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带我进那个房间起,我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齐旭言紧咬着唇,简诚尽力表现出平静的话语让他的心一点一点撕扯疼痛起来。腹部的伤也跟着紧紧的绞在一起,让他浑身难受得想死。
“阿诚……”
“兴许我们还可以重新做朋友。但恋人,永远也不可能。”
“不,别!”简诚像是放弃了所有一切的神情让齐旭言涌起一丝绝望。他丢下苹果,一把捉住简诚握刀的手“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我知道回不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现在轮到我来爱你!无论是八年,还是十六年,甚至二十四年,三十二年都可以。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无论你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嘲笑或是其它什么我都不会有怨言。”
明明是令人心旌摇曳的动人话语,简诚却觉得很难过。他有多想听这些话,年年月月,日日夜夜,如今终是听到了。只可惜时过境迁,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些话都成了无效的信誓。
“我做不到。”他已经不是那个会为齐旭言时悲时喜,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的卑微少年。经历了一场绝望的死亡,他的心已经平静如水。
应该是平静如水,为什么却因为他的这些话而感到心痛?兴许这也是一种效应。从前求而不得的东西现在却轻而易举得到了,心里反而会有种奇妙的落差感。
就好像小时候很爱吃的零食,无法轻易得到便心生向往,暗自发誓长大以后要买很多很多囤起来。可当长大,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时,那最爱吃的零食却变得没有那么美味了,连想要的意愿都变得不再强烈。
或许在这世上,永远是得不到的东西才最好。
齐旭言捉住简诚的手忽而变得更加用力,手心碰到刀刃的边缘被划出一道伤口,血便往外渗出,他却浑然不觉。
他注视简诚的目光由乞求悲伤渐渐变成狠戾决然“阿诚,你做不到吗?”
简诚被他这样的眼神瞪着没来由去感到害怕。想从齐旭言的手里挣扎开,齐旭言却一点破绽都不给。
“自重逢以来我都很小心翼翼的追求你,生怕再次伤害到你。可我越是小心翼翼,你离我就越遥远。当我以为我们已经靠得足够近,可以重新开始时,你又这样一把推开我。好,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追着你跑。”
“……你明白就好……”这样对他和他都好,反正长痛不如短痛。
齐旭言抬起那只被刀边划伤的手抚上简诚的唇,半眯起眼睛,话峰一转,“从现在开始,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用尽所有手段把你绑在我身边。你永远也别想从我身边逃离。”
“你不是……”
齐旭言的眼神变得危险而充满了侵略性,按在简诚唇上的手更加用力“我有ji,ng神病史,疯起来谁都控制不住。阿诚,你做好觉悟。”
简诚的嘴唇被齐旭言手里滴下的血染成鲜红色,他瞪大眼睛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满脸的震悚。
疯子……他招惹到了一个疯子!
齐旭言在医院呆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出院那天陈达俊开着他的车来接他,把他接到了警察局。
刺伤多名路人的男人还被拘留在警察局,没作安排。
其实陈达俊也不想在齐旭言刚出院的时候就把人带来工作。可他已经挺了好几天的压力,再不让齐旭言来鉴定,那个男人就会因为有证明书而被强制送进ji,ng神病院,并不用负任何刑事责任。
伤口初愈的齐旭言脸色还有些苍白,但ji,ng神已经好了很多。笑起来仍旧一副春风桃花般的灿烂清爽,健气得让警局里的女同志都心神荡漾。
在审讯室好死不死又遇到雷厉,陈达俊一张脸立马y沉下去。齐旭言倒很大方的跟雷厉打了招呼,然后开始对男人进行询问。
审讯进行了半个小时左右便结束,齐旭言从审讯室出来后,陈达俊掐灭手里的烟,问“言哥,怎么样?”
“他说话颠三倒四,没什么逻辑,看来确实有ji,ng神障碍。不过这种还是要专业的人士鉴定比较好,毕竟伤了十多个人。”
“这个时候到哪里去找专业人士?”
“媚姐以前在ji,ng神病院当过义工,你们可以找她帮忙。”齐旭言回答得很干脆。
陈达俊恍然明白过来“难道你们就是在ji,ng神病院认识的?”
“嗯,我受过她不少关照。”
雷厉听得云里云雾。他和徐媚是同学,交情不浅,也知道徐媚在来这边法医部上班之前在ji,ng神病院当过义工。
他虽听得不是很明白,但职业习惯让他很快捉住了重点“怎么听着齐侦探在ji,ng神病院待过?”
