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军和季州军主帅和杨晔来议事。
北州军是北卫军主力,宋骁为主帅,他回京时临时交给了主将杨烨统领。
梁州军和季州军原先分别由宋骁庶出的二叔宋巍和嫡出的三叔宋岚统领,前几年二叔去了,宋骁的堂弟宋驿坐了主将的位置。
战时,三军统一听从宋骁指挥。
三叔宋岚和堂弟宋驿昨日从季州和梁州赶来,此时和杨晔一块进了议事厅。
宋淮、宋淇、宋治和宋浩几兄弟也在一旁听着,他们都是家中的嫡出,如无意外,将来是要接过兵权、守护北疆的。
宋骁这次召集他们,一是传达陛下的态度,二是商量如何重新布防。
不管北狄那头的态度如何,他们想要做好备战的准备,占据先机,方可先发制人。
宋驿问宋骁:“依兄长看,开战的几率有几成?”
宋骁从齐瑄口中知道了北狄大王病重的消息,便道:“北狄怕是不愿意打,不仅两个王子在我们手中,听闻狄封也旧伤复发——”
宋岚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宋骁点了点头,才道:“但也未必,狄封好战好胜,想必不甘心忍气吞声。而陛下的意思是——”宋骁伸出手指,在面前的舆图上一划,“打到这里,把阎图山脉南段的铁矿场和马场拿下。”
宋岚等人顺着宋骁的手势看过去,那个位置是最靠南、离大宁最近的一处铁矿和马场,且与北疆之间隔的是小月草原,领兵打到这里不难,管辖治理起来也较为方便,又有南段最高峰小狼山作为屏障,可以此为两国分界,既可布置军防,又可抵御风沙。
几人迅速明白了宏光帝的意思,不管北狄求不求和,趁此机会,都要把这两处肥肉吞下。
眼下先整军布防,等候时机:若是北狄态度诚恳,直接将阎图山南段割让给大宁则最好,若是谈不拢,那便只能出兵了。
“将军!”门外的侍卫突然叩门,打断了里头的谈话:“京里传来了圣旨。”
众人诧异:“圣旨?”
圣旨是走传递军报的途径来的,没有传旨太监,直接由传信兵交给宋骁。
宋骁接过圣旨,展开一看,顿时双目瞪圆,猛地看向宋淮。
宋淮见其他人都随着父亲的目光看过来,不明所以,走到宋骁身边,探头瞧了瞧那圣旨,霎时间同样瞪大了眼睛看向父亲,抢过圣旨再看了一遍,嘴巴一张一合,半天没支吾出一个字。
“怎么了?圣旨写了什么?”宋淇几兄弟观察自家堂叔的表情,只有惊讶,没有怒气,想来不是什么坏事,好奇得不行,但又不敢从堂叔手里抢圣旨,这会儿见圣旨到了宋淮手里,立刻都围了上去。
宋淇、宋治率先挤在宋淮左右探头看,宋浩只能站到宋淮对面,倒着看那圣旨上的字迹,看不清,正想直接问宋淮,抬头却愣住了:“阿淮,你的脸怎么红了?”
宋淮一个激灵,把圣旨一收,攥紧在手里,看向宋骁:“父亲,这……”
宋浩没看清内容,摸不着头脑,转头想问宋淇、宋治两兄弟,却见两兄弟都瞠目结舌,傻傻地愣在原地,更是百爪挠心:“你们倒是告诉我,圣旨到底写了什么啊?”
宋治僵着脖子转过来看他,呆呆道:“咱们阿淮,要做宣王妃了。”
宋浩:“啊?!!!”
圣旨被几人传着看了一圈,又回到了宋淮手中,他脸上的热度已经退了,耳尖却还是红的。
宋浩也终于看清了圣旨的内容,上面说定北侯世子宋淮俊逸出尘,正直纯善,英勇不凡……与宣王齐瑄乃良缘佳偶,择吉日成婚云云。
“不是,咱们阿淮是男子啊!怎么能……” 宋浩最先跳起来,被亲爷爷宋岚瞥了一眼,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宋岚喊宋骁的字:“彦章,依你看,陛下是否想动我们宋家?”
宋淮听出三爷爷话里的意思,羞臊和欣喜都抛到脑后,看向自己父亲。
宋骁瞥了他一眼,才转头对自己叔父摇了摇头:“是宣王那小子来我跟前求的,说看上了咱们家小子。”
一时间,众人齐齐转向宋淮,宋淮一噎,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摸了摸鼻子,垂下头,脸又悄悄红了。
宋驿以为不可信,道:“就算是宣王胡——中意阿淮……可如今二皇子没了,宣王是储君的不二人选,陛下怎会任他娶男妻?”
