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元婴期高手,但对于这敛魂阵他还是很头疼。破阵不难也不易,只要按照如何刻画阵文时的步骤倒走一遍便是,而这不易在于,这阵法纹路之繁复根本难以形容,就好像是一团麻草特意扯扯剪剪散落一地。
强压下因记得头疼而涌上的死死烦躁,运转灵力让冰凉有丹田散布至全身,脑海中一遍遍的演绎着破阵时灵力所应该的走向,确保无恙后才稍稍缓和了一下紧绷着的心弦。
“东霜,你可准备好,待解开着敛魂阵,天高海阔随你而去。”微闭了下双眸,又快速睁开,眼底是连他都不曾注意到的温情。
组织里无人不道天字杀手林疏行无心无情,是人非人,倒不如说是一台只晓得接了命令杀人的机器,是一个无痛无悲可笑的受人摆布作丑的牵线娃娃。
可惜他心里永远保护着一个人,可惜那份保护被他践踏成了渣。
本已不愿再相信他人,本已想封闭只留下自己,却还是一次次破了例,景洛是师兄是,东霜是,南儿是,上寒宗也是。而这其他的世道苍生与他何关,是,他是无心无情无情,却并非是对着在乎之人。
调动周身灵力,摒弃任何一点的犹豫,按照在脑中走了无数遍的路线快速而又慎重的推进,银白剑身上冰蓝色绘制的纹路闪着刺骨的寒光,灵力注入,蓝色更甚,一种寒进骨子里的力道渗入剑身。
林疏行显然是知道这般情况持续时间越长对东霜来说煎熬越久,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再稍稍加快下输送的速度,一心摒弃杂念,专注于纹路,似乎眼前早没了剑,只剩下不断穿梭跳动的灵力,他陷入了一种顿悟的境界。
剑内的东霜虽无法脱困却是能透视看清外间,比起之前的黑暗现在的处境可是好了太多,浸 入周身的冰凉让他知道外面之人在破阵。
待稍缓解了一下麻木的双腿后以手撑地慢慢站起,踉跄了几步终是站稳。玄色长袍,窄袖暗纹,墨灰云纹腰带,别一银白勾玉。长发及膝,流泻一地月华。一对瑞凤噙着润人温笑。唇角弧度上扬。
“主人,您终于放东霜出来了呢。”
密室灵力肆虐,而最中间却是温和而又规律的沿着预计的轨道走着,林疏行面上一片凝重,只差最后一道纹路便可解封,可这最后一道却不是这么容易走的。
毫无抵抗之力的神魂被拉入一片混沌之中,再睁眼血红一片,绞痛碎骨之痛铺天盖地瞬间压垮了神识。
“师尊,这可是魔窟血藤,专门为您准备的,您可要慢慢享受。”邪气的眸子发出嗜血的光芒,嘴角残忍的挂着令人心惊的笑。修长苍白的手死死捏着林疏行下巴,“咯吱”一声,是骨头捏碎的声音。
“啊啊——呀——咿——”下巴疼的无法合上,唇舌打颤只能简单的咿咿呀呀罢了。心神打乱,一股血气直入眉间。拼劲力气一甩,凄怆一声:“南儿——”
眼前血色愈发浓烈,心神早失了理智,眼见着心障越重,再难拉回。剑内东霜大骇,只得一遍遍大喊:“主人!主人!”试图拉回一点清明。
“东……霜。”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嘴角溢出一抹血迹。硬撑着体内灵力的肆虐和经脉裂纹的剧痛,面上不露一点痛意,双手结印,精纯的灵力携带者摄人的寒气一鼓作气冲向最后的阵纹。冰蓝光芒一闪,敛魂阵崩碎,强大的灵力冲击着密室,将早已重创的林疏行狠狠推了出去,撞在墙上。
“哇——”连连吐出数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薄唇惨白,根本没了血丝。修眉蹙起,指尖握进肉里,掐出了几点鲜血。身子隐隐在微颤。
“主人。”东霜音色颤抖,连忙奔向林疏行,心疼而恭敬地抱起,快步出了密室。忙传音给百药峰峰主,并使了几个小法术替林疏行清洗了一番换了件干净的衣衫才轻轻放在床上。
“东,霜……抱歉。”林疏行挣扎着坐起,不要命般的再度运起灵力,想要解除与东霜的契约,还他一个自由。
“咳咳……”鲜血再度不要钱一般的从嘴里喷出,东霜忙打入一道灵力阻止了林疏行自残般的行为。
“主人,您,您不要命了!东霜是怨过您,可您是东霜的主人,东霜早已誓死追随。”红着眼眶,重重地跪在床前,一字一顿地认真说着。“主人您,先休息会。”放柔了动作让林疏行再次躺好,自己静静地坐在床旁。
经脉碎裂,元神逸散,灵力在体内暴躁的冲击肆虐,一波又一波看不到尽头的疼痛淹没了所有话语,摧垮了所有精力。
