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总是很听话,乖乖地点点头后,便出了门,在余安的目送下融入黑夜,朝学堂方向而去。
也是池锦运气好,林颜今晚本来是打算去恭亲王府找燕行澈的,但天都快黑了燕行澈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出去做何事。
以前都会陪他一起吃晚饭的,林颜嘴一嘟不高兴了,不想呆在王府等人,一个冲动之下便带着阿福回了学子苑。
王府的人能怎么办?以前也没遇到过这种事,也不敢不放人走,只能让人在暗处盯着别出事。
于是池锦来学堂找人,恰巧就来对了地方,感受到周围好些个陌生气息,他眉头一皱还是翻身进了林颜的房间。
既然他敢以景迟的身份来找林颜,就做好了重现的准备,如果庄年再次跟来……跟就跟吧,正巧他心情不爽!
林颜此时正在房间里生闷气,燕行澈那个坏蛋居然还不来找他!如果今晚都不来,那他以后别想让他去王府玩了。
突然,他听到窗户那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万分期待地看过去,随后又别扭地转过头来,一定是燕行澈,才不要理他。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燕行澈过来哄他的声音,林颜有些疑惑又有些愤怒地扭过头,在看清来人是谁后惊得张大了嘴。
他惊喜地跳起来,张开双臂朝来人扑过去:“景迟!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刚进来的池锦回抱住他,轻声哄道:“我也很高兴看到你。”
两人互相拥抱了片刻,池锦就拍拍林颜的背示意他松开,现在要抓紧时间,说完后还得回宫去,多耽搁一刻就多一丝风险。
“林颜,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事想请你帮忙。”池锦拉着他坐在桌边。
还不知道什么事,林颜就肯定地点头:“景迟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池锦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也不再废话:“至少你不是说林丞相会给你讲朝堂上的故事吗?我想问最近他有没有说朝中是什么情况?”
“朝中情况?”林颜偏着脑袋想了想,“我最近没有回家,都住在恭亲王府,我爹也同意了的。”
池锦正有些失望,思索着要不要去清韵居打探消息,那里人多嘴杂兴许能发听到,就听林颜继续说。
“不过我和燕行澈是好朋友,没有爹爹给我讲,我就缠着他讲了,应该是一样的吧。”他询问地看向池锦,努力想要帮景大哥的忙。
听到这个反转,池锦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可以可以,非常好!林颜真棒!那你把燕行澈讲的给我简要复述一下吧!”
燕行澈是谁?当今圣上燕庄泽的左臂右膀之一,可以说他知道的消息是除皇上之外最多的,简直是天助我也!
林颜仔细回想了下,道:“行澈他讲得没爹爹好听,不过还是能听懂,他说最近左相告假回家休养一段时间,还有池家在朝中比较活跃,他还说池家是老狐狸,让我小心着点,具体原因没有说。”
池锦点点头,这和他预想的差不多:“那皇上呢?”
“皇上……”林颜抠了抠手指:“他没怎么提及皇上,只说过一次皇上似乎会有大动作。”
池锦心往下沉了沉,虽然看皇上那架势就知道是在准备肃清朝堂,可亲耳听到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更别说这话是出自燕行澈之口。
看来逃跑一事真的不能拖太久了,沉声道:“多谢了,这次你帮了我大忙,以后我可能还会来找你打听,或者我朋友来替我找你。”
听到自己能帮上忙,林颜开心地点头,心想下次一定让燕行澈多给他讲讲。
夜色愈浓,早在池锦进学子苑那一刻,就有一名暗卫悄悄隐退,往恭亲王府而去。
屋内,池锦和林颜的谈话还在继续。
池锦拿出一百两银票递过去:“我还有个忙需要你帮,过段时间我要出一次远门,但是又得罪了人担心走不掉,所以想请你帮我准备一辆马车。”
林颜看着那一百两没有接,静静听池锦说完后,他才一脸担忧道:“景迟你得罪什么人呢?有没有危险,他是谁你告诉我我让我爹抓他!”
我告诉你是皇上你还敢吗?池锦心里闷笑,道:“没事,只是不想惹麻烦,所以想请你帮这个忙。”
到时候他一出宫就换成景迟的身份,没人知道马车里坐的是当朝皇妃,也不会给林家惹麻烦。
池锦再次将一百两递过去:“也不是让你将丞相府的马车卖给我,而是买了新马车后,提前安置在城外,我要出城那天你再以丞相府的名义送我出城,出去后我再换乘马车离开。”
做到尽可能避免给林府惹麻烦,池锦是这样想的。
林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乖接过一百两:“那我去准备马车,然后提前几天让他出城,最后再让你出去找他就可以了吗?”
