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气喘吁吁道:“吴兄弟,大王不知为何大发雷霆,说要扣住雍相,我们大人正替他求情呢,雍相偷偷将这块玉交给我们大人,大人就让我跑出来给你们报信。你拿着这块玉,快去找你们赵将军,叫他前来接应,这事十万火急,晚了一点可就什么都完了!”
王晟的近卫们面面相觑,但平日陈潜也时常带着张达来馆驿探访王晟,一来二去,他们便和张达混熟了。这时听他说得紧急,也顾不得多想,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那姓吴的近卫便捧着玉,一路朝北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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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赵国时政头条:【震惊!】雍国丞相当众挑衅我国,我王竟做出这样的反应......
今日赵国情感杂志:五年前,我王与雍相的一段不为人知的特殊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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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长安的王上:什么!景桓,我竟然不是你的初恋!TAT!赵王是哪来的大猪蹄子?
第34章
从今日踏入这晋阳宫起,王晟便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接一个的陷阱中,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他却猜得到,陈潜是想借刀杀人。如果还这样坐以待毙,还不知这人又要再出什么杀招。
于是他俯身从案上重新拾起酒杯,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摇摇晃晃地走到陈潜处,拉着他的手,将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举杯对他道:“陈兄,我在太原的这半月,多承照拂,每日与陈兄纵论天下世事,时日虽短,却实为平生之快事!你我虽各为其主,我却早在心里将陈兄引为知己,恨不能常伴左右,把酒痛饮,不愿一日相离。奈何君辅赵王,我佐雍主,今日之后,便要天各一方,再见时,便要兵戈——”
王晟正说话间,忽然面色一白,右手指节猛地凸起,仿佛要将手指嵌入酒杯里一样,放开陈潜,深深弯下了腰,细看时整个人都在抖。他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句话便突兀地断了,赵王在一旁疑惑道:“雍相?”
王晟左手藏在袖中,挡在胸腹前,咬牙压下一阵急痛。因自己已经失态,于是顺势低着头沉默片刻,忽然哽咽了一声,再直起身时,赵王竟见他双目微红,脸上带着泪痕。杯中的酒杯因为他方才的异状洒了一半,王晟却不在意,举杯对陈潜哑声继续道:“可恨天宽地广,却容不下你我一壶温酒、一方书案。陈兄且饮了此杯,日后还要多加珍重。”说罢,将自己杯中酒饮尽。
陈潜张了张口,终究没说出什么,只是陪他喝了一杯。王晟抬袖拭泪,叹了一口气,转头对赵王道:“晟方才失态,大王莫怪。”
赵王头一次见人能悲痛到连腰都直不起来,暗道之前明明能高谈阔论的人,此时却激动到吞声,可见动了真情。他听了王晟这一番话,暗暗叹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看了陈潜一眼,对王晟摆摆手道:“雍相真乃重情重义之人,寡人平生最敬重的便是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怪罪。只是——哎!”赵王顿了顿,又看了陈潜一眼,似乎欲言又止,拂袖而叹,转身回到殿首。
坐在案前,赵王终于还是没忍住,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可惜寡人却没有雍王的福气。”
王晟走上前,大约是因为方才太过悲痛,这会儿声音听着有些涩,“陈兄有济世安民之才,安邦定国之志,襟怀坦荡,如清风明月,大王有此左相,又何须舍美玉而羡顽石?”
赵王面色不豫,摇了摇头,不欲对此多谈,便岔开话题道:“不知雍王为何主,比寡人如何?”
