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可是浮余山出了什么事儿?”
闻言,叶知行又恢复那副温柔款款的姿态,莞尔:“没有,不过是一个旧友,遇上了些事儿。”
“叶道长需要去帮忙么?”
叶知行笑着摇头:“无需挂心。”
其实秋觉很想问一句,为何直接把信烧了,又觉得自己没立场多嘴,他看了时乐一眼,时乐心思却全不在这儿,正和萧执争盘里鱼头,谁都不肯让对方占便宜……
秋觉苦笑,他算是发现了,沉稳可靠的时哥哥一遇上萧公子,就变得有些……倔脾气。
第31章 风月
晚霖城地处南域,二月天已经很暖和了,晚饭后时乐到舱外饮茶闲坐,抬头看到天上一轮圆月,想着明儿就是十五了。
因为浣灭蛊,每月的十五于他而言意义匪浅,可如今萧执狗皮膏药一样跟在身边,他倒是无需担心什么。
他看不懂这家伙瞎折腾什么,似乎看不惯自己的存在,却又不乐意让他死得痛快。
寻思着乌七八糟的事儿,他们的船进入了晚霖城内河道,南域城池晚间热闹,两岸食肆酒楼仍在营业,无数行人食客穿梭期间。
看到沿河吆喝椰子糕的小贩,时乐突然动了心,想着船里三人生活在北域,应该都没吃过这类食物,可摸了摸腰间,分文不剩。
穷,这出门在外几个月来吃叶知行的用叶知行的,他几乎已经丧失了赚钱的能耐。
在舱中入定调息的萧执早睁开了眼睛,面孔沉在黑暗里,视线有意无意的瞧着舱外的时乐。天气暖和,时乐也换上了薄衫,他这般闲闲的坐着,如水的布料漫过他的肩膀、手臂、肩胛骨、腰线、大腿……暖风一吹,修长挺拔的轮廓就显了出来。
萧执的心跳快了几分,口干舌燥,忙移开视线。
就在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档儿,叶知行出了船舱,看时乐盯着椰子糕瞧,款款温柔道:“前辈,那些盛在叶子上,方方正正的白糕块儿是何物?”
时乐回过神来,回以微笑:“椰子糕,南域的特产,你们在北域没吃过。”
叶知行一副半懂不懂的模样点点头,视线没移开椰子糕:“原来如此。”
时乐笑弯了眼:“我给你买。”
于是,叶知行顺其自然的将钱袋送到时乐手上,顺其自然的道了声:“那劳烦前辈多买些,让萧公子和时公子也尝尝。”
就差多说一句,前辈千万别替我省钱。
萧执面上不动声色,却暗地里将彼此的对话听得一字不落,只觉得这款款温柔的叶道长让他十分不适,明明早瞧见时乐在看椰子糕,就顺水推舟问一句。
有钱了不起?那确实了不起。
于是,时乐也十分不客气,将一篓子椰子糕买了回来,叶知行很体贴的下船替他提。
“觉儿,萧大小姐,过来尝尝椰子糕。”
时乐朝舱里嚷了句,秋觉就十分欢喜的跑了出来,萧执却无动于衷,时乐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再管他。
于是,三人坐在舱外喝茶吃椰子糕,观赏沿岸独有的南域风情,只有萧执一人在黑漆漆的舱内闷闷不乐,还要装作一副无所谓。
椰子糕的香气漫进舱内,他咽了咽口水。
秋觉一边往嘴里塞椰子糕,一边道:“时哥哥,萧公子不是喜欢吃点心么?”
时乐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别管他。”
声音不轻,萧执听到了,眉心拧了拧,忍耐着不为所动。
时乐吃不了太多甜食,盏茶功夫过去,他擦了擦手便去取了块瓷盘,用干净的抹布仔细擦了,才盛上几块椰子糕。
舱中没点灯,只有些微岸上的灯火从窗户里透进来,昏暗的光影浮在桨声里。
时乐将盛了椰子糕的瓷盘放在萧执身侧的桌上,萧执的心自从时乐进来后一直提着,此刻却硬要装作不耐烦:“我不吃。”
时乐莞尔:“我就放这儿,又没让你吃。”
“……”若是放在从前,他必定抡起桌上的瓷盘摔了过去,可如今无论如何都舍不得。
时乐懒得搭理他,转身出了屋和叶知行秋觉聊天。秋觉没来过晚霖城,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看岸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高挑的姑娘,遂真心感叹:“晚霖城的姑娘身量都好高啊。”
叶知行面露为难之色,时乐笑道:“这些姑娘,可都是男孩子。”
“啊?”秋觉惊得几乎弄掉手里的椰子糕。
时乐憋笑,小声道:“晚霖城民风如此,男孩子及冠前喜作女孩子打扮,是不是想到了萧公子?”
