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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女人瑟瑟发抖，“家主饶命……啊——”
女人恐惧的盯着自己断掉的手掌，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她抬眼看银苏，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模样，眼神却多了一丝狠厉。
银雪微微挑眉，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苏苏，她好像有点不服呢。”
“哦？”银苏面瘫脸看她，“不服？”
“不……家主，我……奴并无不服。”女人缩着脖子脸色苍白，断掉的手掌还在流血。
“东西去哪了？”银苏淡道。
银家的三个大仓库以前都是满的，现在只有一个是满的，做什么需要用到这么多的财物？
女人哭道：“家主，您是不知道，最近十年银家的凤凰越来越少，这财物自然也越来越少……啊——”
话没说完，另一只手也没了，掉在地上鲜血淋漓。
“实话。”银苏微微蹙眉道。
女人疼得厉害，颤抖着声音道：“被银斐运走了，奴不知他要做什么。”
银苏凉凉的看了她一眼，“银家究竟发生了何事？”
“天、天谴开始了，前任家主抵挡不住，银斐想夺位，奴只知这些了，家主饶命啊。”
银苏不再看她，抬脚便走，身上的银雪眯了眯眼，银苏揪了下他的腰，银雪这才安分下来，乖乖趴在他的肩头，墨发与银发互相纠缠。
权杖的力量已经流失了大半，也就是说阵法维持不了多久，这次祭祀之前就换他上来，退一步讲，即便他牺牲了，银家也不会改变要被覆灭的结局。
加强阵法？那要牺牲的就更多，银家的诅咒更不会消失，所以……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你说他们想做什么？”银苏怎么也想不通，这事为何要瞒着他？其实也瞒不住，不怕他去质问，也不主动交代，天谴来了，他不信银瞿和银斐会坐以待毙。
银雪懒懒道：“准备用你外甥去填命呢。”
银苏顿了顿，“舒儿？”
“天谴，几百年轮回一次，更有几千年才轮回一次，若是它发现有更需要天谴的人，自然会择优降临，而银家也就逃过了一劫。苏苏若是想报仇，他们便会用这个作为反对你的理由。
金子能做什么？招兵买马不需要，那就应该是重建一个银家，这个异空间怕是要塌了。他们有钱又有人，何必躲在这冰天雪地里？”银雪推测道。
“你……你如何知道？”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也能理解。
银雪邪笑道：“我看的多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 雪域（二十四）
华美的宫殿，寂静的可怕。
“苏儿，你来了。”
银瞿站在大窗前，声音平淡，好似银苏的出现在他意料之中。
“为何这么做？”银苏冷道。
“为何这么做……”银瞿喃喃自语，忽的笑了，“苏儿，若是百年前的银家，你是个好家主，可惜……如今的银家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了。”
银苏微微皱了皱眉，“做个普通人不好么？”
“哈哈……”
银瞿转身看他，模样和他小时候看见的并无多大不同。“苏儿，你可知素素为何明知会被明月国之人带走仍要脱离银家？”
银苏蹙着眉看他，事情好像并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素素是个好孩子，可惜她知道的太多了。”银瞿怀念的望着窗外的月，“银家的原罪不是贪而是蠢，普通人？什么叫普通人？以前修仙时，人的寿命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也到不了头，人却变得越来越贪婪。苏儿，你看的秘史是真的，但却漏看了最重要的部分。”
“说。”
银瞿笑着摇摇头，“你只知银家用阵法偷了他们的命数，却不知他们将天谴移到了银家身上，银家必须有人牺牲，而这个人你很清楚。财物是老二移走的，具体在哪，祭祀过后我会告诉你。世事变迁，银家也该出世了。”
“为什么是舒儿？”银苏微微眯着眼问道。
银瞿轻叹一声道：“苏儿，你信命中注定么？几千年前太祖就预言，银家会有一个孩子来自异世界，他会带走银家所有的罪孽，他的名字叫望舒。”
“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银苏眼眸微寒，打瞌睡的银雪若有所思的抱紧他。
“信也好，不信也罢，预言就是如此，这就是宿命。”
银苏紧抿着唇不语，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银瞿看着他的背影沉思，银雪微微睁开眼看他，幽深的眼眸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很容易令人沉沦。