曾经是ji,ng神病人这种事估计谁都不愿意对别人提起。陈达俊认为自己叫齐旭言来鉴定就已经有些过分,雷厉事不关己还有几分戏谑的问题更加刺激人。他都在提心吊胆,当事人的齐旭言绝对会更加难堪。
齐旭言的反应并没有陈达俊想像的那么难堪,反而坦然得令人生畏“确实待过一段时间。所以雷队,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趁早放弃阿诚比较好。”
什么话?陈达俊一副见鬼的神情瞅向雷厉——搞半天雷厉也是个弯的?还看上了简诚?!
☆、神秘的信
简诚脱下白袍和手套仔仔细细消完毒,转身离开工作室。刚关上门,钱瑶瑶手里拎着一大袋东西朝他走来“诚哥,外卖来了!”
简诚抬头,不以为然的开口“又吃?都成猪了。”
“冬天快到了,不得多囤点脂肪过冬?”钱瑶瑶撇嘴回道,接着像发现什么似的,指指工作室的门“诚哥,你没锁好门。”
简诚回头一看,确实没锁好,于是又转身重新上锁。上锁的时候也不忘记酸她“照这么说来,你的‘要瘦下来绝对比我好看一百倍’估计到死都实现不了。”
钱瑶瑶自动屏蔽掉简诚的话,说“诚哥你竟然会忘记锁好门,真稀奇。我听说你们同学聚会遇到神经病当街砍人,言哥还受伤了,你是在担心他吗?”
不,他担心的是他自己。只是这话又不好对钱瑶瑶说,简诚惟有敷衍性的说“他有什么好担心,生命力比蟑螂还强。”接着又问“你听谁说的?”
“陈警官,之前偶然遇到他。”
“喔,达俊说他昨天就出院了,你想找他可以随时去。”
钱瑶瑶一听,整个人显得很高兴“那太好了,我正好有事想拜托他。明天我们下班一起去找言哥吧!”
简诚对她指的“我们”相当排斥“你有事拜托他带上我做什么?”
“我一个人去事务所会紧张,你陪陪我呗。”
“紧张什么?他会吃了你还是抓你做人体实验?”简诚边走边问。
钱瑶瑶一本正经的跟在他后面,手还不老实的从袋子里掏刚买的外卖吃“诚哥你不懂。我可是心思纤细的小仙女,面对帅气的哥哥当然会紧张。”
简诚平地踉跄了一下,一脸被打击到的奇妙表情“你心思纤细,是小仙女?喔,你是小仙女那我就是西王母。”
钱瑶瑶的重点完全被简诚带偏了“为什么不是玉皇大帝?”
“因为,西王母专治小仙女。”
钱瑶瑶觉得他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不过简诚的心情似乎有所轻松,钱瑶瑶也就不去计较了。
简诚从聚会回来后上班一直都心不在焉,若有所思,还有心事的模样。钱瑶瑶不大习惯,就想帮简诚转换一下心情。但都没什么效果,直至刚才简诚的心情好像变好,她也安心了。
简诚果真是口是心非的男人。他嘴里虽一直强调不陪钱瑶瑶,但最后还是跟着她一起到诚实侦探事务所来了。
气温随着冬天的临近而渐加寒冷,钱瑶瑶走进写字楼时感觉完全像重新活过来般脱下围巾。两人从电梯直达十三楼,钱瑶瑶忽然感叹说“我好久没来过言哥的事务所了。”
“这有感叹的意义吗?”简诚很自然的抬手把钱瑶瑶卡在衣领上的头发拨出来理顺,问。
钱瑶瑶禁不住脸红了一下。简诚不说话,收拾体面时也是个令人心动的男生。瞧他这个自然顺手的动作,还挺撩人。不过钱瑶瑶和简诚太熟悉了,对他完全没有那种心跳小鹿乱撞那种感觉。
毕竟都像一家人,那种感觉有没有都不重要。
出了电梯快走进齐旭言的事务所,钱瑶瑶还煞有其事的整理头发和衣服,还拿出口红补妆。
瞧钱瑶瑶这阵仗,简诚暗自叹息真是女为悦己者容。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来见爱豆了,这么隆重。
齐旭言正在大立柜旁走来走去,手里拿着一个相框朝墙上左比划右比划。钱瑶瑶见到他这副模样,好奇地问“言哥,你在做什么?”
