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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请神上身 第1节

作者:恺撒月 字数:22668 更新:2021-12-13 23:42:55

    有请神上身作者恺撒月

    文案

    一个傻白炸毛小道士被一个坏心眼神仙先那啥后那啥的故事。

    单致远孤儿出身,在落魄师门刻苦修行。

    不料师兄卖假筑基丹,连累师父被捉,债主还将他师徒卖了还债。

    单致远却反而得到了万神谱,学会了请神之术,总算逃离魔窟。

    请神术,可拜请诸天神明上身附体,以借神明独有的神通之力,斩妖除魔,修炼进益。

    单致远以为有万神谱在手,从今以后就迈上了通往成仙的坦途,不料却付出惨痛代价。

    那就是上完身的神明一个接一个开始欺负他

    只不过单致远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以折磨他为乐、性格截然不同、坏心眼程度却如出一辙的四位神明,其实都是勾陈大坏蛋一个人神

    勾陈大帝表示从、来、没、打算告诉他。

    s1:坏心眼神仙攻x炸毛善良道士受,1v1,坚持he不动摇。

    s2一想到终于可以欺负小受了就好兴奋otz

    s3其实还可以叫他们逼我做受、和天帝抢男人的日子、我老公爱分裂or被精分大神上♂身的日子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修真 强取豪夺 春风一度

    搜索关键字主角单致远 ┃ 配角勾陈,若干龙套 ┃ 其它

    原文地址第一章 中奸计落陷阱

    凡尘俗世,有大道三千。

    芸芸众生,寻道者众,大小宗派多如牛毛,当真得道者,却廖若星辰。

    纵使如此,仍旧有修士前赴后继,迈上这条荆棘遍地的险途,孜孜不倦,奋斗不止,说不得,机缘就在前方等待。

    却也有如单致远这般,不得已而为之者,胸无大志,随波逐流。

    单致远不过一介孤儿,若非被真仙派掌门收养,只怕早已化作黄土之下一具白骨。故而修仙之途,虽非他乐意,却也并无旁的选择。在他发蒙省事之时,便已身为掌门亲传二弟子,自然不得不从。

    只是这真仙派,却委实寒酸了一点。

    单致远停下修炼,抬头望向眼前绿意葱茏的灵田,不由低沉叹息。

    真仙派数百年前也是个大派,门人众多,威风凛凛。怎奈数百年间未出天才,竟日渐式微,更被别派强占山门,最终落到如今地步一座荒山,几亩灵田,外加全派上下总计三人。

    这三人便是岳仲掌门同座下两名弟子大弟子陈际北,二弟子单致远。

    岳掌门此时盘坐在侧,清癯面容,山羊胡须,颇有几分道骨仙风之姿。只是青色道袍破旧,手中拂尘亦有些稀疏,难掩落魄。他察觉弟子动静,便微微睁眼,低沉道“致远,你不专心修炼,怎能有所进益,你师兄不过长你六岁,却已有炼气七层修为,若是再这般偷懒,往后如何辅佐际北,振兴师门”

    单致远早已习惯师父唠叨,他本是杂灵根,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修行速度奇慢。若是投个好胎,以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堆砌,便能变废为宝,将这五行灵根修成全仙体质,功力远胜同阶。

    怎奈这真仙派如此落拓,他能勤奋修炼至今,以二十岁年纪而有炼气二层修为,已是殊为不易。

    单致远自知今生若非大机缘,只怕仙途无望。只愿能摆脱这贫瘠窘迫,过得舒坦一些,以报师父养育之恩便足矣。

    如今又被师父念得头疼,才要寻个借口避开,半空却有一只青色纸鹤扑棱棱飞入怀中。

    纸鹤传书虽比剑符、灵符慢上许多,却胜在费用低廉,只需一张下品符纸便可成事。如非紧急事态,师门中便是以纸鹤传讯。

    单致远暗道师兄这传讯来得及时,急忙展开,师兄那刚硬字迹便展露眼前,匆匆一扫,便喜道“师父,师兄又在群仙坊寻了个差事,唤我等一同前去。”

    岳掌门立时停了唠叨,双眼精光一闪,问道“什么差事”

    单致远恭恭敬敬将符纸递向师父,“师兄只道去了便知。”

    他同师兄未达筑基,便难辟谷,更做不到如仙人般餐风饮露。故而修炼之余,便倚靠山中这几亩灵田维生。

    距真仙派所在的降龙岭六百里外,有一座群仙坊,乃是方圆千里内最大坊市,单致远师徒三人不时在坊市接点差事,做点任务,赚取几枚灵石,方才换取食物灵丹,勉强度日。

    岳掌门匆匆一扫,喜道“每日竟有一枚下品灵石,这等好差事,还不速速同为师前去。”

    这师徒二人便将洞府破门一关,往群仙坊赶去。岳掌门心中焦急,竟难得一次大手笔,一人用了一张御风符,不过半日,便已抵达群仙坊。

    群仙坊中依旧熙熙攘攘,半空飞剑法宝光彩夺目,叫单致远心生羡慕。岳掌门却只将拂尘往腰后一插,提起袍角匆匆前行,单致远只得跟随。

    二人穿过热闹坊市中心,来到雨柳巷中一处有两头石狮的大门外,岳掌门尚未叩门,那红色窄门便打开了。一名青衣小厮现身门后,打量一番,便稽首笑道“二位便是陈道友的师父与师弟有请有请,陈道友已等候许久了。”

    岳掌门便讪笑道“我等接到传讯便赶来了,有劳这位道友引路。”又同单致远使个眼色,二人一同迈入门中,往院内行去。

    那小厮不过十六七岁,生得眉清目秀,鹅蛋脸,柳叶眉,若非喉结突起,指节粗长,若说是个女子只怕也有人信。一面为二人引路,一面却是眼波流转,时不时看向单致远。

    单致远纵使生得清俊端整,被这小厮频频偷看却也有些吃不消,只得眼观鼻,鼻观心,连四周精致庭院也不多做打量,只一味跟随师父前行。这宅院不知做的何等营生,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是精品,灵气充足,单是自花园穿过,便叫人顿生心旷神怡的清新之感。