秋觉不可思议的再去看时,也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怎样,真觉得这些姑娘都不似姑娘了。
末了,他喃喃道了句:“倒是没有萧公子好看。”
时乐笑而不答,那是当然的,萧执可是全书的颜值担当,若非是直男反派,或许已经被叶知行攻略了。
秋觉似又想到了什么,咬着唇问:“所以,在晚霖城,男子是不是可以同男子成亲?”
时乐笑,揉了揉他的脑袋:“自然是可以的。”
“真好。”秋觉面露羡慕之情,望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年从岸边行过,时乐心中却道,这可是本耽美,无论在哪男子同男子相好,都是天经地义的。
“在浮余山,男子间也是可以双修的。”
叶知行冷不丁来了一句,时乐秋觉同时愣了愣,舱内萧执的目光倏忽一凛。
秋觉的脸红了,但是抬眼看叶知行时,发现对方的视线停留在时乐身上,忙垂下了眸,咬了咬唇返身回屋了。
“觉儿,你不吃了?”时乐瞧他方才还吃得兴致勃勃,突然变得蔫蔫的有些纳闷。
秋觉勉强的扯了扯唇角:“怕再吃以后就腻了。”
“腻就腻呗,反正离了这儿也吃不着了……”时乐喃喃道,抬眼恰巧与叶知行四目相对,他眼睛笑弯了:“那叶道长你多吃些。”
叶知行温文一笑:“也只有同前辈一起,才能吃到这些。”
时乐被他这般温柔款款的盯着,有些不大自在:“也是叶道长的银子。”
萧执看秋觉灰溜溜的回来,皱眉不满道:“你进来做什么。”
秋觉委屈巴巴:“在外边待着有些不合时宜……”
萧执一听这话更不舒服了,一甩手就要去摔桌上的椰子糕,临了临了堪堪停住,最终忍无可忍跃身而起走向舱外,看到言笑晏晏的两人,有股想把叶知行踹下水的冲动。
“嗯?你怎么出来了。”看到萧执青着一张脸,时乐问道。
萧执冷冷的看了时乐一眼,转向叶知行:“借我点钱。”
叶知行愣了愣,时乐不可思议的望向萧执,心道这人已经厚脸皮成这样了?
“以后还你。”萧执强调了一下,不耐烦的盯着叶知行。
叶知行勉强的笑了笑,将钱袋都给了萧执:“萧公子看够不够?”
萧执掂了掂,也不看,就抛给时乐。
“……?”时乐接住钱袋,有些反应不过来。
“买椰子去,我请你。”
时乐笑了:“拿叶道长的钱请我?有意思。”
萧执置若罔闻:“我会还的。”
“你自己去买不成?”
“你同我去。”
其实时乐心里也挺想到晚霖城的夜市逛逛,听闻此处的热闹,是北域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不仅食肆茶楼通宵营业,还有闻名天下的脏街。
脏街并不新鲜,新鲜的是晚霖城的脏街清一色的都是男孩子,即有穿了华服描眉点唇做女子装扮的大佬,也有气琴棋书画精通的文气少年,甚至有为了满足客人猎奇口味的独特品种,比如身材魁梧满脸胡茬的大汉,比如剃了头换了僧衣的小和尚,甚至有穿了各世家道袍的小道长……
当然,什么援交道长下海和尚都是假扮的,时乐心中赞叹这晚霖城有色产业发展得很成熟。
“也行……“时乐假意勉强答应,实则心中对这魔幻光景早已有几分期待,先前碍于秋觉年纪小又单纯,叶知行是修行之人见不得腌臜场面,遂没提去逛一逛的事儿,如今既然萧执想去买椰子,他就顺水推舟好了。
于是他心情颇好的侧过头来对叶知行翩然一笑:”叶道长,你有什么想吃的么?我一并买了。”
叶知行在灯光水色中侧过头,兴许是光线太暗淡,映得他眉宇间似凝着千尺寒冰,瞧得时乐心头一凛,转瞬,他又恢复了原本温润如玉的姿态:“不用了,前辈早些回来。”
秋觉从舱内探出头来,本想说也想去看看,但与萧执视线相触的瞬间打了个寒噤,这萧大小姐明显在警告他别跟过来。
时乐让船靠了岸,轻轻巧巧的跃上了岸。萧执经过叶知行身边时,唇角勾了勾,极低极低的道了句:“你好好等着。”
街上繁华,不多久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众人堆里,叶知行只清冷的笑了笑,转身回了船舱。
晚霖城大街小巷四处都是卖椰子的,时乐挑了两个最重的,抛了一个给萧执,对方稳稳当当接住,轻轻一敲厚实坚硬的椰子壳上便开了个口子。
他看了眼时乐,漫不经心道:“要我帮你?”
