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易见的事么?他白朗是奴颜婢膝的下贱玩意儿,怎能与骁勇善战、智勇双全的定北侯相比?
白朗在宫外偶然遇见过一次定北侯,宋骁看着他的眼神毫无波澜,仿佛不知道他是他的代替品,也不知道他们其实有一丝一表三千里的血缘关系。正当白朗以为就这般擦肩而过的时候,宋骁喊住了他,又沉默许久,道:“伴君如伴虎,万事小心。”
呵!该说他宋骁高风亮节,还是假仁假义呢?
白朗说不准宋骁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是他清楚自己,早已腐烂得只剩一具躯壳,哪日宏光帝驾崩,他肯定是要殉葬的,唯一挂念的,就是两个儿子。
四年前与发妻和离之后,白朗就将两个儿子偷偷送回了祖家。这事被宏光帝知道了,还派暗卫护送了一程,至于是保护还是监视,白朗根本无权过问,只盼他们能平平安安,忘了他这个自甘堕落的父亲,和和顺顺过一生。
可偏偏,事与愿违……他如今深陷泥淖,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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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光帝洗漱了一番,在书房召见了蔡广宇,翻阅今日龙隐卫收集的消息。
龙隐卫是大宁朝皇帝的私卫,除了暗中保护皇帝的安全,还是皇帝的耳目。尤其传到宏光帝这儿,俨然将龙隐卫训练成了监视百官动向的一双眼睛。
监视是一回事,处置是另一回事。若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宏光帝都不追究,但这些官员,时常会给他惊喜。
霍尚书的儿子帮齐琛送信给嫡亲妹子?看来是急着站队了,得敲打敲打他老子了。
户部侍郎为了应对齐瑄查账,在黑市上变卖家产?看来齐瑄将户部打理得不错,有松有驰,留有余地给他们折腾,又把住了底线,不伤根本。
不过……这次李侍郎若是填不上窟窿,就该洗洗脖子了。
齐瑄……齐瑄送宋家小子去了北大营?
宏光帝不禁呲了一声,“这小子,竟然真的对宋家小子上心了?”
“就是不知道……你这真心值几钱呐……”
阿莹啊,咱们这个儿子,装得温厚老实,但不撞南墙不回头这点,最像你。这瞧人的眼光,像朕!朕且看着,看他置这江山于何地,看他们两个,如何说服宋骁和柳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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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凤宫,红袖坐在软塌边的矮凳上,托着岳皇后的手,用细毛刷蘸着小罐里的凤仙花汁,给岳皇后染指甲。
“那头可有传来消息?”岳皇后靠着软塌闭目养神,“齐瑄到底看上了哪家姑娘?”
红袖低声道:“回娘娘,那头说,陛下好像并不知情。”
“混账!”岳皇后将红袖手中的罐子打落,锋利的指甲在红袖手背抓出一道血痕。
红袖立刻跪到地上,将手藏进袖中,鲜红的凤仙花汁流了一地,将她的蓝色的衣裙染成深紫。
“不过封了个王,翅膀就硬了?”岳皇后面容狰狞:“竟敢在本宫面前扯谎!”
今日大朝,齐琛回来就说齐瑄那小子怕是骗了他们,突然在朝堂上说自己有心上人,陛下分明也不知情的样子。
但说不准宏光帝是假作不知,故意与齐瑄一唱一和,所以岳皇后还是联系了安插在宏光帝的眼线探探究竟,没曾想,齐瑄竟然真的耍了她!
岳皇后站起身,对跪在地上的红袖道:“你说说,那小畜生今日在朝堂上说什么大战方歇,不宜兴师动众?真当是要给他娶亲?不过是要他给琛儿让路罢了,他倒端起架子了?”
“娘娘说的极是!”红袖附和道:“皇长子又如何?不过一个贱种,怎么比得上二皇子正经的嫡出血脉。”
岳皇后脸色一僵,皱着眉颇为不耐地扫了红袖一眼,忽而又眼神一亮,道:“既然他当众承认了有心上人,又不说是哪个,那不如……”
岳皇后挑起唇角,笑得诡谲:“宣王风流不羁,处处留情,不知有多少心上人……到底谁家女儿,才是宣王意属的宣王妃?”
红袖意会,俯地附和:“娘娘圣明!”
作者有话要说: 瑄瑄:哈秋!哈秋!淮淮,是你在想我吗?
淮淮:【冷漠】不是。
瑄瑄:哎哟~不要不好意思承认嘛~
淮淮:【冷漠】是有人在骂你。
瑄瑄:(╯°Д°)╯那怎么办?!
淮淮:我娘说,被欺负了,就打回来!
瑄瑄:走走走,麻袋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这句话!
