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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请神上身 第18节

作者:恺撒月 字数:16221 更新:2021-12-13 23:43:09

    雷声先于神枪攻势,反倒令单致远惊了一惊,水晶塔残骸受不住雷亟之力,猛烈爆炸,化作漫天迷蒙灰雾,将八卦阵眼笼罩得严严实实。

    单致远眼见那神枪刺来,分明是闪避不及,剑域抵挡不住的势头。

    谁知待开阳随神枪靠近时,他却半点未曾感受到疼痛,电光火石间不及多想,单致远干脆不进反退,一纵身撞入开阳怀中,扬手抚摸上开阳脸颊。

    数千年来,无人敢靠近开阳三尺以内。更遑论动手动脚,触碰面颊。

    饶是单致远同他多次双修,灵元交融,此时仍是紧张得心头砰砰乱跳,竟生出一丝视死如归的劲头来。

    开阳双眸血红,堪堪落在单致远面上时,星纹彼此呼应,单致远只觉掌心发热,白光耀眼,将那双不祥的血红眸子也尽数遮盖。

    乌云滚滚聚集天顶,电光闪闪,雷霆万钧,竟比先前更为迅猛,一道接一道砸下,落在开阳同单致远周围,轰然震耳,呲啦电光声响不绝于耳。

    青白雷电如雨落下,交织成光幕,轰然炸响将掩盖彼此声音。

    开阳陡然爆出一声惨厉嘶吼,却连推开他的力气也没有,踉跄后退,双目院中,将半边脸颊捂住。

    阳炎神枪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单致远直至此时方才发现,他胸膛竟毫发未伤。

    神枪威势惊人,从先前开阳横扫千军可见一斑,如今却伤不了一个区区凡人。

    单致远惊疑不定时,又见开阳背后飘出一道虚影,黑气森森,面容年轻端整,眉宇间却满是戾气,仿佛鬼影正遭驱逐,痛苦扭曲,变化无定,下半身收成一条黑烟,依旧固守在开阳躯壳之内,不肯离去。

    单致远怔住,失声唤道“师兄陈际北,竟然是你”

    那鬼影飘忽不定,突然张口吐出一阵黑气,重又要往开阳躯壳之内钻入。

    单致远足下灵力一灌,飞剑金光暴涨,冒着重重雷电追上开阳。

    左掌心隐隐热涨,那星纹仿佛活物一般,要突破皮肉跳出来,他自是重新轻抚开阳面颊,眼见那双血红双眸之中暴虐渐消,显出几分清明来。

    单致远又轻唤道“开阳,快醒醒。”

    星纹白光愈发闪亮,那鬼影再被逼出躯壳,怒吼道“本座上穷碧落下黄泉,寻不到你这厮下落。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真的是你,圣阳”

    一道神雷伴随炸裂声劈下,将后半句打断,那鬼影勉强一晃,堪堪躲开,半边肩膀却被劈得消去了大半,整个躯干自深黑化作了深灰,颜色淡了许多。

    那嗓音却仿佛二人合唱般同时响起,一人乃陈际北,另一人却阴沉嘶哑,却是灭道魔尊。

    单致远记得这个声音,乃是两年前初见开阳时,现身的那名魔头,此时见陈际北身形若隐若现,被黑气抑或可称之为魔气纠缠,便猜到些许,皱眉喝道“陈际北,你莫非忘记了天乐门那名女弟子曾被这魔头附体,最后得了何等下场”

    陈际北冷笑道“她鼠目寸光,半途而废将魔尊驱逐,不过自取灭亡。”

    一面又张开成蝙蝠形状,猛扑过来,待要重附上开阳之躯。

    单致远见他入魔已深,根本不听劝告,才提剑时,一道金光陡然越过肩头,正是那阳炎神枪,被开阳对准那魔头黑影猛掷过去。

    阳炎神枪去势何等凌厉迅猛,陈际北躲闪不及,被刺个正着,这一次却与刺单致远不同,竟将他穿在金枪上,带出去老远。

    漫天神雷仿佛寻到了目标,千万道青白弧光竟全朝神枪追去,接二连三劈中。

    那神枪连续遭了雷劈,炸开一团刺目金光,这却苦了被串在上头、躲闪不掉的陈际北与灭道魔尊。一人一魔惨呼声中,深灰烟雾的身形渐渐愈来愈淡去,最后魂消魄散。

    堂堂灭道魔尊,自诩为敢与天庭为敌的大枭雄,莫名遭遇天罚,被无数神雷劈得元神也未曾残留半丝。

    单致远不明所以,天兵天将看不清阵中情势,开阳或许知晓却不肯开口解释,只伸手环住单致远腰身,任他手掌轻薄一般抚摸脸颊。随即将单致远一夹,扔在肩上,身形陡然弹射,向那团神枪爆出的金光疾飞而去。

