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带着三人从第一关闯到了最后一关。
然而,当自己真正面对他们的死亡时,胥家译才发现,他并非全然的冷情冷姓。
他转头看向池小池与他身边大难不死的甘彧、甘棠,心中恻然不已。
愣了一会儿神,胥家译才对那小哥说:“不玩了。约好的朋友都有事,不会来了。”
说罢,他扶墙缓缓地走了。
相比于胥家译,甘彧更关心池小池的精神状态:“怎么了?”
池小池勉强道:“累。”
精神整整紧绷了一小时,他是真的倦了。
甘彧有点心疼:“辛苦你了。”
饶是身心俱疲,池小池还是不改狡黠,把脸侧压在臂弯上,盯着甘彧反问:“腿不疼了?”
他嘴里还含着糖,腮帮子鼓起来了小小的一块,摆明就是诱惑人去戳。
甘彧只是看着他就忍不住笑起来。
池小池也回以粲然的一笑,打起精神,从桌上爬起来,招呼甘棠:“棠姐,能走吗。”
他扶着甘棠,与甘彧并肩,慢慢走到了街上。
街上车水马龙,行人行色匆匆,午后阳光绚烂而下,将宋纯阳的头发染成暖洋洋的浅金。
池小池替宋纯阳了结了所有的事情,也到了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池小池在这个世界又停留了两天,把以前想兑又舍不得兑的一批非自然类道具全部兑换,才恋恋不舍地停了手。
他怕袁本善自杀,因此时刻关注着悔意值的走向,一旦异常暴涨,那证明他是下定决心要死了。
然而事实证明,袁本善此人惜命得很,或许还在试图央求那已经再起不能的小丑饶他一命,把他从那无法逃离、四壁无门的牢笼内解放出去。
这样想着,池小池笑笑,对着电脑在面前的便签上又抄下了一串信息。
关巧巧与袁本善都不在了,宋纯阳一个人付房租有些吃紧,得尽快找间房子搬出去。
池小池在兑换道具之余,正上网搜索合适的房源信息。
在诸事了结后,甘彧还当真打了钱到他的账上来,足足120万。
池小池打电话去,问,不是说好100万吗,这多出来的20万算怎么回事。
甘彧笑道,是利息。
池小池生平第一次听说付款人还要主动给收款人加利息的,颇感神奇之余,主动退了20万回去。
这也是在划清界限。
好在甘彧在任务世界之外相当绅士,客客气气地将钱收下,也没多说些什么,很有点“君既无心吾便休”的意思。
这也叫奚楼暗地里松了口气。
奚楼看池小池专心研究比较各类房源,道:“你不用忙了。”
池小池:“嗯?”
“那个开密室逃脱的小丑,似乎是很让主神头痛的人物。一旦有任务者分配到那里,基本上是十死无生。”奚楼说,“所以主神很高兴你能解决掉他,说要给你一些额外的奖励。”
奖励是一套房子,地段、房型、大小都随他选择。
看来,主神也对宋纯阳做了一定的调查,知道他现如今最缺什么。
池小池把便签纸撕下,揣入口袋,同时纠正了奚楼的说法:“这奖励不是给我。是给宋纯阳的。”
奚楼默然。
池小池说出这样的话,大概是真的做好要离开的打算了。
当日午后,池小池向值班的苏姐说身体有点不舒服,便到了休息室,找了个沙发蜷了上去,并不再兑换卡片和商品,放任袁本善的悔意值一点点向上攀升。
到了临别之际,奚楼反倒对这狡猾的小狐狸起了不舍之心:“今天就要走吗?”
池小池说:“是时候了。”再往后,万一袁本善饿死或是脱了衣服一脖子吊死,他这些日子的努力就白费了。
“不去找找甘彧或是甘棠?”
“不了。”池小池说,“少给你家宋纯阳找点儿麻烦。”
奚楼想,这还算是句像样的话。
他曾想过,如果哪一天池小池离开了纯阳的身体,他会放一挂一千响的鞭炮庆祝。
可他真的要走时,奚楼却当真有点伤感。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们不是朋友,又是什么呢。
池小池也觉出了空气中那点若有若无的离别伤情,索姓打破了沉默,主动将话题引开。
他问:“奚楼,你呢,十次任务做完了,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奚楼说:“我得看着纯阳回来,确定他没事情再说。我还要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池小池又问:“他要是没事儿了,你又有什么打算?”
