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千伸手抚上墙壁,看起来明明是木头的墙壁却有金属的冰凉感。手掌下伸出大量数据链延伸到周围的房间,沈玉千看到只要是有“人”的房间——里面的“人”都在朝他这个方向挠墙。
这栋楼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沈玉千扫描时的反馈是一种没见过的木头,数据构成非常奇怪,上手了才觉得像金属;那些人形的东西沈玉千无论怎么扫描结果都是干瘪的人。
声音分析出来是指甲或者骨头刮过厚金属片发出的,沈玉千很难忽视后面的“骨头”二字,如果是骨头,那住在他们周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玉千曲起食指敲了敲墙壁,清脆的金属声传来,听起来比铁、钢一类的东西发出的更清脆而空泛,像中间是空的一样。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走路声,沈玉千侧耳一听,是那个没被电晕的妇人在说话——
“……公子……趁灯火亮……多看一眼……”
沈玉千听她说灯火,想到周围的“人”,这里没有窗口,门口对面还是封闭的门口,如果门只能打开一次,是否那些“人”自进来便没再见过阳光?
“咦?”
沈顼琇跳下长凳,跑到沈玉千身边,扯着他的袖子走到桌边,指着油灯看他。
“顼琇记得叫哥哥,怎么了——”沈玉千摸摸沈顼琇的头,一抬眼就看到油灯里的油少了一半,比一般的油灯烧得快得多。
沈玉千伸手碰了一下灯壁,被烫得缩回手。他眼珠一转,调出关于油灯的资料,翻来翻去发现一种特殊的灯——长明灯。
传言,长明灯是从天上偷下来的不会熄灭的火,是火种。一点火种明显不够照亮人间,于是,人们想进一切办法点燃光明。
可是人间的火很快会熄灭,根本不会长明,照不亮整片黑夜。
有了火,就开始想办法让它永远亮下去。
其中有一个办法就是把灯做成双层的,里面放灯油,夹层放水或者碎冰。这个办法最后也被摒弃,因为当水杯烘干后灯油还是会被烧完,最终灯火熄灭。
沈玉千转动桌子上的油灯,确定它只有一层,这样的油灯会燃烧得更快,原本能燃烧一整晚的灯油不到一个时辰就会烧完。
“这个油灯很快就烧完了。”沈顼琇抬头直视沈玉千道。
沈玉千揉沈顼琇的头,勾起唇角,说:“没事,哥哥有别的灯。”说完,沈玉千掏出一个充电台灯,把光调成暖光、最低亮度,比油灯还亮。
沈顼琇一脸新奇,睁大了眼睛看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转头看沈玉千。
沈玉千低头吹灭油灯,挥手散去青烟,笑说:“这是台灯,哥哥的私货,千万不能说出去,而且这个灯能用的次数也不多,只是比油灯久而已,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沈顼琇懂事地点点头,还是好奇地盯着台灯看。
“好了,快点吃东西,吃完活动活动要睡觉了,小孩子不能晚睡!”沈玉千又给沈顼琇的肉饼抹上一点辣酱,递给他,自己也拿了一块慢慢啃。
门外的妇人早已拖着晕过去的那位离开,沈玉千掐着时间让沈顼琇床睡觉,没有窗户的好处就是能睡个安稳觉。沈玉千还屏蔽了细微的声音,两人一觉睡到自然醒。
沈玉千醒得早一点,旁边的沈顼琇睡得直挺挺的,怀里抱了一晚上的墨缨枪上面的黑布都不乱。
翻个身,沈玉千轻拍沈顼琇的肚子,不知怎地就想起以前他第一次和沈顼琇住一起,第二天一早他去看的时候也是这样,小孩儿直挺挺躺在不算太宽的床上,右手握住厚脊短刀的刀柄,稍一靠近就会醒。
说起来,这个沈顼琇和当时第一次执行业务的四一三遇到的沈顼琇很像,像到,如果不是位面不对,他几乎要怀疑是已回到那个时空了。
沈玉千闭上眼更新一下数据,发现已经是早上八点钟了,山里雾气重,还不怎么见光。
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跟昨晚没有任何区别,桌子上的台灯还幽幽地亮着。
木楼里的“人”没有少,也不见其他活人,院里的祭台中间的树长了花苞,白色的花尖能看到一点浅浅的黄,随风而动;山外的村子跟昨天一样没什么人走动,只有各家各户的妇女出来把还亮着的灯取下来。
那灯在白天看也亮得很,也不见妇人们吹灭它,直接提着就回了家,随后死死扣上门,没人串门也没人出来,一栋栋小屋子,活像一排排棺材。
沈玉千更新完周边环境资料,坐起身,手一翻,重构出一把匕首,走到墙壁前,思索了一会儿,蕴足力气戳进墙壁里——
“噗嗤——”
暗红色的液体喷了沈玉千一脸,沈玉千嫌弃地抬手准备清理掉脸上的液体,猛然觉得这东西的味道有点熟悉。
没握刀子的左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液体,凑到鼻尖嗅了嗅——如果当时他在村民身上闻到的味道浅一点、去掉腐臭味、添一点鸡蛋花的清甜就是这股甜腻而腥香的味道。
沈玉千略一思忖,双手握紧刀把,同时把短刀重构为长锯,“卡拉卡拉”地锯了起来。
锯铁的声音吵醒了沈顼琇,他抱着墨缨枪坐起来,揉揉眼睛问:“哥哥,你在做什么?”
