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墨商僵硬的神色放缓了几分,慎重地下了决定,“好,我即刻命人选定良辰吉日,吩咐府中准备婚礼,到时你我二人便结为夫妻。”
沈莫离:“......”?
所以,这是还没谈恋爱就过渡到结婚的程序了吗?也太快了吧!阿商究竟又在脑补些什么?沈莫离无奈地想到。
虽然这个神展开确实让他有点儿出乎意料,但沈莫离确实求之不得,他们在现代经历了两次生离死别,又在上个世界经历了白头偕老,如今直接结婚倒也没什么,反正他们两人早就是老夫老妻了。
其实,想想也没错,以身相许的意思不就是他嫁给阿商嘛!
于是,殷墨商自顾自地点了一下头,出了门让人将管家过来,与其敲定成婚的时间、地点和规模,询问了一下凤双栖和沈莫离的事,得知了凤双栖干的那些荒唐事,当即下了命令,将他扔到军营去苦练,三个月不许回府。
然后,就兴致勃勃地转身回房,低下头在沈莫离额头上落下一吻,神色颇为温和,不经意间看到他脖子上若隐若现的淤青,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从旁边拿了一瓶药膏给他涂上,眼神特别专注,动作特别轻柔。
“婚礼定在下月十五。”
“会不会太急了点儿?”
“不会。”
禹国和三百年前的大禹王朝一样,对龙阳之事都比较宽和,娶男妻纳男妾之事在明间亦很常见,一些达官贵族更是蔚然成风,以此为荣。
所以,早就没有生育能力的大将军娶一个男妻,自然也没什么奇怪的。
下月十五,今天正好初八,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月零七天,他们的婚礼即将昭告天下,全国人民都会知道他俩的关系,忽然有点儿紧张肿么破?
至于他的身份太过低微这事,他倒是没放在心上,一来这是一个任务世界,二来他也并非那种在乎外人眼光的人,只要能够与自己心爱的阿商在一起,就算遭万人唾骂,他也甘之如饴。
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不要再与阿商生离死别。
管家离开不过一个时辰,整个将军府都得知此事,众人议论纷纷,有褒有贬,沈大娘刚起床就得知此事,仿佛被一个晴天霹雳砸中,焦虑地在房中走来走去,连去厨房做事的心思都淡了几分。
不过片刻功夫,管家就让人抬着几十箱聘礼进了院子,还特地告诉她三日后搬进浮云阁,以后她就是浮云阁的主子,不再是个厨娘,并且挑选了几个丫鬟在她身边伺候。
沈大娘千恩万谢地送走管家,等了好几会,也不见自家儿子回来,只能心神恍惚地去了厨房,管事什么活也让干,让她浑浑噩噩,糊里糊涂地度过了一上午。
中午回偏院,才好不容易见到沈莫离,沈大娘连忙拉着他进屋关上门,教训道:“你这死孩子,让你不要去招惹将军,你就是不听,男妻是那么好当吗?别看现在对你情深意浓,到时将军腻烦了你,一纸休书将你打发,你要到哪里说理去?”说着,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用一根手指不停地戳着他的脑门儿。
沈莫离不以为意,拿着从主院那里顺来的糕点,一边吃一边说:“娘,你别乱说,将军才不会休了我。而且,下个月我和将军就要大婚了,您就不能说点儿吉利的话吗?”
沈大娘到底舍不得下重手,只将他脑门儿戳出一道红印子,就算了了,坐在椅子上,也拿起一块糕点小口吃了起来,一边还唉声叹气地说:“我倒是想祝福你们,我当了一辈子的下人,如今居然翻身做了将军的丈母娘,这滋味儿,一言难尽呐!”
沈莫离问道:“有什么一言难尽的?难道不是应该睡着了都会笑醒吗?”
沈大娘正色道:“老娘还不是担心你吗?谁知道这门亲事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沈莫离翻了个白眼,道:“有什么可担心的?您老就看着吧!我会和将军过一辈子,死也埋在一座墓穴里。”
沈大娘连忙呸呸呸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说什么死不死的?嘴上没个把门儿,再乱说你直接去将军那里住,别回来了,看见你就烦。不对,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我自己掐的。”
“沈莫离,你现在翅膀硬了,当了将军夫人,我管不了你了是吧?”
