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过哪个老爷们堂堂正正迎娶过哪家男子,君遗墨虽说册封了他,但这也不算明媒正娶。
不过是给男宠一个好听的名字罢了。
更何况,基本上他根本不算君遗墨的男宠。想到这,顾清开始忧虑起来,他这样一走了之,真的是对的吗?后果他能承受吗?对他好的可不仅仅只有顾澈一人,顾父顾母、林子轩、翠翠,甚至是君遗墨……
他不知道那样一个孤傲的天之骄子,又一次遭受背叛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他不敢想。
顾澈打断了他的思绪,“是我欠缺考虑了,等有一日准备充分,再向阿清求亲。”
他努力将那些设想抛之脑后,左手环住顾澈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前,闷声闷气道:“没——诚——意。”
顾澈笑笑不说话了,两人在不安与安心夹杂中相拥而眠,内心都有着同样的想法。
只要眼前人还在,便已足够。
快要过年了,整座村庄都装饰上桃符、春帖。顾清寻思着刚搬进来,冷冷清清的,便起了个大早,瞒着顾澈去了临近的镇上。
买好笔墨纸砚,他没买到桃符,偶遇了个江湖道士,便找他画了个符,顾清还一同讨了辰砂,正准备回村。
他眼尖地见到不远处几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在四处找人,他右眼皮跳了跳,暗道不好,赶忙躲过搜寻往回跑。
回家时发现顾澈不在,顾清一想,他大概是去寻自己了。这地方虽说离那镇上不远,但位置隐蔽,平时村里人也很少出去,出去了也不会报上自己的住处,这地方便不被很多人所知,一时半会儿,那些人也该是找不过来。顾清沉下气来,将买好的东西一一摆到桌上,又接了碗清水放到一旁。
他加了少许清水,用墨条垂直地在砚台画着圈,见墨磨得浓淡适中了,便将纸铺平,提笔蘸墨。他坐姿端正,握笔姿势也是如教科书般标准,写出来的字更是瘦劲清峻。
这时顾澈已悄声站在他身后,噙着笑看那几张字迹漂亮的纸帖,赞道:“阿清的字写得越发好了,为兄真是自愧不如。”
顾清瞥他一眼,笑得露出了嘴角的酒窝和左侧的虎牙,“还不是跟你写信练出来的,我自己都不忍心看以前写的字,跟蛆似的。”他写完后想起在镇上遇到的黑衣人,便敛了神色开口道,“我刚去镇上买文房四宝时见到几个黑衣人在搜人,想是冲我们来的。”
“不必担心。”顾澈目光未从纸上移开,神色如常,“这地方他们暂时找不到。”
他也是这样想,但还是觉着心中不安,“据说暗卫跟皇帝如影随形,他竟动用这些暗卫来寻我们,怕是真的动了怒,顾府会不会受到了牵连……”他边说边瞥着顾澈的神色。
顾澈皱了皱眉头,反过来安慰他,“莫担心,皇上是不会动顾家的。”见顾清面带疑惑,解释道:“你有所不知,我带你走那日正是父亲封爵之日,父亲手握兵权,又受百姓爱戴,皇上不能动他。”话虽如此,但他明知此番纵然不会置顾家于死地,也会令其陷入凶险之中,却还是自私地做了。
他不孝不义。
见他神色有异,顾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低低叫了声,“澈哥。”
顾澈收了心神,对他柔和地笑了笑,“对了,我刚出门去问了村长买地的事,他同我说有一处还刚开垦出来的荒地还不错,我去看了看,是个耕种的好地方。”
顾清顺着他的话引子接下去,调侃道:“你还懂这些呢。”
“在北大营的时候,常有战事,牺牲的士兵总得有地方好生埋葬。”
顾清立马比了 “停”的手势打断他,“澈哥,这能一样吗?我们要寻的地可都是要种东西来吃的!”
他对顾清眨了眨眼道: “都是土壤,我还是能分辨出优劣的。”
顾清翻了翻眼皮,撇嘴道:“不管,总之先别买,等过了年再说吧。”
似是挣扎了一下,顾澈便放弃了,“听阿清的。”
顾清提起菜篮往厨房去,丢下一句,“乖,等着吃好吃的吧。”
他今日去集市顺便买了面粉、韭菜和猪肉,可找那道士画完符他才发现自个儿身上没几个钱了,肉就买的少些,他揉完面粉做成圆形厚面皮,又将韭菜和猪肉剁了揉在一起,坐在院子里包起了饺子。
顾澈好奇地坐在一旁看他,不知道他手里捏的是什么玩意儿,屡次提出要帮忙都被无情拒绝了。
这回顾清的说辞仍是:“君子远庖厨”。
其实他倒不是觉着顾澈包不好饺子,只是今天馅儿少买了些,顾澈来包的话控制不好量,今天这顿估计就要吃不饱了。
顾清很快就将面皮裹着馅儿包成了几十个大小相同的官帽状饺子,下锅用热水煮了煮捞上来,用碗具盛着放到饭桌。
屋里没见着顾澈人,顾清扬声喊道:“澈哥,吃饭啦!”
