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柳含文痛得仰头大叫。
柳老三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文哥儿这是咋地啦!
王大夫拿出银针时穆寒才看着他,“这是做什么?”
王大夫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举针刺向柳含文的后脑处,这一刺柳含文浑身一软,双眼一闭整个人直接倒在穆寒才的身上。
他僵直着身体,恶狠狠地看着王大夫,“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只是让他平静下来,一刻钟便能醒来了。”
王大夫也见惯了各种脸色,可被穆寒才这一看还真有些吓人。
柳老三赶忙把柳含文轻轻扶起靠在椅子上,他的文哥儿还没定人家,靠着一个汉子总归是不好的。
“怎么会这样呢?”林愿实在想不通。
“会不会是撞上什么东西了?”向来不信鬼神的柳老三也忍不住胡思乱想着。
只有穆寒才紧紧的盯着柳含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含文,你要是想退婚,爹娘就是抗旨也愿意的。”
一身华服的美貌妇人心疼的看着她面前的俊美哥儿道。
那哥儿面色沉静,闻言摇头,“母妃,皇上本就对我们安王府不满,要是我们再抗婚,就是给他一个借口灭门罢了。”
妇人痛哭不已,门口一高大的俊朗汉子看着他们眼中全是沉痛,“是本王的错。”
哥儿起身对那汉子行礼,“父王。”
“文哥儿?文哥儿醒醒!文哥儿!”
柳含文像个旁观者似的站在三人旁边看着,他正疑惑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地方时,耳边便传来忽远忽近的唤声,他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当他睁开眼睛时便看见穆寒才松了口气。
“穆....大哥?”
“文哥儿醒来了,王大夫麻烦您再看看。”柳老三的声音也传进他的耳里。
王大夫把完脉后,“我开几贴安神的药,你回去熬给他喝,每天晚上喝一碗就是了。”
“只是安神吗?他没有其他事儿吗?”
柳老三有些懵,明明文哥儿又叫胸口痛又叫脑袋疼的,怎么最后就只有安神的药呢
“你先听我的拿回去服用,要是有事再过来寻我。”
柳老三就是再不满也只能应着,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大夫,况且王大夫的医术可是镇上最好的一位。
“文哥儿,你头还疼吗?”
林愿担忧的看着他。
柳含文摇头,“不疼了,我还做了个梦,梦见我.....”
咿,不记得了。
“梦见什么了?”
柳老三提着药过来便听见这句话,短短的一刻钟里居然还做了个梦,那应该是没大碍了。
“不记得了,”柳含文叹了口气,“最近我老是做一些梦,可一醒来就不记得了。”
柳老三看了眼手里提着的安神药,觉得王大夫可能还真说对了。
“回去后我熬给你喝,喝了就好了。”
穆寒才却伸手提过过去,“还是我熬吧,三叔明天还得去酒楼。”
“这.....”
“放心吧三叔,”穆寒才打住他,“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三婶怕是等急了。”
“对对对,”柳老三连忙点头。
本来穆寒才还打算背柳含文的,可柳含文却不愿意了,他有些脸红,“我没事儿了,刚才谢谢穆大哥。”
穆寒才干巴巴的回着,“谢什么,我该做的。”
想起刚刚手上拖住的柔软,穆寒才觉得鼻子有些痒。
“哎呀,寒才你流鼻血了!快回去找王大夫看看。”柳老三惊讶的声音让穆寒才大囧,他直接丢下一句没事儿便用轻功溜走了。
林愿看得咂舌,“你说穆大哥功夫厉害,我之前还不信,这是轻功吧?我只在话本里面见过。”
柳含文微微一笑,他神情有些疲倦,林愿和柳老三赶忙加快脚步。
穆寒才捂住鼻子落在后院的时候把柳王氏吓一跳,他赶忙安抚,“是我,三婶儿,文哥儿他们在后面。”
说完便打了水将血迹擦干,而柳王氏则去铺子门口等着。
一见到柳含文她便迎了上去,“大夫怎么说的?”
