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有别人替你出谋划策!”
林穆挑眉瞧着郑友兵,没立即说话。
会议室里的人也怪异地瞧着他,好一会儿才有人笑了声:“你这算什么证据?”
没等郑友兵反应,林穆开口了,语气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带了些笑意:“合着,照你的意思来看,我解决了你们没有解决的问题,所以肯定不是我自己的能力?我在短短一个月之内进步太大,所以我就必须是借助了外力?”
林穆说到一半,忍不住顿了顿,像是在憋笑。
“这么霸道的判定依据,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但还是那句话……”林穆的笑容收起来,森冷的眼神直直戳向郑友兵,锋利的目光仿佛能直接从人的视网膜刮下去,一直剖到人的心脏去,“我要的是真凭实据,不是你坐井观天的臆测!”
这一声振聋发聩,把郑友兵混乱的脑子都给震得清醒了一些。
林穆缓缓站起来,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如果你说的真凭实据就是这个,那我是否同样可以怀疑,你的儿子也是凭借你的帮助,才坐上制作部经理的位子?”
郑友兵的儿子跟林穆差不多大,大学毕业后被他安到自己部门的岗位上,仅仅一年时间,别的实习生都才刚转正没多久,他就当上了制作部的经理。
以往林穆顾念情分,加上不熟悉公司的章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现在郑友兵欺负上门,他要是不给他点下马威,别人还真当他这个林总是个人人都可以捏一下的软柿子!
林穆眼睛微微眯起,慢条斯理地说道:“毕竟年少有为,在您这儿可是作弊的证据。”
这一句话说得郑友兵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半晌儿吐出一句:“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凭自己的本事做到的这些事情?”
“凭什么?”林穆反问了一句,猛地抓起自己面前的文件夹砸,甩手砸到他跟前的桌面上!
随着现场众人的惊呼,一片刺目的空白纸页顿时四散开来。
林穆冷哼一声,“就凭这个!”
“……”众人瞧着这个景象,互相对视一眼,不由得静了静。
在林穆提出散会之前,进行阐述的就是制作部,但郑友兵交上去的却是一份空白文件?
会议文件是空白纸页,那林穆就不可能有时间提前询问过别人,这也就说明,他今天在会议上作的决策,全都是现场想出来的。
难怪林穆会突然要中止会议,原来是想给郑友兵留点余地,却没想到他步步紧逼,只能把事实揭露出来。
这下要是说他不是故意针对林穆,谁都不信。
老东家刚病了几个月就这么对付小东家,会议室内众人纷纷向郑友兵投去诡异的目光,就连郭建国的脸色都忍不住沉了沉。
他只让郑友兵试探一下林宏朗的病情,这家伙居然自作主张换了林穆的会议文件!结果不仅什么都没有探查到,还让林穆借此正了名!
郭建国重重把杯子砸在桌面上,气得手指直哆嗦。
……这个蠢货!
郑友兵愣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空白文件,愕然许久,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才反应过来,慌忙解释道:“不是!这不可能!我明明……”
然而林穆却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做完这一切,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声音恢复平静,“我接下来还有行程,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散会!”
“……”
等到林穆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门后,会议室内立时哗然!