    穿过那精致庭院后,那小厮便推开一扇厢房门,笑吟吟道“请在此等候,待我前去为二位通传。”

    岳掌门亦是笑道“有劳这位道友。”他虽有心打赏,怎奈囊中羞涩,只得当做不通俗务,径直迈入房中。

    单致远亦是紧随其后,尚未看清那房中景象,便听身后大门一关,四周光芒骤然大亮,岳掌门喝道“不好中计了”

    却为时已晚,单致远不及反应,只觉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单致远再度醒转之时,只觉全身无力,身下却是香软和暖的细棉床铺,诱人沉迷。

    鼻端药香萦绕,仿若无数细小丝线,渐渐渗入骨中,更叫他四肢瘫软,使不出半分力气。

    单致远大惊之下,慌忙运功抵抗。那一点微弱灵力在经脉中堪堪凝聚,被药力一冲,立时烟消云散。又尝试几次,莫不如是。

    他还待再试,却听一个轻佻声音噗嗤一笑,而后两根微凉手指便将他脸颊捏起,一张美艳面容便居高临下,映入眼中,竟是个宫装妇人,妆容艳丽,有若牡丹盛放,正垂目看他,又笑道“区区炼气士,抵抗不住长相思的药力。不若好生休息,安分一些,自然有你好处。”

    单致远手足无力,只得略略转过眼珠看那妇人,勉强张口问道“你是何人这里是何处”

    那妇人笑容明丽,叫人目光不舍移开,嗓音略略沙哑,就有若生了钩子一般,听得人心中发痒,只是言语却叫单致远这点绮念飞得干干净净,“此地乃极乐销魂的温柔乡,蚀骨缠绵的修炼场,名为洪炉馆。奴家正是馆主芍药仙子,你同你那师父已卖身入馆,今后可要听从奴家差遣,否则,哼哼。”

    那妇人有若春葱的白细手指带有红艳艳蔻丹,指尖却挟着一张灵符,微微一甩,灵符一角便腾起细细火苗。

    单致远后背立时火烫,仿若被贴上烧红的木炭一般。他顿时闷哼一声,紧咬牙关忍痛。

    芍药仙子见状,手腕又微微一抖,便将符火熄灭,又笑吟吟将那灵符收入袖中,“可明白了,小哥,你背上被种下锁魂符,若不肯听从奴家吩咐,便叫你烈火焚心、神魂俱灭。”

    单致远自剧痛中摆脱,又竭力抬手,却不过勉强提起半寸,便重又跌落床铺,只得咬牙道“我乃真仙派弟子岂会卖身于你。”

    芍药仙子柳眉一竖,冷笑道“你这小哥,倒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奴家手中身契,可是盖了你真仙派掌门玉印,如何作伪”她又是手腕一抖,便将两页身契展开。

    那契约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真仙派将派中门人岳仲、单致远,卖与洪炉馆。

    落款处正是真仙派印鉴。那宗派玉印无论大小品级,皆由宗派联盟统一制作,各有识别符阵,作不得伪。

    单致远双眼睁大,却只是牢牢盯住落款签名。

    代掌门陈际北。

    这有若晴天霹雳一般的六字,令单致远手足冰冷,一时间竟难相信。

    前几日师兄同师父商量,他身份低微,在群仙坊中与众人交涉很是吃亏,故而央师父请了祖师牌位,委任师兄为代掌门,好在坊中奔走,多寻几份好差事。

    不成想,竟是为了今日布下陷阱。

    见他呆滞不语,芍药仙子又掩嘴笑道“你也莫怪你师兄,若不是为照料你师徒二人,他又何必铤而走险,售卖假筑基丹如今被买主抓到,自是要赔偿。你二人平日里受了好处,此时抵债,也是分内之事。”

    单致远怒道“我堂堂真仙派门人,岂是弄虚作假之辈,若师兄做下错事,我等尚有山门抵押如若还是不够,一同做工赔偿便是,又何必将人卖了”

    芍药仙子又再轻笑,“真仙派那点破山薄田,白送也无人肯收。若是做工还债,须等到猴年马月去了。自然不如”她便伸出手指,在那青年修士胸膛轻轻一点,轻佻笑道“年纪虽然大了点,却胜在五行灵根俱备。待长相思药力渗透,便是一具上佳炉鼎,好生伺候几年客人,债务清偿,还能薄有积蓄,何乐不为。”

    单致远二十年人生只顾苦修,从不近女色。此时被那妇人指尖轻点,竟是窘迫得面红耳赤。那妇人口中炉鼎、客人之词,却叫他生出浓烈反感,才待反驳,芍药仙子却不愿同他多说,只叫他安心休养,吸收药力,便已环佩叮当,施施然提起裙摆,转身就要离开。

    那小修士情急之下,只得叫道“馆主请留步请问我师父如今”

    芍药仙子眼波一甩,却仍道“那老杂毛年老色衰,自然当不了炉鼎,好在已经筑基,做个随行护卫还勉强可为。有锁魂符在,不怕他逃走。小哥且安心在馆中做上几年,待债务一了,说不得姐姐我一高兴,便将你放了。”

    芍药言罢,再不管单致远如何询问,开门离去。又随手一挥,层层禁制布下,将那长相思的药力亦是隔绝屋内。

    房外有一名青年修士正在等候,相貌堂堂,目光却极为锐利。见芍药现身,便上前一步,询问道“如何”

    那青年正是单致远的师兄陈际北。

    芍药偎进他怀里,笑道“五行灵根俱全,若修行自是艰难,若做炉鼎,却最好不过。无惧属性生克,任何客人皆可接待。冤家,你倒是找来个宝贝。”

    陈际北自是配合,将那宫装妇人搂在怀中,低头叹道“若非被逼至此,我怎忍心要师父、师弟卖身抵债他日振兴师门,必不忘师父、师弟牺牲。”

    芍药抬手,轻轻抚平他眉间丘壑,柔声劝慰,无非是些冠冕堂皇的开解之语。芍药又叮嘱属下,七日之内只需焚香,不许任何人打开禁制。二人便离了门口,往别处去了。

    