“娘,你就别问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沈大娘瞪视着沈莫离半响,见他硬着脖子不交代,还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戳戳他的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第22章
殷墨商安排婚礼的当天,太夫人就将他唤去了一个多时辰,期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才将他放了回来。
据说太夫人对儿子娶一个家生子为妻,并未表示反对,全府上下也都知道了沈莫离成为将军夫人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一时之间议论纷纷,有少数人更是人心惶惶。
尤其是那些仗着凤双栖在背后撑腰,欺负他的那些管事和下人,对此更是战战兢兢,惴惴不安,越发害怕沈莫离找他们算账。
其中,以李大牛为代表,此人趋炎附势,为了巴结凤双栖,收拾了不少不服从他管教的下人,如今得知被他威胁惩罚过的沈莫离居然巴上这将军府真正的主人,即将成为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越发的惊慌失措,简直是度日如年,如履薄冰。
果然,不出一天时间,他就听闻凤双栖因为招惹未来将军夫人,被大将军赶到军营去苦练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管家亲自带人来将他杖责一百,把他打得半死不活,拉出府去发卖了。
其余一些多多少少都欺负过沈莫离的人,也被处置了一通,或发卖,或杖责,使得将军府众人都明白了沈莫离在殷墨商心目中的位置,越发不敢怠慢,每次见到沈莫离都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蔑视和不恭。
于是,沈莫离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发现和他作对的那些管事和下人都被挨个收拾了,完全没有他插足之地。
闲得无聊的沈莫离顿时鼓起了双颊,虽然心里舒坦了几分,却到底没有自己亲自收拾人来得爽快,他都还没来得及见到那些人悲惨的样子呢。
不过,郁闷了一时半刻,他就将这些情绪抛诸脑后,勉强领了殷墨商这份情。
尤其是见到那些以前对他冷嘲热讽的下人们,现在见到他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就觉得特别舒心。
再怎么说,他在现在也是一个大集团的董事长,在这里当下人不说,还被人随意打骂,任谁都接受不了这个心理落差。
至于凤双栖,沈莫离虽然知道阿商将他赶去了军营,却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凤双栖早晚会回来,毕竟他是凤家的遗孤,说什么也不会被完全放弃,除非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所以,对付男主这件事本应徐徐图之,他并没有因为凤双栖没有得到更严厉的惩罚而气馁,反正对方唯一能够证明身世的玉佩被自己毁掉,时隔十八年,应该不会轻易被雪国查到他的身份。
只要他一天是将军府的表少爷,就一天被他控制在手里搓圆捏扁,日积月累,他就不信对付不了他。
而另一边的凤双栖,被殷墨商赶下山之后,不到半个时辰,还没来得及叫大夫来治伤,就被护卫从床上拖起来塞进马车,被送到城外的军营去了。
一时之间,凤双栖的脸色青白交加,眼神阴翳,整个五官都扭曲得不成样子,心神动荡之下,猛地一口鲜血喷出。
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凤双栖咬牙切齿道:“沈莫离,我与你不共戴天!”
与此同时,大将军即将迎娶男妻之事,也在京城里传遍了。
殷墨商如今刚满三十,为将十余载,是禹国有名的战神,受到各个官家小姐的倾慕与追捧,虽容颜已毁,无法拥有子嗣,依旧有好几个达官贵族家的姑娘暗自倾心。
御史大夫之女苏静棠,花容月貌,温柔贤淑,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如今刚满十八岁,年纪虽小,却对殷墨商倾慕已久,奈何父母反对,只得将这份情意藏在心底。
如今听闻心上人即将成亲,对方还是个地位低下的家生子,心有不甘之下,暗自垂泪整整三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作罢!