听到钱瑶瑶的声音,齐旭言有些意外,忙转过头看。首先映入他眼里的是简诚,随后才是钱瑶瑶。
他不像平时那样热络的飞奔过去靠近简诚,而是仍旧站在原地,回答说“我在挂照片。”
“什么照片?”钱瑶瑶忙上前去看。
简诚瞧着钱瑶瑶这副自然熟络的样子,哪点有紧张的成分,他觉得跟来的自己亏大发了。
“咦?这是……你和诚哥吗?”看到照片的钱瑶瑶惊奇道,眼睛闪闪发亮“你们好年轻!诚哥那时长那么像女孩子 ?太漂亮了吧?”
年轻?简诚疑惑地朝他们那边望去,齐旭言好像已经决定好位置,把相框挂到了立柜上。
看到相框里的照片,简诚像被电击般僵直在原地——是高考结束后,他蹲大牢前的相片。两人关系很好的揽过彼此肩膀,头靠得很近,都笑得灿烂青涩。
简诚记得那时拍这张照片时,心脏跳得非常剧烈。又害怕被齐旭言看出端倪,还到厕所泼了好多次水洗脸才把狂烈的心跳声强压下来。
他现在挂这副照片出来是什么意思?
齐旭言像没看到简诚,挂完相片便问钱瑶瑶“你来找我有事?”
钱瑶瑶还在欣赏年轻时候的齐旭言和简诚,听到齐旭言这样问才像记起来般径自坐到会客区的沙发上“我有件事想拜托言哥。”
“什么事?”
钱瑶瑶从随身带的包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桌面上,对齐旭言说“我一周前收到了一封信。”
齐旭言拿起信封,上面只写了收信人的名字和地址。歪曲的字体看得出来是特意用不习惯的手书写,他问钱瑶瑶“我可以看内容吗?”
钱瑶瑶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需要拜托到齐旭言的信件会是什么内容?看钱瑶瑶的表情,难道是恐吓信?出于对搭档的关心,简诚走到齐旭言身后,跟着一起看信。
信上的字体杂七杂八,颜色各异,全都是在不同地方剪出来粘贴在一起。内容也不多——瑶瑶小姐,首先请原谅我的唐突。我有不得不对你说的话,25号下午一点请到城西梧桐街银杏树下,不见不散。s你不来的话,我会一直写信给你。
25号?简诚开口“今天都1号了,你没去吗?”
钱瑶瑶点头,又从包包里掏出一叠信“我又不知道什么人,怎么会傻傻跑去见面?但自那以后,我又收到很多同样的信。虽然没什么实质伤害,但每天都这样还是会让人害怕。而且又没有寄信地址,想骂回去都不行。”
齐旭言接过钱瑶瑶递来的信件,随便找了几封拆开看。内容跟第一封信差不多,只是约见面的日期时间不断往后推,地址却一直没变过。他放下信,问“你想让我帮你查出写信的人是谁?”
“不是帮,是委托。”钱瑶瑶说得斩钉截铁。
“这个……倒有点像情书?”简诚说“你对写信的人没任何印象吗?”
“这哪里像情书了?都不知道是哪里的跟踪狂看上我,死缠着不放。”钱瑶瑶气鼓鼓道“我原本没把这当回事,但信还是一直往家里寄,我们一家人都烦不胜烦了,所以才想找言哥帮忙解决。”
“能有人看上你就不错了。”简诚不遗余力的嘲弄钱瑶瑶,随即面色一沉“不过这种手段确实很过分。”
“既然是委托,我会处理好。”齐旭言说“最新一封信的日期是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见见这个写信人吧。”
“咦?要见面吗?”钱瑶瑶讶异道。
“不是知道写信人真正身份的好机会吗?有我陪着你也不用担心会有危险。”
齐旭言说的“我”,而不是“我们”,他是不想让简诚参与这件事吗?钱瑶瑶抬头看向简诚。
简诚也听出来齐旭言的意思,他说“我也陪瑶瑶一起去。”
“这种小事就不用你去了。”
钱瑶瑶奇怪的看向两人。怎么了?齐旭言以前什么事都带上简诚,现在怎么会说这种话?
从事务所出来,钱瑶瑶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直接问简诚“诚哥,你和言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态度怎么跟从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