反派基本出场了,有几个伏笔,后面会慢慢交代。
鉴于本章可能引起不适,下章发糖,巨甜!
第11章 休沐
齐瑄数着日子盼五月二十四的休沐。
暗卫九刃跟在宋淮身边,替二人传过几次信。齐瑄没皮没脸地诉相思,写去的信一封比一封长,从抱怨今日户部的午膳太咸,写到休沐了就请宋淮到宣王府尝尝他重金聘请的厨子的手艺。
让宋淮不禁怀疑,他是不是都不干正事,整日整日……光想着自己……
五月二十三这日,齐瑄从刑部下了值,直接骑马去了北大营。
上回送阿淮去北大营,还有唐铮领着侍卫在后头远远跟着,这回,唐铮差点跟丢了齐瑄。
日头西垂,齐瑄纵马跑进了上回与宋淮一同经过的林子,在这里,他把阿淮气跑了,怎么也追不上。
齐瑄眼前还能浮现出宋淮当时纵马的英姿,不禁翘起唇角,追着心中那道身影奔去。
忽然间,树林另一头竟然传来奔驰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
齐瑄猛然抬头,只见夕阳斜照的林子尽头,奔来一匹黑马,那马上的人,一身盔甲,英姿勃发。
夕阳笼着那人,犹如一团炙热的火,狠狠撞进齐瑄的胸膛。
“驾!”心中乍喜,齐瑄加速朝那人奔去。
那人先是一愣,继而认出齐瑄,脸上顿时绽开笑颜,也快马加鞭朝齐瑄奔来。双眼一弯,梨涡深陷,一直陷进了齐瑄的心窝子。
“驾!”
拉近距离也而不过一息之间,但两人都没有减速,在马匹错身而过的瞬间,齐瑄撑着马背跃起,跳到了宋淮的马上。
两匹马相错而行,再度拉开距离。
齐瑄从后面抱住宋淮的腰,将头埋到他颈侧,狠狠嗅了一口。
清新的楠木香,是阿淮的味道!
手握缰绳的宋淮身子一颤,偏头避开。
齐瑄凑上去又闻了闻,依稀闻见一股淡淡的汗味,不禁勾起唇角,亲了一下宋淮的耳朵,在他耳边低声道:“小将军打哪儿来?”
宋淮浑身一个激灵,耳朵立刻染上绯色,纵马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只听他细声道:“……校场。”
他刚在校场结束了训练,连军装都来不及换下,就归心似箭地往京城赶。
齐瑄的唇贴着宋淮的耳背,轻轻笑了一声,“那……小将军要往哪儿去?”
宋淮耳朵痒得不行,偏头一直躲,齐瑄却勒紧了他的腰,不让他躲开。
“是不是……要去见心上人?”齐瑄贴着宋淮的耳朵追问不止。
宋淮干脆停下马,松开缰绳,将头扭向另一侧,不让身后的人看见自己发红的脸。
“真巧!”齐瑄还不肯罢休,也扭头凑到另一侧,贴着宋淮的耳根道:“你的心上人恰好也来接你了。”
“你说,我们分明没有提前说好,这算不算——”齐瑄刻意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心有灵犀!”
绯红从脸上蔓延至全身,宋淮觉得全身上下烫到颤栗,心跳更是早就不受控制,简直快要跳出胸膛。
宋淮抬手捂脸:“你……你别说了……”
黑马驮着两个人,缓慢地穿过林子。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齐瑄将宋淮捂脸的两只手抓下来,握在一只手中,另一只手捏住宋淮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
宋淮对上齐瑄的视线,又羞得急急避开,“什……什么?”
“想不想我?”
宋淮低下头,眼睫如蝶翅一般快速颤动,几不可闻地吐出一个软糯的字:
“嗯。”
听见这回答,齐瑄情难自禁,抬起宋淮的脸,吻住怀中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齐瑄数着日子盼休沐,终于把宋小将军拐回了家。
临进宣王府大门,宋淮还有些犹豫,左右张望着,“这怎么好?”
齐瑄将宋淮的马交给门房,“小将军可知,北狄使者这两日就要进京了,本王需要小将军从旁协助,确保和谈一事不出意外。”
宋淮抿唇,显然是不同意齐瑄这般假公济私的做法。
齐瑄便低声道:“你这会儿已经站到我宣王府门口了,要避嫌也来不及了。”
何况……又不是没来过。
“要么,你邀我去定北侯府做客也行。”
宋淮瞪了齐瑄一眼,还是进了宣王府。
关上大门,齐瑄就抓住了宋淮的手,牵着他往里走。
宋淮一惊,赶紧瞧了瞧四周,发现仆从好似没看见一般,低头各司其职,却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觉得更加沉重,愣愣地看着齐瑄的侧颜。
齐瑄将他拉近自己身边,轻声道:“别怕!只要跟着我,什么都不要怕!”