    第二章 燃艳香领神谱

    大门合上之声传来,单致远心头一震,绝望愤怒一同袭上心头。咬紧牙关待要挣扎,那药香却有若春蚕吐丝,绵密丝缕裹缠成茧,又将他通身力气点滴吞噬。

    他虽不知这长相思有何用处,却也明白此物绝非善类。怎奈他修为不过炼气二层,只比凡人体质康健一些,寿数略长几年罢了。便是法术运用亦未入门,一时间竟是坐困愁城,一筹莫展,不由生出了无助疲惫之感,眼角缓缓滑下泪来。

    如这般昏昏沉沉,似睡非睡不知过了多久,单致远却察觉通身力量渐渐回归。他便又再奋力抬手,勉力挪动犹如千钧重的身躯,整个人便自床铺间滚落,扑一声摔在地上。

    这一摔却反倒将沉重无力之感摔掉了大半,他竟能扶住那一人高的梨花木花几,摇摇晃晃起身。

    只是无力感渐消,却另有一股邪火陡然自腹下升起,一路烧至心胸。单致远顿觉眼前白蒙蒙一片,双膝一软,便往一旁跌落。

    单致远慌张之下,手掌一挥,便将花几上的净白瓷瓶给扫落下来,砰一声砸得粉碎。

    瓶中所盛的干枯梅枝洒落一地,白瓷碎片却溅了他一身。单致远顾不得这许多,只觉那邪火愈烧愈旺,两腿中间那团物事,竟如晨起时那边,坚硬如铁,火热如炭,却是燥热无比,郁结难宣。

    单致远不知如何缓解那股邪火,只得先支起身体,却觉撑在地板的手掌一痛,竟压在一块白瓷碎片之上。

    疼痛反倒令燥热消解几分,单致远便紧握住那碎片,尖锐边缘刺破掌心,鲜血涌出来,刺骨疼痛有若一盆清水当头淋下,情热减退,这小修士双目终是现了几分清明。

    单致远便趁此机会,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往门口走去。这厢房密闭,并无窗户,唯一那扇门如今紧闭起来,又布下层层禁制,便如牢笼一般。单致远却只得用力去拍打木门,又喊道“放我出去”

    他喊得嗓子沙哑,却也无半个人回应,房外静悄悄一片,只怕那禁制连声音也一同隔绝了。

    这囚笼太过牢固,单致远背靠木门,颓然坐下。掌心隐隐钝痛再度传来,他这才下意识摊开手掌,却见掌心血肉模糊,那白瓷碎片早碎成粉屑,又从中露出一片八卦形状的玄黑铁片来。

    铁片不过寸许,边缘锐利,玄黑面上光可鉴人,正散发一股莫名玄妙的气氛,只怕并非凡物。

    单致远心中一动,才思及此物莫非是个宝贝时,药香味又突兀传入房中。

    药味来势汹汹,仿若自肌肤侵入四肢百骸,将他全身寸寸烧灼一般。尚未完全歇下的阳根竟再抬头,单致远紧皱眉头,又如先前那般,将铁片死死攥在掌心,尖锐刺痛再度窜起,同那药香带来的迷乱燥热相对抗。

    怎料他颤抖掌中,却又蓦然一空。单致远再摊开手掌,那玄色铁片却已不见了踪影。一股冰寒至极的冻气却自他手掌伤口一路上窜,自左手手臂飞快蔓延,直击心口。

    那冰寒太过刺骨,单致远竟是整条手臂随之覆盖上一层灰白冰霜,同体内被药力撩拨的火热互相碰撞,险些背过气去。寒气猛刺入心脏时,更叫他身躯如坠冰窟,一半火热,一半冰寒,牙关战战,难受得闷哼出声,“呜”

    他将身躯紧紧蜷缩起来,又勉勉强强运转灵力,虽则微弱,却是循规蹈矩,几个大周天运转下来,冰寒灼热对垒不再分明,单致远方才松口气,凝神又再度运功,直至冰寒不在,灼热消弭,方才昏昏沉沉,疲倦睡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少时辰。房中有长明灯照亮,又以禁制封锁,难分昼夜。一声轻响将他惊醒,单致远迷糊睁眼,却见地板上白瓷碎片中间,多出一个青玉小瓶来。

    单致远如今又累又饿,便自门口起身,摇摇晃晃走向那小瓶,弯腰捡起来。拔开瓶塞,便有一缕清新香气将那恼人药香覆盖,他便精神略振,将丹药倾倒出来。竟是一粒下品辟谷丹。

    这下品辟谷丹价值一枚灵石,可管七日饱足。单致远在真仙派二十年,见过辟谷丹的次数,屈指可数。此时见到,不由升起几分心酸,低声叹道“也不知师父、师兄如何。”一面将辟谷丹吞入腹中。

    那丹药入腹,热流涌向四肢百骸,疲倦饥渴全消。单致远如今吃饱喝足,却反倒邪火更胜,他不禁踉跄两步,倒在柔软卧榻上,一面喘息,一面却已汗湿重衫。欲念如潮,如今不只令他血脉贲张,孽根肿硬闷热,竟连身后那一处也生出些异样感来。

    这药物莫非要叫他欲求不满而死

    单致远面色潮红,气喘如风,手指紧紧扣住身下细棉床褥,又再将身躯蜷成一团,细声念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竟是诵起道家典籍来,欲借这无上玄妙经书,驱逐骨髓中无穷无尽烈火。

    随他诵经文的声音,心脏内却骤然又腾起一丝冰冷气息,有若一缕清泉涌现,将那邪火压下些许。单致远才一喜,便察觉识海之中多出一条金光闪闪的咒语。修道者术法,共分九品,若按颜色区分,金色咒语乃是最上等,非金丹不能修习。

    单致远如今尚未领略术法奥妙,更无从学习这等高阶咒语。怎料那咒语种种音律、符纹变化,却仿若早已修习千百万遍,铭刻在骨中一般,如臂使指,再熟悉不过。

    这等高阶术法竟然轻易印入识海,当真叫单致远又惊又喜,险些连骨髓里烧灼的热潮也忘记。莫非,这竟是他的机缘

    宝物在手,岂有无视之理。单致远伸出一指,在细棉床单上轻轻勾画符纹,又哑声念出那音律微妙繁杂的咒语。符纹一成,咒语亦止,他便一掌按在符纹之上,喝道“清净天地,莽苍四极;以身为器,五德合一;吾以此身,拜三清四御,借神明之力,请万神谱开”