    勾陈倒是知晓缘由。阳炎神枪乃天帝挚爱武器,通灵的宝物,又曾为天帝担任伪魂,岂会如凡铁一般,落入谁手中便任谁使用。

    开阳能用,自是因开阳情分与天帝非同一般。然则以神枪攻击天帝真魂自然毫无作用。

    非但如此,反倒害神枪受了天罚,漫天神雷皆因此而来。

    阴差阳错,倒是借天道之力灭了九方荒冥这魔头死得虽冤枉,结果尚算皆大欢喜。

    如今见开阳身形一晃,勾陈眉头皱得更深,紧跟追上。

    开阳却是头也不回,握住单致远右手,带他一挥龙牙,凌厉剑意直刺向勾陈。

    勾陈只得召出本命灵剑勉力一挡。四相各掌技能,剑术便落在开阳手中,他虽手持本命灵剑,却使不出十成威力中的一成,被这般稍稍阻滞不过半息工夫,那阳炎神枪又故技重施,在半空撕裂一个时空裂痕。

    这一次却是开阳按住了挣扎起来的单致远,不管他如何怒吼,一味往那裂痕里闯了进去。

    裂痕顷刻完好,阳炎神枪失了踪影,漫天阴霾顿时云散雷收,那数千天兵天将守在八卦位上,待长生大帝一声令下,顿时成片原地栽倒。

    自开阳闯出水晶塔、到结阵、再至改守备势困住开阳,总共不过半刻工夫,且还得了星官协助,此时泰半天兵却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皆成了灵力耗尽的强弩之末。

    众仙官忙于施救,幸臣将重伤的北斗交给同僚救治,匆匆赶到勾陈身边,低声道“勾陈大人”

    勾陈脸色黑沉如锅底,望向空荡荡天空,低声道“开阳断了联系,致远却在,随我去追。”

    幸臣道“遵命。”

    只是十方三界,眼下断了通路,却如何寻找那二人下落

    幸臣尚在疑惑,勾陈已同三御交接,才欲离去时,被青华大帝阻了去路。

    青华皱眉道“眼下多事之秋,你还是镇守勾陈殿为妥,岂能为一介凡人擅离职守。”

    勾陈只望向正指挥内防军善后的长生大帝,先前天雷隆隆,将那魔尊的声音也遮挡,他唤单致远为“圣阳”时,并无旁人听见。“一切交给长生大帝便是,若不收回开阳,天界只怕大乱。”

    他只留下这一句解释,便领了一列星官,径直往三清圣观去了。

    只气得青华大帝吹胡子瞪眼,留下紫微在一旁不停劝慰。

    此时一名铁甲侍卫匆匆赶来,向长生大帝低声禀报,长生柳眉深锁。封神塔中关押待审的龙吉等众仙官,竟全部自裁而亡,神魂俱灭,连搜魂招魂也做不到。

    原本五成把握的猜测,如今就成了七成。

    开阳、单致远、阳炎神枪,这一神、一魂、一枪滚做一团,自半空一路跌落,最后掉在一片密林当中。

    一通乱响巨响后,撞折了几根松树枝,又在松软林地上砸出个大坑,才算是落地了。

    单致远察觉他如今又成了魂体,毫无实质,故而并未受伤。反倒是那神枪枪身裂痕密布,仿佛再撞几下便要散架。

    开阳亦是闷哼一声,肩头伤口崩裂,鲜血再度泉涌。

    单致远飘在一旁,想要伸手触碰,却摸了个空,只得直勾勾看那艳红血液汩汩渗出,心想这些神仙竟也是血肉之躯,一样的血红体热,口中却道“快些疗伤。”

