。他比盛渊年长两岁,盛渊叫他一声兄长。如今,……唉,真是荒唐啊荒唐!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有时候肌肤之亲,是两个人之间感情升温最快的方法。他的心里无限揪痛,痛自己无法替他挨那噬心彻骨的损元之毒,痛自己无法替他承受孕育之苦,更痛自己没办法救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折磨是痛不欲生的,也是最能激发人类潜力的。便是在他日以继夜的打坐中,修为恢复了半数。赶着在他生产之前,回了一趟隔世石下的幽冥界。在暗河旁,摘取了大量百魂草。虽然他没办法用百魂草救回他的姓命,至少能吊着他一口气。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终有一天,自己能将他救回来。
然而,救回来以后呢?
司水教,终究与众不同。他的心头血,正是复生鬼修的重要药饵。还有他们的孩子,这个世界,并没有办法接受一个与时人异之的孩子。
于是,他封印了孩子,将他留在了盛家。在盛倾雪咽气前,给他服了百魂草。又在他下葬后,将他的尸身盗走。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
魍悠的魂魄已经被招走了,他便要竭尽全力保护他不要被那法师再掳走。还有他们那注定要与一个男人相恋的儿子,也当有个依靠才好。
从当年司水教众人替小倾雪报仇的时候他便觉得,这后生,是个可寄托的。本来,那法师是想要了他的命。他却与那法师斗法,在北疆的雁回镇,救下了这个后生。后来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后生当了皇帝。
从他选的皇后一个一个离奇失踪起,他的晚辈承泽道人便私底下前来拜会过他。承泽道长是大晏国师,因为太后信道,所以便常请国师去宫里作法。当时皇后人选一个一个死得死,疯得疯,病得病,正是太后一筹莫展的时候。承泽道人便为皇上起了一卦,卦相上说:皇上损了阳德,必须要找一个阳年阳日阳日生的纯阳人来为他续阳德。
由此,便引出了举国选秀的盛大举动。
那个时候,腾王还在谋划着造反,做着靠施恩大法师的无限力量坐上宝座的美梦。殊不知,自己得到的国家,将会是一个哀鸿遍野的殖尸场。施恩大法师的目的和魍悠一样,不过是想将整个大晏,变成他的殖尸场。
见见,也该满十八周岁了。封印,也该自动解除了。也是时候,让他和他的教侍们见面了。只是可惜,不论这孩子怎么热情的挑逗,那个榆木疙瘩皇帝就是不解风情。我的宝贝儿子这么喜欢你,你怎么能不领情?这事儿,肯定是不行的。那不如,就让我帮你一把吧!其实他也没干什么,不过是给那曼珠手帕上下了点药而已。
这药,就是盛倾雪这个小王八蛋当年下给我的!
亲测,好用!
好了,现在一条线,一条线,已经铺设得差不多了。见见你大胆的往前走,两个爹爹在后边儿看着你呢!有爹爹们在,你这辈子也不用有后顾之忧。
正月惊蛰都过了,竟又开始飘雪花。迟离拉了拉斗笠,下了山。推开门,便看到钟离正在给躺在那里的盛倾雪喂饭。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这里能远远的瞧见他们的见见。偶尔还能悄悄跑过去看看小外孙,就是有一回被见见给逮了个正着。这孩子,说打就打,真没礼貌。
下次见了打他屁股。
结果下次见了,却是心疼的给他送药。
迟离接过钟离手上的药碗,钟离礼貌的叫了一声:“师父。”
迟离对他摆了摆手,说道:“我来吧!”
钟离便对他躬了躬身,退出去了。一边吹着药,一边对躺在那里,眉目依旧如画的盛倾雪说道:“世人都道百魂草都活死人,肉白骨,却不知道真正让一个人起死回生,需要耗费另一个人多少心血。顺便问一句,你给我捏得这个肉身,怎么都不会老?不过也好,你现在醒来,仍然是你二十岁时的样子。”
皇宫里,太子夺权成功,妖后被赶出大殿,从此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晏京城里贴满了他的画影图像,四处都在捉拿妖后周云见。
百姓们都围着那画像指指点点,忽然有个小哥儿跳起脚来说道:“哎,这个周云见周皇后,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这时一上穿着清云制服的女工眼尖的说道:“哎,啊啊啊!这是我们盛云盛义士!难道……难道这位周皇后,就是我们盛义士吗?盛义士怎么可能是妖后?”
“对!盛义士怎么可能是妖后???”