    而后,却是一片寂静,唯有单致远粗重鼻息,断续响起。

    单致远早有预料,这般高品阶咒语,岂能如此容易便施展。然则眼见得不起作用,却仍是有些气馁。气势一松,便觉那酥麻酸痒,燥热情潮,有若虫蚁咬噬一般深埋骨髓之下。不由低叹一声,终究抗不过那药力煎熬,一只手战战兢兢,伸到衣袍之下。

    触手可及之处,便是隔着单薄亵裤也一样烧灼掌心,孽根前端略带湿意,被轻轻一碰便轻弹起来,那些微愉悦竟叫单致远长长叹息一声,闭眼将自己那处更紧握住。

    生涩捻揉,犹豫磨蹭,竟是无上愉悦。单致远气息愈加混乱灼热,他本待稍稍抚慰自己些许,却不愿轻易泄了元阳。真仙派心法名为纯阳修心篇,须以处子之身潜心修炼,方可有所成就。这心法不过下品,却是单致远师门唯一倚仗。

    故而他只匆匆揉搓几下,纵使有些食髓知味,却仍强忍下去,正待抽手时,却陡然听闻身后有人声响起,顿时悚然一惊,竟僵直得无法动作。

    那嗓音乃是个男子,低沉悦耳,却又冷肃傲慢,言辞之间,竟是不怒自威,叫人无端生出拜服之心来。那男子傲然道“请神之术,乃凡人拜请神明借力之法。为求神力,凡人莫不以虔诚之心诚意恳请,又或者生死关头,拼死求助。如你这般满腔淫思绮念,却求神上身者,古往今来,倒是第一人。”

    单致远闻言时,耳下滚烫有如火烧,却是手指一僵,竟留在胯间那火热硬块上,挪移不开。

    这密不透风的囚笼之内怎会突然有人无声无息现身那人又提及请神二字,只怕是方才那咒语起了效果。

    单致远顿觉羞窘交迫,又唯恐触怒那人,战战兢兢翻过身来,回望过去。

    床榻边缘,鲛人纱有若薄雾轻垂,将那人面容朦胧遮挡,身形却仍是巍峨高耸,犹如山岳一般。

    齐腰黑发自肩头如瀑垂下,额前一枚蜘蛛模样的银蓝额饰,两端皆没入额发中,更衬得此人面如冠玉,眼若幽潭,渊渟岳峙。

    靛青色绣暗银龙纹的长衫衬得那人肩宽胸阔,颀长挺拔,又偏生面容冷肃,全无半分笑意,就叫单致远更惊吓几分,这神仙只怕是生气了。

    那男子见单致远依旧维持狎昵姿势看他,怎知这小修士不过惊吓过头,全然忘记自己此时正紧握孽根,动作不堪。只略略皱起漆黑剑眉,却仍是遵循请神术法戒律,又冷声道“吾名勾陈,汝当牢记。日后,我便是你的本命神。”

    请神之术亦分品级属性,区分之法,正是以第一次成功施展时,所请之神而定。

    施展请神术时需持神谱,礼神之形,唤神之名。以虔诚之心祷告上苍,神明方有感应,或可应恳请而上身。

    唯独第一次例外,无需唤名,而神谱之中自有最相符之神现身,便成为此人终生修习请神术之本命神。

    单致远听闻那华贵靛衫的神明自报名讳,手指竟抖了一抖,一阵酥麻又自胯间涌上,险些低喘出声。他亦是此时方才察觉自己猥亵姿势,登时五雷轰顶,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连忙撤了手,只是骨子里依旧作乱的热潮欲念仍旧令他筋酥骨软,只得扯扯下摆,勉强遮挡那点尴尬物事,强笑道“小民有疾在身,不能拜见,望勾陈大帝恕罪。”却已分不清是长相思熏得全身无力,还是被这神仙吓得失去立足的力气。

    自古世分三界,下界为凡人之界,中界乃仙人之界,上界则为神界,三界俱由天帝统治。而天帝之下,有三清四御辅佐。这三清四御便是仙人中的佼佼者。

    勾陈大帝,正是辅佐天帝的四御之一,掌符图纪纲、统领万星、执万神谱的强权神仙。

    他单致远何德何能,竟得了万神谱、请了勾陈大帝下凡

    只怕是中了迷药,身处幻境的妄想单致远思及此处,心中升起几分酸楚,又待捏那铁片寻点疼痛清醒,却仍觉左掌空空,那点铁片早不见踪影。掌心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一个有若星芒的荼白色棱形伤痕,四边上四点星辉,仿若正熠熠闪光。

    单致远望见左掌心这诡谲图样,正自呆愣时,勾陈却自宽袖下伸出手来,将他左掌握住,拇指压在那星纹之上,语调却阴冷得仿若冻结一般“你将万神谱,藏到何处去了”

    第三章 上供奉解魂符

    单致远不解其意,只觉那人手指微凉有力,将他手腕牢牢钳制住,挣脱不开。那人一身沉水香气,将长相思药香压下一头,扬手轻拂,便将单致远身上衣袍尽数撕裂,叫那小修士裸裎在床榻之上。

    单致远只觉一阵微凉袭上身躯,羞窘之下,竟忘却此人乃高高在上的神明大帝,一面怒道“你这贼子,意图何为”一面便想要蜷起身体。

    怎奈勾陈轻易扣住他两只手腕压在头顶,又轻易一拂,灵力化作金色圆环,将他足踝禁锢不放,单致远那略显瘦削的修长身躯便暴露在这神仙眼中。

    白肤如玉,骨节分明,胸膛两点落樱,正因这小修士激动喘息而起伏,更有甚者,胯间那尘根却是自始至终,昂首挺胸,不曾消退半分。

    单致远被这有若实质的目光扫过,仿若一柄毛刷从头至脚细细刷过,热痛难当,非但孽根更显精神,身体深处也升起一股莫名空虚,陌生热痒叫他不知所措,一时间面色潮红,连眼睛也水汽泛滥起来。不知所措下,只得颤声道“你当真是神仙”