“没啥事儿,咱们先进去吧,文哥儿想歇息了。”柳老三赶忙说道。
柳王氏心里急得不行,可一看柳老三对自己使眼色后,她便住了嘴。
等柳含文回房后,柳老三才低声嘱咐,“大夫开了安神药,我看你明儿去买些香烛纸钱回来,咱们请个菩萨回来护着咱们文哥儿。”
第28章
柳王氏有心再问几句, 可柳老三却示意她往柳含文房门看去, 她只好转身去灶房准备熬药。
谁知等她踏进灶房时, 便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在起火, 那小炉子上正放着药罐。
“哎哟, 怎么能让你来呢,还是交给我吧。”
柳王氏赶忙上前想要接过穆寒才手里的火,可穆寒才却轻轻一避,“我闲着也是闲着, 三婶还是去看看文哥儿吧,大夫说他这些日子没睡好,心思过重。”
柳王氏犹豫了一下,穆寒才接着说, “难道三婶觉得我一个大汉子,连熬药这事儿都做不好?”
“尽胡说,”柳王氏笑瞪了他一眼, “那就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 三婶给我衣服,对我这么好, 我这又算什么呢?”穆寒才捡着好话就说, 把柳王氏原本焦虑的心情都给安抚了不少。
柳含文侧身躺着,眉宇间全是疑惑, 林愿坐在床边看着他, “你说你又做了个梦, 醒来却和以前那样忘了?”
“恩, ”柳含文翻过身看着屋顶,“这些日子都是这样。”
林愿闻言抿了抿唇,他小心的看了眼屋子的周围,柳含文轻笑,“别胡思乱想,这世间哪有鬼神。”
站在窗上的黑鹊煞风景的叫了声,“有的,鸟听说在大海的另一边就住着仙人呢,只可惜鸟还弱得很,飞不过去。”
有林愿在,柳含文也不好回黑鹊的话,不过听到这心里也有些发毛。
黑鹊也不介意,反而体贴地说,“文哥儿,鸟给你唱歌吧。”
文哥儿不舒服,听听鸟唱歌一定会高兴些的。
柳含文坐起身便听见一阵喜鹊叫,林愿看着窗上一边伸展着翅膀一边鸟头垂着打圈的黑鹊惊恐地瞪大眼,“黑鹊这是怎么了?!”
看着好生诡异!
柳含文看着鸟身微微一僵的黑鹊笑了,“它在唱歌给我们听。”
林愿显然不相信,柳王氏刚进门便被林愿拉着出去了。
“三婶,咱们现在就去香烛店吧。”
他紧张得很。
柳王氏看了眼天,“这会儿铺子关了吧?”
“没呢,香烛店是最晚关门的,咱们快去吧。”
柳王氏一听赶忙进屋取钱然后与林愿出了铺子,柳老三听他们说是去香烛店,便跟着去了,就他们两人去,他也不放心。
柳含文索姓也不躺了,他来到窗前伸出手摸了摸黑鹊的脑袋,“你说我到底是怎么了?”
黑鹊眯着眼睛蹭了蹭柳含文的手心,“文哥儿,鸟老大说你的身上除了灵气外还有一股气。”
柳含文垂下头,“什么?”
黑鹊仰起头:“死气。”
死气?柳含文抿了抿薄唇。
“文哥儿,睡了吗?”
就在他思索死气到底是什么意思时,门外传来穆寒才小心翼翼的声音。
刺鼻的药味儿从门缝里传来,柳含文当下皱起了眉。
不过他也没逃避,而是将房门打开,“穆大哥。”
果然,穆寒才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
穆寒才见他面色已经恢复红润,心里大安,“趁热把药喝了,然后去歇息吧。”
柳含文接过药碗,刚要屏住呼吸喝下去的时候,一只大手拦住了他,柳含文不解的抬头。
只见穆寒文微微勾唇,然后抬起另一只手在他面前展开:“这药苦得很,配着这个喝吧。”
手心里放着的是蜜饯。
这汉子倒是体贴得很。
柳含文喝完药后,嘴里含着甜丝丝的蜜饯,看着端着空碗离开的人心道。
灶房里的穆寒才坐在灶门前,他双眼柔和的看着药碗的某一处,这是刚刚文哥儿喝药的地方,他的唇碰过这里.....
