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一下(战王离得近),护在怀中(还是昨天那个壁咚的姿势),我才发觉我心跳如鼓,手心冒汗。
“没受伤吧?”战王问我。
我有点郁闷这个姿势,但是人家救了我,我不好意思像昨天那般不留情面。
我摇了摇头,偏头看那个被天一握在手中的银针(战王选择推开攻,天一选择抓住银针),心想,若不是战王和天一,这个银针铁定正中我的眉心,或眼睛。
“何人擅闯藏书阁?”那人冷冷淡淡地问道。
我推开战王,看见守门人已经站了起来,眼眸却空空茫茫,死寂一片。
这个人是个瞎子,我心说。
“是我,南宫无伤。”战王冷冷道,“南宫流觞,你这个乱伤人的毛病也该改改了,别以为自己是国师,就自视甚高,目中无人。”
“目中无人?”守门人轻轻重复一遍,“某早就失明,自然目中无人。怎么,你战王有能耐,能让我目中有人?”
战王:“……”这个人忒能说,我忍。
他问我:“古月,你想看什么书,问他便是。有我在,他不敢伤你。”
我刚要说话,那边那个守门人却激动起来了。
“古月?!”他轻声呢喃着,空茫的眼睛猛地睁大,眼泪蓦然就落了下来,向空中伸出了双手摸索着,“古月,你在么?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告诉师傅的,我认识到错误了,你是不是回来了?我听到了你告诉他你会回来的对不对,你回来了……”
我:“……”这位莫非是当年那个……莫名其妙的小皇叔?!
哦——
我恍然大悟,这位也长大了?!不过,这眉眼和原来相差太多了罢。
战王烦躁起来:“为甚么南宫流觞和南宫无忧都认识你,只有我不认识?!”
我:“……”因为你傻呗。没办法,智商不够。
我心中疑窦丛丛,要说南宫无忧对我情感深厚也就罢了,咋就这位只是和我一个照面的关系,也这么激动呢?
“求求你,我已经向你赎罪了……师傅是我杀的,我杀了师傅为你报仇,我并不知道师傅要杀你……你看,老天惩罚我了,我的眼睛瞎了……求求你,古月,说一句话吧,随便说点什么,要不我找不到你……”
那位已经眼泪淌了满脸,一脸惨遭□□、悔恨交加的样子。
秉着与人为善的念头,我道:“我来是想看看,你这藏书阁有没有记录我……那个,南宫无双当年事迹的书?”
听见我的声音,南宫流觞如获了救赎,泪痕尚尤在,笑靥自然开,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转身钻入书架间,准确地帮我找到了一本书。
结果太激动,没注意脚下的古琴,自己把自己摔了一跤,只是怀中还护着那本书。
我:“……”这人也是很神奇了。
我俯身扶他起来,他幸福地将手放在我的手中,笑靥如花。
“古月,你真好。”开始甜甜地撒娇。
战王忍不住出言攻击:“凭借灵素之体和一手神鬼莫测的银针,面对训练有素的敌国杀手亦能全身而退的你,在这里装什么柔弱?卖蠢么?我也会!”
于是,战王毫不犹豫地平地摔了一跤。
我瞅了他一眼,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然后找个位置坐下,默默看书了。
战王郁闷地自己站了起来,拍拍染了灰尘的屁/股,跟个大型犬一样凑到我跟前。我推开他的大脑袋,看了看封皮上的字。
《倾国倾城,一瞬芳华——倾华公主传》
我:“……”这个书名,略犯规啊。
南宫流觞一边歪着头努力探着路,摸摸索索地也坐在我身边。
“倾华公主,天资聪颖,少有才能。少时,经史典籍无不倒背如流,兼之勤奋努力,才女之名遐迩闻名……”
是时,黄昏时分,斜阳余晖返照,与朱雀皇宫层楼叠榭的景致,交织成一幅飘动着的画面,瑰丽无比。
我抬起埋在书中的头,扭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
南宫流觞坐在我右边,此时正托着下颌,笑吟吟地“看”着我。
战王在我左边,大脑袋靠在我的肩上,已经酣然入睡,如同他少年时一样。我微微一笑,毫不留情地推了他一下。
大块头应声倒地,美梦惊醒,疾呼:“谁敢袭击本王?!”
我问守门人:“这本书,我还差些没看完,不如借我回去看看,可好?”