第18章
自己要上门挑事,还给对方留下这么大的把柄?郑友兵当然不可能蠢到这种地步。
那份空白文件是林穆让人准备的,原件早已进了碎纸机,就算郭建国今天没让他站出来挑事,林穆也会找别的理由跟他对上。
怪只怪郭建国太沉不住气,一遇到林爸爸的事情就坐不住,乱了自己的阵脚。
只是看他这迫不及待试探的模样,难道事情真跟林穆猜想的一样,林爸爸是因为发现了他的把柄,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林穆心下微沉,侧头对着身后的张总监说道:“路我替你铺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对,今天他闹这么一出,看着像是因为郑友兵的挑衅生气,忍无可忍才指责对方,实际上却另有目的。
林爸爸生姓宽厚,太过信任这些老伙计,这些年像郑友兵这样任人唯亲的高层不少,把公司内部弄得乌烟瘴气,再不整治一下,就算资金链补上,公司也扶不起来。
攘外必先安内,恐怕连郭建国都想不到,林穆在会议室多停留的这么十几分钟,说了这么多话,矛头压根就没跟他们两个老家伙对上,而是对准了他们羽翼底下的那些个关系户。
有了今天这一出,郑友兵挑衅他的事情就算坐实,他也表达了对郑友兵儿子的不满,之后再对付起那些个占着位置不办事的关系户,就名正言顺得多。
要怪,就怪郑友兵做事太不讲究,例行会议上架着这么多中高层的名头挤兑东家。
张总监显然还没从林穆刚刚爆发的气势中缓过来,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好的,您放心。”
说实话,张总监本身足够年轻有为,心里难免有些傲气,一开始为林穆做事,只不过是看在他是林宏朗儿子、是公司名正言顺的老板的份上,并不是多么死心塌地。
他起初也不相信,一个几乎毫无管理经验的富二代少爷,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长为一个心思深沉、手段老练的掌权者。
直到这些天跟着林穆办事,亲眼瞧见他工作的状态,张总监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狭隘。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他脸上那种镇定从容的模样都没有变过,总是能够在得到信息的第一时间做出最佳的判断,有这种能力在,怎么可能还需要借助一个中风老人的力量?
——早上到总裁室汇报工作,他正好瞧见林穆在跟林宏朗视频通话,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东家现在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怎么教导林穆公司上的事情?
说起来惭愧,知道禾白陷入资金链问题的时候,他还想过跳槽的问题,只不过看在林家父子往日提拔过自己的情分上,准备替他们做最后一点事情。谁能想到,林穆不但没有被肩上的担子压垮,还在这么重的压力下,大刀阔斧地准备进行内部整顿?
张总监甚至有些怀疑,资金链断裂的问题是不是林穆特意提出来,测试他们忠诚度的?
女助理已经先去楼下接引支行行长,林穆摁下电梯的向上键,视线从电梯外部的镜面上扫过张总监的脸,似乎觉察到他在想什么,淡淡说道:“我没必要动摇自己公司的人心。”
禾白这么大一个公司的存亡,不仅仅关乎林爸爸打拼了大半辈子的事业,更是关系到底下成百上千人的生计,林穆这个总裁的名头担在肩上,更多的是责任,而不是威风。
这是他作为决策者的责任所在,他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试探所谓的忠诚。
张总监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眼神微动,半晌缓缓说道:“您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嗡——”
林穆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低头瞧了眼,看见屏幕上那个傻兮兮的头像时,冷凝的眼角缓和些许,像是个浅浅的笑容。
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他说道:“没有谁不是为了自己,我不过是在尽自己的责任,就像你一样。”
不,他现在不完全是为了责任……
张总监嘴唇动了动,正想要为自己辩解,却瞧见屏幕上的话——
【梁小鸟:小白说它想你了,等午休结束,我带它去找你?】
【阿穆:好。】
很明显的借口和纵容,有种不容许任何人介入的亲密。
这时,电梯“叮”地一声到达,林穆脸上笑容已经随着手机收起来,朝他一点头,大步走进电梯内。
张总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摇摇头,扭头进了边上的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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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穆找支行行长,自然是为了资金链的事情。
然而结果跟上辈子一样,支行行长一边擦汗,一边客气地说道:“这个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决定,毕竟贵公司这个债务已经逾期一年,能够抵押的东西也基本都抵押出去了……”
众所周知,娱乐圈是个暴利行业,禾白的资金链出现问题,不是简单几千万就能够解决的事情,否则林穆也不用抓着D轮融资的钱,还这么迂回地跟郭建国这些人周旋。
公司发展前景足够好,那些中高层是傻了才会跳槽!