池锦打了个响指:“对的!马车尽可能的大和舒适,如果钱不够的话我再加,还要一个可靠的车夫哦,时机到了我会通知你,那段时间要出远门。”
林颜点点头:“钱是够的,一百两还会有富余,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以后可能会回来。”等孩子生下来,要供他读书求学,以后要是能高中,那再来燕城也是必定的。
到时候皇妃的事应该已经尘埃落定,池锦这个人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庄年……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还记不记得景迟这个人。
十多年后的他是否已经加官进爵娶妻生子……
不管不管,我养好自己的小崽子就行,池锦摇摇头将多余的想法甩出脑袋,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成功逃跑。
听池锦这样说,林颜才放下心来,答应道:“那这事就交给我吧,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件事千万别说出去哦。”池锦叮嘱道:“如果有人问我和你说了什么,你就说我问你朝中近况,千万别说马车一事!”
想了想他又加了句:“不能告诉林丞相,庄年和燕行澈也不能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林颜还是乖乖听话,他也能帮景迟的忙了,一定要办好。
“还有啊,我有个朋友叫余安,如果我有事情就让他来替我找你,也可能让他帮我打听事情,他是个大夫,到时候……”
就在他们谈话之时,离开的暗卫也到了恭亲王府,正巧赶上燕行澈从宫里回来,看到林颜生气离开后准备去学堂找人。
暗卫上前跪下:“注意,有景迟的消息了!”
燕行澈停下离开的脚步,挑眉道:“哦?他在哪里?”
“燕梁学堂学子苑,林公子那里。”
“呵,有意思。”燕行澈邪邪一笑,“你去通知皇上,我去学堂看看。”
而学堂内,池锦抓紧时间交代完之后,千叮呤万嘱咐别说出去,一步三回头地飞身离开。
片刻后,燕行澈进了屋,第一句便问道:“景迟呢?走了?他和你说了什么?”
林颜:“……你难道就只问这个吗?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回学堂吗?我不高兴了,不想和你说话。”
燕行澈一愣,这才想起一开始他是来哄林颜回去的,懊恼地啧了一声,连忙上前哄道:“是我的错,以后肯定早点回来不让你等,行不行?小祖宗我们不生气了?”
林颜撅着嘴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等林颜态度缓和,燕行澈又笑着迎上去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景迟去哪儿了?找你干什么?”
林颜就这么被哄住了,表面不情不愿实则暗暗欢喜道:“景迟来看看我,顺便问我朝中近况如何,就没其他的了……不对!”
刚才还缓和的林颜突然又横眉冷对:“你根本不是真心道歉的,你就想问景迟的事!”
随机在燕行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转身钻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闷声道:“我要今晚都不理你,睡觉!”
看着那坚决的背影,燕行澈无法,只能好言好语道:“好好好,你睡,我去睡软榻。”
谁能想到杀伐果决双手鲜血的杀神恭亲王,会拿一个心智不全心思单纯的小少年没办法呢?
燕行澈摇摇头熟练地搬出备用棉被,蜷缩在软榻上准备将就一晚,要是这个时候走了,明天这小祖宗还能作妖。
烛灯被内力熄灭,燕行澈不知道的是,此时床上裹着被子的人正抖着双手紧紧揪住被子,生怕被一把掀开。
林颜满脸通红,感受到燕行澈没动静后才渐渐缓过来,轻轻吐出一口气,他最不会的就是说谎了,更不会对燕行澈说谎,每次燕行澈盯着他的眼睛,他就会不知不觉说出心中所想,太可怕了。
所以他才故意生气,就怕被发现端倪,幸好燕行澈信了。
皇宫。
还在拿着龙纹玉佩睹物思人的燕庄泽,也收到了完整的消息。
景迟去找了林颜,没多久就走了,只同林颜叙旧,问朝中近况,却没提及庄年吗?
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既然景迟去打听了朝堂之事,定是想插手池家的事,那他们一定会有机会再次见面的!