    开阳一言不发,脸色如冰,撑起身便要去捡那把阳炎神枪。谁知那金色神枪突然自己一滚,躲开了开阳的手,随即金光闪烁中,化了人身,仍如初见那日一般,魁梧英挺,气宇轩昂,正是那曾经做山贼头子的周鹤。

    周鹤面色惶恐,在单致远面前跪下,额头触地行了大礼,颤声道“属下冒犯,竟以兵戎对天帝不敬,求天帝责罚。”

    单致远左看右看,四周鸟兽被惊得四散逃跑,早没了踪影,唯有繁乱青绿的灌木,长得生机勃勃。

    随即又看一眼开阳,开阳却若有所思,黑中泛红的瞳孔盯住他一瞬不瞬。

    他只得讪讪指自己的鼻尖问道“你同我说话”

    周鹤宽阔肩头竟眼见得颤抖起来,额头冷汗渗出,染湿了地上的枯黄松针,“求天帝恕罪”

    单致远见他怕得厉害,不由叹息道“你认错人了。”

    话音未落,一道剑风当头斩下,来得太过迅捷,单致远躲闪不及,被劈为两半锋刃过后,这飘渺魂体又缓缓合拢。反倒是身后成片粗壮的千年古松挡不住剑气,摧折了大半。

    再度惊吓了那群胆战心惊的野兽,此后那些鸟兽远远逃开,许久不敢回来。

    有若将身躯扯成了两半,再拼合起来,这感受委实微妙得很。

    单致远神色复杂,看向手持龙牙的开阳,周鹤已跳起身来挡在开阳面前,继续颤声道“开阳大人,为何竟对天帝陛下出手。”

    开阳依旧冷冽如冰,暴虐压在层层冷酷之下,伺机而发,“你就是天帝”

    单致远下意识反驳道“我不过一介凡人。”心中却觉出些不妙,为何这周鹤咬定他是天帝,而开阳却一副并不认识,反倒要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模样

    周鹤眼见开阳又一剑斜斩而来,急忙又大喊一声“不可”化身本体,横过枪身在剑锋上一挡。阳炎神枪威力无匹,龙牙剑魂杀意骇人,两者狠狠对撞,一股强横威压水波般爆开,又是轰轰几声巨响,周围古树呈放射状一般被吹得倒折,在四周铺出了几个整齐的圆圈。

    单致远亦是被这威压吹得身形模糊,忙喊道“开阳,住手”

    阳炎神枪重重落在厚厚的松叶上,再无动静。开阳听了这声呼唤,收回龙牙,缓缓转身看向单致远,眉头微皱,眼眸有若将熄未熄的火炭,沉声问道“开阳是何人”

    61第六十一章 人间界七福城

    单致远愣了许久,仔细看开阳神色。

    依旧是煞气冲天,暴虐难近,玄袍皂靴,暗红蛇纹仿佛鲜血凝结的痕迹。

    单致远终于一惊,察觉了异样。开阳脸颊的星纹如今已消失了,一张脸有若冰霜琢磨,冷冽锐利,眼神之中,全然都是陌生。

    见单致远不答,又略略皱眉,追问道“开阳是何人”

    单致远只得道“就是你。”

    开阳英挺漆黑的剑眉深深蹙起,须臾间却又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一勾,露出笑容来。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便显出几分阴森狰狞,“将星开阳,掌人间兵革,统御万雷。只要杀了你,我便是这三界之主。”

    单致远见他又提了龙牙欲刺,叹息一声,反倒迎上前几步,任那长剑在脖颈、胸膛、腹腔位置划来划去,无奈道“姑且不论其它你要如何杀我”

    开阳脸色一沉,五指箕张,那残破神枪自枯黄松针堆里陡然弹起,嗖一声飞入手中,随后一枪横扫,单致远身后,成片合围粗的大树发出巨响,株株拦腰斩断,接连轰然倒地。

    这神仙左手握黄金长枪,右手持玄黑古剑,只是两柄武器皆伤不了这魂魄分毫,开阳眼神愈发阴沉,落在单致远身上。

    单致远见他如此执着要杀自己而后快,不由又是气恼,又是酸涩,却不肯离开,又开口道“开阳,莫非你全不记得了”

