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不饿?我去做点夜宵。”受惊过后的黄粱恐怕很需要饱餐一顿,人类吃饱以后负面情绪会有所改善。云润生心情好,不介意照顾照顾黄粱。
黄粱回神“那你陪我一起吃?”
云润生点头“我去厨房。”
“我、我也去。”
黄粱紧紧跟着前面的人,就差伸手去拽对方的衣摆,恨不得贴着脚跟走。云润生心里发笑,没有揭穿胆小的跟屁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受真不知道自己是人是妖23333
修真等级参见第一章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黄粱为啥只有我听得到天籁之音,你们却听不到?
云只能问你自己了。
黄肯定因为我最美?
云……
第10章 他要吃我
云润生点燃灶下的火,拿起菜刀三两下切碎一把青菜叶子和腌萝卜丁,舀出大碗剩饭,又拿来一个ji蛋敲碎搅拌。
黄粱觉得很不可思议,云道长是真的在下厨,没有特别厉害的地方,和普通人一样剩饭吃得,腌菜吃得,此时此刻还认认真真的在为他做一道夜宵。
他觉得很奇妙,厨房里的云道长和卧房里修炼画符的云道长居然是同一个人。
炒饭的香味很快在厨房弥漫,本来不饿的黄粱口中生津,眼巴巴等着夜宵,不知不觉冲淡了诡异歌声给他带来的恐惧感。
“吃吧。”
“多谢。”
云润生和黄粱一人捧着一碗ji蛋青菜炒饭在灶下小板凳上排排坐,一时间只有吃饭的细微声音。
一灯如豆,昏黄的烛光轻轻闪烁,墙壁上投s,he着两人肩并肩而坐的庞大影子,扭曲成一团,仿若要粘合到一块儿去。
吃着吃着,云润生身体一顿,僵硬扭头看向身旁的黄粱,对方此刻埋着头扒饭,眼泪却无声无息地从脸颊滴落到碗里,和着炒饭一块儿吞进了肚子。
“你……为何哭?”云润生错愕不已,被妖怪吓哭?这胆子忒小,要是真冒出个妖怪,那不是吓得直接尿裤子叫爹,白瞎了武林高手的水平,哎,小孩就是小孩,不定xi,ng。以前他队里有个大叔就是,练习时天赋出众很优秀,能把其余队员打的哭爹喊娘,外出面对丧尸就腿软眩晕畏畏缩缩,后来,他死了,吓死的。
黄粱大口大口的吞咽米饭,腮帮子撑得鼓鼓囊囊,眼泪流的汹涌,像两条细长的小河流。
云润生心里突突的,放下碗筷怔怔看着黄粱哭,不知作何反应。
“呜呜……呜……”黄粱呜呜咽咽的哭出声,艰难的吞下最后一口饭,胡乱抹掉眼泪,口齿不清道“云道长,你对我真好。除了……你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云润生哭笑不得,抚额道“好好好,我很好,我像你爹一样好。”虽然这么大儿子他并不想要,但人家要是乖乖喊爹,他应还是不应,这是个问题。当务之急,得劝他把眼泪收了。
谁知道黄粱哭唧唧的直摆头,哽咽难言道“你是真君子……真的很好。不像那些虚伪小人,我爹……呜呜我爹才不会炒饭我吃呜呜哇呜……”
你爹满后院都是丫鬟小厮大嫂子老婆子当然不用做饭!你爹不炒饭,但你爹会赚钱给你找炒饭的人啊。
云润生简直头疼,干巴巴劝“别哭了。”
黄粱眼泪流地更凶,双肩抖抖个不停,情绪激动难以抑制,云润生见此不由起了坏心思,故意吓唬道“你再哭,小心把妖怪引来。有些妖魔鬼怪,大概很喜欢人类的哭声、怨气、憎恨、痛楚和绝望,以此为食。”不知道如今这年代三岁的小孩信不信。
眼前这十六岁的大孩子显然信了,他猛地仰起头,怒瞪着一双shi漉漉的眼睛,眼瞳漆黑如墨,凌厉的红血丝格外扎眼,眼角仍在不住的涌出泪水,他却死死咬住了嘴唇,直到舌尖被咬破,鲜血渗出。
云润生瞳孔一缩,耳边响起沙哑的声音。
“人世间,当真有妖?”
对妖物,他似乎真的很在意,恐惧。
“我没见过,不敢说没有,亦不敢说有。”他真的不该吓唬怕妖的胆小鬼。
“妖都是吃人的异类?”
“肯定是异类,吃人之说不知。我想,大概也有吃草的妖。”
“有的小妖和你一样爱吃糖也不一定。”
他说的有趣,黄粱想起吃草的羔羊和小兔子,还有道长眼里爱吃糖的自己!挂满眼泪的脸终于扯出一丝笑。
“莫总以为我爱吃糖,我最喜欢吃虾rou,咸口。”
云润生暗暗松口气。
“妖一定比人类长寿?”
“无凭无据。”
黄粱缄默,他出神地望着墙上扭曲的影子发呆,喃喃低问“我,是不是妖?”