王晟一笑,只答了一半,“我王用人不疑,能使各尽其才,乃英明雄烈之主。”
赵王见他到现在还在拐着弯地替陈潜说好话,脸色更差,忍了一忍,终究长叹一声,起身更衣去了。
赵王刚入后堂,张达便匆匆赶回。王晟与陈潜同时向殿外看去,见外面平静如常,没有一丝动静,两人面色皆是微变。只是究竟是如何变法,或喜或忧,便又让人看不真切了。
陈潜看了王晟一眼,没有说话,也往后堂而去。
“我王留步!”陈潜追上赵王,赵王不情不愿地转身,看到陈潜,眉头一耸,还不待他发问,便自己将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陈爱卿啊陈爱卿,你叫寡人说你什么好!寡人看人家雍相把你当作知己,对你是情真义重,你呢?一个劲地在背后劝寡人杀了他!还有这次宴会也是,你又故意引得寡人猜忌于他,害得寡人险些——哎,算了,来人!将两个偏殿的御林军都撤下去。”
陈潜连施两计,均未奏效,反而吃了一个哑巴亏,这时也不由得苦笑。王晟是拿准了赵王的姓格,对他反过来使了一次反间计,让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在旁人看来,他与王晟短短数日便成为至交,只不过各为其主,他劝王上杀王晟,在有的君王看来,是取大义而舍小义,是为国家谋划深远,但赵王绝不会作此想。以赵王的姓格,只会觉得他背信弃义,小人行径,是因为嫉贤妒能才想借刀杀人,可能还会觉得,他对好友尚能如此,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陈潜看着赵王此时看自己的表情,知道自己猜的一点不错,心里像是插进了一根刺,算不上疼,却梗在心里无法排解。他知道多说无用,只会越描越黑,故而也不与赵王争论此事,心中千回百转,片刻后对赵王笑道:“是臣之前多心了,今日王兄之语,令臣亦难掩动容。”
赵王面色果然微微转好,叹道:“哎,你啊!雍相一介文人,文人如何能知兵?今日在殿上,听他说了没两句,寡人便知道是天方夜谭,就凭他能说出绕过上党直取太原这样的话,对寡人能有什么威胁?你啊,还是太疑神疑鬼了。好了,今日为雍相送行,之前的事便罢了,之后可莫要再闹出什么不愉快了。”
陈潜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犹犹豫豫的似乎是想说什么,赵王见他如此,便道:“爱卿有话直说便是了,怎么今日婆婆妈妈的?”
陈潜叹了一口气,“今日臣劝大王试探王兄,王兄心思剔透,恐怕已经看出王上的试探了。若是伤了我们二人的和气倒也无妨,只是王兄如此回国,恐怕于两国结好不利。”
“此言正是。”赵王听他如此说,也觉有理,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又道:“不对,这事可是你挑起来的,爱卿,你可得负责给寡人解决。”
“这是自然。只是需要借王上一物,王上少不了要割爱了。”
“何物?”
陈潜垂下眼睛,“便是方才席间谈到的,王上身上的那件宝物,只是不知王上舍不舍得。”
赵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陈潜的鼻子,摇头笑道:“好啊好啊,你捅的篓子,还要让寡人破费。也罢,便送予雍相,就当是寡人替你赔罪了!”
他一片公心,如何有罪?
陈潜也随着赵王笑笑,心里叹了口气。
赵王与陈潜一同回到席间,王晟早已坐下,这时见两人再进来时赵王面色已恢复如常,也不惊讶。他施反间计,本就不是真的要离间赵王与陈潜两人。他从来不擅此道,也不喜如此,再加上事先并无谋划,仓促之间定下的计谋必定不会如何高明,虽令赵王一时中计,陈潜也自会有破解之法。他此举只是反击一下,好叫陈潜知道,他虽孤身在赵,却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他不过出神片刻的功夫,赵王已携陈潜一同到了他席前,解下了腰间的一枚珠子,对他道:“方才叫雍相猜,本王身上的宝物究竟是什么,雍相未曾猜到,其实便是这枚夜明珠。别看这珠子长得很小,到了夜里,却可照得一室通明,皎如月光。之前对雍相招待多有不周,寡人便以这珠子作为赔礼,赠予雍相吧。”
王晟连忙摆手,“大王折煞晟了,此物价值连城,叫晟如何敢收!”