    开阳不语,手腕一晃,收了那一枪一剑,两手结了法印,一缕玄紫灵气自指尖窜出。

    单致远察觉到那法印雷火之力,暗道不好,魂魄至阴,雷火却至阳,乃是神魂克星。阳炎龙牙伤不了他,若几道天雷劈下,只怕他就回不去自己肉身了。

    只得一个纵身往远处逃去,怎料才离了不足十丈,就被无形之力猛往后拉,竟半分也迈不动步子。他心中猛沉,又念出天方老祖传他的法诀,想要逃回天方圣域中去,怎料依旧全无动静,竟是被完全困住。

    那玄紫灵力爆出几缕电光后,乍然间消散无踪。

    开阳又重新尝试,那电光却是一次比一次微弱,最后完全召不出半点。

    施法接连失败,开阳的脸色就更阴沉几分。

    至此,单致远算是搞清楚三件半事。

    第一件事,开阳非但不记得他了,还一心要取他性命;

    第二件事,开阳剑术尚存,却失去了统御万雷的施法能力;

    第三件事,他如今魂魄之体,神兵难伤,却离不开开阳身周十丈。

    剩下半件事,便是开阳误将他当做了天帝,连那周鹤也如此。

    单致远不由仰头眺望蔚蓝如洗的万里长空,心中祈求勾陈早点前来为他解惑。

    随后开阳骤然暴喝道“谁”

    龙牙再出,又掀起一片狂风巨浪,枝干折断、针叶松塔积了厚厚一层,这方圆数里的松树全都糟了秧。

    便见地上松针层微微隆起,又有凡人男子的声音惊慌传来“仙师饶命仙师饶命”

    随即有七条人影哆哆嗦嗦自松叶与树干下爬了出来。壮年青年皆有,个个穿着打补丁的灰褐色葛布短褂,腰间插着斧头,皆是一副凡人樵夫的打扮,才自枯叶中起身,又接连扑通扑通跪在开阳面前一味磕头求饶。

    单致远暗道惭愧,他是魂魄之体,感应不到生灵靠近也就罢了,怎的连开阳也全无察觉

    他眼见开阳不悦皱眉,便猜到他的心思,忙开口阻止,“开阳,且先听他们分辨几句。”心中却是苦叹,开阳如今一心要杀他,怎会听他劝阻只可怜这几个樵夫,无辜便要丢了性命。

    谁知开阳却扫他一眼,竟当真未动手,只沉声道“尔等何人”

    那几个凡人樵夫面面相觑,为首的一个中年人方才战战兢兢道“小的姓钟,家中行大,名叫钟大力,我等皆是山下乐松村村民,只因昨日村外围墙被妖兽撞坏,故而上山来采些木头,修补围墙,不想冲撞了仙师,求仙师饶命。”

    单致远听这樵夫说得惶恐,又生得一副憨厚神色,衣衫破旧,手足满是旧伤老茧,如此卑微,令他忆起了年少时跟随师父的种种场景。

    同情油然而生,便开口道“不必担心,起来说话。”

    谁知那些凡人肉眼浊胎,竟一个也看不见他,仍旧向开阳叩头不止,乞求不停。

    单致远更是失落万分,又听开阳问道“围墙妖兽”

    开阳此时一身玄色锦袍,眼神幽深,高高矗立有若孤峰,自然便生出股睥睨苍生的气势。这些樵夫误以为遇到了常年修仙,隐世不出的世外高人,一时间慌张得恨不得化作那高人鞋底的泥土。

    那中年男子便愈加小心,将凡间的情况一一分说清楚。

    原来自万渡山腹中飞出了亿万鬼渡鸟后,其余妖兽亦开始作乱,短短数月,凡间便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无数乡村城镇、坊市城郭皆受了妖魔袭击,死伤无数。

    随后,凡间修士们自最初的慌乱中集合起来,各大门派联手抵挡妖魔。如今则以七座城为首,与妖皇大军形成了犄角之势。

    那七座城守备森严,有数位大能坐镇,若入得城中,便可保性命无虞,人称七福城。只可惜入城要求极为严苛,并非寻常人可入内。

    这乐松村位置偏远,倒避开了妖魔作乱的密集地带,村民们便自发建了围墙,应对偶尔出现的小股妖兽群。倒是勉强支持到了今日。

    开阳继续追问“七福城”