沈玉千回头笑道:“我把这块地方锯开,看看外面是什么,你先自己玩吧。”
沈顼琇随意点头,很乖地背上墨缨枪,坐到桌边等沈玉千弄完。
随着切口越来越大,沈玉千几乎全身都湿透了,暗红色的液体也流了满地都是,整个屋子里的味道越来越浓。
没多久,沈顼琇就掏出手帕捂住鼻子,看着整个人都成了红色的沈玉千有点纠结,这么重的味道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住的。
沈玉千割了一个方形窗户那么大的口子,往外一推木板,凉爽的山风吹了进来,屋子里的味道稍稍淡去一点。
沈顼琇跳下长凳,啪嗒啪嗒走过去,往下面一看,是一颗很大很大的树,满树的花苞露出顶端的白,胜过牛乳。
“哥哥,那是什么?”沈顼琇回头问沈玉千,发现沈玉千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你是换衣服了吗?好快……”
沈玉千笑着快速眨了几下眼睛,说:“我动作快,那个是鸡蛋花,开了之后很香的。”
沈顼琇摸摸割开的口子边缘的暗红色液体,奇怪地问:“那为什么种这里啊?见不到阳光的树很快就会死了不是吗?”
“也……不一定吧……”沈玉千微微眯起眼睛,蓝色的数据一闪而过,摸摸沈顼琇的头,“走吧,我们去村子里看看,要是能借到厨房就给你做饭吃。”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浑身疼,一睡就是一天,此章未完,我还没写到长明灯呢,腰疼得厉害,先睡了,大家晚安。
谢谢收藏的小可爱,?( ′???` )比心,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你们怎么找到我的QAQ,看文愉快,晚安~~~~~~
(安利时间:《临时保镖》by绿野千鹤、《我遇到了世界上最抠门的土豪》by碉堡rghh,经我鉴定,很好看!看了不吃亏的那种!么么哒~~~~~)
☆、庙塔花
暗夜噬人魂,红纸换明灯。
沈玉千收拾好东西,给沈顼琇梳了一个小揪揪,两人走到门前发现门居然打不开,门内没有门栓。
沈顼琇抬头看了看沈玉千,两人对视一眼,沈玉千退后一点。沈顼琇反手拔出带长刀刃的那一根长棍,腰部旋转用力带动手臂,刀刃穿透门板,腕力一带,两片门板炸开飞了出去。
收回墨缨枪之后沈顼琇走回沈玉千身边,乖乖牵住他的手,抬头求表扬。
沈玉千右手摸摸小孩儿的脑袋,夸奖道:“顼琇很厉害!”
出了门,昏暗无光的长廊幽深,分不清改向左还是向右。沈玉千眯起眼睛,扫描了一圈,没有发现别的比较近的能出去的口子,踟蹰一会儿,干脆抱起沈顼琇,回到房间里,从挖开的“窗户”跳了出去。
沈玉千轻巧地落在画着鸡蛋花花纹的暗红色祭台上,正中间的鸡蛋花树的花苞好比星子布满树梢;树根贴合祭台,就像直接从祭台长出来的一样,不见泥土。
鸡蛋花被佛教寺院定为“五树六花”之一而被广泛栽植,故又名“庙树”或“塔树”(百度百科),花香清甜腻人,芳香极重,花语“孕育希望、复活、新生”——像光一样的花,简单而明亮。
沈玉千记下这棵树的数据,抱着沈顼琇向上飞去,飞过木楼屋顶时看到无数沾血的窗户纸挂在竹竿上,随风飘动。
“哥哥,下面的是什么?好臭……”沈顼琇揽住沈玉千的脖子,皱着鼻子问。
“是窗户纸,”沈玉千飞过屋顶,落在山峰上,回头看朝阳下映出一片血红的木楼,“顼琇,你能看出来这木楼有什么问题吗?”
