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20枕在冥九渊颈窝,头抵着他的下巴,脸贴着他的胸膛,四肢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住他的腰和腿。他的呼息温热绵长,时而带出小声的呼噜,显然睡得香而沉。
冥九渊轻轻拿开他的手,又将夹在他腿中间的自己的腿收回来,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脑袋放在枕头上,然后更加小心地退出被窝。
清早的冷气立时钻进毛孔,蹿遍四肢百骸,冥九渊打了个冷颤,捡起冰凉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520揉着眼睛醒来,裹着被子静静看他穿衣服。
冥九渊听到动静,回过头,轻声道,“吵醒你啦,再睡一会儿吧,我做好饭叫你。”
520眨眼睛。
冥九渊摸摸他的脑袋,扣好破棉袄上的最后一道扣子,穿鞋出去。
聂樘家里没有油,冥九渊烙了几张白皮饼,又熬了一锅粥。
520点亮昏黄如豆的煤油灯,两人借着朦胧的光线,静静地吃着早饭。
冥九渊突然道,“我记得改良魂契的时候,我在书脊上开辟了一个空间,你把它给我,我去县上买些东西。”
520眼睛一亮,召出魂契交给他,期待道,“我要吃肉,还要新棉被,新衣服。”
“好。”冥九渊点头,又叮嘱道,“中午我不方便过来,你把剩下的饭热一下,凑合一顿,晚上我们吃好吃的。”
“嗯嗯。”520眼睛亮晶晶地,连连点头。
.
冥九渊在公鸡打鸣之前,回到杨爱党家里,找出家里所有的布票、粮票、肉票、棉花票,根本不够买一床被子,也不够他和520两个人嚼用。冥九渊心念一转,放出一丝阴气召来附近的鬼。
一刻钟后,屋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吊死鬼、饿死鬼、淹死鬼……总之各种鬼,都是因为自杀或横死而滞留人间的。其中,没有林家鬼和聂家鬼,或许是消散了,或许是被厉鬼吞了。
几十只鬼,死状各异,许是生前太惨了,现在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吐槽个没完,还有一些嘀嘀咕咕讨论“杨爱党”的身份,以前没注意杨家小子这么厉害啊,居然能招鬼,BaLaBaLa……
冥九渊被吵得脑仁儿疼,轻咳一声,“生前家里有暗财没被搜出来的留下。”
众鬼们置若罔闻,或者根本没听见,继续开他们的小会。
冥九渊啪地一声拍在桌上,释放出一点威压,众鬼不管是飘着的、吊着的、站着的、坐着的,都扑通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冥九渊重复道,“我说,生前家里有暗财或是知道哪里有暗财——没被搜出来的留下,其他鬼都离开。”
好多饿死鬼爬起来,给剩下的哥们儿一个“自取多福”的眼神,麻溜的滚了。
留下的两个鬼忐忑地缩成一团。
冥九渊开门见山道,“你们把钱给我,我送你们去投胎。”
两个鬼立马激动了,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都不想在做孤魂野鬼了。
一个撞死鬼大着胆子道,“我们怎么把钱给你,你什么时候送我们去投胎?”
冥九渊道,“直接搬过来啊!”
另一个吊死鬼悻悻道,“我们还不能CAO控实物。”
撞死鬼连忙解释了一下原因:原来国家破四旧,不许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他们没有牌位,得不到供奉,收不到纸钱,又不敢吞食其他鬼,所以尽管死了六七年,还是一只新手阿飘。
冥九渊:“……”没有牌位,没有供奉,不就是说他们饿了六七年,怪不得衣衫褴褛,脸透明得快要消失一样。
收好那些微的一点同情,冥九渊捻出一缕阴气,分作两股,送到他们体内。
二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起来,胃里传来久违的饱腹感。两鬼喜极而泣,真心实意地朝冥九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化作两道青烟离去,再回来时一鬼抱着箱子,一鬼提着麻袋,在朦胧夜色和乌黑鬼气里,倒是不打眼。
麻袋里全是大洋金鱼,箱子里除了这两样,还有两件古董,一些金银首饰。
冥九渊把金鱼捞出来,放进空间里。
两鬼再次被他的手段震住,越发恭敬地站在一边。
冥九渊摆手,“剩下的东西你们放回去吧,留给后代。等我此界事了,就送你们去投胎。”
送走两个感激涕零的小鬼,天已经蒙蒙亮,冥九渊来到队长家,以探亲戚的名义开了一封到县里的介绍信。
杨家在县里的确有一门亲戚,还是杨爱党的亲姑姑,因此大队长不疑有他,很是爽快地给了。
冥九渊进到县城,却没有去杨家姑姑那里,而是绕着大街小巷转了一圈,最后跟着一个戴翻耳羊皮帽的男人闪进一条小巷。
那男人回头,警惕地问道,“同志,你跟着我干什么?”
