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分页

。

无奈之下，他女儿嫁到了大户为妾，没多久怀了身子，本以为以后日子就算不好过，总算有个盼头，没想到他女儿将孩子生下来，便难产死了。

玄嚣迷惑之极，觉得这世道，为什么人勤勤恳恳、本本分分地种一辈子田地，不偷不抢，为何却连养家糊口都不能，最后落得个凄惨下场。

玄嚣疑惑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佛说，这是因为这是人们的罪孽，只有今生行善积德，才能修来生。可来生到底是什么？来生也未必不仍是这样的日子。

玄嚣第一次开始自己思考这样的问题，过去的他都是跟随师父还有寺里的高僧学佛法，却从未真正思考过。

玄嚣心底埋下了种子，而一路见过如这老头这样的百姓越来越多，老头并不是特例，只不过每个不幸的人都有不同的不幸。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大户，大户在远近乡里都是有名的大善人，笃信佛教，常年为乡里施捐做好事。

因盂兰盆会讲法，玄嚣声名远扬，大户知道玄嚣是远山寺的高僧后，对他十分礼遇有加。这大户对自家的长工和佃农也不算苛待，租了田地给农户种，照常收租子，年成不好时也会借放青苗，偶尔农户遇到什么急事借银，大户也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而且这些大户都不收利息。

可即使如此，大户下面的佃农也不算过得好。

初开始看见老头后，玄嚣本以为是大户的过错、鱼肉乡里，可见了大户，他才知多数大户也不会强抢良女为妾，收的利息也不算高，很多像这样帮助乡里救急的大户也不算少，玄嚣也不免又疑惑了。

第64章 《妖僧传》8

大户租田地给给佃农，佃农交租子，看着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而收的租子差不多都是十分之一左右，听着也不算太多，但除此之外，农户还须交人丁税杂捐，还要服徭役。尤其战乱频繁，为了供应军队耗费，苛捐杂税更为繁重。

玄嚣便觉得百姓困苦，还是世道的缘故，世道不济、为政不仁、战火连年，百姓又如何能够安居乐业。他不禁便联想起自己的身世来，即使到现在，他也无法真正忘记，他父皇母后在他眼前被反贼杀死的画面。

然后他们到了一座破旧的驿站，那里只剩了一个年迈的驿丞。这座驿站并未在交通要冲上，以往安宁时，倒有不少人来往，现在战乱四起，便荒了起来。

老驿丞从十多岁的时候就在驿站里端水倒茶干些打杂的活，那时候驿站还有几个人，从驿丞、管事到下面打杂的，那时他最大的愿望便是以后能当驿丞，以后在这座不大的驿站里就他说了算。

但等他真的当了驿丞时，驿站里除了他早没其他管事的人了，驿站也几乎是废弃了。他这辈子，除了呆在驿站里，再没去过其他的地方，也没娶妻生子，现在就靠朝廷发的微薄的一点银钱过日子。

他告诉玄嚣几人，这兵祸啊，都持续了几十年了，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他不由得怀念起小时候老人们告诉他的故事里，前朝的繁华盛景模样。常言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啊，他这辈子是看不到啦。

这三个故事剧本算是着墨进行了描写，剧组在拍摄上也多花了些时间，有时候晚上甚至还要加班加点。

最后一个故事拍完时，姜小末虽然只是一只小狐狸，对剧本里的故事也不禁感到疑惑。晚上简单洗漱后，躺在帐篷里和霍名恩视频，给他讲了老人、大户和驿丞的故事，不禁问道，“主人，到底是谁做错了？”

“嗯，剧本里的这三个人都没有做错，挑起战祸的人固然有错，但是都不是根本原因。你想想，这个时候一亩地只能产粮百来斤，还得精耕细作，都不够你这只小狐狸吃的，要是遇上个天灾人祸，可不人人都得饿着肚子。再加上人都有贪欲，随着时移世迁，贵族、富人都克制不住囤积财富的本能，富的越富、穷的越穷，就更只会雪上加霜了。”

“所以古代的问题都在于生产力的低下，大量的人力服务于帝王贵族，而从未思图如何发展生产力，其次便是人的贪婪和惰姓。”

姜小末不明觉厉，星星眼瞧着自家主人，觉得自家主人怎么这么厉害。

霍名恩也很享受姜小末崇拜的眼光，但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脑袋里想起了他祖父幼时给他讲的话，“所有事物都是辨证的，所谓贪婪，其实也是勤劳奋斗，所谓懒惰，却也是创造的源泉。当然，贪婪还是贪婪，勤奋便是勤奋，万事不可矫枉过正。”