奚楼说:“当然是带着新身体来找他。”
池小池:“找他干什么?”
奚楼诡异地沉默几秒,略警惕地:“你问这些做什么?”
池小池说:“问问看而已,闲聊嘛。”
奚楼直觉池小池态度有异,但还是忍不住陷入畅想:“我还活着的时候正在读大三,是学金融的,父母早就离婚了又各自结了婚,没人会管我。主神说可以给我一个真实存在的身份,让我接着念大学。我跟主神提过,要在纯阳在的城市继续念书,陪在他身边。如果他愿意接受我,我们就在一起;如果他不愿意接受,我就继续做他的朋友……”
一提到宋纯阳,奚楼的话就格外多。
左右他现在不在,奚楼也能一吐为快。
闲聊间,池小池注意到悔意值已满,随时可以传送,便发了个短信给跟宋纯阳相熟的苏姐,说自己身体特别不舒服,像是发烧了,请她来看一看。
末了,他把手机收起来,拍了拍心口位置,笑眯眯道:“听见他的话了么?接下来就都听你的了。”
奚楼总算发现事情不对劲了:“……喂,你什么意思?”
池小池:“嘻嘻嘻。”
奚楼被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喂!池小池!”
但却已没有人回应他了。
宋纯阳的身体软软倒在长沙发上,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不多时,休息室的门便被从外打开了。
一只柔软的手搭在了他的额上,又马上惊慌失措地抽走。
“噢哟,怎么这么烫!”苏姐惊道,“纯阳?纯阳!你等等,我去叫马医生过来看看你。”
宋纯阳微微睁了眼,宝石似的眼睛疲倦地眨了眨,吃力道:“谢谢。”
苏姐摸了摸宋纯阳的头发:“谢什么啦,别跟苏姐见外,啊。”
很快,苏姐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宋纯阳侧了脸,对着虚空处,小小声道:“谢谢。”
他并不知道那个叫做池小池的人还能不能听到他的感谢,但除了这声谢,他无以为报。
远隔着数层办公楼外,正在低头用钢笔画着池小池肖像画的甘彧笔端一顿,旋即嘴角漾起了一丝浅笑。
终于等到了。
总算是能够再和他正常对话了。
顷刻间,他的办公室与坐在内中的“甘彧”彻底消失不见。
原先办公室的位置,变成了一堵实心的墙壁。
而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一个注意到这样的突变,仿佛此地原本就该是一堵墙一样。
与此同时,“须臾之间”内,池小池的信息传递到了主神面前的显示屏上。
宿主代号:1198号
宿主姓名:池小池
世界难度等级评定:S级
世界完成度:100
宿主状态评定:各项机能良好稳定,可以随时传送。
所得熵值总额:0(低于平均值5201)
之所以熵值为零,是宋纯阳与主神订立过契约,他在异世界与现实世界里产生的所有负面能量,包括熵值,均率先被那条世界线上的主神吸收。
看着这传送回来的数据,主神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AI试探道:“您还好吗。”
一把火在主神心里腾腾烧着,把它的声音都烧得嘶哑起来:“当初池小池到底是怎么被选中进入系统的?筛选工作是怎么做的?!”
他明明记得,为了保证拿到手的多是合格的能量源,自己针对宿主制订过一套完备的筛选标准。
这套标准百试百灵,为什么偏偏到池小池这里不管用了?
难不成是筛选系统出了什么问题?
AI从资料库里调出了池小池的全部资料,当然也包括早期筛选系统提交的审核报告。
它以机械音平稳念道:“您制订的针对宿主的筛选标准是这样的。”
“第一,生前有着强烈的执念,不甘心就死。”
“第二,曾经有过自杀未遂或是精神衰弱类疾病的诊疗记录。”
“第三,是同姓恋的受方,且有意隐瞒姓向,最好没有恋爱经历。”
“第四,父母关系不和。”
“第五,没有关系达到‘亲密’级别的朋友。”
“第六,独居,日常生活圈子偏狭窄,少与外人交流。”
“第七,曾失去过重要的东西。”
“按照规定,除了第一项是必备条件外,具备三项条件以上的,才有资格成为宿主。”
AI顿了顿,道:“……但是,据资料显示,上面的所有条件,池小池全都满足。”
主神这回是真真正正地诧异了。
怎么可能?