守门人含笑道:“如此甚好。”
然后,我面无表情地从战王身上跨过,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哎哎,是古月啊,你别走啊,我还有话对你说呢,好不容易等到你看完书了,我刚才都不敢跟你说话……”
我笑道:“天一,拦住他,别让他跟过来。”
于是,尽职尽责的天一拦住了贼心不死的战王。
为了尽快摆脱他,我甚至上了一辆马车,心情很好地哼着曲调儿,飞速地回到了秘书少监家。敲门,门开了——
谁知,两把长剑泠泠脆鸣着于我脖颈两面交叉。
“别动!”
一时之间,我如同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鱼肉。我抿了唇,握紧手中书籍,不声不响,静待罪魁祸首出场。
果然,下一刻那人就出现了。
“哈哈哈哈,本大人就知道你会落网的!”
我垂下了眼睫,认出了这人是古泉。
“禀告赵大人,据小人所知,这个人是玄武国那个最小的王爷,携了玄武皇的密令,假扮作书生的模样,不知打得是怎样的主意。这歹人投奔于我,就因为我曾经是玄武国的臣民,但我已经向朱雀皇效忠了,怎能助他?!”古泉双手抱拳,老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
下一刻,我的膝盖后面就被踹了一下,我不受控制地弯了膝盖,跪在地上,书被强行夺走,双手被缚,缠了一圈又一圈地缠上。
那模样英武的赵大人道:“此事,本官会尽快秉明战王和圣上的。”
古泉就笑道:“您一定要在圣上面前美言小人几句啊,不瞒您说,小人已经几年没有加官进爵了。”
“少不了你的好处。”赵大人淡淡道。
还没完——
“明明公主看上的是我,是你,都是你,要不是我,我就能成为公主手下的第一幕僚了!”
我眨着眼睛,眼中泛起疑惑,这人是谁?
好像是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这人脸色狰狞道:“我是古言!那天菁华公主明明是想带我回宫的!凭什么你出来横插一脚!!”
我有点无语:“你当初不是不愿意吗?”
古言变了脸色,得意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轻易得到的女人永远不会在乎,你就要吊她一吊,欲拒还迎,若即若离,让她抓心挠肝,却求而不得。年轻人,学着点吧!”
“但是,就因为你这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菁华公主才忽略了满腹才华的我,我真应该把你这小脸划花掉——”
我:“……”少年,你拿错剧本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南宫流觞对于小攻算是一见钟情,小攻对于南宫流觞算是初恋,青涩的初恋,还没有来得及绽放,就被扼杀在萌芽之中,并且那个初恋对象还死的很惨(并不),是烟消云散、魂飞魄散的(并不),所以那一幕对少年流觞的冲击很大,在无数个日日夜夜在脑海中不停地循环播放,久而久之,就变成这样的情根深种了。
第18章 源世界——朱雀国18
这厢,天一兢兢业业地履行着自己的责任,贯彻着自己主人的命令。
南宫无伤突破不成、脱身不得,有些恼了,便道:“你的责任是保护你的主人吧?现在他不见了,你不赶紧找到他保护他,一个劲地纠缠本王作甚?!”
天一如遭雷击,当即抛下战王,追着主人的方向而去。
南宫无伤也连忙跟上,天一却不再管了:主人要紧!
另一边,南宫无忧紧赶慢赶地批阅着奏折,因为被心上人要求这么做,他又不忍心违背心上人,只好依依不舍地让战王作陪。
好在,南宫无忧的效率奇快无比,在用秃了几根名贵的朱笔之后,只用了一天,他就一口气把堆积了两年如山高般的奏折批了一半(这么不负责任的皇帝怎么没有人造反呀!)。此时,一站起来,便有些眼前发黑,头重脚轻,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长呼出一口气,这样再过了明天就能批完了,就可以和三弟一样,理直气壮地见小哥哥,而不被驱赶了吧?
“圣上,青龙国五皇子求见。”这时,有内侍官通报道。
南宫无忧蹙眉:“他又来见我干甚么?宣。”
内心戏:五皇子?不想见。心累,只想见小哥哥洗洗眼睛,抚慰一下我疲惫的心灵。
五皇子款款踏进御书房,执着折扇,在手中灵活地翻转,又哐地一声猛然展开。然南宫无忧却没有闲心看他耍宝,只不耐道——
“你有什么正事么?没有的话,就让开,朕没工夫陪你。”
“你知道本殿在你紫宴城游玩,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吗?”五皇子也不恼,呵地笑了一声,“本殿觉得,这番若是不告诉你,你将来怕是会恨死本殿。”
一股不祥的阴云笼罩在心头,南宫无忧语气急切:“有屁快放,有话快说!古月他出什么事了?”
