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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摇头，将胡思乱想赶出脑海，陆时予推着顾拾走出医院大门，再次呼吸到没有消毒水味的空气，只觉得阳光都灿烂了两分。

　　“陆先生，等等！”

　　不远处，突然有一个年轻女孩冲他挥手。

　　顾拾扭头瞪了他一眼，殊不知陆时予也是满头雾水，不过现在不是辩解的时候，还是先把醋瓶子扶起来要紧，他弯下腰，在顾拾脸上落下一个吻，无辜道，“阿十，我真的不认识她。”

　　刚走过来的年轻女孩，听到他这句又怂又软的话，不由笑开，“陆先生，你确实不认识我，不过那天是我把你送到医院的。”

　　“哦，谢谢。”陆时予一边道谢一边冲顾拾挑眉：看，我没骗你吧？

　　看着他嘚瑟又直冒傻气的表情，顾拾忍不住捂脸，那女孩却是一脸羡慕，不过她很快收拾好感情，对两人道，“其实我今天是来道歉的。”

　　“……”陆时予和顾拾对视一眼，静待下文。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抓紧挎包背带，半天鼓足勇气道，“我是橘子平台的主播，陆先生上山拜佛那天，我正在搞一次户外直播，没经过您的同意就擅自把您拍摄进去，十分抱歉。”

　　女孩说完，90度鞠躬。

　　陆时予和顾拾面面相觑，半天反应过来，连忙道，“别这样，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大事。”

　　女孩红着脸直起身，“真的不好意思。”

　　“没关系，今天我们还有事，改日再聊。”陆时予露出一个礼貌的笑，推着顾拾上车。

　　“哦。”

　　车子启动，顾拾回头看着还在原地发呆的女孩，酸溜溜道，“某人好大的魅力，看把人家小姑娘撩的。”

　　陆时予搂住他的肩膀，“她只是喜欢我爱你的感觉罢了。”

　　顾拾把这句话默念了两遍，突然笑开。

　　一年后，顾拾完全康复，在本市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室，陆时予辞去瑞德的工作，跟在他身边兼任保姆、助理、秘书和爱人等一系列职位。

　　“走吧。”

　　送走最后一位病人，顾拾来到陆时予面前。

　　“今天怎么这么早？”陆时予收回捶打膝盖的手，笑问道。

　　顾拾弯下腰，将他打横抱起，“天气预报说待会儿会下雨。”

　　陆时予搂住他的脖子，闭着眼道，“我没那么娇弱。”

　　顾拾不说话，如果没有看到这人半夜疼得打滚，他也许会相信。

　　回到家，顾拾一言不发地将陆时予的裤腿挽起，取过药酒倒在手心，来回搓热，按压在他冰凉的腿上。

　　“歇会儿吧，没那么疼了。”陆时予握住他的手。

　　顾拾抬眼，确定他说的是真的，默默靠在他腿上，摁揉太阳穴。

　　陆时予摸着他的头发有些无力道，“又头疼了？”

　　顾拾闭上眼睛枕在他腿上，不想动也不想开口。

　　自一年前做完手术，他就得了头疼的毛病，看遍中医西医都检查不出问题，但他能感觉到，他的灵魂每时每刻都在挣脱身体的桎梏，他已经时日无多。

　　陆时予看着指缝间顾拾掉落的头发，眼里闪过一丝沉痛，攥紧拳头，悄悄把它们藏在身后。

　　顾拾睁开眼，轻轻抚上陆时予额前的旧疤，有些难过道，“下一次，别这么傻了。”

　　陆时予抬手覆住他的手，笑道，“不会有下一次了，佛祖答应我保佑你长命百岁的。”

　　“嗯。”

　　明知道是谎言，他们还是想多欺骗自己一刻。

　　但是，陆时予和顾拾都没有想到，下一刻会来的如此突然而迅速。

　　清冷的秋夜，陆时予抱着渐渐失去温度的顾拾，将反着寒光的短刀送进自己心窝。

　　鲜血淌了一地，在月光的辉映下粼粼闪耀。

　　老大从流干了血的尸体里脱身，看到对面懵懂的新魂，很是诧异地挑眉，“竟然失败了。”

　　然而，待闻到那魂魄里熟悉的味道时，他立马变了脸色，抬手将顾拾收进袖筒，循着轮回令的方向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4章完结，偶终于完成了写快穿文的心愿:)

　　另外，感谢“曹乐铭”小天使的营养液，爱你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53章 懦弱渣攻（5）

