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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她神情扭曲地咬紧牙关,用吃人的目光看着池锦,要不是池锦夺走了皇上的心神,她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都是池锦的错。
被莫名其妙给记恨上的池锦,此时正在挑动物皮毛,刚才燕庄泽说让他挑一个坐皮草来着,他摸着手上柔软的兔毛,心道这可是好东西!
哪儿还有时间去里娴嫔心情是好是坏,赶紧挑皮草了。
由于燕庄泽剑术高超,大多数猎物皮毛都很完整,其中有一只白兔子更是被一支箭从□□入而死,皮毛最为完整!
池锦摸着还带点温度的兔子,当即道:“就这个吧,臣妾谢过皇上。”
燕庄泽挥手让人拿下去:“这个给锦妃作成围脖吧。”
将每个人打到的猎物统筹一翻,按数量多少进行嘉奖后,便是今晚的重头戏:篝火会。
下人们将猎物待下去清理干净,等一只只剥了皮的全兔全鹿被抬上来后,篝火也熊熊燃起,将猎物架在火堆上,刷上层层酱料,便是他们今晚的食物。
自己猎得的东西吃起来总是格外让人兴奋。
随着烤肉的进行,现场的油味也越来越重,池锦不得不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水,来压制心里的反胃感。
脸上的血色逐渐减少,也幸好只有篝火照明,橘色的火光让人看不真切。
越来越强烈的反胃感不断涌来,池锦本想再坚持一下,头一转突然注意到不远处一个个马匹,里面有几个驷马人不见了。
其中便有白日里池锦发现异常的那人,他不再犹豫,打定主意对燕庄泽道:“皇上,臣妾有些冷,怕是会着凉,便先一步回去了。”
燕庄泽想起他上次腹痛的模样,似乎锦妃的身体不是很好,当即同意道:“去吧,好生休息。”
“是。”池锦屏着息,步履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从一侧退下,没惊动那些正在狂欢的人。
下方,一直暗中关注着池锦的余安见他离开,同林颜打了个招呼后,也悄悄回了行宫。
在没有被篝火照到的角落里,娴嫔借着黑暗对自己的表情不加掩饰,里面满是愤恨嫉妒和怨毒,她看着池锦离去的背影,缓缓地扬起唇角。
戴好平日的伪装,又恢复了那个柔弱善良的形象,盈盈起身告退,继池锦之后离去。
回到住处后,夏眠锁上房门,池锦喝着茶缓了缓胃里的恶心感,待整个人都活过来之后,才喘着气道:“夏眠,你守好房门,任何人来都别开,我有事出去一趟。”
夏眠也察觉到气氛的而紧迫,应道:“是。”
池锦沉重地点点头,找到藏在床底的小箱子,打开后里面是一身男装,他迅速换上并用手帕沾水将脸上的脂粉洗掉,将头发高高束起后,深深呼出一口气道:“我走了,守好。”
夏眠坚定地点点头:“主子小心,我一定会不会让任何人进来。”
“嗯。”池锦对夏眠自是信任的,话音一落便小心翼翼推来窗户,四下观察一番,发现没人盯着这里后,迅速翻身出窗离去,矫捷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
那动作之迅速,看着屋里的夏眠一阵心惊肉跳,虽然余大夫说孩子很稳,可看着池锦这么到处跳,还是放心不下啊。
忧心忡忡地将窗户关上,现在她也只能等着主子回来了。
希望别被人发现。
黑夜就像一张深渊巨口,你永远不知道哪里正隐藏着危险,池锦庭院的不远处,一座小假山背后走出一道黑影,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这人正是后池锦一步离开的娴嫔,她刚走到这里,恰巧便看见一名陌生男子从池锦的房间里出来!她敢保证这人不是池家的人。
她们这些暗桩和那边传信,要么是借宫女太监的手,要么也会是黑衣死士前来,且在最近事态紧急的节骨眼上,更不可能有人亲自来传信。
所以,这个男人只能是池锦自己认识的人。
池锦,锦妃,陌生男子……
娴嫔心中一惊,嘴角却是浮现出安耐不住的喜色,一只手激动地拽住衣襟,看着池锦房间重新闭合的窗户,脸上满是得意与畅快!
