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音音不远处。
“……”水音音侧目而望,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并没有听刘秦南提过这事。
秦宣则是直接僵硬了。
契魂术绝对禁止中术者说出契约相关的事情,没有任何破解的办法,而周在易刚刚竟说出了当年的事。
怎么可能?
“我亲眼看见你将他封入阵法。”周在易字句平淡,口气却如冷如寒冰,好像压抑着一股滔天的怒意。
就是水音音也被周在易这副神情给镇住了。
“片面之词。”秦宣眼角下的腱肉微微抽搐,藏在袖中的双手像弹奏琴弦般快速地动作。
任谁都看得出台面上的紧张气氛。
这时台上又来了一位清丽的妇人。
“这孩子不会说谎。”容清夏落在台上,衣袖轻飘,抬眼道:“我与这孩子有关一面之缘,倒是你秦宣,事到如今还想隐瞒过去么。”
秦宣脸色瞬间变黑,看向容清夏的眼神似闪过一丝怨毒,一字一句道:“这又关你们容家什么事。”
容清夏目光一黯,沉声道:“今日之事,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就休想离开。”
秦宣听完低头冷笑,笑声如鬼魅嚎哭,面容渐渐扭曲。
容清夏不禁皱眉,放出神识警惕四周。
水音音则已经拿出了长剑,随时都准备上前制服秦宣。
“要我给你们一个交代?好啊。”秦宣眸色一变,冷道:“那你们也得看看自己能不能离开这里。”
容清夏一怔,立刻发现天地变色,电闪雷鸣,空间乱流,脚下的石台猛然震动,乃至龟裂。
不好,她立刻想到了台下的容深雨。
水音音当即袭向秦宣,行如闪电,动作干净利落,长剑直指要害。
秦宣脸色煞白,举手抓诀,刹那间一道白壁挡于他的面前,灵纹密布,银光四闪,看似坚不可摧。
水音音双目微眯,似乎对秦宣的举动十分不屑,笔直的剑势依然不变,剑尖与白壁相撞,发出滋滋的闪电之声。
而这声音几乎一闪而逝,长剑径直刺入白墙,白墙进而以刺口开始层层龟裂。
圣阶的防御阵法竟挡不住她水音音的一剑,秦宣冷哼一声,强撑着白墙,后退几步,藏在背后的右手仍然在快速动作,无数细小的阵纹从手上滑落下来,只是在场很少有人注意的到。
“竟是要将我等一起埋葬在此处。”容清夏回到容深雨处,抬手撑起一道护障,再打开空间回溯便发现已经没用了,只能撕裂空间出去。
思及此,容清夏当机立断一剑劈开空间,将容深雨推入其中,转身便飞向秦宣处,助力与水音音。
双人合力之下,秦宣那白墙才终于抵抗不住完全碎裂。
这一系列的动作仅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因这突然的大乱,秘境内大半的人都已出去,其中也包括被龙千灵硬拽出去的龙赢。
旁观着一切的刘秦南犹豫了片刻自己应不应该出现在周在易面前,但还是决定出手救出周在易。
秦宣的事有水音音和其他两位宗门的人在,应该不成问题。
既已决定,刘秦南便现身到了台上,准备将一直盯着秦宣的周在易拉过来他这边,远离合体期强者的战斗。
只是他才刚伸手,周在易就像早有预料一样突然转过身来。
“为什么在这里。”
话语而落,未等刘秦南回答,周在易就反而抓住了刘秦南适才伸出的手。
那力量很大,刘秦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在易拉了过去,眼前光影忽变,再一看便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秦家的秘境,来到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原来是当年的冰火秘境,刘秦南几乎一来就认出了这里。
再一看,周在易已经放开了自己的手,甚至后退了几步,脸色明显不对,一直按着左手,好似压强忍着什么剧烈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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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欲