第三十章 再次相遇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的夜晚, 有人闷声耍着小脾气, 也有人彻夜失眠, 更有人睡得没心没肺。
睡得安稳的自然是池锦, 此时已入梦的他, 并不知道自己今晚的动作惹得多少人熬夜。
燕庄泽就不说了, 还在摩擦着玉佩睹物思人, 但陪他熬夜的,那可就多了, 宫女太监还有暗卫。
且因最近池家等人频频动作,睡不着的人更是大有人在,单单这后宫中就还有好几个。
譬如传信的小宫女, 在自己的房间里忐忑不安, 明天又要去给锦妃送信,也不知这与虎谋皮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昨晚池锦出去跑了一圈,今天没能早起,他也没打算早起,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洗漱装扮过后,拎着夏眠早已准备好的食盒去养心殿。
一切似乎都同往日一样,桌上的酸枣糕,拿着奏折批阅的皇上,在一旁静静看书的锦妃。
只是今日怎么安静得有些异常?
池锦第三次疑惑地抬起头环顾,在目光触及燕庄泽时,才解开疑惑,过这么久了他似乎都没见皇上提笔写字?
一边吃着糕点, 一边状似无意地观察着不远处的燕庄泽,身躯挺直视线停留在手中奏折上,一副勤勉明君的形象。
只是……池锦抽了抽嘴角,缓缓移开视线后低下头,心中震惊:没想到处事认真严谨的皇上居然也有走神的时候!
那本奏折从刚才就没被翻阅过,燕庄泽直勾勾盯着看眼睛都不眨,池锦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微微惊讶后,池锦沉思,是什么事情让皇上都想得出神呢?难道是池家的事情很棘手?
他犹豫片刻,还是起身走过去,轻声将燕庄泽拉回神:“皇上,可有臣妾能帮忙的?”
燕庄泽瞬间回到英明君王的模样,放下手里拿了半天的奏折:“无。”
见他不打算继续说下去,池锦也不好继续问,只将一旁的酸枣糕递上去。
燕庄泽看了看没吃,直言道:“朕知道你心里肯定很好奇,江南究竟有何事。”
池锦端着盘子的手一顿,见他如此笃定,也不再多加掩饰了,将碟子放下默认了。
“以后但问无妨,朕信你。”燕庄泽道:“正如你我所猜测,有人试图趁江南混乱之际趁虚而入,且暗探打听到……”
池锦疑惑地看过去,燕庄泽一手握拳目光沉沉,声音沉重又隐隐愤怒道:“江南有人大肆收购粮食,并且暗中求雨。”
池锦目露惊色,他本就不明为何那些人笃定江南有天灾,没想到这里面还能有人为因素。
暗中祈雨,再加上江南本就多雨,如果真的成功了那来一场大暴雨也不无可能,而收购粮食,也是断了灾后百姓的一条后路,这是完全不拿江南的燕国人命当一回事啊!
难怪燕庄泽如此气愤。
如果他们没能提前知晓,到时候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且灾后一系列的损失,怎么着也会让燕国元气大伤。
这还仅仅是池锦能想到的一部分,如果对方心狠手辣些,推使百姓离心也有可能。
幸好,现在他们能提前做出应对之策。
池锦道:“如今皇上已知晓他们的阴谋,相信江南定会百姓安平。”
燕庄泽收起刚才可怖的神情,笑道:“这也多亏了锦妃相助,朕替江南千万百姓谢过。”
池锦受宠若惊,忙谦虚道:“皇上过奖。”
真不愧是开明之君,帝王道谢也能如此随姓说出,而不是时刻顾及皇帝的高傲,如此人品,他不当皇帝谁当?
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的投诚决定感到庆幸。
过了会儿,池锦出声问道:“上次臣妾说的那名传信宫女,皇上可有让人盯着?”
燕庄泽点头:“暂时没发现异动。”
池锦:“我感觉她还会来。”
也不知是池锦预算得准,还是出口成真,用过午膳后,他带着一众宫女走在回锦仪宫的路上,远远的便见一人朝他们快步走来。
因上次的意外事件,皇上派来的那几名宫女迅速警惕,上前两步将池锦护起来。
那人逐渐走近,池锦看清那人的脸后挥手让宫女们退后。
那人匆匆走来,神色匆忙似有急事,迅速同池锦行礼后又匆匆离开,只是走时无意撞到了一旁的夏眠,小声道歉后立马跑远了。
池锦垂眸,看着地上一个小纸团勾唇一笑,待刚才那人走远后,大大方方地弯腰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