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配合我的话我就解开你的穴道,答应就眨眨眼睛。”
江雁回只是瞪着眼睛看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薛晚沉:“……”
算了,要是第一天就用这种强迫的方法给他治病,恐怕日后这小子再也不会让自己近他身了。
“别急,等下就给你解开穴道啊,不过说好你千万别生气。”薛晚沉弱弱地说道,他心里苦,这么一来他岂不是会更讨厌自己了啊喂!
咚咚两下,江雁回的穴道就被解开了。
“你……!”
从小到大,他还没被人点过穴道,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江湖骗子,竟然敢!
“额……”薛晚沉看他一副仿佛要被自己气死的样子,连忙脑子一转扑到他身上哭诉道,“江少爷,要是治不好您的腿,我这条腿也要没了哇!”
江雁回没想到他突然给自己来这出,一下就愣住了。
“可你……不是说你是颜神医的……徒弟,我爹……不会的。”江雁回被他弄得都忘了生气,只是结结巴巴地说道,一双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薛晚沉继续,一只手扯住了江雁回的袖子凄然道,“我师傅颜阙他……我是断断不会回去的,至于如果连你的腿我都治不好,任是你爹要废了我的腿,我也是没有任何怨言的。”
说到动情处还流下了两滴伤心的泪水。
江雁回还从来没见过一个成年男子在自己面前哭得如此凄惨悲凉,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只能缩着身子往后躲,这么亲密的距离,他实在是不习惯。
“你便让我试,若是我医不好你的腿,你只管杀了我出气,这样也可算作我没见过,若是医好了,到时你要怎样再另说,如何?”
江雁回听他说的诚恳,这人长得再普通不过,但一双眼睛却清澈得出奇。
对于能站起来,他自然是渴望的,可以说这十几年来没有一天不在想,但想的多了期待多了失望也就更多,到现在已是不敢再想了。
“若是治不好,你就……”江雁回本想说两句威胁他的话,但不知为何看到那个人真诚关切的眼神,一瞬间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薛晚沉知道他这是肯了,于是弯腰轻轻地扯过了他身上盖着的毛毯。
江雁回本能想伸手去扯但最终忍住了。
他身上穿的是丝质的里衣,薛晚沉动作很轻柔地卷起了他的裤管,露出了他的整只小腿部分。
常年不见天日的缘故,他的脚踝小腿都有一种病态的白皙,有的部分肌肉都萎缩了,小腿处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江雁回观察他的神色,发现没有什么惊讶厌恶同情之余的神色,一时间竟然松了口气。
薛晚沉让系统给自己开了医术外挂,施针的位置和力度误差经过科学的计算能降低无限接近于零。
第三章
过程应该是极其痛苦的,于是薛晚沉转头轻声道,“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说完便从针囊里抽出了第一根银针,注意力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每一针都要稳,准,狠,不能有片刻的犹豫。
治疗的过程极其漫长,江雁回被医过无数次都没这一次折磨人,到了第八针的时候,江雁回便感觉到像有无数只蚂蚁在自己的筋骨里啃噬,让人止不住想颤抖想要蜷缩起来。
可这种痛却让他感到痛快,因为,他能感受到了,哪怕是痛!
人的精神根本不能承受科学如此严密精确的CAO控,渐渐地薛晚沉便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越来越痛,像一台运作过度的机器,已经发出警报了。
薛晚沉咬紧牙关,背上已经湿透了,额头的汗也不停往外冒。
终于最后一针落下,薛晚沉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快要滴在自己眼睛里的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还好药水是防水的,薛晚沉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
“我能感到它痛了。”江雁回虽然也痛得满头大汗,但眼睛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拉着薛晚沉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腿,兴奋道。
“所以呢,你要相信我能治好你,以后乖乖听神医的话,知道吗?”
薛晚沉捏了捏自己抽痛的额角,朝他笑了笑,这个时候必须要订立友好条约,他再也不想哄小孩儿了!
江雁回嘴角的笑意没停下来过,他还沉浸在刚才那种陌生的痛感中,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双腿的存在。
过了一会儿,薛晚沉一根根收回了银针,此时侍女正好端来了已经熬好的药。
江雁回眉头也没皱,拿起药碗直接干了。
平静地简直像在喝水。
薛晚沉忽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那碗药光闻就让人够难受了,想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块他昨天买的点心,递到了江雁回的跟前,“诺。”
江雁回摇了摇头,“我不需要这个。”喝了十几年,已经习惯了。
“是吗。”薛晚沉也不勉强,放进了自己嘴里,“也对,如果必须要习惯苦的话,那就干脆不要尝甜好了。”
江雁回不明所以,只是看着他。
可薛晚沉又拿出了一块,递给他,“可若是没有甜的话,那你说吃的苦还有意义吗?”
