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就连厌恶的表情,在旁人眼里都是欲拒还迎。
“仙子,璇玑仙子!”身后男子终于追了上来,挡在仙子身前,温柔款款的道:“既见了我,何不说两句话再走呢?”
璇玑仙子把脸撇到一边,声调软软的:“太子殿下何事?”
那被称为太子殿下的人道:“我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婚约也是大人定的娃娃亲。你要怪就怪两家的大人,何故降罪于我?”
璇玑仙子低下头,活像小女儿家的扭捏作态:“你知道我不喜欢你?”
太子点头:“我知道。”
“你也知道,我心有所属?”
太子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璇玑望向他,眼含希冀:“……那婚约?”
太子犹豫道:“婚约的事暂时不能提,你放心,一有机会我就去和父皇说,要他撤销我们的婚约。我喜欢你,自然不会逼迫你做不喜欢的事,做不成夫妻,我们可以做朋友。”
璇玑朝他一笑,说:“我相信你,你从不骗我。”
太子见她展颜,心花怒放,而后消沉下来:“对,我从来不会骗你。”
璇玑望见他身后的人,眼前一亮,走上前去,唤了一声:“清涟君。你出关了?”
颜淮看着面前笑容明媚的女孩,明明是同样的脸,却是完全相反的姓格。他印象里的颜真,不是说话温声细语娇滴滴的女孩,而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女汉子。
颜淮不确定的开口:“姐姐?”
璇玑笑道:“真乖,今天会叫姐姐。”她从袖中掏出一瓶亮晶晶的糖果来,扔给颜淮,说:“下了琼林宴,我正好路过织女那,知道你喜欢,就带了一瓶云晶石来。”
颜淮接过那瓶云晶石,他尝过这种糖果,味蕾还能回忆起甜滋滋的味道。
“别高兴的太早。”
太子从背后拿出一物:“当当当,织女附赠的抱枕,云朵做的,超软超绵超好用。”
看来为了讨好他这个小舅子,太子殿下做了不少的准备。颜淮还没表态,系在腰间的玄清扇早就按捺不住的扑了上去,与云共舞。
颜淮觉得这厮的模样太过丢脸,一伸手,玄清扇来到手中,他用扇子拍打的梁柱啪啪响,以惩戒不听话的神器。
璇玑掐指一算,说:“坏了,快到演练的时间了,我得赶去天际。清涟君,别忘了晚上的家宴,爹娘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再忙都要聚一聚。”说罢,又对太子道:“太子殿下,万安。”
太子痴痴的向她挥手:“万安。”
颜淮向前走,路过一个宫殿大门时,突然间被夺门而出的人撞了一下。那人泪眼迷蒙,朝他大吼一声:“你没长眼睛啊?!”
待看清楚了是谁,女孩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发泄自己的愤怒:“你以为你是谁?本小姐哪点配不上你?你堂而皇之的退婚,把我的脸往哪放?狗崽子,我宰了你!”
颜淮吓了一跳,半天才想起眼前这盛气凌人的女孩是谁。印象中灵动可人的秦家女儿,从没想到还有这么癫狂的一面。他刚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就听门内有人大喊:“玉真!”
玉真心有不甘,不过还是愤愤的放开颜淮,用眼光狠狠剜了他一眼,嘴里骂骂咧咧,肯定不是好词。这时,玉真的父亲走了过来,看到颜淮,皮笑肉不笑的说:“哟,这不是清涟君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没什么事赶紧走。”
这话说的夹枪带棒,颜淮一时不知该怎么答,向他颔首,便要离开。玉真父在其后安慰着女孩,玉真咆哮道:“爹,你给我去杀了他!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玉真,好女儿,听爹一声劝……”
“我不听!你怕他,我可不怕!他就是一个负心汉,撕碎渣男!”
颜淮赶紧开溜。
正当玉真情绪白热化的时候,一个仆人走了过来,捂住了玉真的双眼。玉真怒气滔天,反手扒开挡住她眼睛的人,一看,正是她的贴身奴婢,名叫双双。
双双配合着她的表情,惊喜的叫了一声,高举自制的道具,说道:“如意如意,顺我心意。快快显灵灵灵灵~”
玉真忘了一切不开心的事,捂住嘴,问道:“酸酸,你穿的这是……?”
双双转了一圈,看着小姐,摆出蛇精专用戏谑表情,说:“这是今天梨园刚上的戏,叫《白蛇大战青蛇》,可好玩了。小姐,你穿的这身都下片了,还不去看看新戏?”