    这一次那钟大力却并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反倒露出愧疚神色,“小的不过山野农民,记不住那许多不过离村子最近的万渡城便是七福城之一。若是仙师不嫌弃,村长大人必定能为仙师解惑。”

    单致远听见万渡城三字时,心中微微一动。真仙派、剑圣门、六甲、关鸣山若是万渡城固若金汤,想必那些叫他牵挂之人也平安无事。

    如今被困在这失忆的开阳身边,处处掣肘,白白结了金丹,竟连法术也施展不成。不如回万渡城,问清驱逐魔藤的方法,夺回肉身,方才有办法联络上勾陈,对付眼前这位煞神。

    他正烦恼要如何说服开阳前往万渡城,便听开阳道“带路。”

    也亏得这些凡人竟能听懂开阳言下之意,虽是胆怯如鼠,却依旧言听计从。钟大力忙起身道“请仙师随小的这边走。马光,你带其余人扛树下山。”

    开阳见状,却抛出一根绳索,便将十余株折断的合围粗松树捆在一起,又轻轻一指,那捆堆得小山一般的松树便抖抖索索,沿路落下无数松针松塔,轰然一声砸在众樵夫面前,骇得这群凡人变了脸色,四处躲闪,生怕被砸成了肉饼。

    开阳一撩衣摆,利落一跃,便落在那堆树木上面,冷声道“上来。”

    钟大力见状,不敢忤逆,第一个手脚并用,爬到了树干上,其余人亦是紧跟而上,一行人全坐上树干。

    随后那树干堆成的小山重新飞起来,有若梭子一般往山下飞去。

    开阳一离开,单致远不由自主,被拽得在半空飘浮前行。只见那神明立在树干前方,标枪一般挺拔,后面却或坐或趴着几个面无人色的樵夫。

    那堆松木飞快自山中跃出,朝钟大力所指的村庄所在处飞去。

    单致远飘飘荡荡,尚有闲暇四处观望,却见田地泰半已杂草丛生,横七竖八遍布尸首。时值初夏,本应该郁郁葱葱有若绒毯的水田里,亦是被践踏成一片浑浊泥浆。

    不过片刻,他便遥遥望见半山腰上一个村庄,散布了不足百户人家。村庄两面环山,另外两面则是就地取材,以岩石与松木共同砌了灰褐高墙。

    高墙底部被撞破一个大洞,加固用的树干泰半折断,这便是钟大力等人冒死上山砍树的根由。

    此时正有十余头黑色野猪围在洞口,一面尖叫,一面猛冲,想要将围墙撞倒。

    好在那围墙造得极为结实,并且有法术加持,勉强挡住了攻击。

    那些野猪撞了一阵,便仿佛听见了命令各自散开。一头比其余野猪大上两圈的巨型野猪停在围墙跟前,身形陡然暴涨。

    樵夫们离得近了,亦是看见那场景,才要喊“不好”,孰料还未张口,打头的仙师手腕微动,连动作也未曾看清楚,便见围墙前血瀑嘭嘭嘭接连炸开。

    待血雾散去,墙外那些妖兽连完整皮肉也未曾留下一块。顷刻之间,十余头足有三阶的钢皮妖猪同一头进阶至五阶的妖猪王竟全被消灭了。

    钟大力等人目瞪口呆,便知晓今日遇上了真正的高人。

    乐松村村民正在全力抵抗妖猪时,便见成群妖猪接连炸成了血沫,头顶一道阴云掠过,悍然突破空中禁制,轰然一声巨响,震得村庄地皮颤抖。

    村民惊愕时,便见钟大力等樵夫自树干上连滚带爬下来,一面激动不已喊道“村长快神仙来了,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单致远听那呼喊愈加大声,接连有村民向开阳下跪叩拜,心道这些人倒是歪打正着,猜对了。

    他担忧看去,只见开阳面无表情,阳光映照下,轮廓深刻,眼眸锐利深沉,不由担心道“开阳,切勿滥杀无辜。”

