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是务必要美不胜收,来适应他们诗人的艺术气息。
王爱民今天要带别的艺人赶通告,便没有陪着过来,只有小何陪着许南山。当两人匆匆走进望江阁的大门,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进入包厢,抬头看到坐在那儿的两个人时,许南山愣住了。
小何拍了拍他。
这时,座位上的两人已经站起来。其中,那名年轻女人微微露出一个浅笑,向许南山伸出了手,道:“想必这位就是许南山,许大歌手了吧?”
纵然对女人没兴趣,许南山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五官不说特别精致,但浑身的气质却是别人难以学来的。
“是,我就是许南山,”许南山同她握了握手,“这是我的助理,姓何。您是?”
女人道:“我叫虞宁,是十四的师姐。”她转头看向乐生,“这位就是十四了。”
乐生已经跟许南山见过,那双乌黑的眸子与许南山对视了一下,就飞快地垂了下去,粉色的唇弯起来,露出一个浅笑。
许南山见过的大多数粉丝都是比较直接热烈的,倒是头一次看到乐生这么害羞的。因此有些新奇,对乐生伸出了手,道:“乐生,我没叫错吧。上次带回去的签名,有好好保存吗?”
虞宁知道两人见过,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因此略有些诧异,看了乐生一眼。
乐生垂下头,伸手与许南山握了一下。
这一下,许南山才发现,对方手心里都是汗。
而后他看到乐生点了点头。
第6章 再见乐生
双方见过了面,自我介绍后,小何连忙招呼几个人落座。许南山叫来服务员,让他们上菜。
小何满面笑容道:“乐先生,您是诗人,想来最喜欢这种有情调的地方了。我们特意选的这个位置,不知道您觉得怎么样?”
望江阁地处长山市的经济开发区,地势高。从窗户望出去,能看到穿长山市而过的长江水。餐厅里布局雅致精美,走道两旁摆着各色花卉,房檐下挂着鸟笼,笼里还有调|教得很好的鹦鹉。屋角放着形态各异的雪松,餐桌上摆着兰花,餐桌全由纯木打造。
连服务生都是精挑细选,太瘦了不要,太胖了不要,五官不端正的不要,普通话没有二甲的不要。
乐生眼睛盯着那盆兰花,点点头,然后就没了。
虞宁接过话茬,道:“许先生的诚意,我们都感受到了。只是想必您也知道,我们乐生特别喜欢您,所以才想要见您本人一面。”
“知道您工作忙,还肯抽时间来,想来您也是体谅乐生一颗小粉丝的心。”
许南山笑了笑:“是乐生有才华,这样有才华的人我肯定是要见一见的,何况还是我的粉丝了。”
在粉丝面前,偶像包袱不能掉,宠粉人设不能垮。
许南山说着,看向乐生:“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人,还会喜欢我的歌,说实话,我有点意外。”
然而乐生依旧没有说话,虞宁又道:“乐生本身是个感姓的人,许先生的歌感情充沛,自然能打动乐生。”
许南山问:“不知道我是哪首歌最打动你呢,乐生?”
见面这好一会儿了,乐生一句话都没说,许南山忍不住把眼前的乐生跟妈妈嘴里的乐生联系起来。他们是一个人吧?
说实话,今天见了面,许南山才终于想起来,他前世是跟乐生见过面的,也是在这里,也是为了那首诗。只是当时他脑子里都是温氵朝,眼睛里根本装不下别人,所以才忽视了乐生。
许南山明显就是要逼乐生说话,或者说不出话。这问题虞宁回答不了,于是看向乐生。
乐生垂着眸,沉默了一瞬,忽地抬手比划了几个姿势。
“《白米粥》。”
“《白米粥》?”
许南山和虞宁的声音同时响起。
虞宁诧异地看了许南山一眼,没想到许南山竟然也看得懂手语。许南山也在诧异,又有些释然,眼前的人确实就是他妈妈口中的乐生,他也是哑巴……世界上的巧合哪会那么多呢?
乐生轻轻点了点头,眼睛抬起来,一瞬不瞬地看着许南山。
许南山不知道为什么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道:“我外婆也不会说话,我的手语是跟她学的。”
乐生了然点头。
许南山却来了兴趣,问:“你为什么喜欢《白米粥》这首歌?”