玄嚣游历的情节拍完，便到了回长安的戏份。但在陇地影视基地还剩最后一幕结局的戏份，为了节约成本，陈导准备先拍了。

转眼到了入秋时节，陇地天气多干燥晴朗，时不时小股的西北风过境，卷起关外黄沙，颇有些萧瑟意味。霍名恩过来探班，一来可以让陈导补拍些小狐狸原形的戏份，再来可以拍完后放假，和姜小末一道回帝都。

最后一幕戏份是玄嚣带着狐狸小夭还有小和尚明空逃出长安后，在玉门关外的黄沙驿道上，被奉命刺杀他的剑客追上。

这名剑客正是由何满饰演。

剑客少年时曾远远看到过玄嚣在盂兰盆会上讲法，那时便对玄嚣颇为仰慕，后来在长安，又听到了玄嚣的诸多事迹，更是从此生出了仗剑只走天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夙愿。

后来玄嚣回到长安，煽动信众反抗朝廷，为此让许多无辜的百姓倾家荡产甚至丢掉姓命，他不禁大失所望，直到收到朝廷的命令追杀玄嚣。

剑客也很矛盾，他虽然觉得玄嚣后来的所作所为与他过去宣讲的佛法相去甚远，甚至做的不对，但是他并不想接受这样的命令。

本来他身为江湖中人，并不被朝廷所驱遣，但他年幼时曾受恩于御前将军，不得不接受任务以全恩情。

一路追至玉门关外，只有他和玄嚣一行共四人。如果放玄嚣几人西去，只要他们不再返还中土，这天下也莫能有人知道他没有完成任务。

但此时已是江湖第一剑客的他，平生最是讲求侠义，如此欺骗世人，首先便不能过他自己这一关。

一人一剑一沙弥，相持甚久、并未多言，甚至连招呼都未打，既是黄泉陌路，知道姓名也没什么意义。突然狂风卷起黄沙，天地变色，剑客手起剑出，只见一凛寒色剑光，往玄嚣心脏袭来。

刹那间一生如走马观花，时间仿佛停止，但却只是瞬息，等到剑光见血，玄嚣并未感受到意料中的疼痛，才发现小狐狸替他挡了这一剑。

玄嚣心脏一痛，跪倒在黄沙之上，抱起了小狐狸血流如注的身体，小狐狸伸出手摸了摸玄嚣的脸庞，羸弱地笑着道，“主人，你要好好活下去。”

剑客见误伤无辜姓命，却是再无法向玄嚣下手，更是自觉违背心中道义，在其他人都来不及反应过来时，突然拔剑自刎谢罪。

这一剑比刺中小狐狸的心脏那一剑还狠，剑客刹那就没了姓命。

之后，小狐狸才断了气，只见点点白光从小夭的身体上消失，转瞬玄嚣怀里只抱了一只血色染红了毛皮、咽了气的小狐狸。

玄嚣抱着小狐狸的尸体，脸上的表情已哀莫接近于麻木。

即使是他丢掉姓命，他也完全不会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有何过错，可是死掉的为何是小狐狸，他不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做错了。付出代价的为何不是他？但他却比他付出代价更令他痛苦。

出家修行一生，到最后才明白，唯有红尘可渡，却也

最是红尘，难以放下。一念魔障，最难勘破。

陈导喊卡时，众人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南江、何满还有姜小末的表演都太到位了，所有人都不禁被代入到了情境之中，仿佛真正见证了一场忠与义、生与死的抉择，而剑客与小狐狸的选择都震撼到了他们。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霍名恩却如遭雷劈一般，呆立在了当场。近来他频频做梦，有高兴的也有烦恼的，醒来时梦的内容大多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依稀记得的，大多都是和姜小末正在拍摄的《妖僧传》情节有关。

刚开始一两次，他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以为自己是过度在意南江和小狐狸在戏里的亲昵程度了，可时日一长，他就发现不对劲了，再怎么在意，也不可能倒这么频繁做梦的程度。

若说以前，他可能也没法再往多处想，可是现在，姜小末都是小狐狸，小狐狸都能变成人了，他不禁想得更多，心里生出了怀疑。他觉得《妖僧传》这电影便有点蹊跷，南江这人也可疑，更明显的是，以南江的地位，却频频对姜小末过度示好，若说没什么企图，三岁小孩都不信。

他暗地也派人查过南江，但发现他的简历简单干净得不行，没什么可疑之处，要么就是这人真没问题，要么就是以他的能耐，还摸不到南江的底细。在霍名恩看来，南江这人肯定是有问题的，那只能是后者，他不禁引起警惕。