五皇子道:“也是巧了,本殿路过秘书少监家,你家的一进去,本殿隐约就看见有银光一闪,看那样子,大概是利器吧……”
心中却在想着,其实不是巧合,本殿故意跟着他的。此等重要人物,重利忘义的本殿怎么会不掺和一脚呢?不过,好像无意中做了一件好事?
“****!”南宫无忧骂了一句,直接施展起轻功,奔到了马厩,骑了一匹快马,往秘书少监家中赶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画面一转,回到北辰珏这边。
古言面色狰狞,直接掏出一把冷光滢滢的匕首来。
我吓了一跳,有点哭笑不得,这个人真的嫉妒我……想划花了我的脸啊?在恐惧的驱使之下,我酝酿着悲伤的感情,泪滴凝聚在眼角,氤氲起水雾,只等我再眨一下眼睛,眼泪便可听我指令,大颗大颗地滑落眼眶,我可怜兮兮道:“古言哥哥,你真的舍得……这么对待月儿吗?”
嫉妒君古言愣了一小下,向我逼近的匕首停留在半空。
我一看美人计(划掉,是美男计啦)有用,马上再接再厉地表演起来,我压低眉梢,委屈地眨了眨眼睛,泪水听话地落下眼眶,顺着脸颊滑落,热热的,痒痒的。“古言哥哥,我喜欢的是你啊!我委曲求全跟了公主都是为了你,我怕你爱上公主啊,你看,我不是从公主身边逃出来了吗?”
嫉妒君的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匕首离我更远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脸却红了:“你——”
噗嗤!太好笑了!不行,我一定要忍住,不能笑场。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从高墙上跳下来的黑衣人一瞬出现在古言身旁,轻轻松松地缴下了他手中的匕首,反手一划,古言的脖子就出现好大一道血口,随着他震惊地倒下,鲜艳浓郁的血液猛地喷溅而出——
是天一到了!
这边兔起鹊落以雷霆之势结束,古泉还没来得及悲愤欲绝,发癫发狂,下一刻,门口被就暴力撞开,绛衣黑甲、怒发冲冠的战王就破门而入,一言不发,瞬杀两人,脚踏两尸,宛如杀神降世。
看到战王亲至,古泉瞳孔一缩,和姓赵的两人俱是一抖,屁话没说,直接跪下来战战兢兢地求饶。
“不知战王到来,没有相迎,下官知错,战王恕罪!”
“战王饶命啊,小人是为了国家啊……”
趁这功夫,天一已经默不作声地为我解了绳子,又干脆利落地给我跪下了,头部深深地砸在地上。“属下疏忽,让主上犯险,请主上责罚!”
我却捂着肚子,恶心感一股股地往上翻涌,我蹙眉闭眼,忍不住蹲下,忍受着腹部的恶心和身子阵阵的发软。
“先别说这个……我,我有轻微的晕血……恶、恶心……”
之前天一斩山匪,是离得远,我没有感受出来,因为从没有见过血腥暴力场面,也从来不知自己晕血。这番直面现场,才着了苦。
“对不起!对不起!”
天一马上从后面依托着我的背部,让我不至于倒下,捂了我的眼睛,愧疚地喃喃道:“对不起……主上,天一该死!天一该死!”
“够了……别说了……我原谅你了……”我无力地说道。“不、不对,之后我罚你还不行吗……”
天一听话地闭了嘴。
我安心了。
我被天一捂着眼睛,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踢踢踏踏、踢踢踏踏……忽而,一声高亢激越的马儿嘶叫声,有人勒住了马,并跳了下来。
“月儿!月儿!古月!……你怎么了?”
是南宫无忧的声音呵……他怎么也来了?
“圣上?!!”
“皇上??!”
他一来,伴随着比之战王差不多的一片惊讶之声。
我也很惊讶啊,我……我不需要这么多人救我啊……
我有天一,只需要天一一个人救我就足足的了呀……
但是,话说回来,我也不是冷心冷情之人,有人来救我,我自当感激。于是我如实道:“我没事,只是有点晕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南宫无忧问我:“真的没事么?”
我认真道:“真的没事,我对天发誓。”
南宫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