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样，好不好？”
叶迟无力地撑在他蜜色的胸膛上，轻喘，“……什么？”
“你能不能像曾经那般……喜欢我？就算是一点点，也好。”
江无凌的神情充满怀念，语气却是卑微如泥，仿佛在祈求神的怜悯和无望的爱。
山洞忽然就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良久，叶迟才缓缓开口，“师尊，替我摘下发带。”
江无凌闻言心猛然一震，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敲击，一遍遍地震荡着。他几乎是颤着手，解下了叶迟眼睛上蒙着的发带，紧紧地抓在手里。
叶迟慢慢地睁开眼睛，垂眸定定地看着江无凌，眼底有怀念，有痛苦，有悲哀……渐渐凝聚成了江无凌熟悉的亮光。
“师尊，我们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江无凌眼底的情绪翻滚，“阿迟，我爱你……”
是他亲手把那个爱自己的叶迟丢掉了。
叶迟闭了闭眼，“我曾经，恋慕过师尊。”
“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江无凌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干涩无比，“就从我们在一起的这一刻。”
叶迟睁开眼睛，江无凌能从他的瞳孔里看见自己小小的倒影，就好像他的眼睛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这种自欺欺人的错觉让他感受到了叶迟曾经对他的爱。
“你，就当骗骗我。”
“……好。”叶迟答应了他，“我们重新开始。”
【江无凌好感度：98。】
江无凌笑起来，眼角有一丝泪光，很快消失不见。
叶迟趴在他的胸口，耳边是男人有力的心跳。
他轻声说道，“师尊，你当真愿意臣服我？”
江无凌喘息一声，“我愿意。”
叶迟又道，“师尊，我想抱抱你。”
“……嗯。”
“师尊，我想吻你。”
“……好。”
“师尊，我们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远走高飞。”
“……依你。”
江无凌的语气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知道叶迟是在说假话骗他，可他却无法舍弃这甜蜜的折磨。本该占上风的他，在这一场情爱中丢了主动权。
叶迟似乎叹息了一声，开口的声音有些飘渺，却清晰地落进江无凌的耳朵里。
“师尊，我心悦你。”
轰！江无凌的理智彻底崩溃。
【江无凌好感度：99。】
他紧紧地抱住叶迟，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心中升起一股强烈地想要吃掉对方的**。
此时此刻的江无凌已经无法察觉到叶迟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曾经在虚假的幸福中，整个人无法负荷这份沉重的甜蜜，艰难地消化着。
叶迟早已将自己体内的神力悄悄地注入他的体内。
江无凌感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像是才反应过来，惊恐地睁大眼睛，“叶迟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会死的！”
他原以为叶迟想要凝聚神力给他致命一击，到底有所防备，用锁神链束缚住了对方。可他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将所有的力量注入他的体内！
叶迟已然动情，并不能算是纯粹的神器了，神力也不像从前那般用之不竭取之不尽。他和修仙者一样会伤会痛会病，也会死。
神力枯竭之时，就是他死去之时。
叶迟看着他惊慌的表情，扯开唇角笑了笑，“江无凌，你不该担心担心你自己吗？”
江无凌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地膨胀，仿佛充气一般，强大的神力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
他试图吸收那些神力，可速度远不及叶迟。再加上他没有修炼成神身，反而是半个邪身，所以无法承受这么汹涌的神力。
江无凌的身体撑得很大很大，皮肤很快变成薄薄的一层，连细微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仿佛一个成熟到极点的西瓜，下一瞬便会爆裂开来。
“赌一赌。”叶迟漠然地看着他，眼中无爱也无恨，“今天是你死，还是我亡。又或者，我们同归于尽。”
“叶迟！”江无凌的声音已经变调，他乞求道，“住手，马上给我住手！你会死的！”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这尘世……不来也罢。”