　　老大是在医院的手术室里找到520的，失去一半灵魂的他皮毛暗淡，蜷缩在顾拾曾经手术的地方，瑟瑟发抖。在他周围，无数张牙舞爪的阴灵对他露出垂涎的目光，却又因为轮回令的震慑不敢上前。

　　“滚！”

　　一众阴灵被幽冥鬼王的气势吓得仓皇逃窜。

　　冥九渊小心翼翼地把520抱进怀里，捏捏他的耳朵，摸摸他的尾巴，吻着他的额头道，“风吟乖，不怕，不怕，阿九来了。”

　　“哇——老大……呜呜呜……”

　　520神志未清，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这一年的委屈、害怕都哭干一样。

　　听得他哭出声来，老大的心放下一半，驱动轮回令回到灵魂交易所。

　　是时，从南柯一梦里惊醒的陆时予正焦急地等在门口，见他进来，慌忙道，“老板——”

　　“进来说。”

　　老大打断他的话，挥手打开办公室的门，抬脚进去，陆时予咽下心里的疑问，跟在后面。

　　进到办公室里面，老大把袖筒里的顾拾放出来，对两鬼道，“这件事是我的失误，我可以把你们送回死亡之前以作补偿，并且不抹除你们的记忆，你们考虑一下。”

　　陆时予虽然不知道也不敢问他所说的失误是什么，但如果能带着记忆重来一次，他是愿意的，只是阿十，阿十他愿意吗？

　　看着顾拾懵懵懂懂的样子，陆时予咬牙将上上辈子的事掏了底。

　　上上辈子，他和顾拾同样在咖啡店相识，同样一见钟情，同样约好找父亲摊牌。之后，他也同样退缩了，同样借酒消愁，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悬崖勒马，真的和那女人发生了关系，顾拾斩钉截铁的要分手，毫无回旋之地，彼时又恰逢陆时廷母子夺权，他分身乏术之下无奈同意了分手，想着等陆家安定之后再去找顾拾请罪，却没想到先来一步的是医院的死亡通知书。整整半年，他的阿十一个人住在病房，最后孤零零地死在手术台上，手机里只存着他一个联系人。他到太平间认领他的遗体，他已经瘦脱了形……

　　后来的事，陆时予不敢回想，只记得他带着阿十的骨灰回家时，一脸货车迎面撞来，那一刻，他如释重负。

　　再醒来，他已经游荡在阴阳交界，入人间无路，进地府无门。一天，他听到几个老鬼谈论灵魂交易所的事，传说只要付出灵魂，那里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老鬼们说过就忘，陆时予却记在了心里，他想找到那个六界之外的灵魂交易所，他想弥补对顾拾的亏欠，他想让顾拾长命百岁，他想和顾拾白头到老，为此，他愿意付出全部灵魂。

　　“下一刻，我就出现在了这里，我用5g灵魂换你50年寿命，却没想到会出现意外，对不起，阿十，我……”陆时予局促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拾摇头，他的话如此荒诞，却又如此真实，他真的死过一回，站在他眼前的是陆时予，那在此之前与他朝夕相处的人又是谁？顾拾忍不住看向那个坐在椅子上，温柔地跟他怀里的树熊小声说话的男人。

　　“也是他。”

　　男人突然开口，顾拾才发现自己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了，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和你朝夕相处的人也是陆时予。”

　　看着两只鬼一个比一个惊讶的表情，老大干脆把话挑明了说，“我和陆先生签订的魂契会封印我的记忆，将他的感情投射给我，再由我传递给你，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和你朝夕相处的人确实是他。”

　　陆时予恍然大悟，怪不得梦里的那个“陆时予”一举一动都甚合自己的心意，而顾拾也明白了为什么陆时予换了一个魂他却完全没有觉察出不妥。

　　不过，两鬼都有一个疑惑，其中陆时予首先憋不住问出口，“老板，您刚刚说能让我和阿十回到死亡之前，那当初为什么不直接送我重生回去？反而，反而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又是封印记忆，又是投射感情的，这——”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当然，后面的粗话他没敢说出口，但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

　　顾拾在旁边暗暗点头，如果是陆时予重生回来，他也不用纠结自己这一年喜欢的、朝夕相处的、甚至同床共枕的人究竟是谁了，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的。

　　老大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凡人多贪婪，若是让他们重生回去，凭着先机肆意改变自己和他人的命运，世界早晚得乱套，到最后还不是他的麻烦？再说，若这些人都重生了，他怎么在小世界寻找阴器。阴器有灵，要不是因为凡人的躯体遮掩，早在闻到他幽冥鬼王的气息时就逃之夭夭了。说到底，他开灵魂交易所是为了让凤吟复活，而不是为了与鬼为善！