冥九渊压低声音道,“家里养了几条金鱼,中看不中用,想拿它换点米吃。”说话中间,他把手伸进破布包里,露出金色的一角。
男人细小的眼睛里冒出精光,微微搓了下手指道,“得先验货。”
冥九渊直接把布包给他。
男人在暗处摸了摸又掂了掂,道,“东西不错,你想换什么?”
冥九渊道,“粮票、肉票、油票、盐票、布票、棉花票,但凡有的,我都要。”
男人心里奇怪,却没有多问,把布包还给他道,“我身上的东西不够,得回去取,一个小时后我们再在这里碰面。”
冥九渊点头,顺便道,“如果有缝纫机票的话,也给我来一张。”
一个小时后,两人一手交鱼,一手交票,各自把东西收好,从巷子的两头离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冥九渊去供销社置办好东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它们收进空间,然后拎着半斤糖块去了杨姑姑家里,稍坐了一会儿后,婉拒杨姑姑留饭的好意,匆匆往回赶。
小杨村距离县城大约二十里地,他紧赶慢赶,回到家里天还是擦黑了。
地里的人已经下工,也不知道520今天一天过得怎么样。现在是耕种时节,他年纪小,跟着大人碎土点种,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欺负,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
冥九渊压下心里的担忧,手脚麻利地蒸好一笼馒头,又煮了一锅肉,趁热放进空间里,看外面天色黑得差不多了,翻墙来到聂樘家。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评论,吐槽也好啊,一个人太寂寞了ORZ
既然大家这么不欢迎宝宝,那咱们以后就隔日更吧,好吗,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哦,耶!(碎碎念的作者君jpg.)
第105章 七十年代穿书者(3)
他落地时,520正猫着腰透过木门上的方形小口向外张望,猛地听到“噗通”一声,吓得魂都颤了,回过头,认出是他,顿时惊喜地跑过去,“老大?”
冥九渊握住他冰凉入骨的手,有些责怪道,“怎么不在屋里等着?”
520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笑嘻嘻道,“屋里等等不到嘛!”
冥九渊脚步一顿,半晌摸摸他的头道,“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嗯。”520搂着他的胳膊,笑弯了眼。
冥九渊温声询问,“今天上工累吗?”
“还好,这个身体做习惯了。”
“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我都躲着他们走。”
“……”
两人一路聊着进门,经过堂屋的灶房时,冥九渊一眼就看到早上的粥和饼子几乎没有动。
520有些委屈地抢先道,“我不会生火。”原主聂樘倒是会,可惜记忆是记忆,实践是实践。
冥九渊无奈又心疼地叹口气,把空间里准备好的饭菜端出来。
520嗷呜一声就要上手抓,冥九渊一巴掌拍开他,“洗手去。”
520听话地回里屋洗爪子。冥九渊出去把大门锁好,又把房门插上,这才点亮油灯,上炕吃饭。
空间里的时间静止,馒头和炖肉还带着热气。
520把馒头掰开,夹上几片酥烂的肉,一口下去,5氏肉夹馍就少了一半。
“慢点吃,别噎到。”
520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道,“不会的。”
吃完饭,冥九渊从空间里拿出布和棉花,先把布裁好,再把棉花一层一层絮上,最后用缝纫机轧边,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轧完边后,他怕里面的棉花攒在一起,又在被褥上横竖轧了两条中线。然后,用剩下的布和棉花给520和他做了两套里衣,两件棉坎肩。
520坐在一边,双手托腮,看着他手起针落的样子,眼睛里闪烁出细碎的光芒,忍不住道,“老大,你真贤惠!”会缝衣做饭,能赚钱养家,还有求必应,突然觉得自己好废柴又好幸福怎么办?
冥九渊却是嘴角一抽,连手上的缝纫机都吓得跳了线。正好最后一件坎肩已经轧完,他把衣服扔在520头上,咬牙道,“我这么‘贤惠’还不是你逼得,以后自己做饭,自己缝衣服去!”