经过提醒,玉真这才发现自己与九重天的时尚落伍,她擦了擦眼泪,挽起双双的胳膊:“走,先去听戏。”
颜淮向前走,一路遇到的神仙都弯下三分腰。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仙上”。颜淮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很尊贵。
他一路走一路看,听着有仙人为差事发愁,抱怨着“小小地仙竟敢如此放肆,我好心提醒他准备接任事宜,没想到……唉!狗咬吕洞宾!他就是那狗,我就是可怜的吕洞宾!”
或者艳羡着天外有天的生活:“听说鲛人一族生活在天堂湖,天界的生活好无聊,好想去那里玩一玩啊。”
或者谈论神兵利器:“你听说过落神笔吗?上古十大神器之一,一千年前才出世?你猜如今落到谁手上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仙官儿!”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庄严肃穆的庙宇前,牌匾上写着「万佛宗」。
颜淮越来越不舒服,他从门外,就已经清清楚楚的感受到燃烧的香味,慢慢侵蚀他的五脏六腑,最终占据整个身体。在这一瞬间,大脑给了颜淮一个警报:快逃!
快逃!快逃!快逃!
颜淮转身离去,但已经太晚了。他被一缕青烟带进了宗门内,眼睁睁望着大门从他面前关上,嘭的一声,仿佛一记重锤砸在了他心里。
镀金的三座佛像,熏香徐徐燃烧,台上一盏莲花灯,灯火明亮。颜淮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突然感觉胸口十分压抑,喘不上气来,他呼吸加重几分,跪在蒲扇上。
那股青烟在替他宽衣解带。
颜淮诧异的动了动手腕,发现手腕上系着一个红绳,样式,与之前扶苏戴的差不多,他觉得眼熟,或许从哪里不经意的瞥见过。
颜淮一走神,他的外衣就被脱了下来,他抱住自己,不让鬼魂再作祟,惊疑道:“是谁?”
颜淮听到一个声音,好听,而且很熟悉。
那个声音反问:“我是谁?”
颜淮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你脱我衣服做什么?”他抿了抿唇,接着问:“扶苏?是不是你?”
颜淮肩头一沉,身后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对方的长发落在他的身上,他用手指玩弄着落下的发丝,说:“我知道是你。”
那人沉默片刻,方才出声:“你与往日,略有不同。”说完,他的手掌贴上颜淮的额头,探查片刻,未发现异常,问道:“你方才说的扶苏是谁?”
颜淮说:“扶苏就是你,你就是扶苏。”
那人忽然冷笑一声,说:“装疯卖傻,这一招对我没用。”
颜淮:“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想告诉你,三日后的鉴宝大会我非去不可。不但我去,你还要与我同去。”
颜淮点头附和:“去啊。为什么不去?”
那人语气一缓,问:“你愿意去?”
颜淮沉浸在兰心在黄泉时的说辞中:“鉴宝大会,我想与顾家的拍卖会差不多吧。那日兰姐姐说起拍卖会的时候,我就想过要再去一次,不买也没关系,至少还能增长点见识。”
颜淮向下一看:“……为什么要脱我衣服?我只剩下一件里衣了!住手!”
身后那缕青烟化作的人逐渐成为实体,捧住颜淮的脸,给了他一个深深的亲吻。
颜淮差点窒息,拍了一下对方的背才被松开,那人跟他脸对着脸,说:“你记好了,我叫子浮,不是扶苏。若再让我听到你胡言乱语,我就让你,永远不能说话。”
颜淮没怎么注意他在说什么,因为他注意到,这个人的手腕上,系着和扶苏一样的红绳。
☆、引魂灯02
夜晚降临,仙宫之内。
璇玑仙子在宫门外翘首等待,当看到期盼已久的来人时,忙迎了过去,责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正打算让锦方去找你。快随我一同进去,向爹娘赔个不是。”璇玑招招手,站在石柱上白鸽便飞回了仙宫。
璇玑素来细心谨慎,一眼就看出自家弟弟哪里不对,见他嘴上随意敷衍几声,仿佛心魂不在此处,就连行动都格外缓慢,不禁疑惑道:“这是怎么了?连路都走不稳?”她这弟弟向来端正自持,往日走路都是一番仙人气派,哪有今日这般奇怪的。
颜淮忍着难受说:“没事。”
现在的颜淮终于知道,一开始那虚弱劲儿是什么导致的了。刚才误入佛堂,他竟然被一个长相都没看清楚的人猥亵,过了许久才放他出来,还提醒他不要错过今晚的家宴。
想到还在门内等候的爹娘,璇玑也顾不得多问,只说了一句“快走”,兀自在前方带路。颜淮走在后面,没来得及去换衣服,有什么黏腻的东西流到了腿上,他涨红了脸,后悔的想夺路而逃。
他站在大厅之上,犹如赤身g_uo体,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
所幸家人们不是讲究人,并未过分打量他的穿衣打扮,只将矛头放到迟到上。颜淮默默叫了一声:“爹,娘。”他爹和他娘坐在大殿的两边,中间像隔了一条银河,颜淮记忆中那只会不停撒娇不停作的娘亲,头一次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对父亲说:“可叫我好等,如此目无尊卑,南华,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南华真人喝了杯闷酒,劝解道:“瑶姬,当着孩子的面,不要说这些。”
瑶姬冷笑一声:“都多大了还孩子孩子的叫?有你这样的爹,不怪教出没出息的孩子!”