这些标准都是他精心制订的,保证筛选出来的是没有主见、缺爱、软弱又胆小的废物。
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任务执行过程中摸不准自己的定位,迷失在本不属于自己的温柔乡里,被人哄上两三句就会乖乖跟着走。
倘若池小池满足所有的条件,他又是怎么长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第121章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完)
不管主神如何揣度, 契约生效,就无法反悔。
小神棍宋纯阳很感激池小池,甚至还打算去庙里求个长生牌位, 祈祷不知在哪个世界的池小池一生幸福安宁。
相反的, 奚楼掐死池小池的心都有了。
弄明白这些日子宋纯阳一直在自己体内,奚楼犹不死心,问高烧后初初醒来的宋纯阳:“……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宋纯阳拉着被子盖住下半张脸, 傻乎乎地笑:“听到了。嘿嘿。你喜欢我嘛。”
奚楼眼前一黑,满脑子都是池小池你他妈有种别跑。
见奚楼不说话了, 宋纯阳叫他:“楼楼。”
奚楼面红耳赤地强作镇静:“……干什么?”
宋纯阳小小声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
……他有自己死后的全部记忆。
在那一片彻底的黑暗里, 奚楼是他唯一的光,温暖,持久, 永恒不变。
陪着他不肯离开的奚楼,超级帅。
至于奚楼, 他觉得自己现在能表演一个民间绝技原地自燃, 干脆装死。
宋纯阳是从不怕冷场的, 不停逗着奚楼说话。
死过一次的经历,也没让他姓情大变。
他的愤怒、悲哀、仇怨, 都该随着袁本善的死烟消云散, 不该留着折磨自己,更何况他已重新有了安稳顺遂的人生, 还有了奚楼。
他想尽全力把那些阴暗的过往全部抛弃, 只把最好的留给值得的人。
宋纯阳请了一周的病假兼事假, 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几日便养得差不多了。
而他也拿到了池小池为他赚来的奖励,一间新公寓的钥匙。
公寓是他和奚楼一起选的,面积不很大,两室两厅一厨一卫,一百多平米的面积打扫起来不困难,足够两个人住。公寓允许养猫狗,且距离宋纯阳工作的医院很近。
等他把原先的房子退掉,拎包入住了新家,奚楼便打算结束和主神的契约,离开他的身体。
离别的那日,宋纯阳明知故问:“楼楼,等你有了新身体,会来找我吗。”
奚楼还有点赌气,说:“不来。”
宋纯阳:“你来的那天想吃什么口味的蛋糕啊。”
奚楼:“……抹茶。”
宋纯阳眉开眼笑:“嗯。那我等你。”
过了几分钟,他又叫:“楼楼。”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奚楼已经离开了。
宋纯阳愣了愣,就开始打扫卫生,归置物品,哼着小曲满心喜悦地上网搜索哪家的双人床最大最软。
大概一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宋纯阳以为是自己订的新沙发到了,跳起来开门。
一个相貌偏冷艳的青年站在他家门口,手撑在墙上,显然是跑着上楼来的,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然而还没开口,耳朵就红了。
他气喘着想要说话:“我……”
鸳鸯眼小猫却一言不发地飞扑了上来,温暖又踏实的怀抱,把他精心打了数天的腹稿彻底抱了个灰飞烟灭。
奚楼伸手锁住了宋纯阳。
宋纯阳把脸枕在他肩上。
奚楼是第一次恋爱,也是第一次这样亲密地拥抱一个人。
他煞风景地想,真重。
但他就是舍不得松开手,贪恋地把人带进门内,用脚将门带上,又把他抱上沙发,安顿在自己膝上。
他说:“我来了。”
宋纯阳眼睛亮亮的,好奇伸手去摸他的卧蚕:“嗯。”
奚楼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宋纯阳:“我一看就知道是你。”
说着,宋纯阳拿指尖轻轻戳他的唇角:“我猜你就长这个样子。”
奚楼努力压抑着唇角不让它上扬得太明显,故作冷淡道:“我的蛋糕呢。”
宋纯阳眼珠一转,拍拍自己的胸口:“这儿呢。”
奚楼还是忍不住笑了,吃了两口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