支行行长跟林爸爸的交情不算深,但好歹也是二十多年的老客户,何况这家欠着银行的钱,他也不敢太强硬地拒绝,因此说话还算委婉。
但婉拒也是拒,银行这条路明显是走不通了。
林穆早在他来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因此也没多少失望,话头一转说道:“抱歉,这件事情是我没考虑周全。”
支行行长就怕林穆非要自己给他放款,闻言倒是松了口气。
到底合作了这么长时间,支行行长今年的业绩还得靠禾白的债务,忍不住安慰道:“你父亲突然出事,这么大的担子压下来,也是苦了你……不过你丈夫的公司不是搞投资的?你怎么……”
后边的话就涉及到人家家里的事情了,支行行长觉察自己失言,很快收了声。
林穆神色一顿,倒是没有介意,但也没回答他,而是直接略过这个问题,接上自己先前的话:“这些日子的确麻烦您不少事情,待会儿我请您吃个饭?”
这下支行行长倒是品出点不寻常的意味来。
林穆掌管着这么大一个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不但不急着跟他协商推迟还款期限,反而还这么从容地请他吃饭,这是闹得哪一出?
与此同时,楼上的小会议室里,郑友兵的儿子郑宝成听完张总监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说道:“什么?你说公司要辞退我?这不可能!”
张总监冷静地看着他,将一份资料放到他跟前,“根据财务那边报过来的信息,你担任制作部经理的半年时间里,报销差旅费、电话费、交通费、办公费、业务招待费、培训费等项目,总费用超过两千万,但根据人事这边的信息,这半年没有安排任何的培训和出差……”
半年时间消耗掉两千万,这哪儿是个部门经理的待遇水平?
郑家父子俩这是把公司财产当成自己家的挥霍!
郑宝成压根没心思听他叨叨这么一大堆,把面前的资料一丢,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知道我爸是谁?就敢这么对我说话?”
张总监顿了顿,“……郑友兵,制作部总监。但这跟你违反公司规定没有关系。”
“……”郑宝成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老实回答,噎了一下才说道:“我告诉你,我跟林总那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还有公司的郭副总,那是我叔!你敢辞退我,也得问他们同不同意!”
张总监只是把文件重新推回他面前,同时从自己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个信封,压在文件上,“这是辞退通知书,如果你有异议,可以申请劳动仲裁,但鉴于你在职期间做过的事情,和我们搜集到的资料,我建议你不要白费力气。”
说完,身体往后一靠,轻易躲过郑宝成的拳头,站起来打开会议室的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
郑宝成看着门外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紧了紧拳头,到底是没敢再动手,路过张总监时低声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张总监垂着视线,语气波澜不惊,“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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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林穆送走支行行长,一转身就瞧见了大厅里跟哈士奇大眼瞪小眼的梁继。
没等他打招呼,梁继已经抬头望了过来,眼神一亮,提溜着小白大步朝他走过来,“怎么聊了这么久?小白都快憋不住尿了,我还想着教他用禾白的厕所……”
话说到一半,却发现林穆眼睛一直盯着角落,梁小鸟顿了顿,回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什么也没瞧见。
“……怎么了?”
林穆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嘴角笑容颇有些神秘,“没什么,走吧。”
“……”
梁小鸟挠了挠小白的毛脑袋,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林穆的下一句话吸引过去:“这段时间我要加班,晚上不用来接我。”
梁小鸟挠狗头的手指顿了顿,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眉眼往下一沉,抱着小白就往刚才看到的那个角落走。
躲在那儿的人还以为他们俩已经走了,松口气正打算出来,却迎面撞上了人高马大的梁继,惊得话都说不清楚,不自觉带上了口音:“梁……梁……”
还敢叫他娘娘?!
梁小鸟怒了,把小白往他脸上一丢,“挠他!”
小白吓得“汪”了一声,四肢紧紧巴住那人的脑袋,抖了抖身体。
片刻后,一股浅黄的液体顺着一人一狗相贴的位置流下来,腥臊的气味飞快扩散。
“……”
小白憋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梁小鸟:阿穆回得好快!他肯定也想我了!
小白:汪!(不是说我想吗?)
梁小鸟:闭嘴!是我想阿穆!你不许想!
第19章
躲在角落里的人是个小媒体的记者,上午受邀参加禾白一个发布会,结束后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借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