    开阳扫他一眼,道“他日我为天帝,这些凡人便是我御下百姓,皆要虔诚供奉于我。既不曾忤逆,为何要杀”

    他说得太过理所当然,单致远不由怔愣,直至开阳跃下木堆,接受众人三跪九拜,仍未回过神来。

    62第六十二章 冷剑仙救人间

    天庭中心,一片狼藉,黄金瓦,白玉砖,散落满地,失却了熠熠生辉的色彩,便如明珠蒙尘一般。

    众仙官协同内防军救治伤员,直到日薄西山,方才渐渐散去。这一场混乱,数千年未遇,倒叫天庭众仙都有些许的心力交瘁。

    余下扫尾工作,便只有零零落落人手散落各处。一名年轻仙官站在瓦砾堆中,突然轻轻咦了一声,靴间轻轻踢开砖瓦。砖瓦中露出的亮晶晶碎片有巴掌大小,似是护心镜的残骸,竟隐隐带有魔气。

    只是那魔气太过微弱,这仙官踩上了方才察觉。

    他方才弯腰,想要施法收了碎片,却被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打断“将那碎片交给我。”

    仙官忙直起身来,恭声道“是,大帝。”

    随即却睁大眼,再发不出半点声息,整个身躯连同那碎片,一道被黑暗吞没。

    那身影立在偏僻废墟中,缓缓收手,悄无声息离了原地,并未被任何人发现。

    正是混沌方止的时刻,天庭仙官数量庞大,这一名的失踪,最后也被当做开阳作乱时,无辜受了连累,并未引起任何人怀疑。

    而人间界,万渡山以西千里外,冬江一带,正盛传冷剑仙的传说。

    据传,那位冷剑仙身高两丈,相貌狰狞,寻常人不敢直视,若是不慎看见,轻则肝胆俱裂,重则心脉断裂,药石无医。

    据传,那冷剑仙虽相貌可怕,却宅心仁厚。七福城入城费如今水涨船高,入城条件亦是愈加苛刻。

    凝脉以下修士,缴纳五千枚下品灵石或等值的仙丹法宝,无灵根凡人百姓,更需缴纳万枚灵石或等值的仙丹法宝方可入城。

    而那冷剑仙驻扎在东江南岸的乐松村,却是来者不拒,将流离失所的凡俗百姓尽皆收入麾下。

    据传,那冷剑仙乃是一名本领通天的剑修,一柄玄色灵剑端的是见妖斩妖,遇魔屠魔,从未遇到敌手。

    虽性情冷漠,却力挽狂澜,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引来不少同道中人投奔,以“行正道、济苍生”为己任,短短数月,便隐隐形成了七福城之外的另一股势力。

    这“冷剑仙”自然便是那日落足在乐松村的开阳,因不肯说出姓名,便被这些凡人安了如此凡俗的名号,好在开阳并不放在心上,任众人喊去。

    如今乐松村人口上千,修士亦有五十余人,皆以开阳马首是瞻。又各自分工,挖空山壁,起屋宅,建要塞,扩张领地,重新种植农田、豢养禽畜,无论修者凡人,尽皆忙碌得热火朝天。

    乐松村在和平时期最鼎盛时代,也未曾有过眼下的繁华,叫那老村长不由心生感慨。

    乐松村得以扩张,一则得益于开阳人望渐长,二则却是因妖魔大军进攻的势头减缓。

    血逝失了九方荒冥助力,众魔修群龙无首,不肯服从妖皇,分裂成许多小股势力,四处作乱,大肆杀戮抢劫。反倒被七福城各个击破,消灭了不少。

    故而战事暂且胶着,无论仙魔妖凡,如今皆在静候转机。

    妖皇在等守护封印的两处天军力量衰竭,得以聚合鬼王、修罗之力,灭正道,横行凡界;