视野模糊,思绪混乱,浑身冰冷,只有左手滚烫如火,自刘秦南出现以降,周在易就一直都是这个状态。
——为何偏偏出现在自己面前,既然说要暂时远离彼此,又为何还要来救人。
朔风扑面,扬扬飞雪,周在易暗自低头,贴紧对方的后背,不是为了取暖,只是想感受对方的气息。
就这样,周在易任由刘秦南将自己背往山洞。
……
幸好这里有一个石室,刘秦南将周在易轻轻放在石床上。
对方一直紧皱眉头,面容苍白而精致,在昏迷中也不忘扣住自己左手,原已长大的青年,台上冷漠示人,此刻却无比脆弱。
这孩子至始至终都喜欢逞强,永远不会向别人现出软面。
刘秦南知道,这是七欲的反噬,估计这也是周在易一直不用七欲的原因所在。
只是,为什么?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按那话本所说,周在易一直都能很好地驯服七欲,哪怕是一次也没有被反噬过,如今究竟是为何被反噬到如此地步。
反复思虑无果,刘秦南只能陪在周在易身边,等周在易醒来再问了。
等了片刻,刘秦南便开始观察起这石室,自己应该是来过这里的。
这个冰火秘境有些神秘,既不知创境者何人,也不知布阵者何人,当年布下的那一阵法令自己无奈停留了十年之长的时间。
最后还是多亏周在易解除的。
阵法多玄妙,对战中往往能够出其不意,在各种防御中也能起到相当之大的作用,故阵法师无论到哪里都受人推崇。
周在易天赋异禀,若非姓情过于孤僻,在那话本中其实也可以争得一丝安宁的。
如今修为大成,易家不再威胁于他,只要周在易可以安住一方,潜心修炼,固也不会遭遇这么多危险。
可这孩子偏偏要掺和进自己的事,跟两界顶级强者过不去,甚至还跑到了那秦宣面前。
刘秦南本想护人一世,没想到反而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人受伤如此。
这一想,就容易想过,一想过,就难想回。
却不知身后有一双幽深的眼眸一直注视他的背影,越看越深,最后竟然染上了深重的戾色,清俊的面容渐渐变了颜色。
刘秦南由于想得太入神,直到被身后的人揽住腰身,才终于回过神来。
“小周?”刘秦南试道,忽然缩进的距离纵然使自己颇为不适,但也不会感到不耐,如果是这孩子特有的亲近的话,其实也挺令人高兴的。
“嗯。”周在易的声音中带有某种慵懒之气,好似刚刚睡醒之人。
因为被周在易揽住腰身,刘秦南不好回过身来,也不好推开,只得在这种奇妙的氛围中问对方话。
“为何要来找秦宣。”刘秦南首先还是问了这个。
“我以为阵法在他手上。”周在易很快回答。
但是听周在易这个说辞,就好像他已经知道阵法不在秦宣手上了一样,刘秦南不免接着问:“你如何知道不在他手上?”
“表情,如果阵法在那个男人手上,他绝不会露出那么不满的神色。”
又是一个很快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刘秦南觉得现在的周在易比较好说话,几乎一问即答,便又问道:“那你之所以来参加这次比试,是为了接近秦宣?”
“嗯。”
周在易几乎是贴在刘秦南耳边说话,但刘秦南却几乎没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好像是在压抑,又好像本就如此,修炼之人本来就呼吸浅薄。
刘秦南没看见,其实周在易此刻已经闭上了眼睛。
不论其他的话,这还是一副颇为祥和的画面。
只是,这一副画面很快就被一句话给打破了。
“七欲怎么样了。”刘秦南终于问出一直挂心的问题,以为这次周在易也会很快回答自己。
“……”
然而这次对方迟疑了。
不只是迟疑,连身体也僵硬了。
片刻后,刘秦南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担心道:“小周?”
“没什么,它很快就好。”周在易这次几乎是速回。
但明显有些不对,刘秦南皱眉,意图解开周在易怀在自己腰间的双手。
却没想到对方力量很大,好像固定了一样,自己一般的用力根本解不开,但话虽如此,刘秦南也不想伤害到对方,只得道:“小周,能先放开吗?”
他这句话让周在易稍微一愣,但力量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刘秦南更觉不对劲,又道:“小周?”