嘀嗒。
他抬起手一摸,入眼便是红。
柳含文刚躺下,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柳老三紧张的声音,“寒才你咋又流鼻血了?还是去看看大夫吧。”
柳含文坐起身。
“三叔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吃得太好了。”
穆寒才的声音有些怪。
柳含文听着又躺下了,甚至没忍住把被子往头上一盖偷偷笑。
柳王氏和柳老三在院子的一角摆好火盆,然后两人将香烛点上,晚上没动的烧鸡也切好放在凳子上,烧鸡左边摆放着果脯,右边摆放着苹果。
两人一阵求神拜佛,最后等香烛都熄灭了,才收拾好回屋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药的关系,这一夜柳含文睡得极好。
第二天大伙儿见他高高兴兴,没有半点不适后才真正的放下心。
上门的客人大多是来买杂货,包打听这一块一个客人也没有,柳含文正在看书,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便往这边来了,他抬起头,发现来人是赵夫郎。
林愿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去泡茶,而穆寒才则默默的关注着这边。
“我丈夫不见了!我派出去的人半个人影都没找到,柳哥儿,我没有法子,只能来找你们。”
赵夫郎的脸色比几天前还要疲倦,他眼下的青黑显示着他已经好几个夜晚没有好好歇息了。
“赵夫郎你先坐下,我这就派人去打听。”
说完柳含文便示意穆寒才过来招呼赵夫郎,他则去了后院的小门处让老山雀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不多时几个乞丐便闻声而来。
“天黑之前,谁先找到李掌柜,谁就能得到赏钱。”
柳含文抛了抛手里的二钱银子道。
“唰”的一下,刚刚还一副懒洋洋的几人顿时消失在他眼前。
柳含文看向老山雀和黑鹊,两只鸟对他叫了一声便飞出去了,没多久屋顶后面两只黑漆漆的乌鸦也往不同的方向飞走了。
“也不知道这几个小乞丐有没有本事,”林愿回到院子说道。
柳含文回头看着他手里的茶,“走了?”
林愿点头,“走了,留下了十两银子说一有消息就去李府告诉他。”
柳含文点头,然后将小门关上。
“你说李掌柜都病成那样了,他能去哪儿呢?”
“去赵夫郎找不到他的地方。”
乞丐办事还真快,就在老山雀它们回来告诉柳含文李大诚所在的位置时,小乞丐大牙跑回来说了同样的位置,“就在北街的青楼里!”
原来李大诚根本就没有出镇子,而是去了他从不去的烟花之地,赵夫郎没想到也对了。
“很好,你的了。”
柳含文将二钱银子递给大牙,大牙顿时咧开嘴笑了,露出了两颗大大的门牙。
“告诉穆大哥一声。”
林愿连忙点头去了前院,穆寒才有轻功,速度比他们快。
黑鹊看着林愿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那李掌柜看着好惨,鸟在窗外看着他一边吐血一边写遗书。”
老山雀看向天空,“人类的感情是最复杂的,李掌柜不想死在他夫郎面前,外人若是得知他死在烟花之地对赵夫郎的闲言碎语也会少一些。”
成亲三年便丧夫,不管是不是病故的,外人总会有话说,克夫便是头一条。
李大诚不想让赵夫郎记自己一辈子,所以当他得知自己这病无可救药时,便布下了一个局,一个负心汉的局,可他万万没想到赵夫郎居然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
这些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发不堪,爹娘看向赵夫郎责备乃至恨意的眼神让他心惊,于是他撒了个谎,说想要吃夫郎做的花生酥了。
等赵夫郎一走,李大诚便换上了小厮的衣服独自出了府。
鲜血将手帕浸湿,一脸惨白的李大诚看着面前的和离书与遗书微微一笑,就在他摇摇晃晃倒下去的那一刻,房门突然被人撞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进来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这是为何啊!”
赵夫郎大哭。
李大诚扯了扯嘴角,想要抬手擦干那人的眼泪,却在伸出的那一刻便断了气。
手往下落的瞬间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他。
赵夫郎双眼赤红的看着飘落在地的和离书,默默地闭上了眼。
李大诚去世的消息让柳含文微微一叹。
而林愿和柳王氏更是红了眼眶。
“听说李掌柜写下了和离书,可赵夫郎却将和离书撕掉了。”
林愿狠狠的擦了下眼角,“要是我我也会撕掉,当初说娶就娶,现在说和离就和离,凭什么!”
而且还是那种情况下的和离书。
再次见到赵夫郎时,对方是来向柳含文他们告别的。
他一身素衣,面色淡然。
“爹娘有大哥大嫂照顾,我也没有牵挂了。”
林愿听到这里大惊,赶忙劝着,“赵夫郎你可别想不开啊!”
赵夫郎轻叹,“我自然不会。”
林愿刚松下气,又听见对方道。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书里说人若是病死,阴曹地府是不会轻易的收下他们的灵魂,因为病故的他们心中有太多的牵挂,只有当他们忘记了,才能投胎做人。”
“他姓子向来倔,怎么会忘呢,”说到这赵夫郎的脸上总算有了一分笑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