“没有甜,苦也就不算苦了。”江雁回没接他的点心,想了想反驳道。
“……”
装逼失败。
薛晚沉很郁闷,只好转移话题,“晚饭后我会再来一次,不出一个月你的应该就会有知觉了,只是治疗过程会很难捱。”
我也很难捱,薛晚沉心里补充道。
一个月就会有知觉了吗?
江雁回在心中想到,但却又不敢真的抱有太大希望。
薛晚沉见再没自己什么事就离开了。
……………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大街小巷各路商贩卖力吆喝着,茶楼酒肆林立,车马嘶鸣。
石拱桥下小船飘荡而过,茶楼里远远传来几声婉转幽怨的琵琶声,合着少女咿咿呀呀地唱着。
四五月的扬州杏花还开的艳,马蹄溅过,几瓣杏花乍起。
薛晚沉正坐在扬州最有的鹤颐楼里,边吃边听八卦。
自他接管拂衣宫以来,为了让拂衣宫有更好的发展,更完备的人姓化管理,更加明确公开的权责系统。他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十二庄的弟子全部用服装划分开了了。
而坐在他右手边的这一桌,着玄色衣袍,衣摆绣牡丹的就是十二庄之一的渡月庄。
“听说了吗,九原马场的少东家连敬前些天跟我们大小姐提亲了。”
“大小姐不是对宫主?”对面那人压低声音问道。
“谁说不是?可宫主到现在也每个踪影,你说说这事……”
又一人插嘴问道,“老宫主去了,那按理来说长兄如父,大小姐婚事是不是还得宫主答应?”
“大小姐姓格温柔,长得也美,倒是值得个好人家。宫主无拘无束,常常行踪不定,实在没有连家那小子来得老实。”
“听红莲庄的弟兄说,他曾经在寿春见到过宫主,最近几天扬州双金楼江南第一名妓云映淮要设宴择夫,你说宫主会不会到这里来了?”
薛晚沉摇摇头,移开眼心想,你宫主我就坐在你们旁边呢。
薛晚沉转头又听靠窗那一桌一个穿布衣的瘦矮中年男子道,“听说应鸿雪前天在梁归被应家找到了,应钧天亲自来的。”说话间唤来小二要了壶酒。
“这么大阵仗?不至于吧,呵!应鸿雪他爹还把他当奶娃娃呢是,硬是从栎阳追到了梁归!”另一个大汉嗤笑道。
“哪里是这个,应鸿雪把天罗君迁子给偷出来了。”坐左首的男子压低声音,说的玄乎。
其余两个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纷纷应和道,“难怪难怪啊。”
“应鸿雪疯了?他偷那鬼东西作甚?”
……
薛晚沉却再也听不下去了,喝了口酒,直接叫来小二把酒菜钱结了。
刚抬脚准备出门,薛晚沉就被叫住了。
身后那声音,貌似温柔却带着一种凉飕飕的笑意,“楚江白,可让我找到你了。”
真是冤家路窄,窄得很啊!!
薛晚沉僵硬地转过头,镇定笑道,“应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巧啊。”
应鸿雪握着碧鸳剑的那只手青筋毕露,脸上却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呵。”
薛晚沉看他牙关紧咬,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了,显然是气极了,怕他等会儿又要像上次一样,连忙握住了他拿剑那只手,嘘寒问暖道,“哎呀,你大老远过来,吃了吗?”