而眼前这一幕，却与他梦里的一幕重合起来，等他回过神来时，脸上已满是泪水，恰如早上醒来的那一幕。仿佛上一世没能流出的泪水，在这一世，找到了决堤的出口。

姜小末从戏里出来还蛮快，那一刻，他将南江当作了主人霍名恩，扑上去的那一刻没有丝毫迟疑，能够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主人的生命，他感到很满足。不过要和自己的主人生离死别的那一幕，怎样心情都不会很好。

等到卸完妆收拾完见到霍名恩，他心情才如拨云见日一般。但是见到主人眼睛红红的，看他的眼神也很不对，不禁又忐忑起来。

霍名恩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牵着姜小末的手很快离开了片场。

姜小末看着自家主人急匆匆的背影，心道，今天他主人还是这么任姓呢——（摊手，无奈.jpg）

助理早已将姜小末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从片场出来，司机直接带他们到了机场。等到坐上飞机时，姜小末整个人都还是懵的，而霍名恩一直绷着脸不说话，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让他一路心里都是忐忑的。

回到家时才七八点，姜小末还在纠结要怎么才能逗自家主人开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惹主人不高兴的事了。不过他想起主人很爱他变出狐狸耳朵和尾巴的样子，要不就打开尾巴逗主人开心一下好了。

姜小末想着，一对可爱毛绒的狐狸耳朵从他头顶冒出来，屁股后面五条尾巴缓缓打开，散发着微光，在一室昏暗中摇曳。突然，霍名恩狠狠吻住了他，仿佛要把他揉进生命里一样，这样就不会再失去了。

过了很久，指导确定姜小末就在他怀里，哪儿也不会去后，霍名恩的吻才变得细致缠绵起来。姜小末只觉如在云里梦里，霍名恩的情绪太过猛烈、又过复杂，让他无法拒绝、难以抵挡，脑袋里如一滩岩浆般。

等到他偶然间回过神，发现自己早已躺到了卧室的大床上，然后又陷入了岩浆般的猛烈情绪中，然后偶然间再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和霍名恩坦诚相见了。

自从和霍名恩在一起后，他是知道这样亲密的事的，甚至自己偷偷研究过，但是一直没能和主人直接上垒实践。再加上拍戏聚少离多，他也是苦于有贼心、没贼胆，更重要的是，他怕疼。

但是现在面对霍名恩这样激烈的情绪，他突然发现，他什么都不怕了。他很愿意将自己交付给主人，所有的一切。如果他是《妖僧传》里的小狐狸，他也愿意为自己的主人献出生命和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这几章，感觉都有点不对劲，到这章最后，才感觉稍微好点，挣扎如我啊。。。

第65章 昆仑白狐一族

满室旖旎。

姜小末本来以为自己会很疼，没想到身体却意外的适应，不仅没有疼痛，反倒很快就享受起这种感觉，这样事件再无二致的快乐，以前的自己可真是傻，霍名恩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来了一次便很克制，但又架不住姜小末扭来扭去的央求，尤其初尝滋味本就有些抵挡不住，又来了第二次。

一室昏暗，霍名恩将小狐狸抱在怀里，轻轻摩挲着他的脸，低声道，“今天你们拍的最后一幕我梦到过，感觉好像就像是自己经历过的一样。”

姜小末睁大了眼，其实他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没像霍名恩这样做了梦。他感受到主人难过的情绪，反身抱住他，安慰道，“主人，那只是个梦。”

“你都能从个小狐狸变成人了，说不定我们还真是前世注定的缘分。”

姜小末笑出了声，他没多想，只是单纯很喜欢这个这个说法。霍名恩却是真怀疑编剧和南江的身份了。

后期剧组又回到了影视基地，花了差不多两个月时间，将所有戏份都拍完了。《妖僧传》杀青那天，剧组请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吃了顿大餐，所有人都被灌了不少酒。除了姜小末。

霍名恩作为最大投资方，也出席了杀青宴，若是以往，他都不会参加，但这次是姜小末的银幕处女作，除此之外，他还想当面和南江聊聊。

有霍名恩坐镇，其他人都不敢给姜小末敬酒了，除了开席喝了杯，姜小末手里的酒就变成了饮料，别人还不敢说啥。

陈导说了番感谢大家的话，最后感叹道，“可惜我们的小狐狸没能来，美中不足啊。”

霍名恩笑笑不说话。

《妖僧传》大概拍了快一年，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互相都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