“你……”周在易欲言又止,眼眸微微张开,血光暗露。
“怎么了?”刘秦南不免怀疑是七欲的反噬。
“你不要放松警惕。”
这话越说越奇怪了,刘秦南怀疑是七欲的影响还在,决定不得不采取强力手段,然而还没等他动手,对方就先采取了动作。
几乎是转眼间,刘秦南就被推倒在了石床上,原来在他身后的周在易眨眼间就到了身前,准确地说是自己的上方。
此情此景不免让刘秦南回忆起之前也有过一样的场面,只是眼前的人跟十几年前不一样,已经成熟了不少,面容也不再有稚气了。
“小周?”刘秦南提醒了一下周在易,因为周在易一直闭着眼睛,眉头紧皱,仿佛在极力排除心中的某个念头。
“……”周在易没有说话。
“你没事吧。”刘秦南沉思了片刻,又问:“是七欲吗?”
听到那两个字,周在易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
周在易默然无声,只是一直注视着刘秦南的眼睛。
“这是……”刘秦南看出了周在易眼底的深沉,也明白了周在易为什么一直闭眼。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孩子还被七欲强烈反噬已经是不可置疑的事实了。
“小周!”刘秦南抓住周在易撑在自己左侧的手,沉声道:“清醒一点!”
这句话的声音里注入了灵力。
七欲的反噬相当棘手,那话本虽然只是粗略写过,有记载其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克服,外力无任何作用,而且反噬既已发生,除了克服,就没有任何解除的方法,放任不管,终会被七欲控制心神,沦为行尸走肉。
所以必须要现在遏制,刘秦南下定决心。
然这句话在周在易听来,却是另一个意思。
清醒?他当然很清醒,可能一生都没那么清醒过。
——这是一个机会。
“我很清醒。”周在易终于出声了。
可刘秦南依然没看出对方的目光恢复清明,那一双深黑的眼睛暗藏欲念在底,只是一直没有暴露出来,固也不能看透那其中的正体。
刘秦南最为心疼周在易的地方就是对方太过克制。
话本中祸难一重接着一重,根本没有一个喘息的机会,这孩子没有一刻为自身而活,直到最后都是了然一身。
自己本想改变这孩子的命运,却终究还是让这孩子遭遇了同样的祸难。
刘秦南想的越深,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在这个情境的不对劲,只是和声道:“那先起来?”
“……”周在易眸色渐暗,又陷入了沉默。
——以后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小周?”刘秦南发觉自己推不动对方,要是原身在的话,这点事自然不在话下,而这具灵身颇有不便,尤其力量方面远不及原身。
“七欲的事情,你都知道吧。”周在易忽然说话,然视线却是越看越低。
刘秦南一怔,下意识道:“知道。”
“那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吧。”周在易依然放低视线。
刘秦南只当对方是在避开与自己对视,道:“知道。”大概的范围的话,确实算得上知道。
但是这一句知道却被对方断然否定了。
“你不知道。”周在易淡淡地说,眸光晦暗不明,血色明灭,视线却终于定在了一处。
“嗯?”刘秦南不解,纵使他不知道详细,但对方也不应会如此断然否定才对。
周在易好似看出了刘秦南疑惑,轻笑了一声,道:“如果你知道,你应该说得出来这是哪一欲。”
“……”刘秦南一愣,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果然。”周在易像是在自嘲。
但刘秦南听出了其中的痛苦,不禁思考自己究竟是看漏了哪里,到底是什么让这孩子如此执着而痛苦。
这是一种莫名的情绪,好像自己珍惜多年的事物忽然被什么东西给夺走了一样,刘秦南深深自责,片刻才道:“不要被那把剑控制。”
“控制?”周在易声线极低。
若不是在这种情境之下,说不定还真会听漏了,刘秦南解释道:“七欲虽然强大,但也易反噬其主,反噬固不可怕,只要你守住心神,就能克服它。”
“做不到。”
那是几乎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这句话让刘秦南发觉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这孩子从来都不会屈服,区区反噬,正常情况下这孩子一定咬牙承受,绝不会说出做不到这种丧气的话。
这绝不只是七欲的问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七欲里没有一个可以让这孩子执着至此才对,刘秦南想来想去都没有线索,纵使他翻了一遍话本的记忆,也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能姓。
“到底怎么了,我也是你师尊,只要是我能做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