她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第三十六章 猎场危机,偶遇庄年
大脑因那个猜想而兴奋不已, 娴嫔努力平复着呼吸, 压抑多日的情绪就像打开了阀门一般, 终于得到了舒缓。
她原地不动呆了片刻, 确定刚才那个男人真的走了, 没再回来之后, 才小心翼翼离开此地, 平安回了自己的庭院,提着的心才松懈下来, 一口浊气长长呼出。
刚才没被发现已是万幸,毕竟对那个会武功的人来说,发现暗处的人很容易, 但娴嫔毕竟是庆国派来的暗桩, 最基础的屏息隐匿身形还是懂的。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那么大个惊喜等着她!
娴嫔低低笑出声,因过度兴奋而双肩不住颤抖,好一会儿之后, 她才收起笑声,脸上显露出一丝狞笑:“站在皇上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那个英武伟岸的男子,只能是她的!
至于池锦?
阴冷的声音让一旁默不作声的宫女心惊胆颤,眼里满是惧怕。
娴嫔对宫女的神色毫无所差,也毫不在意,优雅的给自己倒了杯水,轻笑一声:“我要让你贼人吃黄连, 有苦不敢言。”
看到刚才那一幕,娴嫔心中很多不解之事也随之通畅了。
为什么锦妃不说出身怀龙种之事?因为那根本不是皇上的,而是和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男人生的。
为什么上次放的微量堕胎药没能掀起丝毫风浪?因为池锦根本不敢说出来,就算身体不适也敢去请太医,只能忍着。
闻不得油焖味,摔倒下意识护着肚子,房间里出来的陌生男人,桩桩件件结合起来,真相全都指向池锦行为不检点,怀了外男之子!
娴嫔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压制住立刻告诉皇上的冲动,先不说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就算猜对了,要是池锦一口咬定这孩子就是皇上的,那她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反倒成人之美了?
这种事情决不能发生,且如果冒然将孩子打掉的话,便是死无对证,被池锦反咬一口该当如何?
所以她得小心行事,一切都慢慢来,定要让池锦无路可退有苦难言。
但无论如何,自己赢定了。
各种各样的计划在脑中迅速成型,娴嫔仿佛已经看见了池锦痛失孩子,却只能憋着不能说的惨状,她兴奋地站起来,对身边沉默的宫女道:“别跟着,我一个人出去走走。”
另一边,池锦来到了行宫后方,这里有一大片的马厩,低矮的木头棚子在黑夜里更显阴森,他慢慢潜伏过去。
穿梭了不知多少个马棚之后,池锦终于听到了人声:“都准备好了吗?今晚先试试。”
“人手都已经就位,狗皇帝真的会出来吗?”
“今晚不出来,我们就明晚继续,会有人将他引到后面林区。”
林区吗?池锦心中暗想,见听不到什么有用消息后,便悄声退出去,到了马厩外围,找了个阴暗的小角落躲着,思考要不要去林区看看。
想了想还是不了,要是里面真埋伏着大批人手,那他进去也只能送死,看来关键还是在明晚啊。
既然如此,今晚池锦便打算回去了,外面实在太过危险,可就在他转身那一刻,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
池锦陡然一惊,紧绷的神经受到惊吓,下意识就要惊呼出声,又一只手迅速将他嘴捂上,就在池锦惊惶不安想剧烈挣扎之时,耳边传来轻微的声音:“别动,是我。”
温热的呼吸悉数扑在耳廓,池锦耳朵下意识变得微红,而这个声音他也再熟悉不过,是庄年!
池锦冷静地让他放下手,燕庄泽松手后他一个扭身反扑过去,用力死死拧着燕庄泽的耳朵,小声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找打是不是!”
燕庄泽无奈一笑,低声解释:“我只是再给你打招呼,不是故意的。”
“哼!”池锦气哼哼地松了手,没再过多计较:“你怎么在这里?”