沈顼琇仔细看了整栋木楼,摸摸脸,说:“没有房梁,房屋圆整,中空无窗,苑非苑,塔非塔……说不上哪里奇怪,就是没见过。”
“有些东西也不是一开始就写在书上的,偶尔遇上就是缘分”沈玉千低头看沈顼琇,“我们在这多留两天吧,见识见识。”沈顼琇无所谓地点点头。
村子里不见妇人走动,没有烟火,没有人声。沈玉千和沈顼琇从山峰上下来一路上都只看到满脸麻木的男姓青壮年拖着鞋到处晃,什么也不敢就晃来晃去。
明明晚上那么热闹的“半个”村子,白天就像一个荒村,黄沙漫天,没有阳光普照,晨雾厚重,不见湿衣。
两人一路走过来,遇上了好似不认识他们一样的黑牙老头,还有几个前一晚见过的男人,都像不认识他们的样子,毫无目的晃来晃去,只是他们身上的味道更重了。
沈玉千从山下走过昨晚没有光的那一半村子,发现这一半也是没什么人的,倒是门前都挂上了灯笼。
沈顼琇拍拍沈玉千的肩,跟他说:“这一边的房子也没有房梁,朝向……像半个圆……”沈玉千惊奇地看着怀里的小孩儿,嘴里念叨着“不会吧”,同时拉高数据网,从高处往下看——沈顼琇没说错。
有光那一边的村子是一个完整的圆,没有光的一边是个半圆,直边对着圆形的村子。
半圆为月,整圆为日。
献半数黑夜换无尽长明。
沈玉千带着沈顼琇避过丧尸一样的人们,找了近一点的一户人家,偷了半圆村子的房屋门前的灯。
两人走过拐角,把灯笼放在地上,往里一看,是一朵干枯的鸡蛋花。沈玉千把它拿出来,凑到鼻尖嗅了一下,还有淡淡的甜香。
沈顼琇捣鼓那个大灯笼,这里挂在门前的灯笼比别处的要大很多,又比孔明灯小一点,简单的竹枝架构,外面糊了一层画着鸡蛋花的纸。
“这不是灯笼用的纸,”沈顼琇抚摸灯笼边缘,摩挲了一会儿接着说,“这是墓葬扎纸人的那种纸,一点就着,不能用来做灯笼。”
到底是玄学世家出来的孩子,相关知识沈顼琇还是懂的,至少比沈玉千这种需要找数据库的反应快。
沈玉千捻动手中的干花,莞尔一笑,说:“顼琇饿不饿?我们先去找东西吃吧,就拿这个烧火!”沈顼琇点点头,心领神会,手一用力把灯笼拆开叠一起,掏出一块布包起来。
村子里的人家的房屋是独门独户,全都没有院子,也不知道他们吃什么,周围没有农田、食材,靠山吃山也不是这么个吃法。
沈玉千在东边的山坡上找到许多藤蔓,现编了一张网,和沈顼琇各抓着一端去扑野鸡。林子里不止有野鸡,还有夜鹤,沈顼琇喜欢那个胸毛白花花、软乎乎的大嘴鸟,自己抓了一只捏着玩。
“你要留着玩吗?”沈玉千在树荫下摆出自带的家伙,刚把野鸡收拾干净就看到沈顼琇拎了夜鹤回来,“这是夜鹤,估计是北边飞过来的。”
林子偏北的地方有一条小河,源头是片沼泽,夜鹤就喜欢湿气重的地方,吃鱼虾、动物,沈顼琇手里那只油光水滑的。估计那边的河里有不少好东西。
沈顼琇摸摸小鸟软乎乎的胸毛,说:“不吃,太瘦了。”
沈玉千找出开肠的尖嘴刀,一边处理野鸡内脏一边说:“这种鸟就这么大,每天还飞来飞去,养不胖的,只能炖汤或者烤来吃,你要养来玩还要抓鱼给它吃哦!”
“好啊,我们养它吧。”沈顼琇抓着小鸟的腿把它举到沈玉千眼前。
沈玉千叹口气,这种小鸟看着白乎乎还软萌,确实招小孩喜欢,说:“顼琇啊,养什么东西都是一辈子的事,夜鹤是野生的,你既然要养就得养它一辈子了。”
沈顼琇鼓起腮帮子想了一会儿,郑重地点头。
刚好手里的内脏已经处理完,沈玉千洗净手,找出一根棉绳,一端系住夜鹤的脚,一端绑成死结套到沈顼琇手上:“带它去玩吧,别弄丢了。”
沈顼琇放心地把小鸟放在肩膀上,跑去玩了。
沈玉千留了一条数据链在沈顼琇腰上,沈顼琇遛鸟他遛沈顼琇。
林子里的野鸡没有家养鸡那么胖,胜在肉质紧实别有风味。来之前沈玉千就知道是个古代世界,带齐全了调料和做饭的东西。
热水泡开干香菇,内脏用粗盐揉搓过,野鸡去脖子、鸡头、四肢,鸡身切小块,放耗油、酱油、料酒、小洋葱、姜末、细盐、砂糖、八角、花生油腌制十五分钟。
内脏切小段、小块,放耗油、酱油、料酒、姜末、蒜末、大蒜丝、葱白末、黑胡椒粉、孜然粉、砂糖腌制半个小时;鸡翅分三段斜刀开口,鸡脖分两段去皮去淋巴,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