又有刑部尚书之长女徐月瑶,姿容秀丽,一曲琵琶名动京城,如今已满二十岁,却始终未曾出嫁,被殷墨商多次拒绝,却没有打消念头,如今听闻他即将迎娶男妻,一时悲痛万分,在家里要死要活。
什么郡公之女,将军之女,丞相之女,侯爷之女,或已出嫁,或未出阁,对殷墨商一往情深的比比皆是,反应平淡一点的只是稍稍抱怨几句,反应强烈一点的则一哭二闹三上吊,均是替殷将军不值,觉得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沈莫离根本就配不上大将军。
这般痴情女子的所作所为,不过一时半刻便传遍了京城,众人津津乐道,赞叹不已,纷纷对未来的将军夫人表示好奇。
不说京城里各大家族,这个消息也在城外军营传遍了。
这段时间正好不上战场,上到将军下到士兵,都有点儿闲得蛋疼,有事儿没事儿就围在一起八卦,从国公郡公的三姑六婆说到隔壁老王偷了一根葱,殷大将军娶男妻这事儿,也没有逃过他们的毒口。
殷墨商麾下的几个将军聚在一起,对两人的事儿进行各种猜测,从恩怨情仇到英雄救美再到青梅竹马,八卦之心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心情十分愉快。
而在军营里的凤双栖,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内伤还没休养好,每天还要经受高难度的训练,现在又听见他觊觎多年的沈莫离和他敬仰畏惧多年的小舅舅定下婚约,内心十分复杂难言,还要被其他贵族子弟问东问西,要多窝火有多窝火。
户部尚书之子李彦逵,和凤双栖一般年纪,相貌虽然平凡,文采也不出众,一身武艺却十分了得,比凤双栖还要高上几分,个姓桀骜不驯,因李尚书与殷墨商素来不对盘,李彦逵对凤双栖的关系也不太友好,时不时地就冷嘲热讽几句。
训练结束之后,李彦逵立马带着几个小弟大摇大摆地冲凤双栖迎了上去,说道:“凤校尉且慢。”
凤双栖停住脚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拱手道:“不知李校尉有何指教?”
李彦逵抬起下巴,幸灾乐祸地笑道:“指教倒是没有,不过是想提前恭喜凤校尉,令舅大将军如今终于娶妻,真是可喜可贺。不过,据我所闻,未来的将军夫人是个身份低微的家生子,这倒是让在下大吃一惊,也不知京城里那些达官贵族要如何议论此事,凤校尉身在局中,可有何感想?”
凤双栖似笑非笑地问道:“李校尉的意思可是看不起出身低微的贱籍之人?虽然长辈之事,我不好多做评价,但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当今陛下的生母,如今的太后,出身亦是不高,却早已成为这禹国最尊贵的女人,李校尉此话一出,就不怕惹得龙颜大怒吗?”
李彦逵霎时冷了脸色,沉声道:“凤双栖,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不过是与你说道一下未来的将军夫人,你作何要扯到太后身上?”
凤双栖冷笑道:“我虽不才,却也知道不该随便议论长者之事,大将军与你父亲平辈相交,又身居正一品官职,岂是你一个区区九品校尉可以随便议论的?”说罢,他带着几位好友从容淡定地离去,将李彦逵等人远远抛在了身后。
李彦逵死死盯着凤双栖的背影,跺了跺脚,怒气冲冲地往反方向冲了出去。
一曰纳采,二曰向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
不过几日功夫,管家就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并将沈大娘迎进了浮云阁,还让画扇跟在身边伺候,其余有十数人在院子里打杂。沈莫离自然也得到了一个单独的院子,与沈莫离十分交好的李大宝也被管家调到他身边,只是沈莫离拒绝入住,死皮赖脸,形影不离地跟在殷墨商身边,与他同床共枕。
其余一些或多或少照顾过沈莫离一家的下人,都得到了相应的回报。
这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殷墨商自从与沈莫离心意相通之后,只要一回府就陪在他身边,有什么事也会拉着他一起做,不仅让管家给他置办了好几箱衣服鞋袜,还亲自带着他去了名下几家店铺,将几位管事介绍给他认识,顺便挑选了一些符合他心意的首饰。
偶尔,沈莫离也会被殷墨商带去给太夫人请安,只是太夫人身体素来不好,自从丈夫和大儿子战死之后,她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府中大小事务都从来不曾插手,对沈莫离的态度也模棱两可,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第23章
时光穿梭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成亲的前一天。
这几日,殷墨商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和沈莫离相处的时间寥寥无几,沈莫离虽言语不曾表露什么,情绪却沉闷许多。
还不容易忙完的殷墨商,难得在晚饭不久后便回府,却敏锐地察觉了沈莫离的几分情绪,他回了府进了院子,就见他几乎都要将小雪的毛给撸秃了,便走过去将他怀里的雪团子提起来撸了两把,问道:“阿离,怎么不高兴?”
雪团子蹲在殷墨商怀里,冷不丁被撸了两把,抬头一瞧,顿时眼神一凝,连忙挣扎着从他手里跳出去,刷的一声窜上树,眼睛瞪得溜圆,警惕地看着殷墨商。
沈莫离坐在摇椅上,一边磕瓜子,一边说道:“没有啊!”
殷墨商瞧了一眼树上的小雪,压下嘴角,道:“你就是在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