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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欧文点点头。

　　沈弘随手把飞镖揣进包里，想了想又从靶子上拿了一支镖。

　　“你要涂在子弹上？”王十一问。

　　“不，”沈弘摇头，“毒姓物质一般不耐高温，子弹出膛的温度很高。”

　　伊欧文补充，“中弹后，火药会在皮肤上烧出一层保护膜，可以止血，也能防止外界病菌，毒姓物质进不去。”

　　沈弘面无表情道：“毒药适合出其不意地阴人一把。”

　　伊欧文去安排其他人手的时候，沈弘走到王十一身边，轻轻叹气：“还在生气？”

　　沈弘那支飞镖差一点就能伤到王十一，任何人经历这种情况，不是害怕就是生气。

　　“你......”王十一眼底的神色变了又变，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为什么会突然间产生那么多复杂的情绪，最终他也叹了口气，“没事。”

　　“好了好了，”沈弘抿唇笑了笑，表情柔和，“我以后不做那种事情了。”

　　“是。”王十一顺着沈弘的话缓和气氛，“我这行本来就容易秃头，再把头发搞没了，以后沈公子出钱给我植发？”

　　说完，王十一意识到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复杂的心绪了。一直以来他都把沈弘当作是一个小孩子来看待，而当沈弘表现出超凡的能力时，王十一不得不开始以一个成年人平等的态度来正视沈弘。

　　沈弘似乎比他想象得要成熟得多。

　　也有自己的能力和办法去保护自己。

　　甚至，连伊万喜欢伊欧文这件事情，都是心思敏感的沈弘先发现的。

　　王十一又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他只比沈弘大了不到5岁而已。随着年龄的增长，早生五年晚生五年的差距会被逐渐缩小，尤其沈弘未来还会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眼界和知识不会比自己少。

　　“王先生，你在想什么？”沈弘注意到他在发呆。

　　王十一怔了一下，灵机一动，张口就胡扯：“女人。”

　　沈弘的脸色一变再变，像跑马灯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沈弘道：“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嗯？”

　　“王先生，”沈弘看着王十一的眼睛，眼睛里有点不为人知的怯意，他尽量让自己话听起来随意一些，“等这件事情结束，去我家过年吧。”

　　“嗯......”王十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

　　“我家就我和我爸两个人，你家不也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好，”王十一笑了笑，“等这件事情结束。”

　　王十一在心里默默想着，沈弘，等这件事情结束我还有一个惊天大秘密要告诉你，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太害怕。

　　伊欧文那边安排好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灰色长袍所在的位置。

　　“这个不难，”沈弘走到电视机旁边，拎起网线，“我刚刚把网线都拔了，说明那个人绝对不是通过这个过来的，位置离我们不会太远。”

　　伊欧文道：“艾斯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痕迹。”

　　沈弘：“有这里建筑图纸吗？”

　　“有，”伊欧文吩咐人去拿，“几十年前的建筑，断断续续地翻修过。”

　　沈弘看了好几遍图纸都没看出异常来，太久没喝水吃东西，他无意识地拿指腹摩擦着干燥的唇瓣。王十一看见了后，转身到一边拿起茶几上那个巨大的水壶倒水，找水杯的时候，王十一偶然瞥见窗外的乔木，忽然想起那夜和伊万在乔木丛前生火取暖。

　　“哐当”一声巨响。

　　王十一手上的水壶砸在地上。

　　沈弘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他站起来，朝王十一走过去，问：“还好吗？”

　　王十一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水壶，眉宇紧锁，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然后将水壶举高，再次松手——

　　“哐当！”

　　这次沈弘和伊欧文也发现不对劲了。

　　“声音，”这个声音不正常，沈弘道，“下面是空的，空间还挺大。”

　　伊欧文拿着图纸走过来，“建筑图上没有任何标识显示这里有一个地下空间。”

　　沈弘：“我们去找入口。”

　　“不用，”伊欧文拨通了个电话，然后说，“直接钻开。”

　　沈弘下意识瞄了一眼王十一，某种程度上，他能在伊欧文身上看到和王十一如出一辙的暴力美学。

　　忽略过于英俊的容貌，沈弘觉得伊欧文有时候真的是个棒槌，真不知道伊万这样的人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钻开地板和下面厚厚的水泥层之后，地下果然有一个隐蔽的空间，黑暗腐朽的味道散发出来，沈弘拿绳子绑了个香蕉下去探了探长度，王十一道：“这个深度我没问题。”