合上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很是脆弱。
主人,不管您怎么您始终是东霜的主人,还有这南儿,到底是谁尽然会令主人这般心神打动。东霜柔和的看向躺在床上的林疏行,挥手设了一个屏障阻隔了外界所有的声音,缓缓起身准备将那个磨磨唧唧还没来的百药峰峰主拎过来。
第7章 可曾后悔
“嘶——”被东霜很不客气催到千尘殿的沈钰刚一踏进寝殿便被林疏行那副要死不活的惨样吓到,忙塞了几颗疗伤滋补的丹药,灵力细细的扫了一遍。
“怎会弄成这样,灵力竟肆虐到这般地步,让这经脉如何受得了。”稍浅的眉毛蹙成一团,面色凝重。手上动作未停,一道道精纯而柔和的灵力输入林疏行体内,沿着经脉强力压下暴走的灵力,运转周天。
林疏行面上露出疼意,闷哼一声,双唇紧抿,齿间抵在柔嫩的唇上,咬出一排牙印,两手上青筋凸起,额上瞬间细汗密布。
灵力收归于体内,又瞬间右手白芒一闪,数根发丝般粗细的银针快速扎进林疏行背部几大灵穴,又一齐拔出。“暴走的灵力已被我暂时压下,之后只要每日药浴跑上几个时辰修复经脉元神便好,待会我会令弟子送来。”沈钰抬袖拭去细汗,道。
“多谢师叔。”早被疼醒的林疏行苍白着脸,点了点头。
沈钰冷哼一声,道:“别以为这伤这么容易就能全好,没个一年半载的别想恢复,哼,你倒是有出息的很,七年混事,好不容易被百戒峰那小子打醒就给我弄成这副模样,以为自己命大么,我看你还不如再受几鞭烈炎鞭,安分躺着。”
林疏行扯了扯嘴动作轻微不可见,真是被骂的哑口无言。“师叔消消气,桌上有茶水去火。”
“你!不省心。这伤谁弄的?就算你在不济好歹也是个殿主,被弄成这副狼狈样,我都难以和师兄交代。”沈钰嘴上虽骂,心底到底还是护着自个儿师侄的。
“没人,是我破个阵疏忽了。”林疏行心里一暖。
“主人为了放我出来才伤的如此严重,是我失职未护好主人,峰主要罚罚我,别骂主人了。”东霜面有愧疚,跪在地上。
“东霜你起来,是我强行用敛魂阵封你,你,何错之有,?”林疏行语气强硬,“师叔,是我的错,别罚东霜。”
“你们两个,算了,没这心情。”沈钰施施然起身,“敛魂阵破阵凶险,不要有下次,峰上事务多着,走了,东霜出来送我,你给我安分躺着,暂时封了你灵力,没个数月别来找我解封。”抬脚快步走出令他糟心的地儿。
林疏行半躺在床上,微合上眼,几日未睡破阵早就令他心神疲惫,即使此刻浑身似散架一般,无处不在叫嚣着灼人与疼痛的情况下也昏昏沉沉的陷入浅睡,只是睡得不大安稳。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出来吗?”沈钰走在前面,对着跟在身后的东霜说道。
东霜稍想一下,道:“是因为主人么。”
沈钰转身面对着东霜点了点头:“是,你跟在阿行身边也该有十几年了,我们谁都不知道七年前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姓情大变,如今他清醒了但不保证是否还会那样,上寒宗上下不喜他的大有人在,本峰主只问你一句,你可悔跟在他身边?”沈钰注视着东霜的眼睛,严肃的问道。
“不悔。”东霜不避开探究的视线,道。
听到东霜肯定的答案,沈钰送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这孩子七八岁被师兄抱回来,这么小一点却又有着大人般的成熟,防人警觉之心很强,也不知道师兄抱来之前他是怎么过的,刚进去看阿行似乎能对你放下戒备,有你在他身边看着,我也好安心,相信阿行之后会是个好主人,你便安心跟着。”
东霜嗯了一声。
“你回去吧,阿行便交给你了,我这师叔这几年当的可真够累的,以后也好放心咯。”沈钰放下了肩上看着师侄的担子,心情大好。
寝殿外,何武着急的走来走去,面上着急,右手放在门前抬起又放下,想敲又不敢敲。
“进来。”被脚步声吵醒的林疏行用手撑着背靠在墙上,理了理衣襟。
清冷的声音仿若救命之音。何武忙推开门,快步走进,道:“殿主,师兄不见了,弟子找遍整个千尘殿都未找到人,弟子担心……”说着小心翼翼的瞄了眼林疏行,暗道都说这三殿主没啥本事,可这压迫是怎么回事,我看不逊色与掌门。
“就这事?”林疏行淡淡的说道:“阿南被本尊关入后山竹阵,剑诀未成不准出来。你不必担心。”林疏行未恼他扰了清静,倒是因这对这弟子放心了些。
何武刚送了口气准备告退又想起一事,连忙问道:“竹阵可有膳食?”