“别呀老大!!!”
.
夜里,两人睡在崭新的棉被里。520照旧枕在冥九渊的胳膊上,鼻间尽是土布棉花的独特味道,他心里的压抑一下子散去很多,只要有老大在,一切都会好的。
冥九渊把魂契还给他,缝纫机已经收在里面,为防万一,他又嘱咐520不要把粮食取出来,被褥用不着的时候也收起来。
520乖乖点头。
基本解决了生存问题,该考虑怎么完成任务了。
杨爱党和聂樘的心愿都是找郑芸开报仇,简单来说就是要她死。但郑芸开只有一个,怎么能死的既让杨爱党满足,又让聂樘开心,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另外,现在一切还没有发生,总不能因为未来的事情给现在的郑芸开定罪,所以最好还是重走一遍剧情。如果郑芸开的选择不变,他自然有办法对付她,可万一郑芸开改了主意,那就麻烦了。
冥九渊絮絮叨叨地说着,520一概小鸡啄米,看来这个世界他准备躺鸡了。
第二天上工。
大队长突然宣布,要贯彻上面的指示,全体社员分组合作,五人一组,自行组队。每组分管一片,最先干完一组的每人多加5个工分。
杨爱党记忆里也有这么一回事,那时郑芸开提出分手,他想借着组队的机会挽回,却被对方拒绝了。然而在拒绝他之后,郑芸开选了落单的聂樘组成一队。
这是不是说明,她从这个时候就开始接近聂樘了。
冥九渊拄着铁锹冷眼旁观。果然,在众人选的差不多的时候,郑芸开站到了孤零零的520身边,几乎同一时间,冥九渊也站到了520身边。
郑芸开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嫌恶和不耐烦,却因为聂樘在旁边不得不忍耐。
原本和郑芸开在一起的两个知青白伊、赵军科也跟过来,刚好凑成五人。
赵军科脸色难看,对着郑芸开抱怨道,“郑同志,你干嘛要和坏分子一组?”
郑芸开先是抱歉地看了聂樘一眼,然后才蹙起眉道,“你不愿意就去别的组!”
白伊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该干活了。”
赵军科气呼呼地往前走,突然“啪”的一声,脸先着地,摔了一个狗啃泥。
“……”
他气呼呼地爬起来,呸了一口唾沫和泥,气急败坏道,“谁绊的我?”
冥九渊若无其事地收回脚,很没有诚意道,“抱歉,脚滑了。”
“噗——”
520忍不住笑出声,白伊也露出笑意,只有郑芸开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赵军科知道杨爱党家的成分,不敢招惹他,便恶狠狠地瞪向520,“笑什么笑,你一个坏分子地主家的啊——”
磨得锃光瓦亮的铁锹插在他脚拇趾前一公分的地方,冥九渊面无表情地拔出铁锹,道,“开工了。”
520偷偷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甜滋滋的。
开工之前,要先选组长。白伊提议,杨同志是五个人里年纪最大的,也是干活最熟练的,理所当然地应该成为组长。
赵军科不服,但看到冥九渊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有他手里闪着冷光的铁锹,立马怂了。郑芸开不说话,算是默认。520更不会反对。
冥九渊把五个人又分成三组,他和赵军科开地,聂樘碎土,白伊和郑芸开点种。
这样安排算是合理,大家都没有意见,冥九渊便让众人开工。
520像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用铁锹把他翻起来的大土块敲碎,郑芸开在后面看着两人的目光复杂万分。
干了差不多一个小时,520去放水,赵军科和白伊回地头喝水。地里只剩郑芸开和冥九渊两个人。
郑芸开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厌烦,语气冷冽道,“杨同志,就算你替我出头,我和你也不可能了,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替她出头?郑芸开指的不会是他刚才教训赵军科的事情吧,这真是一个不怎么美好的误会,关键他还不能澄清它,冥九渊痛心疾首道,“为什么?”
郑芸开神色冷淡,“没有为什么,我不喜欢你了。”
冥九渊作难以置信状,“这不可能!明明前几天我们还说起结婚的事!”
谁要和你结婚?!郑芸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穿成书里的路人甲已经够倒霉的了,要是和原主一样嫁给这个泥腿子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她还不如直接抹脖子算了。
郑芸开瞪着他道,“几天前是几天前,现在我不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