　　老大凉薄的想着，半点没有为他们解惑的意思。

　　陆时予还欲开口，顾拾拉住他，轻轻摇头，对方摆明了不想说，他们又何必寻根问底惹人厌烦。想得再深远一些，一个能让死人复活、使时光倒流的人不是他们能咄咄逼问的。

　　老大满意他的识相，脸上又挂上招牌似的笑容，问道，“两位考虑好了吗？如果不愿意重生，我也可以——”送你们转世去投一个好胎。”

　　“愿意，当然愿意。”他的话还没说完，陆时予就急忙开口，能和阿十一起重生他求之不得，怎么会不愿意？

　　顾拾道，“我也愿意。”抛开对陆时予的感情纠结，能够继续活下去，不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当然十分愿意。

　　老大点头，又陆时予道，“虽然我们的交易失败了，但按照合同第三款第二条，无论什么情况，定金都概不返还，你有意见吗？”

　　陆时予傻傻地摇头，要不是老板提起，他都忘了有定金这回事了。

　　老大终于露出一个笑容，“那好，现在请两位闭上眼睛，我马上送你们回去，等你们过完这一生，我会破例送你们去地府。”一般来说，自杀或者不按生死簿上的时间死亡——也就是横死的人，是不能进入地府轮回的，但看在这回交易人傻乎乎又大方的份上，他就开个后门好了。

　　“等一下。”顾拾突然睁开眼睛，指着桌上的宣传单问道，“过完这一生，我能不去地府，来贵公司求职吗？”

　　陆时予拉住他的手道，“我和阿十一起。”

　　老大顿了一会儿，开口，“当然能，不过现在说这个太早，等你们下次来的时候再细谈吧。”

　　顾拾挣开陆时予的手，又问道，“可是我们下次怎么找到这里？”

　　“闭上眼睛，默念灵魂交易所就行，我们公司六界只此一家，再无分号，不用担心找错的。”老大趁机宣传了一波自己的公司之后，耐心问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顾拾摇头，“没有了。”

　　陆时予应声虫似的跟着摇头，“我也没有了。”

　　“那请闭眼吧。”

　　顾拾和陆时予闭上眼睛，老大挥手将他们送走，然后，板起脸，开始跟520算账。

　　“进小世界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

　　520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见他是真的生气了，忐忑地抱住他的脖子，舔他的脸道，“老大，我错了。”

　　老大没有心软，拉开他的爪子，面无表情道，“错哪儿了？”

　　520垂下脑袋，想了一会儿，掰着爪子道，“错在不该跟着你，不该打扰你，不该啊——”

　　老大突然把他翻过去，一巴掌狠狠打在他屁股上，怒道，“你最不该的是不该多管闲事！把一半灵魂分给别人，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大方了？要是没有蕴魂镯，要是没有轮回令，你会被那些恶鬼生吞活剥掉，你知不知道？”想到他被困在恶鬼环伺的手术室里一年，冥九渊后怕得几乎疯掉，差一点，差一点，他又要失去凤吟了。

　　520听到他看似强硬却充满恐惧的话语，惊讶得连被打屁股的羞愤都忘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失态的老大，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心里莫名涌出一股喜悦，520豪气地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是你求佛祖保佑那人长命百岁的，还说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说到这儿，520刚打起的精神又蔫了下去，不知为何，看到老大对别人好他居然会感到心疼，可是自己明明没有心的啊，难道是生病了？

　　520不知道为什么，冥九渊却知道，作为凤吟的残魂之一，就算他记忆全无，也还是会喜欢上自己，那么，他刚才的语气，就是吃醋了，嫉妒了。得到这一结论的冥九渊再也生不出怒气，有些后悔地摸摸他被自己打疼的屁股，解释道，“那些话不是我的意思，是交易人的意思，你刚刚也听到我们说的话了，我只是他的传声筒。”

　　520撇嘴，“可那确实是从你的灵魂里说出来的，我能感觉到。”

　　老大词穷。

　　突然，他有些厌倦这些情情爱爱的任务了，却又不能干脆放弃，只能中和一下道，“以后我尽量避开这种订单，或者让你替我挑。”

　　520的豆眼一亮，仰头惊喜道，“真的？那挑好了订单，我能跟你一起去做吗？我可以伪装成小说里的那种系统，给你传输剧情，发布任务，帮你虐渣打脸，走上人生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