银瞿一愣，再想看清时，却什么都没了。
一天都没回来了……
洛望舒撑着脑袋在窗台上看院子，这里冷清的连只蚊子都没有，说是夏天都没人信。当然，山下是长期处于冬季的气温，白雪皑皑。
“莫离，祭祀还要半个月吧？等祭祀完了，咱们去哪落脚比较好？”本来想在雪域落脚，但看这情况雪域能待么？
莫离刚想回答，眼前忽的一黑，他甩甩头，视线有些朦胧。
“莫离？小离子？”洛望舒半天没得到回答，转头看他。
“嗯？”莫离略茫然的看他，“怎么了？”
“你没事吧？”洛望舒走过去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最后伸出两根手指，问：“这是几？”
莫离无奈的抓住他的手放唇边亲了亲，“二。”
“还不傻么。”洛望舒勉强放心了，“最近你好像老是心不在焉，到底怎么了？头疼还是住不习惯？”
“我没事。”莫离淡笑道。
洛望舒总觉得他好像很累，额头相抵，“也没发热么。”
莫离微笑，正想说些什么，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莫离！”洛望舒抱住摇摇欲坠的人喊道，却没半点反应。
小木床上的团团圆圆好奇的睁大眼看他们，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洛望舒意念一动，包子和馒头立马冒了出来。
“主人，怎么了？”包子见状皱了皱眉，睡了？
“莫离他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怎么喊都喊不醒。”没受伤，也没怎么样，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洛望舒从未感到如此慌张。
馒头看了一会，沉思道：“包子，把那个吃了吧？该来的总归要来。”
洛望舒不解的看着他们，“你们做了什么？”
包子抿了抿唇道：“主人，我得给你提个醒，天谴开始了。”
“我们不是放弃了么？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把人还给我。”洛望舒紧抱着人道。
“不是空间的事，是诅咒的事，关于银家……简单的说就是银家把诅咒转移到你身上，所以天谴开始了，它会慢慢夺走你最重要人。”
洛望舒一愣，“不是打个雷什么的么？”
“若真是那样就好了。”馒头苦恼的抓了抓头发，“要是天雷，咱们还能挡，最怕就是这种，静悄悄就把人带走，偏偏主人媳妇还受规则束缚，没办法，只能等候审判。”
“你们怎么知道是银家的诅咒？”他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心太大了？
“我们能看到主人身上的因果链，那条黑的在越接近雪域就越深，结合这几天打探来的消息，所以我们猜是这样。”包子解释道。
洛望舒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有什么就冲我来，这算什么！”
看着怀里陷入沉睡的莫离，洛望舒十分无力，他不过就是在异世界重生了，怎么闹出这么多事来？
“今天几号？”馒头忽的问道。
包子一顿，“八月十五。”
馒头眯着眼掐指算了算，皱眉道：“主人，今天是个良辰吉日啊。”
洛望舒没心思听他说话，只想和那什么规则谈一谈，外来人员怎么了？凭什么就要遭天谴？他什么也没做啊。
“说正事。”包子扶额道。
馒头点头，直接道：“主人，今晚估计要审判，你小心点，团团圆圆我们给你看着，若是过不了咱们就来硬的，不怕它。”
幼嫩的小青藤缓缓爬上洛望舒的手勾了勾，他看了一眼小木床上的圆圆，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没事，放心吧。”
圆圆伸着手在空中抓了抓，团团也伸出两只手。
洛望舒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包子，你带他们走罢。”
“好的主人。”包子和馒头带着小木床离开。
黑暗渐渐聚拢，一切来的毫无征兆，不，或许是他刻意没去多想，总以为躲着就没事，总以为让让就能更好，总以为幸福会自己降临一切苦难都会过去……
洛望舒缓缓抬眼，一双金眸浮现复杂暗纹，四周冰霜无限蔓延，刹那间天寒地冻。
现在他才发现，原来，那些都需要自己去争取，没有什么是该来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雪域（二十五）
浓黑的乌云遮住银盘大的月，天阴测测的，似有雷雨欲来，整个雪域寂静的可怕，冰雪好似连时间也一起冻结。
银苏望了望天空，脚步加快，所有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雪……”银苏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人。