“不用。”时乐问老板要了一根削尖的木棒,轻轻一扎,椰子壳便破了,木棒是中心是镂空的,可以吸出清凉甘甜的椰子水。
萧执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轻微的不乐意,时乐没瞧出来,被周遭纸醉金迷的光景绕花了眼。
他们逛着逛着,不知何时走到了脏街,街道两侧的楼里挂着光线暧昧的红灯笼,人氵朝涌动熙熙攘攘,那些油腻的大老爷们怀里都是一二三四五个少年,时乐看到过好几个穿着浮余山水色道袍的兔儿爷,觉得荒诞又滑稽。
这种援交道长play,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时乐觉得新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些兔儿爷虽然身着修仙道袍,气质与真的修士有着天壤之别,这副打扮也是敷衍着让客官图个乐子。
至于各世家为何能容忍此等风气,想必是晚霖城白家付出了不少努力,毕竟这脏街是他家开的。
“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萧执看时乐一直盯着浮余山修士打扮的兔儿爷瞧,十分不悦,可这种不悦他只能压在心底,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时乐心情好,笑微微的转过头,漫不经心道:“是是是,没你萧大美人好看。”
明知是戏言,萧执还是猝不及防的红了脸,火辣辣的,被这夜湿热的风一吹,整个人都躁了。
正当萧执不知所措,时乐毫无知觉之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萧宫主,今夜就用你们涂煞宫的双修秘法,好好伺候伺候我。”
时乐循声望去,穿过熙熙攘攘的人堆,看到那位作死的公子哥抱着一个身着黑衫的少年一口一个萧宫主,心头一沉,这脏街老鸨活腻了,连萧执的情趣play都有……
而且那个满脸油腻的公子……时乐看清了他的面容,心道这可好,花街柳巷道遇到冤家了。
这一回,白三公子怕是要凉透了。
第32章 浴堂
萧执用了隐蛊,将自己和时乐的存在感降得极低极低,故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也并未被人注意到,不然以他俩的样貌走在脏街里,周遭店铺的生意都不用做了。
白家三公子白牧文先前被灌了不少花酒,此刻有点迷迷糊糊的,又被身边这位做“萧宫主”装扮的兔儿爷拥进了听氵朝楼。
整条脏街都是他白家的,他进进出出酒水饮食自然不必再花钱。这位白三公子修为不高,唯独吃喝嫖赌炉火纯青。
时乐看萧执的目光紧随着白三公子,出言提醒:“晚霖城是白家的地盘,小心点。”
萧执没说话,时乐知他姓子咽不下这口气,又道:“教训他一顿可以,但别太过了。”
“那得看我心情。”萧执无所谓笑笑,拉着时乐闪身进了听氵朝楼。
这一边,五迷三道的白牧文搂着三两个少年姑娘进了雅间,听氵朝楼的雅间最是情趣,屋中各处摆了五花八门的器具,床被制成圆形,铺在榻上的灵貂皮套子里注满了水,睡于其上行乐真真是翻云覆雨。
白牧文别的本事没有,唯独在品美人方面很有自己的一番见解,美人在骨不在皮,说起这方面经验他能侃个三天三夜,若要论起他见过最美的人,则是先前在笠州归燕楼遇到的姑娘。
虽为了那姑娘他吃了不少苦头,回晚霖城后又因惹了祸事被禁闭三个月,但终究是念念不忘,成了他心头的一粒朱砂痣,一个人怎么能好看到这地步呢?
如此想着,再看被他搂在怀里的男男女女,都是一副庸俗谄媚的模样,生了一张浑浊粗劣的皮囊,白牧文不仅觉得索然无味,甚至有些恶心。
他恹恹的挥退众人,只留下那个做“萧宫主”打扮的少年在旁伺候,众人堆里,也就这男孩子勉强能入他的眼。
白牧文仰躺在水榻上,让少年替他脱了外袍鞋袜,少年畏他,动作仔细又周到,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白三公子,他这双手就要被拔骨抽筋了。
这少年生得还算清秀可人,一双手也柔软细腻,白牧文就着他脱衣服的动作扯了扯对方小手,又顺藤摸瓜的摸了把他平坦无物的胸膛,最后捏住对方的下巴,抬起那张巴掌大的粉脸仔细瞧:“脸倒是凑合,去,别扮什么萧宫主了,换一身姑娘衣裳试试。”
少年哪敢违逆他的要求,就是白三公子让他扮作他亲娘亲爹,他也得依言去扮,于是乖乖巧巧下了榻,这听氵朝楼的雅间里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