“不……”江无凌的眼睛充血，眼底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红雾，“你不能死，我不要看着你死！叶迟，你好狠的心！这就是你的报复是不是？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他的情绪激动，连庞大的身躯都在颤抖，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就算要死，我也要你看着我死！我要你记得我一辈子！”
话音落下，叶迟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
那一瞬间，江无凌忽然自爆，体内的神力仿佛炸｜药般一点即炸，猛然炸开了江无凌的身体，灼热的鲜血喷洒如雨，血肉模糊的尸块乱飞。
叶迟的耳膜震痛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再也无力支撑，倒在了黏稠的血泊之中。
一个圆圆的东西正好掉进他的怀里。
叶迟低头一看，那是江无凌的脑袋。
那颗血淋淋的头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死不瞑目。
叶迟怔怔地与那颗脑袋对视，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缓缓地合上了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
“师尊，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尊。”
江无凌听到这句话，无声地流下一滴眼泪。
【江无凌好感度：100。】
叶迟：【快快快，系统快帮我看他死透了没？】
系统用小爪爪捂住眼睛，语气惊恐，【宿主大人，我我我不敢看！画面太恐怖了！】
叶迟恨铁不成钢，【我要你有什么用，什么用！】
系统：【请不要为难一只可爱的小猫咪_(:з」∠)_哦，根据检测目标人物已死亡，恭喜宿主获得100好感度。】
叶迟听到系统的话，立即把怀里的脑袋丢了出去！
【妈耶！简直吓死老子了！要不是确定他死了，我还真不敢扔！】
好感度降到0的惨痛经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系统：【摸摸宿主。】
【还是我摸摸你吧！】叶迟把它抓出来一阵猛撸，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对了，云苍墨还能查到好感度吗？】
系统一边在宿主大人的魔爪中挣扎，一边敬业地汇报，【唔唔，查到了。云苍墨好感度：60。咦，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叶迟摸了摸下巴，【谁知道呢，可能这就是主角光环的力量吧。】
系统甩甩尾巴，【云苍墨？】
叶迟：【我说的是我的主角光环。】
系统：【……行叭，宿主大人加油。】
第84章 炉鼎受的反攻（四十）番外①
正派和魔族在那场大战中,因为江无凌敌我不分地暴起,伤亡惨重。
魔族一连损失两任魔尊，士气低迷。而正派损失的都是各派的顶尖人物,悲痛难当。在如此状态下，两边倒是和平了起来。
很快，正派和魔族都换上了新鲜血液,年轻一辈逐渐掌权,偶尔还是会起摩擦打打架。
谁都对当年那一场血腥的战役闭口不谈。
他们在山洞里找到了江无凌的骸骨，却找不见叶迟的，推断大抵是叶迟杀了江无凌。
自此,没有人再见过叶迟。
那位如高山之雪般的仙人儿，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找不到一丝踪迹。
青禾镇,深夜。
简陋的小木屋内，灯火通明。
叶迟坐在桌旁,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一盏琉璃灯。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莲花纹,灯芯燃烧着绿色的小火苗,散发着幽幽的白色烟气，看起来有些诡异。
这是他从幽冥老祖那里抢来的聚魂灯。
他在寻魂,寻那个人的残魂。
屋外,冷风阵阵灌进窗子里，带着阴气。
这盏灯遇风不灭，吸引了不少孤魂野鬼。
叶迟并未施法阻止,那一团团阴气不自觉地靠近，很快又自形惭秽般地离开，不想自己丑陋的面貌惊忧屋中那如谪仙一般的人儿。
叶迟轻叹口气，划破手腕，滴血入灯。
聚魂灯的火苗顿时烧得更旺了，绿油油的，像是一棵小菜苗。
“云苍墨。”他低低地念着这个名字，耳边却听到了一阵嗡嗡声，表情微滞。
两只黑色的小蚊子绕着他飞来飞去，嗡嗡叫个不停。
叶迟定眼看了看，淡声道，“你们不是他。”
它们不肯离去，也不打算吸叶迟的血，围着聚魂灯飞了飞，又飞到了叶迟面前。
叶迟面无表情道，“我不杀你们，走吧。”
话音落下，两只蚊子被迫消失。
叶迟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得听见几声“啪啪”的响，伴随着女人的怒声。