赵王最看不得别人磨蹭,不由分说地把珠子塞进王晟手里,又拍了拍手,便有两个内侍捧着黄金过来,“另外还有黄金十镒,聊表对雍王相救之谢意,雍相也切莫推辞,一并带走罢。”
“如此,便多谢大王。”王晟也不再推辞,叫李七受了黄金。
“一转眼的功夫,雍相便要回国了。”赵王感慨道,王晟听赵王话中之意,知道今日的送行宴总算要结束了,心神一动,脸色更白了几分,赵王见状笑道:“人家喝酒都是脸红,雍相却是喝得越多,脸色越白,真是奇也怪也。”
王晟撑着桌案缓缓站起,只是腰却怎么也挺不直,闻言也颇为无奈地笑道:“晟也不知何故,天生便是如此,故而平日鲜少饮酒。”
“寡人看也是,雍相今日可是醉态可鞠啊!”赵王哈哈大笑。
王晟以袖掩面,连道“得罪”。
赵王将王晟送至殿外,拉着他又说了些话,又让他替自己向刘符问好。王晟和赵王道别之后,与陈潜对视一眼,两人相对作了一揖,不复之前的热络,谁也没再说什么场面话,王晟对众人行礼后便告辞了。
他强撑着走下台阶,还未走到车驾,便忽然向旁边一歪。李七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黄金甩飞,幸好旁边的近卫眼疾手快,从两边扶住了王晟。王晟呼吸滚烫,周身冰凉,站都站立不住,头脑却仍清楚,当着这么多的属下,不愿失态,想要挥开人自己走,却止不住地向下滑去。近卫半扶半架,总算将他弄到车上。
王晟刚一碰到马车中的短塌,便折起腰身,几乎要缩成一团。李七上车,轻唤了一声“丞相”,王晟听到声音,死死扣在胃腹间的手便立刻拿下。他睁开眼睛,见来人是李七,低声道:“唤赵援来见我。”
“丞相等等,就快到北原了。”李七在晋阳宫中就看出王晟不对劲来,这时见他如此,也是忧心如焚,心知拍拍王晟的后背大概能好些,却并不敢,只能跌足道:“丞相方才何不对赵王直言自己饮不得酒,如今还要遭这般罪。”
王晟摇摇头,紧闭着眼睛掩唇不语。
赵王见到李七时便变了脸色,李七注意到了,王晟自然也不会看不到。他从见赵王面上变色时,便知道这是场鸿门宴,但赵王递给的那杯酒却不会是毒酒。无论赵王听了什么话,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毒死一国之相,所以酒里不会有什么剧毒;而若是慢姓毒药,赵王也不会在见到他带了一个护卫在场便神色大变。此中关节,他虽然仓促之间难以全部想通,但稍一思索便已可以确定,赵王的酒不会有问题。而这场鸿门宴里,既然酒本身没问题,那么不喝这酒便有问题了。一旦想通此处,他便从赵王手中接过酒一饮而尽,赵王面色果然和缓。他看出赵王这是心中对他有所疑忌,席间自然便要推杯换盏,作出泰然自若之态,才能让赵王放心。
以今日之险,他多饮几杯酒,也不过受些皮肉之苦,却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若是避开这一时之祸,那样恐怕才是后患无穷。
“丞相,到北原了。”李七见车架停下,掀开遮帘看了看外面,似是怕惊扰了王晟,小声道。
王晟喘息两下,挣扎着坐了起来,低低道:“快唤他来见我。”
饶是李七耳力过人,也很是反应了一阵,然后忙道:“是!”说完便连忙跳下车去了。
王晟斜倚在车壁上,见左右一时无人,这才扯紧了腹间的衣料,短促地呻吟了一声。
这皮肉之苦,也着实太厉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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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打卡(6/7)
您的假期余额已只有一天零一夜,请好好珍惜!
毕竟是今年最后一个假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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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没回答的那一半话:woc你是什么歪瓜裂枣大猪蹄子敢和我王比?心里没点数的吗?您可拉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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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里可以写的比较紧张悬疑的,然鹅懒得动脑,所以就叫丞相轻易地逃出生天了【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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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填空题】
刘符:景桓,赵王送你黄金!还送你夜明珠!你你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王晟:_________
第35章
赵援登上马车,王晟无甚气力,便等着他先开口。果然赵援见了他便从怀里掏出那块羊脂白玉跪地道:“丞相,方才张达——啊,他是赵相一个的随从,让人将这块玉带给末将,说丞相在宫中遇险,以此为信物,要末将率军接应。末将因从未见过此物,故而未敢发兵,不知……此是否是丞相的意思?”
王晟伸出一只手,赵援便将玉递到他手里,王晟将它放在手里摸了摸,见无异状,便揣进怀中,低声道:“日后若非见兵符、手书,不得擅动兵马,如有违抗,军法处置!”
赵援闻言浑身一震,大略明白过来,思之一阵后怕,忙道:“是!”
王晟缓和了面色,摆了摆手,“启程回国去罢,莫再耽误了。”
晋阳宫外的情况与他所料不差,想来是陈潜那一日见此玉于自己为重要之物,又为大王亲赠,今日便借故骗去,想要以此为凭,骗得北原上的一千雍军闯进晋阳宫来救人,再以此为口实,借赵王之手除掉自己。
此计甚为毒辣,因自己在殿中,与殿外诸军声气不通,他便可在其中上下其手。于自己而言,这玉只是暂时不在身边,对赵援来说,见到信物,又听说自己在里面遇险,情急之下也未必来得及深思,手下的一千雍军极易生乱——而赵援一旦动作,悬在自己头上的刀便落下了。
陈潜这一番谋划本来可称天衣无缝,只是于一处他却失算了。他没想到这玉乃王上私下相赠,除去那日不慎掉落外,自己从未示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