    勾陈仍是板起脸沉声道“谁人胆敢冒充本神。”

    心中却暗道不妙。

    那万神谱遗失千年,却不知为何在这寻欢作乐之地现身。若单是现身也就罢了,不过沾了此人一点精血,便自发融入,如今竟是与血脉相融,难以拆分。那掌中星纹,便是证据。既同宿主难解难分,自然便也受了那长相思药力影响,竟连勾陈也升起燥热之感来。

    勾陈将手掌压在单致远心口,本待查探那万神谱融合轨迹,却不料微凉手掌贴合那火热肌肤,竟有若融化一般,触手柔滑细腻,那人竟闷闷低哼一声,男子嗓音暗哑,却无端端生出一片风月媚色。单致远只觉药力烧灼之下,空虚感一刻胜过一刻,恨不得立时宣泄,肿胀尘根竟显出紫红之色,颤巍巍流下水,将腿根染得狼藉黏稠,在勾陈压制之下只得徒劳扭动翻腾,又哑声低吟道“不要碰”

    那低吟声实在勾魂夺魄,勾陈眸色便随之暗上一暗,仍旧扣紧他手腕压在头顶,另只手却在胸膛缓缓揉搓,只觉那小修士虽瘦削,却胜在锻炼有素,肌理极为结实,弹性分明,揉搓之下,分外有愉悦之感,那点樱红亦是在硬涨起来,小石子样顶在掌心下,莫名撩拨。

    勾陈一面细细揉搓,一面屈指轻轻滑过那小修士结实侧腹,五指微拢,便将他胯间那早已不耐的剑拔弩张握在掌中,却仍是言语冷静,有若这沸腾岩浆中一股清流,徐徐注入单致远昏沉神识之中,“七日长相思,终生为君伏。这天下第一艳香,一旦熏足七日,你这身体便彻底化作炉鼎,再离不得男人。如今熏了几日”

    单致远纵在热潮之中沉迷,却也被勾陈所言惊得手足冰凉,狭长双眼中欲念顿消,唯余惊怒,一时间竟是颤抖不已,连那诱人的绯色双唇亦是血色全无。那厢房中不见日月,难辨晨昏,如今却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再拖延下去,自是有害无益。

    单致远果真是急中生智,竟不管那人手指玩弄,只道“勾陈大人既是应小民恳请而来,还求大人借小民一臂之力,逃离这魔窟”

    勾陈却以指尖贴在那物隆起青筋上来回勾划,只道“不行。”

    单致远要害被他肆意玩弄,一时间酸热酥麻,竟连腿根也颤抖不已,那尘根却最老实不过,得了甜头,便火热勃涨,频频吐水,分毫不掩饰那点喜悦。勾陈更握住那物上下捋动,磨蹭之时,水声粘稠咕啾,更令他尴尬窘迫,无地自容。只是听那神明断然拒绝,却又生出几分绝望,一双水汪汪双眼,默然看去。

    勾陈手指沾了湿液,便滑过那胯间饱胀肉囊与穴道,轻轻顶在小修士身后,一面画圈揉按,一面不由分说顶开狭窄紧闭的入口,往内部深入,又听他哑声闷哼,方才道“万神谱染了风月缘,若不尽快纾解,只怕连本神也有麻烦。”

    单致远被那手指撑开,下肢不由自主一僵,头皮发麻时,却又仿若渴求已久般,那酥热一路自尾骨冲向头顶,顿时仿若脑浆尽熔,识海填满欲念热潮,便失控惊喘出声。

    饶是如此,他却仍旧听得分明,不由微微愣住。世人皆以为神仙无所不能,却不料这堂堂四御之一,统御万星的勾陈大帝,竟被一点欲念为难到这等地步。

    单致远一时怒从心起,心一横胆一壮,竟猛地将手腕挣脱,勾住那神仙颈项,一口咬在勾陈下颌上,“不过纾解欲念罢了,如何成了难题。堂堂众仙之首无能至此,羞也不羞”

    勾陈面色一沉,却是不怒反笑,竟连额间那银蓝配饰也仿若骤然暗沉下来,他捏住那小修士脸颊,眼睑半掩,低声问道“无能”

    单致远方才升起的一点胆气,转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待足踝束缚一松,便转身往床榻外逃去。

    却不料小腿却被那人抓住,轻松一扯便拽回身下,单致远徒劳抓住一点牙白细棉同绡纱,却只不过将一床云锦拽得凌乱罢了。

    不待他开口反抗,身后便有一具躯壳倾轧而下,强硬有若钢铁一般,火热硬物更径直卡在尾骨,顺势滑顶至身后入口。经历长久煎熬,又被勾陈方才手指拓开些许,那入口竟如迎客一般,将那强行闯入者包容口中。

    单致远脸色惨白,才待要挣扎,勾陈已同他左手十指交扣,掌心贴合,另只手却固定在腰下,纵身一挺,火热凶器已开疆拓土,势如破竹,长驱直入。

    凌乱喘息声中,便混入一声宛若丝绸裂开的悲鸣。

    单致远失声惊叫,嗓音拔高得变调一般,脸上血色褪尽。只觉那凶器宛若烧红的钢钎直直贯穿,要将身躯自内而外撕裂一般。然则却不知是药力抑或本能,这灭顶剧痛一退,便有万般甘美滋味细细密密,伴随疼痛齐生。

    这小修士清心寡欲二十年,何曾想过会有今日,一时间心神大乱,只顾扣紧身下绡纱,嘶声低吼,“滚出去”

    勾陈却以五指拢住他胯间那即便剧痛也未见萎靡的孽根,上下抚弄,又以指尖刮挠前端,汩汩泌水,竟连床褥也一道染湿,“咬得这般紧,口是心非,当罚。”

    他待单致远吼声一止,便又是一顶,残留在外的狰狞孽根,便顺势尽根而没,竟连那入口一圈红肿,亦是被牵连得内陷而入。

    单致远猝不及防,又是一声惨叫,眼圈赤红,身躯却仿若被泰山压顶般动弹不得,左掌心火热如烧灼,同样挣脱不开钳制,便只得扭头瞪那恶徒,谁料他才转头望去,那人便低下头来,嘴唇轻压在眼睑之上。