“娘,我前几日带兵围剿了荒芜之地,斩获孤魂野鬼无数,这是天帝给我的赏赐。”璇玑不知从哪变出一个锦盒,呈在瑶姬面前,瑶姬面色一僵,把矛头转向小儿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女儿能比半边天,反倒是儿子……呵,常说慈父多败儿,我看……”
璇玑拿出一个卷轴,向下铺开,长长的卷轴落到了地面上,上书五个大字「天京人气排行榜」,指着第一个人名说:“这是今年的人气排行榜,天帝把赏赐给我后,差我把这贴到天际上。看,今年的第一名又是清涟君,我才第五名呢。”
瑶姬一时语塞,又见南华真人一脸的欣慰,自讨了个没趣。但越想越觉得丢了面子,生气的将酒杯一拂,道:“好啊,你们几个合起伙来对付我一个人?南华你等着,我迟早让你身败名裂。不吃了,锦方,走。”
说完便站了起来,那名为锦方的白鸽随她出了门。
南华真人唉声叹气的喝了一杯酒,家宴已散,也向儿女告别。
颜淮刚想开溜,璇玑却拦住他,说:“爹娘虽走了,咱们坐下来叙叙旧,近日月圆佳节不要浪费这些珍馐。”
颜淮只好坐了下来,璇玑坐在他的对面。
颜淮望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姐姐,想着发生在他身上的奇怪事情,不知不觉出了神。璇玑发现了他的视线,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
“不。”颜淮说,“爹娘他们为什么不合?”
记忆中,他们老爹颜卿是个妻奴,白狸无法无天的撒娇加作,明显颜老爷吃的就是这一套,否则两人不能十年如一日的恩爱。
“从小我们聚少离多,你跟随玄清子师傅云游四方,不知家里的事也是应该的。”璇玑幽幽的叹了口气,吐气如兰,蹙起的眉毛我见尤怜,“虽说父亲人长得英俊潇洒,却极爱拈花惹草,当然,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若非在玩贪时小心谨慎,一向注重贞洁的母亲肯定会与他提出和离。”
颜淮重重的呼吸了一下。
“那当初母亲为何会选择他?”
“还不是一张花言巧语的嘴。两人成了亲,有了我,后来又有了你,母亲本想安生过日子,谁知父亲他嘴上答应,总是出去风流快活。听说还与鬼界勾结在一起,每一百年都要去参加什么鉴宝大会,今年好像是第十八届了……”
颜淮抬手道:“等等,鉴宝大会是怎么回事?”
“我听他们说,鉴宝大会上鉴的宝,就是我上边那个,还有你下边那个……除此而外,还有许多许多……鬼界放浪形骸,无拘成姓,你懂的。”
“行了你闭嘴吧。“颜淮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我们继续说爹娘的事。既然娘觉得无法容忍,为什么不直接和离算了?我见她也不是轻易忍让之人。”
璇玑向他眨眨眼:“这你就不懂了。娘是名门贵族,未嫁人之前是娇滴滴的鸟族大小姐,鸟族啊,什么最重要?什么排在第一位?当然是自由了。什么父母、配偶、子女,统统滚蛋。名门是什么概念?就是你上个茅厕都有人盯着。娘不想成为金丝雀,她想要自由,却又不能失了家族的颜面,不然会惹上大麻烦。因此借机与爹吵架,搞臭他的名誉,自己另寻桃源,一举两得。”
颜淮目瞪口呆。
璇玑八卦之魂燃烧:“以上这些只是我推测出来的。但我亲眼见娘和几个不同的年轻男子在一起过,我敢肯定,我说的这些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颜淮有气无力的问:“你竟一点不生气?”
“为何生气?神仙嘛,日子平平淡淡的有什么滋味,既然要追求刺激,当然要贯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