　　伊欧文会意地点点头。

　　沈弘有点虚，他可能还真的有一点问题。但是他不会轻易地表现出来。沈弘鼓励自己，是跳下去又不是跳上来，闭着眼睛往下面跳就行了，怕什么。

　　伊欧文在跟手下的人交待好注意事项后，第一个跳了下去，王十一也稳稳落地，沈弘一咬牙往下跳，本来预计好在地上摔一下了，王十一及时蹲下来扶住了他的肩膀，拉着他站起来，“没事吧？”

　　“嗯。”

　　地下之下，还有地下。下面这个空间并不算大，但在空间一角，还有一个直接通往下面的石梯。这个地方绝对不是新建的，甚至，在庄园打地基的时候，可能就有了这个地下空间，因为某种原因弃用了。

　　伊欧文走在最前面，其次王十一，沈弘最后。越往里走，三个人越发惊讶于庄园地下竟然还有一个如此庞大的空间，这在当初也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前面地上有东西。”沈弘敏锐地注意到。

　　伊欧文几乎是瞬间用枪口对准地上的东西，王十一拿手电筒照了照，越过伊欧文，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小本本。

　　三个人凑在一起看，本子似乎是很久以前制造出来的了，上面的字迹几乎被各种污物掩盖了，只有封面右半边还能看清楚几个字：

　　第一行：————工程；

　　第二行：工程师证书；

　　第三行：代号：A07。

　　外壳上的字比较大比较结实，所以侥幸有些没被损毁。本子里的内容几乎一个字也认不出来了。

　　沈弘皱眉，问伊欧文，“这里很久以前有什么大工程？”

　　“据我所知，30年以内，没有。”伊欧文回答。

　　三人继续往前走。

第36章 潘多拉工程

　　黑暗的通道里，安静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王十一想了想，又想了想，终于，问，“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伊欧文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行。”

　　“我不知道艾斯是谁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是，”王十一犹豫着说，“艾斯不属于这里，他迟早会离开。”

　　如果伊欧文不放人，他不介意用别的手段带走艾斯。这是王十一的潜台词。

　　“我知道，”伊欧文苍白地笑了笑，“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地强迫他。”

　　王十一皱眉，又皱眉，然后问，“伊万喜欢你这件事情，一点都未察觉吗？”

　　“没，”伊欧文道，“从我对他有印象开始，他就一直是跟在我后面的小孩子。我从未注意过他也在悄悄地长大，直到有一天我转身，发现他不见了。”

　　“何况，”伊欧文有些失魂落魄，“他从来不肯表露一点心迹。”

　　伊万轻佻放荡几十年里唯一的真心，被他严严实实地捂起来。到死，他都没有正面跟伊欧文说一个爱字。

　　“那你怪他吗？”

　　“怪他？为什么要怪他？”伊欧文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既然从小就懂得在弗罗多和我之间周旋，为什么始终不明白，家族里的关系，从来都不是凭借血缘。”

　　他接着道，“我知道这样说很对不起死于阴谋里的那个孩子。可是伊万......呵，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无论如何，这么多年来，他是我在家族斗争里唯一的慰藉，我哪里还能怪他。”

　　“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他在我身边，我都没好好看过他一眼。”

　　一直习惯着的存在，某一天一转身，他就不见了。

　　伊欧文的扣着扳机的食指不引人注意地轻轻颤抖着，他说，“我总觉得不真实。”

　　“嗯。”

　　不真实。伊万这么说，沈弘这么说，伊欧文也这么说。

　　面前出现了两道门，第一扇门开着，第二扇门关闭，然后混杂着电流声的人声响起：“终于等到你们了，热烈欢迎！现在，绅士们，请扔掉你们的武器经过第一扇门，否则第二扇门无法开启。”

　　伊欧文扔掉□□之前，王十一郑重地对他说：“怀揣令人垂涎三尺的东西，你确定还要走过这扇门吗？回去还来得及。”

　　沈弘道，“艾斯保护你那么久就是为了钥匙，如果你此番......让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功亏一篑。”

　　“我知道，”伊欧文比任何人都要冷静，“我还知道，我不去的话，艾斯会死。”

　　“艾斯是机器人，我和沈弘早就是死人了，我们的对手身份未知，公爵......”王十一皱着眉喊出这个称呼，“请慎重选择您的方向。”