远远传来一声“来了”,顾清好奇他去干什么去了,便寻声而去,只见青年踮起脚在门上贴东西。
顾清踏出门回过身来看,贴在门两边不正是他随手写的那几张纸帖吗。
[白水鉴心,清水见澈]
顾澈正在贴那张“非卿不可”,顾清唰得整张脸红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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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澈哥,你干嘛把我胡乱写的贴上去啊,这地方是用来贴春帖的……”顾清低声喊道,四处寻看有没有被旁人看了去,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将其撕下。
顾澈握住他的手笑道:“这几张字帖挺好的,当作春帖又有何不可。”
他微微抬头见顾澈眼中亮着光,也便不想驳他的意,收回手道:“进屋吃饭吧。”
顾澈点了点头,二人携手走进屋子。因为耽搁了些时间,桌上的饺子有些溶了,好在顾清皮做得比普通的厚一些,不大影响口感。
“这是?”顾澈看着碗中官帽型的食物,煮出来又有花朵的形状,好奇问道。
顾清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这是我独创的,叫做娇耳,可以做成许多形状的。今儿个包的官帽状,下次给你包个别的,别愣着,先尝尝呗。”
“嗯。”顾澈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放入嘴里,顾清一脸期待地盯着他,只见他咀嚼过后勾起了嘴角,竖起大拇指说:“好吃!”
顾清这才露出个笑容,执筷夹了个饺子吃。咀嚼几下下肚后,他越发佩服起自己来。
连煮个饺子都能煮得如此好吃。
顾澈没几口碗底就见空了,他估摸着顾澈应该是没吃饱,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我吃饱了,澈哥你帮我解决了吧。”
从起床到现在,就吃了这么点东西,怎么可能饱?顾澈自然明白他是怕自己饿着了,摸了摸他的头,“小傻瓜,赶紧吃,没吃饱咱们一会儿去外边饭馆去就是了。”
顾清自己都觉得刚才那样怪可怜的,讪讪地扯了下嘴角,狡辩道:“我那是要减肥。”说着将碗挪了回来,夹起饺子就往嘴里塞。
顾澈不懂“减肥”是个什么意思,只笑着看他吃完,也不着急收拾碗筷,拉着他披上件外衣往外去。
他没想到顾澈竟带他往镇上的方向走,不禁揪起了一颗心,生怕遇见那几个黑衣人。
再看看牵着自己的顾澈,一脸从容,显然没有这个顾虑。
他有点搞不懂顾澈的意思。
两人进了间饭馆,在二楼较为隐蔽的位置落了座。小二推荐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顾澈望向顾清,“阿清想吃什么?”
顾清心里慌了神,恍惚着没听见顾澈说什么,“啊?”了一声。
顾澈笑笑,再问了一遍:“阿清想吃什么?”
“嗯……随便吧。”
顾澈吩咐完小二做几个招牌菜,突然站起身道:“阿清,我出去一趟,买些东西,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他神色如常,面上看不出来什么蹊跷,顾清却觉得很不对劲,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乖巧地点了点头。
顾澈走后,顾清跟小二交代几句后悄悄跟了上去。
他跟着顾澈绕了几个巷子,习武之人本就五感灵敏,顾澈更是个高手,他只能倍加小心地跟着,以免被发现。
一个不留神,顾澈已经距离他有些远,这眼看就要跟丢了,他慌地没掩住身形就要往前冲。
冷不防地被人挡住了去路,他抬头一看。来人那熟悉的眉目,令人舒服的气质,只是少了从前那种柔弱感,利落了几分。
不是前段时间被赶出宫的良辰是谁。
顾清愣了会,张了张嘴:“你……”
良辰低声道:“顾公子,这里不便说话,还请跟我来。”见顾清蹙眉,在原地不动,“我向顾公子说几句要紧话就走,不会耽搁时间的。”
闻言顾清才跟上他的脚步,七弯八绕地走到某个无人的巷落才听他凝重地说:“如今京城局势混乱,恐怕是要天下大乱。”
顾清眉头紧蹙,语气不悦,冷淡道:“与我何干。”
良辰抬眸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近日丞相府因贪污被查封,定北侯府看上去太平无事,但实际上,轩宇帝已经开始削弱定北侯手握的兵权,随时准备对他下手。朝中形势混乱,虽是以您为起因,但牵连深广,少不了女干臣从中作梗,浑水摸鱼。”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顾清起了疑心,他搞不明白这人告诉他这些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您没看我留下的信吗?”