大抵是百里之外的农户家。
“哪里来的蚊子，咬得老娘一腿的包！呦，那么胀的肚子，全是老娘的血！”
两只蚊子，卒。
叶迟的内心毫无波澜，继续等待。
这一等，便是十年。
十年对于修仙者来说，不过弹指一瞬，可这十年对于叶迟来说，却是格外地漫长。
【好在我用了时光加速器。】叶迟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要不然我得无聊死。】
系统：【是呢_(:з」∠)_】
叶迟：【所以说，云苍墨到底在哪啊？我等得花儿都谢了，就为了他的好感度！】
系统：【对不起宿主大人，系统无法获取权限查看……】
【所以说我要你有什么用？】叶迟恨铁不成钢，【你把买皮肤的经验升级一下行不行？中看不中用的小玩意儿。】
系统委屈地遁走。
叶迟无言望天，不，是望屋顶。
小墨墨，快回来吧！为夫可真是想死你了！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叶迟忽然察觉到一阵异样，聚魂灯的绿色小火苗也跟着晃了晃。
聚魂灯以他的血为燃料，它能够察觉到了云苍墨的气息，叶迟自然也能够察觉到，立即飞身离开了小木屋。
来到一处繁华的村镇，他停了下来。
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误的话，那么残魂的气息在这里出现，可不知为什么，又突然消失了。
叶迟不肯放弃，继续努力地寻找，可云苍墨的魂魄没有找到，却是找到了不想找到的东西。
“嗷嗷嗷！”杀猪的叫声响起。
一户农家院内正在杀猪，两只白花花的大肥猪被五花大绑，努力地挣扎，惊恐地大叫，凄惨的叫声仿佛要震破人的耳膜！
普通人看不见叶迟，可这两头猪却能看见叶迟，睁着两对圆圆的猪眼睛，里面满是期待和乞求，像是在向他求救。
“嗷嗷嗷！”其中有一只猪，眼底泛着水光，不多时竟流下了一行热泪。
村民们啧啧称奇，“这头猪居然在流眼泪，是在伤心吗？倒是通人姓。”
他们夸了好一阵这头猪，另一头猪赶紧也挤了几滴眼泪，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一边还忍不住瞄一眼那矜贵清冷的人。
“快看，这头猪也流泪了！”
村民们叫了其他人来看，众人都觉得十分神奇，然后把它们杀掉吃了。
两头猪，卒。
叶迟无动于衷，没找到残魂便离开了。
***
又是若干年过去，叶迟再度外出寻魂，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再度遇见那两人。
两个七八岁的小乞丐，衣衫褴褛，跪在冰天雪地里乞讨，幼小的身躯瑟瑟发抖。看起来可怜极了，不禁让人心生恻隐。
小男孩一头干枯的黄发，一看就是营养不良，此时他正在拼命地向路人磕头，稚嫩的声音发着颤，“求求好心人，救救我哥哥！”
在他旁边，正躺着一个病重的男孩，脸色灰白得可怕，看起来奄奄一息。
可今年正是饥荒之年，大家自顾不暇，哪里来的余钱怜悯他们呢？
叶迟面无表情地经过，那小男孩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狠扑到了他的面前，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了他雪白的袖子！
“仙人！你一定是仙人对不对？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救救他吧！”
叶迟看着哭得两眼是泪的小男孩，眼神微凝。
前两世是动物，没想到这一世，江似居然投生成一个小乞丐。更没想到，江似与江无凌这对养父子，竟然成了兄弟。
原本针锋相对的两人，如今倒是同病相怜，甚至同甘共苦了，倒真是讽刺。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救他。”
小男孩一愣，讷讷道，“你一看就像好人。”
“我不是。”叶迟收回自己的袖子，上面沾染的脏污渐渐消失不见，恢复干净，“别求我。”
“仙人……”小男孩眼底浮现绝望。
叶迟薄唇紧抿了一下，弯腰掬了一把雪，放在小男孩手中，“冷吗？”
小男孩吸溜了一下鼻涕，“冷。”
“握紧了。”叶迟很快转身离开。
小男孩的手被冻得通红，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低头一看，才发现手里那一捧白雪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几颗硕大的珍珠。
“哥哥！你有救了！是仙人来过！”
叶迟隐隐听见那孩子喜悦的声音，他加快步伐走远了，胸口莫名有些闷闷的疼。
不想见的人见了好几回，想见的人却偏偏寻不到。
云苍墨，你究竟在哪里？
叶迟的眼睛不自觉变得黯然，忽地听见雪地里传来某种幼兽“嘤嘤”的叫声，细微得好似下一瞬便会断气。
他转眸看过去。
然后一眼看到了雪地里的黑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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