　　“别拿这个名号来压我，”伊欧文无所谓地笑笑，“我本质上也是个人，愿意为什么人，做点什么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三个人扔掉枪之后，提示声又说：“请扔掉全部的武器，枪械，超过皮带扣长度的金属，统统扔掉。”

　　等三个人赤手空拳时，第二扇门终于打开，里面仍然是漆黑漫长的通道，千回百转。

　　伴随着机械转轮刺耳的咔嚓声响，一扇石门在二人面前缓缓打开，穿着灰色长袍的人站在门中间，敞开怀抱：“等候多时——”

　　周围有机关启动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出声，脚下的地板骤然塌陷，三个人摔倒在地上，却掉入了一个漆黑空间，再抬头看，上面的地板已经翻转回原来的样子，严丝合缝地与地面贴合。

　　“原来是真的，”伊欧文盯着那块地板，“爷爷小时候给我讲的故事，关于地下城堡，城堡里全是陷阱，这个地方果然从一开始就存在。”

　　“有跟你讲如何出去么？”

　　伊欧文摇头，“控制台在上面，地板是从上往下翻转的，根本不可能徒手将它拉下来。”

　　一个声音响起，“你还是来了。”

　　“艾斯！”伊欧文激动地往声音的方向冲，却撞在栅栏似的物体上。这时，灯突然被打开，灯光照亮了整个环境，三个人才得以看清他们所处于什么样的地方：

　　三个人掉在了一个三面石墙、一面铁栅栏门的封闭空间里，通过铁栅栏门可以望见对面房间的情况，那是一个巨大宽敞的空间。

　　艾斯□□着上身，被绑在一张肮脏的长桌上。他身后有一个巨大的物体，被黑布笼罩着，看不清形状。黑布的旁边躺着弗罗多的尸体，尸体脖颈上有一道巨大的刀口，地上一小滩未干的血迹。

　　“在你们想要逃脱之前，不妨回头看一看。”灰色长袍笑意盈盈地站在铁栅栏门前，他那种真情实感的愉悦让人不寒而栗。

　　三人回头一看，才发现墙角堆着一具白骨，蛛网覆结在上面，令人毛骨悚然。

　　灰色长袍道，“这个房间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没有出口，只能有人从外面打开机关，一个一个吊上去。”

　　“不过别误会，”灰色长袍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像公爵您那样以折磨人为兴趣爱好的变态。”

　　灰色长袍的手抚过艾斯胸膛上的伤痕，道：“公爵，小机器人还真是差点被您折磨死。”

　　“放开他！”伊欧文双目血红。

　　“都说了别误会，我没您那癖好，对小机器人不感兴趣。”灰色长袍敞开怀抱，仰起头，道，“我在不属于我的地方待得太久了，今天，是我重返家园的好日子。”

　　沈弘道：“你是工程师A07。”

　　“哦？”灰色长袍有些惊讶，“你们捡到了我的工程师证书？”

　　王十一问：“我和他也不属于这里，你是从哪个时空过来的？”

　　灰色长袍道：“不，我不属于这里，不只是这个时空，甚至是这个世界，你们可曾想过，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世界？”

　　“没想过也没有关系，”灰色长袍愉悦地道，“我很快就要回到我的世界了。说起来，小机器人，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看着你，亲切感油然而生。”

　　艾斯道：“你是当年的工程师......你没有死。”

　　“潘多拉工程，哈哈哈哈哈多么庞大的一个工程，两千多名高级工程师奔赴异世界完成它，却在完成之后被上面的人所抛弃在各个时空里，”灰色长袍的脸上呈现出怨毒的神情，“我的同事们，有的甚至被送到了侏罗纪，被恐龙撕咬！”

　　“而我，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工程师，”怨毒转化为落寞，接着是掩盖不住的深深的恨意，“我要回去，我要复仇，我要将他们的秘密昭告天下，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我活着的动力。”

　　“而你们，”话锋一转，灰色长袍的目光扫过三人，“将成为我回家的燃油。”

　　说完，他揭开那块厚重的黑色幕布，一个颜色诡谲、线条错综复杂的大型机器呈现在眼前。

　　沈弘眯着眼睛打量整个机器，问道，“你的燃料桶呢？”

　　“最底下，”灰色长袍丝毫不介意展示自己的成果，“那些燃料是我这么多年来辛苦收集的，然而，光有他们是不够的，我还需要一点特殊的能量。”

　　王十一问，“钥匙，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