    那动作竟轻柔珍视,有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单致远一愣,便不由软了语气,“莫以为你啊啊”

    他不过才开口,那人便重新摆腰顶磨,火辣辣疼痛自内襞骤然而生,反复冲撞磨砺,如同强军征伐,来回粗暴割据,牵扯得内膜层层颤抖,竟不给他丝毫喘息机会。

    前头手指同样利落熟练,将那硬热如铁的热块肆意把玩捉弄,前后夹击,热潮汹涌,单致远再无机会开口,只顾得上断断续续喘息低吟,爽利与疼痛交缠而上,难辨主次,膝头亦是随之阵阵打颤,在那人身躯倾轧与柔软床褥之间徒劳扭动。

    勾陈侵袭得太过深入霸道,单致远竟觉连五脏六腑都在随他冲撞而紧缩战栗。左掌心有若握住一块火炭,烧得五内俱焚,神识不清,那断续嗓音终究化作啜泣,伴随身后猛烈粗暴的征伐拔高变调。

    又骤然被勾陈顶上要害,单致远顿觉难言快感猛烈炸开,后背紧绷如弓,身后那通道竟是尝了滋味,贪得无厌紧紧绞缠侵犯来客。尘根亦是初尝风月,难忍诱惑,在勾陈手中来回磨蹭不休。

    勾陈便低头在那小修士精致颈骨后一吻,眯眼看他后背绷起,弯曲诱人,他仍同单致远左手交握,又对准方才令那小修士方寸大乱之处狂暴猛撞一通。

    单致远何曾受过这等折磨,强烈情潮前所未有,一时间竟是身躯猛弓,喉头哽住发不出声音,缓过气时又带起一串细碎哭音,早已是欲念灭顶,泄得一塌糊涂,将床褥一道染湿。

    纵使沉沦至此,单致远亦迷迷糊糊,暗道一声糟糕。他如今元阳已泄,却如何再修炼本派心法修仙之路纵使坎坷,终归有个目标,如今仙途斩断,他以区区炼气二层修为,便是有万神谱在手,也不过空守宝山,难登其门罢了。

    大道三千,却为何偏生是他有这许多艰难险阻

    那滚热硬块仍在体腔内彰显存在,磨砺之时仍叫他腿根颤抖,刺痛酥软,单致远却难抑悲伤,埋头在软绵床褥内,咬牙强忍,不肯哼出声音,后背却弓起一道优美骨线。

    背上那朱砂锁魂符,鲜红深入玉白肌肤之中,却随勾陈征伐顶送,被汗水一冲,渐渐化为血红符水,顺腰身颗颗滚落,沾染在牙白被面上,便仿若破身后的点点落红洇开,分外绮糜。

    勾陈眸色更暗,俯身同单致远背脊贴合,呼吸潮热落在耳边,更激起那小修士阵阵战栗,方才纾解的尘根又再挺立,落在勾陈手中,更是羞臊难当。他便抬手去拉开勾陈把玩的手指,颤声道“够了”

    勾陈不予理会,只将他左掌拉开,展露眼前。掌心那荼白星纹,此刻却泛起一层绯色,并随他持续顶磨渐渐加深,转为艳红。

    单致远又是一惊,哑声道“这是何物”

    勾陈道“此乃同我结为本命神的标记。有这星纹在,其余妖魔人神,皆不能近。”

    他嫌这小修士不解风情,回应生涩,又将他手掌往下一拉,星纹微微凸起,又灼热异常,便压在那柱身侧面,单致远要害骤然被一烫,竟是忍不住全身哆嗦,将那凶器吮得更紧几分。

    勾陈亦是闷哼,便将他抱在怀中,翻身坐起,体位一变换,单致远便更往他怀中陷进几分,内襞便将那火热巨刃吞得更深。顶得太深太热,单致远更难承受,热辣有若撕裂的疼痛时时侵扰,倒叫欲念消解些许。

    他便往身后一靠,仰头枕在勾陈肩头,任勾陈牵引他左掌,包握自己那尘根火热,来回搓揉,却半是沉迷,半是自嘲道“如我这般却是辜负大人了。”

    勾陈却面色不变,只道“既如此,为何不多卖力取悦本神”便将他顶撞得身躯抛起又落下,粗粝摩擦,抽入又外拔,凶狠得带起脆响水声,那层层冲撞更将无穷热潮欲念压入体腔,单致远渐渐顾不上自艾,只任他征伐贯穿,撞得绵软细滑的内襞阵阵抽搐,修长双腿被扣紧张开,手指磨砺更逗弄得尘根汁水淋漓。

    火热贲张反复撕扯一般折磨内腔,单致远渐渐只顾得上喘息啜泣,欲海潮生,惊涛骇浪一般将他卷缠抛高,单致远侧头时,鼻尖磨蹭过勾陈颈侧,此时亦是鬼使神差,竟张口把勾陈颈项一口咬住,沙哑闷哼时,又再死命绞缠紧那带来无穷折磨快慰的凶器,钝痛情潮一同冲击头顶,竟又再颤抖着泄了。

    勾陈同他纠缠至此,亦是被那火热绵软之处死命吮吸,狠狠砸撞几下后,精关一开,热流肆无忌惮奔涌而出,便尽数泄在那小修士腔中。

    那扰乱神识,隔绝神力的风月缘,方才减弱下来。

    单致远二十年处子,一朝破了身便是这般颠鸾倒凤,一时间自然承受不住,竟是径直昏迷过去。

    勾陈欲念既消,眼中又是一片冰寒,拔身而出时见那人略略皱眉似有不适,便放缓动作,轻柔后撤。神明精元,便自他股间涌了出来。这真仙派心法果真是下品,竟如此暴殄天物。

    这神明的脸色更是不虞,却只是整理衣袍,又连施两个清洁法咒,将二人通身狼藉尽数清理消去。

    第四章 离魔窟修神术

    单致远昏迷之中,仿佛见到一片灵光闪烁,飞入左手掌心之中。

    那掌心便腾腾火热起来。又有个声音低回婉转,在他耳边喁喁低语,只是那声音太过模糊,却叫他听不清楚。隐约仿佛是八个字,他却只听清“勾陈”二字,欲再细听时,却陡然听见头顶一声惊雷炸响,惊得他立时睁开双眼。