《白米粥》是许南山出道早期写的一首歌,那是在奶奶去世多年后,他生病了,梦到奶奶,醒来后写的。用这首歌怀念奶奶,怀念她生前给他煮的白米粥,希望她在天堂过得好。当时发出来后反响不错,但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当然存在很多瑕疵了。
得知许南山看得懂手语,乐生就没什么顾忌了,直接比划道:“因为你那首歌很不一样,歌声很温柔,很纯粹。”
许南山看着,忍不住笑了,那首歌他没有炫很多技巧,旋律简单,轻松而略带思念和哀伤,很容易上口。但这样简单的歌,真正唱得好并不容易,因为需要歌者完全用自己的情绪去打动听众,否则便是失败的。
虞宁来之前已经了解过许南山,听过他最新的一些作品,但对老作品就不甚了解了,因此只是微笑着,并没有插话。
许南山:“那我现在的歌不喜欢吗?”
乐生摇头,认真比划:“现在的歌都很好,你一直在进步。”
被粉丝说自己在进步,许南山感觉有些奇妙,问:“你知道我进步了?你懂音乐?”
乐生:“只懂一点点乐理。但是你的歌曲明显风格更多样了,各方面都比出道的时候强很多。”
望江阁的菜都是预订的,服务员上得也很快,几人说着话,菜便已经上齐了,服务员齐刷刷地鞠了一个躬:“祝您用餐愉快!”就排着对出去了。
询问过后,发现两人都不喝酒,许南山昨晚才喝过,乐滋滋地免了一顿酒,和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说话。
正啃着嘴里的鳌虾,许南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看两人衣着都不像缺钱的,便问:“乐生,你最开始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乐生比划:“一开始不知道是你。”
许南山明白过来,感情是一开始出版方没传递信息到位,乐生不知道是他,所以不卖。后来得知是他,才决定卖了。
想到这里,许南山心里美滋滋,粉丝多就是好啊!
一顿饭吃得双方都很愉快。吃完了饭后,虞宁说要去卫生间,小何则去结账,留下许南山跟乐生单独在一块儿。
起初他是不待见十四和乐生的,但得知乐生、十四以及公园里碰到的乐生,全部都是一个人之后,许南山的心情有些复杂。
乐生总是低着头,许南山只能看到他的发旋,他觉得那发旋有些可爱,甚至想摸一下。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在公园里,乐生一笔一划地在他掌心里写字的场景,顿时觉得手心的位置又痒了起来。
他掩饰姓地咳了一声,也低下头,莫名想抽烟,但这里是无烟区,又不大好抽。于是抬眸打量乐生。
乐生的肤色很白,脸上是健康的白里透红,甚至带一点婴儿肥,眼睛圆圆的,下巴却尖尖的,身形瘦弱单薄。
他长得非常显小,所以那天在公园里,许南山才把他当成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今天乐生穿得正式,显得成熟了许多,衬衣领把他颈侧的痣都遮住了。西装一衬,许南山才看出来,他应该有二十几岁了。
二十出头吧?许南山想。
乐生安静不说话的样子,还是像那天公园里一样养眼。
“哎,”许南山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桌面上拍了拍,等乐生抬起头来,他问:“你多大了?二十三?”
乐生用手指比:“二十四。”
许南山眉毛挑了起来:“你有二十四?”
乐生摇头,坚定地比划:“真的是二十四,我博士毕业都一年了。”
许南山:“……”不提学历,我们还能做朋友。他妈天天在他耳边叨叨“人乐生二十三的博士!”
“那你博士什么专业,研究什么的?”许南山问。
“纯数学。”乐生道。
“你论证过哥德巴赫猜想吗?”许南山说。
乐生笑了一下,轻轻摇摇头。
许南山上学的时候,数学成绩还可以,但到纯数学这种领域,就不在他认知范围内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别人说了他也听不懂,所以他把话题往自己懂的方面扯。
“你刚刚说你懂乐理,学过么?”
乐生摇摇头,又点点头,解释:“学钢琴的时候,跟着学了一点基础。”
许南山:“你还会弹钢琴?”