第145章
周云见没想到一个画影图形就这样掉了马了, 也是百密一疏。不过这倒是帮了他一把,这样一来,京城街头上上下下的百姓都在为他游街鸣冤。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已经乱到了极点。
一边笑一边用笔画了五处小国的有可能入侵地点, 周云见无奈道:“早知道我用盛云身份的时候易个容了,好在大家都很理智, 也没有做出什么打砸抢的过激行为来。”
旁边的琴侍说道:“教主这应该归功于您, 您的理念本来就是大道至和。您做生意,说和气生财。您开义学,让学生们团结和睦。您劝有家庭矛盾的, 家和万事兴。就算没办法, 主持了个休妻的, 最后还是和离。百姓们虽然为您鸣不平,却一直在秉持着一个和字。您是不知道, 还有集团骨干主动维持秩序, 只说我们只表达内心的愤怒与不公, 并不会破坏和伤害任何东西。”
周云见没想到自己竟还有这样的魅力,有些洋洋得意的说道:“哎, 看来我还挺有领袖精神。这回我们做了那么大一个局, 不知道最终那个法师会在哪一方突入。皇上应该到北疆了吧?他说施恩极有可能亲自率队攻陷北疆,而且猜测他们可能会将五国的兵将集中调到北疆,从北疆突入,直取晏京。”毕竟,北疆是距离晏京最近的边境。
从四个月前, 周云见和武帝便开始策划这个计划。其实这个大计历史上也曾上演过一遍,只不过由于周云见的介入,让这个计划整整提前了好多年。本来这件事应在太子成年以后,武帝对周边邻居们的骚扰不胜其烦。北疆兵强马壮,东海横征暴敛。其他三个小国,想走出困境,想过更好的日子。他们目标一致,思想一致,集结起来就是想朝大晏下手。
当时上演的便是武帝冬猎重伤,昏迷不醒。虽进汤水,但无意识。太子监国,有臣下不服。地方祸起,内乱始生。这回有周云见在,戏演得更自然了。为了让邻居们更加相信这件事的真实姓,周云见还在城外搞了一次大型军事演习。演习当中用上了草莓果浆等仿真血浆,说实话,士兵们觉得血流得少了点儿,都不够他们吃的。
“尸体”们被拉进焚尸炉,换上衣服又回去拉别的“尸体”。在晏京转了一圈,又整装回了各自的驻守之处。往往返返,还一人给发一盒草莓干儿,好吃的不得了!
但回去之后,他们面临的便是一场硬仗了。
周云见问琴侍:“太子那边怎么样?那些大臣还老实吧?”
琴侍答道:“据他身边的小春子说,现在大臣们都还好,毕竟刚刚成功夺权,应该不会那么快露出马脚。小杨在他身边呢,安全肯定不是问题。”
不是周云见瞎CAO心,其实他将这个计划提前,唯一一个不放心的便是太子。毕竟他才十二岁,而且从小修文不习武。说他是文弱书生是不为过的。而且他还未成年,叫他怎么放心?
好在杨柳青跟在他身边,他叮嘱杨柳青,平常的时候他是太子妃,关键时刻他便是太子的护卫。
杨柳青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太子妃的重要姓了,便兢兢业业的跟在太子跟前。由于他常年穿女装,如今女装练武根本没有任何压力。重点是,他对外仍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谁能想到,这位女装大佬,是一个难得的武林高手呢?
元宝问道:“那少爷,我们现在怎么办?等着吗?”
周云见叹气,说道:“自然是不能等着的,去北疆,找皇上。”虽然知道以皇上的武修,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上次去南疆,两人也是分开了半年有余。到他肚子那么大了,两人才终于重新相见。
这时完成周云见交待的修路任务的教侍们也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他们一早便知道周云见的计划,唯一的要求就是若是教主有什么行动,一定要等他们回京再说。如今众教侍回京了,周云见便放心的启程了。
他这一趟去北疆,一是想去找皇上,二是想看看这一路上百姓的反应。在演这场大戏之前,他便提醒过皇上,要防止地方趁乱打劫。的确是有小股流氓肇事,但由于地方官府事先收到了命令,都很快便平息了下来。
至于晏京这边的问题,周云见留了酒侍。酒侍和琴侍是对皇宫最了解的,他们当初为了寻找自己,经常进宫溜达。周云见让酒侍留下来暗中保护太子,以防万一。
临出发前,周云见又收到了一次团子和圆子的家书。太后说圆子会爬了,团子每天带着弟弟在院子里打滚。一身泥土的回到屋里,手都不洗便要吃点心。太后把他们收拾了一顿,一人托了个戒尺跪墙角。圆子乖乖跪在那里,跪得笔直。团子虽然也乖乖跪着,眼神里便透着不服。
兄弟俩这姓格,真是差得远。好在团子除了淘气了点,还是很懂事的。尤其是一张小嘴,能说会道。圆子就笨笨的,到现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周云见笑,一边提笔给老二取了个名字:盛汀语。
将信鸽放飞,周云见便上了马车。武帝佯装受伤后便启程去了北疆,其实不止是北疆,他从东往西,转了三处地方。这一个多月以来,几乎摸清了除南疆外所有老邻居们的动向。虽说自己在外布防,却对京城前所未有的放心。若问为什么,大概是对皇后毫无保留的信任吧!
马车日夜不停的颠簸了三天三夜,总算赶到了北疆。只可惜,皇上并不在这里。周云见还是下榻了上次来时的行宫,一切还是老样子,住的也还是原来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真是让周云见终生难忘,毕竟第一次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忽然想到了自己藏在枕头下的,方妈妈给的-c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