燕庄泽指了指不远处的马厩:“我当然是来清理他们的。”
“清理?”迅速抓出关键点,池锦皱眉问:“就凭你一个人?我打听到他们埋伏了很多人手在林区。”
燕庄泽抚了抚池锦的头发,感受到他话里的担心,心里暖暖的:“当然不是,我……皇上派了人手给我,今晚便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还差不多,池锦松了口气。
“那我和你一起去。”不等燕庄泽拒绝,他紧接着便说:“就算你拒绝,我也会偷偷跟去的。”
燕庄泽剩下的话被堵在嘴里,无奈叹息道:“我真拿你没办法,那好吧,不准离开我的视线。”与其让他一个人偷偷跟进去,倒不如在自己眼皮下更来得安全。
他相信景迟是说到做到,肯定会偷偷跟去,也相信自己有保护景迟的能力。
不再犹豫,燕庄泽朝身后打了个手势,顿时一群黑衣暗卫便腾空而去,三两吓便分散成包围状进了林区。
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不等池锦提气,燕庄泽便伸手将之抱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到树林中一颗大树上,将池锦放在其中一枝丫上。
低声道:“在这里别乱动。”
池锦乖乖点头,实则一手已经握住了袖箭,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安置好池锦,燕庄泽对周围大树打了几道手势,所有人都收敛了气息,一阵夜风袭来,将树林吹得沙沙作响,月光被猫咪的树林挡住,掩饰掉里面暗藏的危机。
不一会儿一群人从林区深处快步走来,到燕庄泽他们的附近后便隐匿身形藏起来,池锦让双眼努力适应着黑暗,听觉敏锐地察觉到又有人来,这便知道快要开始了。
两伙人等了片刻,从行宫方向又来了一队人,池锦和燕庄泽就那么看着他们不设防地进了林区,也进了燕庄泽他们的包围圈。
其中领头的人啐了一口口水,骂骂咧咧道:“妈的狗皇帝人精一样,好不容易遇上他提前离场,居然直接回去休息了!”
皇上提前回去了?应该不会发现他不在吧,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下方有人跟着附和:“就是,我们动作都那么明显了,那狗皇帝一点回应都没有!”
“是啊是啊,一定要让他好看。”
领头人一脸晦气地踢了脚脚下的石块儿:“算了,回去,明晚总会让他好看。”
“对,取他狗命!”
听着下方不怕死的对话,池锦抽了抽嘴角,这些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一般被派来刺杀皇上的,都是死路一条。
但反过来想,也许这也在幕后人的计划之中呢?余光瞥向依旧严阵以待的庄年,池锦收起多余的表情,神情也变得警惕。
下方的人还在小声吐脏字,暗卫们没得到吩咐也一动不动,倒是之前来的人,听到下边的说话声后,接二连三显露身形。
又等了会儿,差不多对面的人都放松了警惕准备离开时,燕庄泽动了,冲黑暗中比了个手势,随后便拔剑而出,首当其中地杀了下去。
“什么人!”场面瞬间混乱。
一部分人跟随燕庄泽去地面混战,另一部分人直接在树上跳跃,将潜伏在树上的人解决掉。
池锦也在树上呆着,他的袖箭适合远攻,这里地势高视野好,便直接在树上偷偷射人。
但他也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因为这里的三波人,除了庄年和他是正常服饰外,其余人全是黑衣黑面巾,池锦不熟悉他们细小的区别,着实难分清。
也不知是不是燕庄泽的吩咐,树上那一部分人大都围在池锦四周,一边保护一边杀敌,以至于池锦身边并没有敌人,于是他的视线便跟着庄年打转,庄年打谁他就帮着射谁,尽绵薄之力。
很快,一股鲜血的甜腥味便在树林里弥漫开,池锦微微有些反胃,紧抿着唇忍着恶心凝神战斗。
一箭一箭的往对方身上射,他仿佛听见了断箭入肉的“噗嗤”声,上一次见血是什么时候呢?是在学堂还是打杀何美人的时候。
一阵眼花缭乱之间,他仿佛看到庄年受伤了,又似乎没有,因为下一刻偷袭他的人便身首异处,死在了庄年的剑侠,肩膀上还插着几根短箭。
是池锦帮着射的。
池锦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不停的用袖箭协助庄年,由于那两拨人都是被突袭,因此这场战斗是压倒姓的胜利。
池锦举着袖箭的手卸下力来,深吸几口气遏制住反胃感,翻身跳下大树站到燕庄泽身边。
“全都杀了吗?”
燕庄泽冷声道:“跑了两个,留他们回去报信。”
“那这里的事情就解决了吗?”他实在无法忍受这遍地的血腥味,以后有这种事一定不跟着来了,自己似乎什么都没做……
池锦有些低落,他是不放心想来帮忙的,到头来还不是被人保护。
“解决完了。”燕庄泽在衣服上将手上的血用力地擦掉,不容拒绝地握住池锦略凉的手,道:“夜冷,我们回去吧。”
池锦握着燕庄泽燥热的大手,心中一暖:“好,回吧。”
燕庄泽:“你们留下来,查查他们的身份。”
“是。”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走出去,风吹得树叶沙沙响,月光从空隙中漏下来,洒在两人的身上,身后是一地尸体和尴尬的侧头,不敢直视的暗卫们。
池锦渐渐忽视掉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有些难为情地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