银雪弯了弯唇角，银苏只感觉身上的人越来越重，再看时，哪还有什么呆萌少年？这分明是个比他高半个头男人，一双琉璃色眼眸微微上挑，好似天生带着一股子邪气。
“你……”
银雪侧头在他脖子上的曼殊沙华吻了吻，那种意识逐渐消散的感觉退去，银苏略震惊的看着他。
“你是我的人，它没资格主宰。”银雪牵着他的手继续走，四周的黑雾随着他的脚步消散又聚拢。
银苏将满心的疑惑压下，现在还是去找俩外甥比较重要。
满是冰雪院子里。
花娘抱着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小火凤走着，他想去找哥哥，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小火凤也很无奈，让它发个光还好，找路这种事它无能为力。
“这里是哪里啊？”花娘委屈的想哭，可又记起哥哥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坚强，他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动不动就抹眼泪，于是又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他要镇定，要坚强……心里很慌乱，但他不能怕，只有好好的才不会给哥哥惹麻烦。
想了一会，花娘就坐在台阶上不走了，周围的人莫名其妙消失，他也帮不上什么忙，那就静静的坐着好了。
花娘小心的捧着小火凤，喃喃自语道：“果果，我现在只有你了。”
小火凤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火红色的眼眸比星辰耀眼。
无边无际的雪原，洛望舒面无表情在脆弱的薄冰上站着，凝视天空的一双眼睛。
银发与寒风纠缠，衣袂翻飞，青鸾站在他肩头一同凝视那双眼睛。怕吗？自然是不怕的。
“有人跟你说，你的运气太好了么？”极具威严的声音如天雷滚滚而来，令人下意识的臣服。
洛望舒倒是无感，淡道：“你是第一个。”
“你不该出现在这。”那声音冷道。
“不允许自己的地盘出现自己无法掌控的人或事，这是上位者的通病。天道？气度与胸襟也不过如此。”洛望舒觉得站着有些累，意念一动，藤蔓卷成椅子，他悠闲坐下。肩上的青鸾半阖着眼，跟它的主人一样，傲慢的让人牙痒痒。
那声音的主人倒是没生气，只道：“两个选择，一是你回去，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二是你继续留下，你所有的亲人朋友，只要是在我的管辖范围，我都会抹去他们的存在。”
洛望舒一手撑着脑袋看他，神情慵懒，“一个选择，空间跟你融合，所有人归我，我只要他们平安幸福，换我在这的居住权。”
“你……”
“别跟我说不需要，按你现在的情况，所有外来人都能进来，说明你已经有了很大的漏洞，而且堵不住，所以只能任由他们来往。”洛望舒不疾不徐道，“包子和馒头需要一块小空间居住，只要撕裂一块就行。”
“我……”
“最后……”洛望舒从袖口拿出一块玉珏出来，“这是你的一部分吧？吞噬了这个，再吞噬你，你觉得如何？”
那声音的主人彻底无语了，这么隐蔽的事情都能让他发现，这气运也太好了吧？
“我又不需要富可敌国，也不需要多大的权势，我只想和我爱的人找个地方建一个家而已，是鱼死网破还是接受我的建议，你自己考虑清楚。”要说死，他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后悔？”这人的气运太过强大，占据他这个世界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竟然肯放弃，他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后悔？洛望舒弯了弯唇角，“你所看重的一切对于我而言，毫无意义。”他所拥有的这些，较之莫离、孩子还有其他亲朋好友，算得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放弃的这么干脆？他见过很多执迷不悟的人，为了权势金钱可以牺牲任何人。他发现，好像一切的套路在这人面前都不值一提，无喜无悲……不，只不过这人的喜悲不在他想的那些东西上。
洛望舒说了一个很欠揍的答案：“你不是我，永远都不会理解。”不会理解亲人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更不会理解孤独比贫穷更可怕。
沉默半晌，他道：“好。”
刺目的白光将人笼罩，洛望舒听见他说：“我希望你不会后悔。”
洛望舒笑了，他从未后悔过。
浓重的黑雾消散，终年只见月的雪域迎来了第一缕晨光，白雪皑皑的山峰长出可喜的绿色，它们是新生的希望，在晨光中蔓延，所有冰雪消融。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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