怎么不会?圣旨已经明晃晃摆在眼前。
宋淮将圣旨摊开又瞧了瞧,落款的日期是七月初一,是在齐琛逼宫之后,陛下才下旨给他和齐瑄赐婚的。
他心里清楚,这必然是齐瑄争取的。齐瑄同自己说过他的打算,但那时候宋淮以为,他们要藏着掖着一段时日,等陛下……去了,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块。
没想到,陛下竟然给他们赐了婚。
宋淮握紧了手中的圣旨,原本是该高兴的,但眼下面对长辈的担忧,有些抬不起头来。
自打他决定和齐瑄在一块,就做好了失去爵位的准备。
他不会有子嗣,那么定北侯的爵位传到他这儿就断了,等他百年之后,陛下自然会收回爵位,也会派其他人来接手北疆的兵权。
北卫军从此易主,不再独属于宋家。
这也是为何一开始,宋淮不相信齐瑄真心喜欢他。
皇子是不可能嫁作男妻的,只有他可以嫁给齐瑄。但齐瑄娶了男妻,却还可以纳妾,做了皇帝,更会有三宫六院,会有子嗣,完全不必担心皇权无人继承。
他不一样,他嫁作男妻,就不可能再与旁的女子孕育子嗣。而他与齐瑄一体,若是齐瑄要夺位,自己不可能不帮他。
所以一开始,他认为齐瑄是在利用他,想要获得兵力支持。
如今他知道,齐瑄喜欢他,只会有他一个,不会留恋皇位,也不会有子嗣。可这些他自己信,却无法用来说服长辈相信齐瑄。
“这也是今日,我找三叔和堂弟过来的原因。”宋骁道:“阿淮若是做了宣王妃,定北侯的爵位便不能传给他。”
宋岚和宋驿一愣,没想到宋骁已经做好了打算。宋淇兄弟几个也惊诧地看向自己堂叔。
宋骁:“我思量着,从宋淇兄弟几个里头选一个,过继到我名下,来继承定北侯的爵位。”
“所以此事,要先同三叔和堂弟商量。”宋骁解释道:“还需要陛下首肯。”
“我原先担心陛下不肯,会趁机收回爵位,但如今,陛下给宣王和阿淮下旨赐婚,想来是对宋家的爵位也有了安排。”
宋驿:“若是陛下打算,等阿淮成婚之后就收回爵位呢?”
“那也要等我百年之后。”宋骁对众人道:“但在这之前,宋家要谋算好退路。”
宋骁:“怀璧其罪,北疆的兵权,不可能一直握在宋家手中。”
宋岚怒道:“这是什么话?我们宋家世代忠心耿耿,在北疆抛头颅洒热血,陛下怎可卸磨杀驴?”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们都清楚宋家一直如履薄冰,帝王若是不信任他们,他们便有罪。
身旁的宋驿道:“三叔说的是。”他看了宋淮一眼,委婉道:“……就算阿淮做了宣王妃,这定北侯的爵位和北疆的兵权,也交不得!”
交了兵权,他们宋家便没了依仗,难道要回朝堂,去与那些文官争高下?
宋骁没有急着与叔父和堂弟争辩,而是道:“如果我没猜错,陛下应该打算培养三皇子为储君。”
宏光帝中毒一事,只有宏光帝的亲信、下毒的岳家以及重活一世的齐瑄知道,而齐瑄只把此事告诉了宋淮和宋骁。
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宏光帝长康长寿,就算只能活到知天命的年纪,那也还有七八年的寿数。那时候三皇子也有十三四了,登基也不是难事。
宋岚听宋骁这么一说,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陛下打算让宣王辅佐三皇子?”
宋驿:“可这与我们宋家有何干系?就算宣王不做储君,可娶男妻,但是娶的若是阿淮,损失的还是我们宋家。”
宋骁道:“但咱们宋家的出路,就在宣王身上。”
“不管是二皇子登基,还是宣王自己登基,只要解决了北狄,咱们宋家都是皇家的心腹大患。”宋骁解释道,“但若是宣王娶了阿淮,至少在他有生之年,一定会保宋家。”
宋淮点了点头,这点他相信齐瑄。
宋浩微微讶异,和宋淇、宋治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听起来怎么像是把阿淮卖了保平安呢?
宋岚沉思一瞬,道:“彦章的意思是……”
宋骁:“咱们宋家,要趁这段时间谋后路,从文也好,从商也好,离了战场,也要有所作为,才不会任人宰割。”
作者有话要说: 瑄瑄:[纵马狂奔]我!奉旨!去北疆!娶老婆!
宋淇、宋浩、宋治:[擦枪头]哪个要来拐我们弟弟?