    却是那神仙立在床边,在他脑门一拍,冷然唤道“还不起来,莫非恋上那长相思的滋味了。”

    先前那种种面红耳热、羞臊场景,顿时重现眼前,单致远便连头也不敢抬,手足并用往床榻下移动。怎料才翻身坐起,便觉腰骨一阵咔嚓乱响,有若针扎般刺痛难忍。

    他便闷哼一声,撑不住跌回床头,顿觉自己好生没用,又咬牙强忍,慢吞吞挪下床榻。

    勾陈看那小修士倒有几分骨气,眼中冰冷嫌弃减了些许,两手负后,又道“还不整衣冠,请我上身。”

    单致远脚下虚浮,只勉强立在床边,却不敢用力动作,闻言怔愣仰头,往那高大男子看去,一时竟未及反应。

    勾陈见状,不由皱起眉头,不耐道“愚钝,莫非听不懂本神所言。”

    单致远方才明白过来,这请神术终究要神明附体,方能生效。顿时大喜,连腰骨刺痛仿佛也减弱泰半。急忙整肃衣冠,单致远如今通身清洁,想来是被用了清洁法咒清理。只是内外衫袍先前被这神仙撕扯成了破布,他只得拉扯一下,尽力将肌肤遮挡住,方才往那神仙看去。

    果不其然,迎上勾陈阴沉不悦的目光。单致远硬起头皮道“我就只有这一身衣衫。”却还被你扯破了。这后半句,便是给他十个胆子,此刻也不敢说出口来。

    勾陈不语,唯独眉宇间有深深沟壑,自宽阔袍袖中伸出手,将那小修士下颌捏住。单致远尚未开口,突觉眼前一花,便陷入一种飘渺如梦的境界之中。

    他能察觉自己身躯动作,却全然无从控制。只见自己右手扬起,结出几个繁复手印,顿时符纹亮光笼罩全身,那破旧褴褛的衣衫,被光芒从头到脚一照,便化作一身绣工精良的青蓝长衫。

    连一头纹丝不乱的黑发,此刻亦更加柔滑黑亮了几分。

    果然是人要衣装,不过换了一身袍服,这年轻小修士便显出几分清贵气势来。

    而后又并起左手食、中二指,以剑指在虚空中竖向一划,沉声喝道“巡游星官何在”

    剑指划下处,便裂开一条缝隙,自缝隙中迈出一名身着玄色官服的青年来。

    那青年容貌清秀,神色柔和温雅,发顶以银冠收束,银色绶带亦是自鬓边垂下,便在单致远面前单膝下跪,恭敬行礼“巡游星官幸臣,拜见勾陈大帝。”

    请神术本是借神明之力为己用。施术者或是力大无穷,或是敏捷如风,又或是借神力施展从未通晓的传奇术法。然则无论借了何种神力,用舍之时,却理应随自己心意才是。

    单致远陷在一片虚无之中,身不由己,只任那勾陈主宰自己躯壳,不由怒发冲冠,要争夺掌控权。

    勾陈面色一冷,喝道“若再胡闹,便留你在此地。”

    单致远被他一威胁,纵然心有不满,却也知道厉害,只得暂且强忍下去。

    那名为幸臣的星官微微仰头,愕然道“大帝”

    勾陈道“无妨,你且为这宿主开路,回”他又冷声向单致远问了归处,方才道“回降龙岭,真仙派。”

    单致远听得分明,心中一松,却仍是忧心师父,又怕再触怒勾陈,只得小心翼翼道“神仙大人,我师父尚在囹圄之中”

    勾陈虽面色不虞,却仍道“一事一请,先离了此地再做计较。”

    单致远亦知晓轻重,便不再纠缠。只见那青年星官柔和道“领命。”

    而后便取出一枚玉符握在手中,顿时星辉灿烂,自他手中溢出,在厢房中形成一条光带,延伸虚无之中。光带一成,幸臣便恭声道“有请大帝。”

    勾陈便迈步上那光辉之中,不过几步功夫,身周景色立时变换,便自那狭小厢房,变成了单致远早已熟悉的降龙岭。

    他往四周一扫,只见这降龙岭名字虽如雷贯耳,实则不过一条长不足一里,高不足百丈的小土岭,草木稀疏,洞府简陋,唯有洞外那几亩灵田倒是葱葱郁郁,足见照看者用心。便冷嗤一声,却并未出言讥讽。

    幸臣亦是紧随身后,又问道“勾陈大帝可还有吩咐”

    勾陈本待叫他退下,却见单致远蜷缩在识海中一个小小角落,正睁大一双水汪汪双眼祈求张望,又唯恐惹怒他,几番欲言又止,神色之间,竟有些摇尾乞怜。

    又思及厢房之中,这小修士曾数度张口咬他之事。

    这分明是犬妖错投了人胎。

    勾陈见星官仍在候着,方才道“打探一下,岳仲去了何处。”

    幸臣道“领命。”身形便隐去了。

    单致远听闻他下令,便放下心中大石,便是躯壳被强占也不再计较,反倒是感激万分道“勾陈大帝恩德,在下没齿难忘,定会日日上香供奉。”

    勾陈立在真仙派洞口,见那石洞外两扇木门破旧,更是眉头一皱,“自身尚且难保,何来供奉之力。”

    单致远被戳中痛处,嘿然不语,过了片刻却又笑道“大帝此言差矣,常言道莫欺少年穷,莫看我如今落拓,却怎知日后不能有得到成仙之日”

    勾陈又冷道“你乃五杂灵根,如今元阳已泄,那纯阳修心篇,也练不成了。”

    单致远不由恼怒起来,这神仙说得虽句句属实,却如此不留情面,未免有些刻薄。

    此时那幸臣却又现身,禀报道“三日前,岳仲随一队人马西行,已去得远了。”

    勾陈道“所为何事”

    幸臣肃容回禀“为一座上古修士的古墓,只是众人皆讳莫如深,若要细查,尚需时日。”

    勾陈道“不必,今日时辰已到,你退下吧。”

    幸臣道“臣领命。只是”那青年星官略作犹豫,又道,“勾陈大帝醒转之事”