    仙人与凡人却在等天门重开,降临凡间,助凡人除魔卫道。

    焦虑重重之中,单致远却成了最百无聊赖、最悠闲的一人。

    乐松村中,唯有开阳与周鹤能看见他,同他交谈。周鹤自为他挡了一剑,碎得不成模样,被开阳收在囊中从未放出。

    故而便只有每日跟随那“冷剑仙”进进出出,听他发号施令,修整城墙、建立屋舍、耕耘农田、并在闲暇时训练,收服一干心腹,将这千余人的集团统治得井井有条。

    行事有度,巨细靡遗,隐隐有几分勾陈的做派。

    单致远左右无事,开阳又伤不了他,便愈发大胆起来,除了自己修炼、开阳出战外,便见缝插针,喋喋不休追问。

    只是开阳虽前尘尽忘,性子却依旧,问十句也答不上半句。单致远只得自问自答,连猜带蒙,方才搞清楚一些真相。

    这一位剑仙,最初的记忆便是被巨网束缚,陷入无边黑暗之中。耳边有人徐徐善诱,低声道“你手握重兵,八百一十道九霄神雷尚不能奈你何,何苦自困于天庭死板条条框框,臣服他人座下生死在你手,行藏由你心,地挡灭地,天阻毁天,随心所欲,何等痛快”

    单致远初闻此言,讶异道“你要灭天帝,自己取而代之,为的就是随心所欲四字”

    开阳道“凡人无识,不觉自己命如草芥;神明有知,方知天道有常。纵使贵为三界巅峰之主,也只能依天命而行凭什么天道恒常,不能违逆”

    这却是这几十天日夜相伴中,开阳对他所说的最长一句话。

    单致远便沉默,他忆起幽冥城中,开阳代天帝受天罚。天庭内,勾陈次次断然拒绝天帝告白,无关心中喜爱,只为天道不允。

    他素来以为,所谓天道者,便如日升月落,四时更替,恒大恒常,自然而然遵循便是。

    开阳纵使对天道存疑,却要如何违抗

    单致远不觉便问出来,开阳道“先收复三界,再灭你魂魄,得了帝位,再做计较。”

    单致远嘿然不语,默默看开阳擦拭本属于自己的本命龙牙。

    那剑魂自单致远重炼之后便再未发过声,唯有意志仍存。按勾陈先前所言,乃是因他修为不足,剑魂与主人一同成长,他弱,剑魂便弱。待剑意深厚,剑魂自然增强。

    终究没忍住,又道“你收服三界便是从收买人心开始”

    开阳终于抬抬眼睑,视线落在单致远面上,“凡界是我囊中物,即使一只蝼蚁,也不容他人肆意践踏。”

    无论目的如何,名震冬江的冷剑仙,却当真是庇护了许多老弱妇孺,平凡百姓。

    单致远骤然眼圈泛红,黎民百姓若得君王如此却是幸甚。

    不由涩声道“我代百姓先行谢过。”

    一声尖锐鸣响在屋外响起,正是敌袭示警。

    开阳便起身,闲庭信步般步出临时搭建的营帐,瞬间化作一道剑影,冲向围墙之外。

    防御围墙外,田地被践踏成荒野,草木枯萎,尸骨遍地,一片人间惨象。

    开阳站在高耸墙顶,居高临下看去。那些低阶妖兽贸然冲击过几次,死伤惨重,便知道了这剑仙的厉害后,此后渐渐习惯绕道避开。

    如今前来袭击的妖兽渐渐少了,若是一来,大多是高阶妖兽,甚或是化形妖修,又或者是想要趁火打劫的魔修。

    这一次前来袭击的,正是一伙魔修,总共四人,两男两女,个个黑气萦身,面色青白,笑容邪恶。

    为首男子一身绣云鹤的白色道袍,头戴偃月冠,三角眼,鼠尾须,打个稽首,声音尖细,“这位道友有礼了。我等路过宝地,欲借点盘缠,几条人命,万望道友莫要推辞。”

    单致远只觉一股阴寒之气自其中一名女魔修身上传来,令他不寒而栗,默默退至开阳身后。

    开阳任他游荡,沉声道“滚。”

    低沉嗓音有若无形威压,震得那四人齐齐后退几步。

    其余守备的修士此时方才赶来,其中有两位金丹法修,亦是一跃而上,立在开阳左右。

    左首的红衣女修手掌中腾起一团烈火,“冷剑仙叫你们滚,莫非耳朵聋了”

    那鼠尾须魔修阴恻恻笑道“既然如此,莫怪道爷不客气。兄弟们,上”