宋淮看向他,不安的情绪渐渐被齐瑄眸中的坚定驱散,却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回应,只握了握对方牵着自己的手,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以示回应。
齐瑄抬手挡住宋淮的眼睛,嘴角偷偷扬起,道:“这会儿别笑!再笑我就要在这儿亲你了。”
宋淮一愣,羞恼地甩开他的手,绕过他往里走,“快、快走吧!”
齐瑄脸上笑意更甚,跟上去再次牵住他的手,盯着他绯红的耳朵,低声道:“嗯,快点走,回房再亲你!”
宋淮脚步一顿,停在庭院里的假山面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狠狠地瞪着齐瑄。
齐瑄伸手揽过他的头,在他气鼓鼓的脸上亲了一下,“生气了更想亲你!”
宋淮如炸毛的猫崽子一般跳开,转身就走,“我回去了!”
“别生气别生气!”齐瑄立刻将人拉住,连拖带拽拉到假山后头,将人压在假山上,讨好道:“别生气,阿淮。”
宋淮偏过头,不肯看他。其实……他也没多生气,只是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便下意识躲开。
齐瑄贴上去,比宋淮高半头的身量恰好将人拢在怀中,下巴蹭着他的鬓发,嘟囔道:“你分明……喜欢我这样的,否则怎么不躲开?”
宋淮抬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齐瑄弱弱地抱怨道:“你功夫可比我高。”
宋淮这回真的是又气又恼,立刻抬手去推他。
齐瑄立刻抱紧他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
宋淮被箍住了胳膊使不上劲,又气得不行,便上了牙,咬上齐瑄的脖子。
“嘶——”齐瑄呼痛,“轻点儿,阿淮。”
宋淮偏要用牙叼住一小块肉研磨,差点咬出血才松口推开他。
齐瑄伸手摸了摸脖子,叹道:“这可怎么办?肯定得留个印子!旁人见了,还当我去哪里寻花问柳了呢!”
宋淮气得跳脚,“你!你、你怎么这样啊?!”那声音好似要哭了一般,委屈地控诉着齐瑄。
齐瑄怕真的把他气哭了,这才认真认起错,“好好好,我保证,往后在外边一定不这样逗你!”
宋淮瞪着他,仍是不相信,从前真没发现,这人竟是这般不要脸,三翻四次的逗他,让他面红心跳的。
这感觉太奇怪了,好似整个人都变得不像自己。
齐瑄见他不信,举起手发誓:“我发誓!在外边一定收敛,不让你为难!”
宋淮看他认真的神色,勉强信了他,抿了抿唇,说:“不许再犯!”
齐瑄凑上去将他重新抱住,“决不再犯!”
“不过……”齐瑄低头看他,抬手抚上他的脸,压低声音道:“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同我亲热,别这么害羞。”
掌下的肌肤又烧了起来,红得发烫,怀中人眼睫颤动,躲避着他的视线,却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齐瑄捧起他的脸,道:“现在,这里没人。”
宋淮对上齐瑄含着笑意与柔情的眼睛,心跳如鼓,就这样抬着脸,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无声的邀请之下,齐瑄低头亲了上去,轻轻叩开牙关,勾住那诱人的小舌,勾挑,吮吸,舔舐,与怀中人交换着津液。
宋淮抬手环住他的腰,与他又贴近了些许,头也凑上去,贴紧对方的唇齿,动情地回应。
忽轻忽重的喘息声,湿润的水泽声,自假山后头响起,又渐渐归于平静……
————
五月二十八,辰时,宏光帝在御书房召见齐瑄。
“都安排妥了?”宏光帝问。
“是。”齐瑄答:“约莫巳时,北狄使者将从北门进京。”
宏光帝点了点头,又问:“派了何人去迎?”
“宋小将军率一千北卫军、一千京卫军在北门相迎。”
宏光帝嗤了一声,笑得意味不明:“你倒是喜欢他。”
齐瑄不动声色答:“小将军与北狄交战多年,是震慑北狄的利器。”
“哦?”宏光帝:“听说,前几日这国之利器曾在宣王府下榻?”
齐瑄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儿臣本是想向小将军请教北狄的问题,才将小将军请到宣王府用饭。怎料言谈间发现小将军与儿臣志趣颇为相投,一时相谈甚欢,竟然忘了时辰。”
休沐那日宋淮虽然进了宣王府的大门,但并未留宿,深夜回了定北侯府。只不过第二日,齐瑄又带着礼上门,拜访定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