    勾陈道“如实禀报便是。”

    幸臣面色便愈发柔和,笑道“三御大人必定欣喜。臣告退。”

    勾陈略颔首,幸臣便隐没在暮色之中。

    单致远微一愣神,便察觉重又掌控自己躯壳,却仿若精气神被抽了一空,身躯斜斜坠下,便落入一个宽厚怀抱之中。

    正是那冷面毒舌的勾陈神仙。

    勾陈将他打横抱起,那木门已无风自开。他便步入洞中,将单致远放在石床之上,又冷淡道“不过几次发号施令,这躯壳便承受不住,实在孱弱。若还要修习请神之术,便需尽快提升修为。”

    真仙派镇派之宝也不过这一篇心法,如今已不得用,单致远眼珠一转,便打起了邻居的主意。

    距降龙岭不过千里之处,便是凌华宫所在之地。那凌华宫乃是一流的宗派,门人数万,典籍心法无论品相数量,皆远非群仙坊中书肆能比。若能设法取其一

    单致远眼前却蓦然出现一条高傲的少年身影,心中微沉。

    随后却是一道白光,结结实实砸在他怀中。单致远微微一愣,将那白光接在手里,触手温润坚硬,却是一块典籍玉符。

    单致远如今神识未开,只得将那玉符贴在眉心,符中竟是一篇先天五行修真法,正合他五行俱全的灵根修炼。有先天二字者,皆是最上品典籍,莫说他区区真仙派,便是那财大气粗、根深叶茂的凌华宫中,也不见得有几部上品心法。

    这却当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单致远喜不自禁,将那玉符珍重万分握在手中,就连那冷面神仙如今落在眼里,也可爱可亲了许多。自是笑容满面,看向勾陈,“神仙大人,果然是好人”

    勾陈本待训他几句,见这小修士笑逐颜开,无心无肺的模样,却临时改了主意,只道“好生修炼。日后若再请神”他目光往空荡荡石室中一扫,如此简陋,说是家徒四壁亦不为过,便又冷道,“以肉身供奉即可。”

    单致远一怔,“肉身供奉”

    勾陈一指勾起他下颌,半眯眼道“张开腿即可。”

    如此直白明了,却叫单致远脸皮刹那烧红滚烫。那神仙却已转过身去,不过眨眼,便消失在门外。

    单致远紧握那玉符,心中却是纷繁复杂。这勾陈大帝何等尊荣,便是凡俗间亦是威名赫赫,乃是天帝座下,统领万星的权臣。如今纡尊降贵,做了他区区一介凡人的本命神,又送他这等上品心法,虽是毒舌刻薄,却也勉强算个好人。

    请神术与供奉神灵相辅相成。若无供奉,平白无故如何同神明借力只是平素修士供奉,或是三牲六礼,或是七宝陈前,亦或是长明灯、万里香,晨昏参拜叩首。

    何时这清规戒律的神仙,却也肯受这等风月供奉

    若非先见那清秀温润的星官引路,后有这先天无上的心法在手,单致远只怕要将那神仙当做妖魔邪道了。

    单致远缓缓坐起身来,如今他精力不足,疲倦难消,也做不了其他。便起身打坐,细细研读典籍,从头开始脚踏实地,开始修习那篇先天五行修真法。

    那心法乃是为五行灵根量身打造,首先从分辨天地灵气开始,天地灵气由五行生,水灵根取水灵气修炼,火灵根取火灵气修炼,与体质相合,灵力方才能融于经脉,沉于丹田,并精粹纯净,日积月累,自然修为日深。

    故而灵根单一,更有助灵力纯粹凝炼。五行灵根却因属性驳杂,吸收灵力事倍功半,效率极为低下。

    否则以单致远勤奋苦修,又怎会至今才不过炼气修为。

    这篇五行心法却另辟蹊径,以五行灵气淬炼五行灵根,正是往全仙之体修炼的正途。

    单致远细细读完前篇,茅塞顿开。便盘坐敛目,以玉符所授之法引气入体,顿时沐浴在一片温暖热流之中,宁心静气,神智空明。

    第五章 群神聚说往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幸臣星官担任巡游下界之职,巧遇勾陈召唤之后,便匆匆完成当日巡游,返回神界,述职之后,又前往四御宫,禀报三御大帝。

    天帝座下,以三清四御辅佐左右。三清乃太上老君、元始天尊、灵宝天尊,若非天帝相询,平素从不过问天庭事务,只履行监督之职。

    而四御则是东极青华大帝、南极长生大帝、太极勾陈大帝与北极紫微大帝,乃是亲力亲为,率领群仙维持秩序者。

    幸臣便在四御宫主殿之中,向东极、南极、北极三位大帝禀报巡游时偶遇勾陈之事。

    东极青华大帝须发皆白,慈眉善目,安坐殿上,敛目道“自千年前始,勾陈每百年甦醒一次,从无特例。如今距他上次醒转不过三十五年,为何突然为一介凡人改了习惯”

    幸臣道“禀青华大帝,小臣听闻勾陈大帝提及,原是万神谱现世了。”

    万神谱三字一出,殿上便响起一片轻轻抽气声,南极长生大帝乃是个盛装的妇人,三十许年纪模样,端庄娴雅,此时亦是端起茶杯,柳眉微蹙,“我等寻了千年一无所获,却不料,终归是着落在他自己身上可是四相皆醒了”

    幸臣肃然道“勾陈四相,俱已醒转。”

    北极紫微大帝乃是个文秀青年,俊雅端方,坐在边上却是喜道“如此说来,只怕也寻到耀魄宝的踪迹了。若是勾陈回归,天帝也”

    东极大帝却咳嗽一声,打断北极大帝所言,沉声道“此事本神自会禀报天帝,幸臣,你退下吧。”

    幸臣见三御暗潮汹涌,不明就里,却也聪明地不去询问,温润笑开,恭顺答道“是,臣告退。”

    而后便悄声离了四御殿,方才长长舒出口气来。

    他才舒口气,旁边却有人不叫他安生,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银发少年正蹲在九曲桥头玉雕的狮子头上,肩头扛着一根包铜铸铁棍,一脸郁色紧盯他不放。

    这少年正是同他搭档,巡游下界的北斗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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