顾清抿了抿唇,“还未……”
“……”良辰无言,只得道,“时间不多了,我要立马启程前往南阳,目前只能带给您这些消息。此行目的只是提醒顾公子万事小心,另外,请您务必要读那封信!”
话音刚落,他便足间一点,消失在顾清眼前。
能练成这等轻功,绝非易事,这良辰先前在宫内伪装得太好,竟丝毫没让人发觉他有这般功夫。
顾清心事重重地回了饭馆。桌上已摆满了菜肴,顾澈还未归。
虽然良辰告诉他的未必是真的,他大可不必相信,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安然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但只要一想到顾家会因为他受牵连,他就……
唉。
林子轩真诚待他,帮过他许多,很难说这次丞相府受难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空气间似有若无地飘来一股血腥气。
顾清敛了心神,防备地眯起了眼睛。
一身玄衣的青年并未佩剑,手上拎着袋东西,往上看那如玉面容上目若寒星,薄唇紧抿,看样子是遇上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望到顾清在看他,神色松动,眼中有了笑意,柔声道:“让阿清久等了。”
顾清心虚地挪开了目光,催促道:“菜快凉了,赶紧吃吧。”
他知道顾澈定然不单单是去买东西了,只是心照不宣地不过问。
二人回到村庄后,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直到开春的那一天。
顾清照常去村北吴大娘家买菜,回家时却看到满屋子红色。
桌子摆到了墙边,一边一个木椅,桌上烛台里插着大红色的长蜡烛,后边墙上还贴了个“囍”的正红色大字帖。
顾清眼睛都被晃花了,眨巴了好几下眼睛确定自己不是产生了幻觉。
天呐……
顾澈这是要跟他拜堂成亲啊。
顾清心脏狂跳,立在屋里像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菜篮子被拿走,手中没了重量,顾清机械地转过脑袋。
他对顾澈道:“你这是作甚!”
顾澈只满眼认真地看着他,看得他绷紧了神经不敢动弹。顾澈猛地双膝跪地,仰着头眼神坚定地看着顾清。
“阿清,我们成亲吧。”
顾清半天没说话,大概是已经傻了。
他不回答,顾澈就一直跪着。等到他反应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地上凉!”他说着就要把顾澈拉起来。
顾澈扯住他的手,勾起了嘴角,“阿清答应了?”
不答应他还不起来了,是这意思不?顾清白他一眼,咬牙道:“……答应了。”
顾澈站起身把他搂进怀里,他都能听到顾澈加快的心跳声。
很安心。
“我们今晚便拜堂吧。”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一如既往的好听。
顾清不解:“这么赶?”
“怕你反悔。”
顾清回得认真:“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顾澈听得笑了,把他按在怀里紧紧抱着。
良久,两人才分开。
顾澈牵着他进了里屋,从衣橱里拿出件金线描边凤凰刺绣的绯色衣裳,上面还放着个红宝石镶嵌的鎏金珠冠。
他将顾澈赶出去换上了这套衣服,但自己并不会束发戴冠,就又把顾澈喊了进来。
坐在镜台前,看着镜中正在给他梳头的顾澈,顾清嘟囔道:“结婚之前本来都是不能看新娘的。”
“罢了,反正我也不算新娘。”
顾澈轻笑一声,眼中是满满的宠溺。
束好头,戴好冠,顾澈要给他抹胭脂。
他惊诧道:“你怎么还买了这玩意儿?!”真把老子当新娘子啊。
眼看他要炸毛了,顾澈轻声哄道:“阿清涂着好看。”
没办法,顾清有个毛病——他看着顾澈就容易心软,估计顾澈哄着他要将他卖了他都依。
最后他忍着让顾澈上了胭脂,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碰到唇瓣时,霎时间感到身体一阵酥麻。
顾澈看着那本就嫣红的唇瓣更红了,心中一动,俯身吻了下去,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