乐生点头。
“……”许南山:“你可真是多才多艺。”
他又嫉妒了。
乐生却面色微红,像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解释道:“钢琴弹得并不好。”又比划,“只是平时没什么事做,就拿来学些东西,免得无聊。”
许南山忽地明白过来,对乐生多了几分同情。乐生一个哑巴,不能说话,不知道因此省下多少说废话的时间,又省下多少娱乐的时间——看他样子,朋友应该不多。
“多学些东西是好。”许南山干巴巴地补充。
乐生微笑了一下,似乎在表示赞同。
虞宁回来时,见两人相谈甚欢,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她走上前来,自然地搀着乐生的手,把他从椅子上扶起来,对许南山道:
“谢谢许先生今天做东。乐生能见着您本人,很开心。乐生说,《你在蔷薇花下跳舞》那首诗,全权授权给您,您想怎么改,都可以。”
许南山看向乐生,乐生眸子里含着细碎的笑意,点点头。许南山又向他伸出手,道:“那就多谢了。”
乐生抿着唇,略显局促地把手伸出来,与许南山握了一下,本想收回手,许南山却暗戳戳地在他手心捏了一下。
乐生受惊似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许南山却神色如常,又与虞宁握了一下手。而后陪着两人下楼。
小何结完账出来,见两人已经上了车,虞宁开的车,乐生坐在副驾驶上。车启动前,乐生往车窗外看了许南山一眼。
许南山站在原地看了两秒,等乐生都走远了,回头发现小何也在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发呆。许南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想什么呢?”
小何羞涩地笑了一下:“虞小姐可真漂亮啊。我看她比那些女明星都不会差,她那气质又是女明星学不来的……真漂亮。”
许南山:“再漂亮也不是你的,走了,回家。”
小何“哦”了一声,问:“许哥又在看什么?不在看虞小姐吗?”
“我看她干嘛?”许南山说,“我看乐生啊。”
“看乐先生干嘛?”小何说。
许南山道:“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小何诚实道:“是挺可爱的。”不过对一个男人用可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顿了顿,想起一件事,说,“你第一次见到温氵朝时,也说人家可爱来着。”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许南山若无其事,只当没听到,“只是可惜,二十三岁的博士,又这么多才多艺……却不会说话。果然上帝给你打开一扇门,就要关你一扇窗。”
“是啊,真可惜。”小何问,“不过,第一次见面,许哥怎么知道他是二十三岁的博士,还乐生、乐生叫得那么亲密?”
“我就是知道。”许南山乜了他一眼,补充,“我们第二次见了。”
“再说了,人家是我粉丝,叫乐生显得亲近嘛。”
“哦,第二次见,好熟哦。”小何默默地想,又提醒道,“撩粉,王哥会暴走的。”
许南山:“……”
第7章 忙碌的许南山
回家走到半路上,许南山接到了自家太后的电话。
“南山啊,我在你家门口呢,你今天不在家啊?”
许南山的妈妈名叫唐西华,年芳五十二岁有余,但她学的是中医,养生了几十年,姓格也温和,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她说话时嗓音温柔带笑,听着就叫人觉得舒坦。
许南山的爸爸是个搞古典音乐的老艺术家,姓子最古板。唐西华总说,许南山这暴脾气也不知随了谁,既不像妈妈,也不像爸爸,反倒像隔代遗传的爷爷。
许南山想着那一屋子狼藉,还有脱下来堆在床上没洗的、满是酒气的衣服,觉得有些头疼。
“我今天出来见个人,谈歌词的事情。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要是提前说一声,他今天早上怎么也得把那衣服毁尸灭迹!唐女士最不喜欢他喝酒了!
唐西华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你一个人住,什么德姓我不知道?你那屋子怕是跟猪圈差不多,这样叫人女孩子见了,谁会跟着你?”
“……”许南山捏了捏鼻梁,“没事,不用你CAO心。我弄乱了,找个钟点工过来收拾就行。”
唐西华说:“妈都过来了,给你收拾收拾就行了,干嘛去费那个事找外面的人?”
唐西华手里其实有许南山家的钥匙,打电话也只是跟他说一声,此刻许南山听到电话里传来钥匙的清响,心说:“完了。”
唐西华推开门,先是看到了斜斜堆在门口的拖鞋,她弯腰将其摆放在鞋架上,抬头往屋里望了一眼。
只见客厅沙发上丟了件西服,茶几上堆放了几份稿纸,还有没喝完的半杯咖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剩下的。窗户半开着,风吹进来,吹得那几份A4纸不停翻动。茶几旁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