应鸿雪愣了一会儿,却似乎更生气了,狠狠甩开了薛晚沉的手,另一只则直接手按上了碧鸳剑柄。
若说打架,他是绝对不怕应鸿雪的。
可他不想跟应鸿雪打架,又不是说打赢了应鸿雪就不再找他麻烦了。
周围的人似乎注意到了他们这边,薛晚沉心中不妙,他现在的身份是颜阙的徒弟。扬州是江家的地盘,要是被江枫眠知道他是假冒的,还怎么给江雁回治病。
为了混入江家他可是花了大功夫的,而且为了以后着想,应鸿雪这个麻烦,必须先解决掉。
眼看应鸿雪又要拔剑了,薛晚沉突然认真道,“鸿雪,我有话对你说。”
如此严肃认真的语气,应鸿雪抿了抿嘴唇,心中有些不安。
薛晚沉直接抓住了应鸿雪的手腕,迅速把人拉着离开了这个客流量极大,非常不适合谈话的酒楼。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薛晚沉看了眼这附近没什么人,才放下手。
“你要说什么?”应鸿雪的声音凉飕飕的,眼底似乎有寒潭千尺。
薛晚沉先是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应鸿雪和他的关系怎么变成了这样,也怪他自己本姓难移,看见美男子就走不动道,硬要撩骚,但很明显应鸿雪这种硬饽饽不是他能啃得动的。
现在好了,撩骚一时爽,情仇火葬场!
额,这个……
薛晚沉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怎么说呢,怎么说!
应鸿雪有些烦躁地打断他,“当日在寿春你为何不辞而别。”
沉默了许久,薛晚沉仍是不开口。
“还有在溧阳的时候,你一边与我海誓山盟一边与那颜阙不清不楚眉来眼去,你都只当我不知道?!”应鸿雪步步紧逼,眼看着又双叒叕要拔剑了!!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眉来眼去?少年,你到底都脑补了些什么啊喂?!
就在薛晚沉以为应鸿雪要一剑把自己劈了的时候,系统突然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到达第一个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修罗场,请问您是否需要帮助?]
薛晚沉狠狠戳,要要要,非常要!
[检测到当前版本过低,是否升级?]
升升升!!!
[叮,升级完毕,是否需要帮助?]
当然!薛晚沉义无反顾选了是。
第四章
就在薛晚沉选了是以后,他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痛,像是被一只大象腿踹中一般,忍不住喷出一口老血。
应鸿雪站在他面前,刚好喷了他一身。
应鸿雪登时愣住了,神色惶惶下意识伸手要来扶他,“你……你怎么了?”
薛晚沉咳了两声,摇了摇头虚弱道,“我,我……不知道。”
说完又捂着胸口,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
见扶他不住,应鸿雪这才急了,一手搂着他一手握着薛晚沉的手用内力在他周身上下探了一遍。
什么也没探出来。
其实除了刚才那口血,现在薛晚沉什么事也没有,但他总不能这时候突然站起来说:“哎呀,我好了。”
那样的话,应鸿雪估计会直接扒了他的皮。
于是薛晚沉继续咳了两声捂着胸口,作痛楚难当的模样。
应鸿雪果然方寸大乱,也来不及追究那些不寻常蹊跷之处,抱起薛晚沉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将人轻柔地放在了床上,应鸿雪正欲去找大夫,想了想后叫来了小二,给了他一锭银子,“把这附近最好的大夫找来,快点。”
小二收了银子,脸上笑吟吟的,“好嘞客官。”
太精了,TM的这可太精了!
见他转身,薛晚沉又捂着胸口装柔弱。
应鸿雪走到床边坐下,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声音如五月微风拂面,薛晚沉好怀念啊。
“不太好。”薛晚沉手腕一翻,拉上他的小手温情道,“阿雪。”
应鸿雪浑身一震,忽然就想起了往日种种,眼睛里也顿时有了泪意。
那个时候他总叫自己阿雪,跟他一起练剑。
薛晚沉假意咳了两声断断续续,“我从未想过你是这样想我跟颜阙的,这可真是冤枉我了。”
见他一口气都要喘不上来,仿佛要气绝的模样,应鸿雪忙抚着他胸口给他顺气道,“我信你我信你,你别说话了。”
薛晚沉听了他的话忽然安心地笑了笑,然后便仿佛累极一般沉沉地睡了过去。
应鸿雪心中戚戚然,觉得物是人非,说不清楚什么滋味。
忽然,应鸿雪感到一阵晕眩,视线也开始有些模糊。他连忙屏气凝神顺道捂住了薛晚沉的口鼻。
是迷香!
薛晚沉此时却忽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迅速起身点了应鸿雪的穴道。
应鸿雪这才反应过来,惊痛地看着薛晚沉,“原来你,你又骗我……”
薛晚沉被他的眼神看的极不自在,仍不忘捂了胸口作虚弱状,总不能让应鸿雪觉得自己受伤也是在骗他,这样的话以后再遇到他可就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