淮淮:(/ω\)
下章!见面!
准备开新文啦~
文案改了N次,终于改好一版:
《我搞定了第一名[快穿]》
——他竟然想gay我?
隋何=9分颜+180cm+18+多金+A级任务员+……
顾执=10分颜+188cm++20+金镶钻+S级任务员+……
隋何和顾执是同事,但单位里各种官评和野榜,顾执都是第一名,隋何万年老二。
后来,第一名牺牲了,单位派“第二”优秀的隋何去救他。
隋何:我拼命在救他,他却想gay我?
系统:亲亲,这边建议你直接弯呢~
第一个世界:纯情跳级天才受vs骚话连篇学霸攻
第二个世界:平躺任捉恶鬼受vs半仙世家怕鬼攻(年下)
第三个世界:女装大佬主播受vs直男电竞选手攻
第四个世界:病弱娇嫩皇子受vs粗暴冷漠巨龙攻
第五个世界:待定……
小可爱有没有想看的梗或题材?可以提一下,尽量安排哈哈哈哈~
第37章 秋雨
八月, 北疆的天气开始转凉。
抵达北疆的这半个月, 宋淮跟着父亲从北州出发, 先去了一趟西部梁州, 折回后,再往东去了季州,把边境线都巡视一遍。
一是让驻边的将士们看看, 他们的主心骨宋大将军回来了;二是检验边防, 通知将士们随时准备迎战。
三是问问看, 五月从京城派下来的封赏有无落到实处。宋家向来治军严明,从来不会亏待冲锋陷阵的将士。
驻边的将士们平常很少有机会见到大将军,这会儿都一个个挤上来,报上军衔和战功, 说自己领到了多少赏银, 让宋骁身边的书记官核对有无差错。
宋骁虽不苟言笑,但面对将士们十分大方豪爽, 让书记官从他那里取银子, 给驻边的将士加顿肉。
将士们欢呼道谢, 恨不得把大将军举起来抛。
宋淮看向自己父亲, 发现他虽然没笑, 但神色愉悦,眉眼都舒展着。
这就是他崇拜父亲的原因吧,崇拜父亲的骁勇果敢,崇拜他的忠肝义胆,崇拜他的仗义豪情, 崇拜父亲在军中的威望,崇拜他是北疆百姓的信仰与支柱。
同时更深刻地感知到,为何父亲会说,宋家要开始谋退路。
若是叫陛下来北疆看一看,看看父亲在北卫军和北疆百姓心中的地位,恐怕真的会寝食难安。
陛下当真不知道吗?
他知道的,只是他相信父亲。但与其说是相信宋家没有反心,倒不如说是相信父亲不会为了私欲发动战争,带领北卫军犯上作乱。
父亲也不喜欢战争。
所以陛下也从来不亏待宋家,不亏待北卫军。哪怕去年江南大旱,国库告急,陛下宁可动用皇家私产,也不拖延北卫军的军饷。
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但凡陛下有一丝不信,怀疑宋家和北卫军,或者宋家因不满现状生出半点野心,这种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但谁也不能保证,这种平衡还能维持多久。
自小父亲就告诉过他,宋家的子孙,若非死在战场上,就只会死在天牢里。
所以要变,要退,不能等到陛下的信任变质,任人宰割。
回北州这天飘起了小雨,但就差几里路就抵达主城,宋骁一行便没有避雨,纵马冒雨赶路。
这种天气在北疆很少见,宋淮不太习惯。
这雨不算大,却又绵又密,落到脸上痒痒的,雨滴一点点打湿铠甲,渗进里头,慢慢浸湿衣裳,湿哒哒的黏在皮肤上,凉意跗骨,倒不如倾盆大雨来得痛快。
像京城夏日的暴雨一般,将瓦片敲得叮当作响,将烦闷与燥热通通驱散。
宋淮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京城养娇了,如今他觉得很不舒服,可这点不舒服微不足道,和宿野席地的赶路、腥风血雨的鏖战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可他却没来由的烦躁。
宋淮一路兴致不高,埋头纵马,跟在父亲身后回了城,抵达大将军府,依旧垂着头下马,迫不及待往屋里钻,恨不得立刻把这身衣服换下,甩掉那点不舒服的感觉。
谁知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宋淮先看见一双站在台阶上靴子,视线往上,扫过那人的锦袍华服,看到了一只握着伞柄的手。
心怦怦跳起来,好像揣了一只兔子,又好像有谁掐了一把心尖尖,又酸又疼,一颤一颤的,宋淮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人看向他,眼中带着无限柔情与思恋,将宋淮的理智吞噬,那人突然笑了,喊他:“阿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