    四名魔修立刻各施手段,漫天飞起法器灵光,朝乐松村诸人袭击而去。

    诸位修士不慌不忙,以开阳为首迎敌。

    开阳连步子也未曾动一下,龙牙挽出滔天剑意,有若密集剑网四射,一名男魔修首当其冲,竟被剑光击碎丹田,惨叫一声,元神自眉心处冲出。开阳屈指弹出一道剑气,便将那元神在半空击碎。

    一名女魔修狂呼道“师兄”目眦如裂,扬手挥出一片黑幡。

    那黑幡迎风便涨,化作团团黑云遮天蔽日,顿时阴风阵阵,鬼哭声声,竟是一面专以魂魄炼制、阴毒至极的百骨千魂幡。

    百骨千幡能吸人魂魄,融炼进幡中,魂魄化为厉鬼,日日受苦,便愈加凶恶,一旦施展,便将怨气发泄在活人身上。

    眼见得那幡中便飞出无数条鬼影,冲向乐松村众人。单致远猝不及防,竟被数条鬼魅牢牢缠住,将他往幡中拽去。

    鬼爪纠缠之处,阴冷侵骨,剧痛难忍。单致远急运灵力抵抗,将几条鬼影弹开,更多鬼影却前赴后继,将他牢牢纠缠住,飞快拽往幡中,竟脱离了开阳十丈距离。

    单致远大惊失色,急忙掐剑诀,灵力运行到极致,将鬼影接连斩杀,魂体却离百骨千魂幡中的翻滚黑云愈加近了。

    幸好开阳及时赶到,一剑斩下那女魔修头颅,第二剑斩裂百骨幡。顿时云破天开,那些阴云滚滚立时消散,收缩为两片残破幡旗飘飘坠地。

    剩余的两名魔修见状,心下胆寒,转身欲逃。

    漫天火球金光穷追不舍,将其中一人击成重伤。另一人则在半空被开阳腰斩,分成两截跌落地上。

    单致远同其余人亦是抓紧时机,将那些失了凭依的厉鬼一一斩杀。随后心有余悸,只觉那阴冷侵入魂体,冷得牙齿格格发抖,只得一点点运功抵抗。

    开阳交代部下打扫战场,转过身冷冷注视单致远。那小修士面色青白,似是冷得狠了。他又伸手,却一如既往只触摸到虚无,竟是只能坐视这魂体受苦,不由脸色一沉,一言不发落下城墙,往驻地大步行去。

    单致远见他动作,苦笑起来,随他步伐而飘飘荡荡,压住阴寒之气,颤声道“你处心积虑想要杀我,如今总算要如愿了。”

    开阳倏然停步,转过身凝视那小修士,面色却是深沉莫明。

    他并无太多记忆,这三界全然陌生新鲜,不知自己是何人,更不知为何而生。既然那声音明示过,若能求个逍遥自在,那便以夺天帝之位为目标。

    既然如此,这现任天帝,理当除去。

    起初是杀不了,如今却隐隐有些不肯杀。就连开阳自己也不明白,这股不乐意如何升起。

    如今见这魂体受阴寒之苦,更是心内烦躁不已。

    此时那红衣的金丹女修却自身后追了上来,朗声道“剑仙大人留步。”

    开阳眉头微微一皱,冷道“何事”

    这女修名叫乐颐,是个散修,她知晓开阳最不耐烦他人啰嗦,便开门见山道“请恕在下直言,方才那魔修召出百骨千魂幡时,在下无意中看见开阳大人身旁有个魂体。如今那魂体已受鬼气侵蚀,迟早要被同化,最终失去自我神识。”

    单致远心中一沉,开阳面色更是阴得有若山雨欲来,问道“如何解”

    乐颐道“在下云游四海,曾习得点御魂之术,鬼气需以阳气祛除。只是这魂体飘渺,却碰不到活人阳气,故而,尚需放入血肉之躯中。”

    单致远闻言,不由苦道“我那血肉之躯如今不知被妖皇藏在什么地方,却如何去寻”

    开阳却不理他,只看着乐颐,又问道“要什么血肉之躯”

    乐颐笑道“魂魄本是身死才会离体,若要附身,只要是三日内死去的肉身皆可。”

    开阳道“待我寻到,再找你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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