林疏行有些不解何处此问,回道:“无。”
何武面上一白,跪在地上。“弟子恳请殿主放师兄出来,师兄应还未到筑基尚不能摆脱同凡人一般饮食,五日滴水未进,恐怕……”
林疏行暗道一声该死,不顾身体剧痛,连忙起来,重创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套了双鞋便匆忙往外走。
“你去准备些吃的,端到阿南房里。”匆匆吩咐完,人已出了殿朝后山赶去。
幸亏这竹阵只要脚步踏对便能破阵,不用什么灵力,省了不少事。
竹林穆南拿着辰岚,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剑南诀,五日滴水未进令他全身无力,脚步虚浮,眼前阵阵发黑,伸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股血腥卷入喉中。
“主人别练了,停下保存些体力,好坚持的更久些。”辰岚尚不能离剑,只能不断传音纾解焦急,试图能劝动穆南。
“坚持久些?呵。”穆南冷笑一声,面上忿恨。
突然看见竹阵外渐渐走进的白衣一角,计上心来,装作脱力狠狠将剑向那方向扔去,虽知道这点把戏伤不了他,但还是解了一点点恶气。
面上装作恐慌无措的向林疏行走去,虚浮无力的腿脚无法很好的支撑住身子,几次都快摔倒。
林疏行看着飞来的长剑,想运起灵力阻挡去发现灵力早被沈钰封住,如今自个儿暂时是个废人还不如凡人来的利索。凭着杀手的身法,堪堪避开要害,右手一挡划开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
剑进剑出,鲜血喷溅,剑气进入残破的身体,催拉枯朽般又重创经脉,林疏行手压在胸口,练练吐出几大口鲜血。
超于之前百倍的疼痛令他额上瞬间密布细汗,闷哼一声,清冷眸子蒙上了浓重的痛意,一睁一眨却是消失殆尽。
“主人!”刚出阵的东霜见到林疏行再度吐血,内心火烧般的担忧,挥袖拍飞了罪魁祸首,小心扶着站也站不稳的林疏行。
“师,师尊——徒儿该死。”穆南挣扎这爬起跪在地上,头垂着看不出神情。他倒是不知林疏行伤的这般严重。
“哼。”东霜面上冰冷。
“是为师疏忽忘了你尚不能摒弃饮食,你且起来,东霜莫怪南儿。”林疏行虚弱地倚在东霜身上,连呼吸这种细微动作都能牵动起剧痛。
“东霜,带我们回去,为师让何武弄了些吃的在你屋内,回去吃些。”林疏行交代完,倚在东霜肩上合上眼,能撑着交代完早已到了极限。
穆南看着那人面上难得的脆弱,钢铁封住的心有了一个小孔,针扎般隐隐的痛。眨眨眼挥去心底的异样,估计是他连自己都难保,没空打骂吧,也不知等他好了,是鞭子还是毒药或是铁烙……
心下一片苦涩。
第8章 立秋之季
“主人,那小子还跪在外面,哼,让主人伤上加伤,就算无意也不能轻饶。”东霜小心翼翼地撩开床上人侧旁被汗打湿粘住的黑发,看着苍白而脆弱的睡颜,心底一阵阵的揪疼与内疚,愤愤而道,蹭的站起就想出去教训一下那个罪魁祸首。
“别。”被疼醒的林疏行轻轻说道,拽着东霜衣角的手指尖发白,在轻微颤抖,明显是用尽了全力。
“主人,你可醒了,再不醒我都要再去叫沈钰来了。”东霜坐下,一脸欣喜。
“嗯。”林疏行淡淡地点了点头,不过若是相熟之人定会惊讶发现此时的殿主虽还是一脸冷冰冰,却不是那么难以亲近,冰块融化了些。
“南儿可还好些?”林疏行道。
“那小子跪在外面不起,说是请你责罚。”东霜复述了一遍。
“什么?简直胡闹,让他回屋去。”林疏行声音冷了三分,面上一丝愠怒,这般不爱惜自己,当真是该罚。
“嗯,主人如今也算是个凡人,这些是我让何武准备的,主人吃些,我去看看那小子让他回去。”东霜应了一声,端起一旁桌上的盘子走向林疏行,布置完后出了寝殿不忘细心地关上门,免得凉风吹进令主人惹了风寒倒是不好了。
夏末秋初的天气可得小心注意点才好。
林疏行看了眼盘子,几碟小菜一碗粥,不是很丰盛但胜在清淡,适合他现在这个病人吃。穿来许久这倒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