云润生豁然看向他,以为自己听岔了。但看着黄粱极力忍耐的困惑和绝望,他知道他没错。
黄粱是妖?
“无稽之谈。”
云润生心绪复杂,逗他玩吧!
“哦。”黄粱抹了把脸。
云润生不知黄粱遭遇了什么才会问出这种怪诞之事,他将手掌搭住黄粱的肩膀,沉重的力度让颤动的肩膀渐渐平静,起伏不定的心跳终于回落,紧绷的身躯放松。
黄粱吸吸鼻涕,无骨头似得软软依着墙壁,懒洋洋露出一抹笑“道长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高人。”
“不敢当。”
“你说我不是妖,那我就肯定不是。”
云润生诧异不已“你一个大活人,为何有人说你是妖?”黄粱和他朝夕相处一月之久,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妖气。黄粱的气息和人类一样,除了藏着小秘密,其他没什么怪异。
“人心肮脏,无奇不有。”黄粱嗤笑“打死我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天降横祸到我头上,且是如此荒诞可笑的事。”
云润生脑补了豪门恩怨。
“明明亲眼看着我长大,却不信我。”
黄粱眼眶又红成兔子,抬手不停的擦眼泪,情绪再次失控,哭声却不似之前的压抑,反倒像是无辜的抱怨,向心中亲近之人倾诉、发泄心声。
“别人三言两语给我扣上妖孽的罪名,呜呜……他立马就信了……难怪那么多人骂他,一点不冤枉。我是他亲生的骨rou,他竟然不信我……”
“他想弄死我,真的……那么毒,糊涂可笑。”黄粱泪如泉涌,又开始抖个不停,哭地开始打嗝。
云润生不难想象他所遭遇的灾难有多么戳心,往往使一个人ji,ng神崩溃的伤害都来自至亲之人,身死可以不怕,怕的是死在以爱为名的残忍之下。
“那些人让恶魔遮住了心眼,干的都不叫人事。你不把他们当人看,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
“说来容易,做起来太难,父亲以前最疼我,有好东西都会第一个给我,我那些兄弟姐妹谁都比不上我得宠。他说过会一直保护我,有他在一天,世间没人胆敢伤害我一根头发……”黄粱哭啼啼的控诉,愤愤揪起一把乱糟糟的头发给云润生看“道长你看,我爹说话不算话……我受这么多苦,头发掉了一路,说什么君无戏言呜呜……他就是罪魁祸首啊……”
君无戏言?云润生揉了揉泛疼的眉心,一早便知这哭包出生不凡,但没想到这么狠。
“他简直疯了,想喝我的血!想吃我的rou!”
黄粱猛地站起身,气喘吁吁“他是真的认定我是妖怪。”
“他要吃了我。”
“为了长生!”
抽泣声响彻在厨房,呜呜咽咽的啼哭莫名让人心酸又压抑。
云润生忍耐住涌上心头的闷痛,过去的往事应该早就释怀,未想到万般情绪此刻被牵引而出。
“如果父母变成行尸走rou的僵尸,除了生吃人rou再没有别的意识,甚至,他们朝你伸出魔爪亮出獠牙。该如何抉择?”他不认为一个正常人类会忽然有吃人rou的念头,除非他已经不是正常人,甚至,不能算人。作为过来人,他很同情黄粱,却无法替他做决定。
黄粱惊疑不定地看向一脸平静的云润生。
只听云润生用毫无起伏地音调自语道“结束他们的生命。”
黄粱瞳孔一缩。
“想活下去,唯有如此。”他毫不意外对方的惊惶,选择本无对错,但看意志够不够坚定,自己选的方向,哪怕前方再无光亮,闭着眼睛也要走完。
眼前哭鼻子的家伙还是个小孩子,不,十六岁不小了……那年,他似乎十六岁还未满。
云润生无声的弯起嘴角,似笑非笑。他直视黄粱无措躲闪的眼眸,幽幽叹息“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黄粱茫然抬头,与他目光对视。
“永远逃下去,逃到看不见的地方隐姓埋名。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
父亲从小教育他男子汉要勇于承担挫折,面对难题不能选择逃避。但他却想告诉眼前的人,有时候选择逃避也不错。
黄粱低头,沉默的抗拒,虽然他一直在逃,可这并非所愿。
“等你足够强大,回去博弈。”
想与命运对抗,谈何容易。
云润生怜悯的抹掉对方脸颊的一窜眼泪,手指停在对方脸侧,白皙的脸颊顿时多出一道红印,“你得明白,生吃人rou喝人血的那个才是妖。”
咚——
黄粱狼狈的连退几步撞到墙上。
云润生垂下手“抱歉。”
贴着墙的黄粱气息紊乱,冷汗shi透了后背。他脑中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竟有种云润生所说一切都是真实,眼前的男人让他看到了晦暗的一面,嗜血的曾经。
这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甚至杀人如麻的男人。
轻轻摩挲自己的掌心,云润生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揣测和恐惧,不过,他不在意。
“累了半宿,这下你该睡得着才对。”云润生微笑,率先走出厨房。
黄粱撑着墙壁弹起来,快步跟着他回房,一声不响地钻进杂物堆,他闭上眼,迫切地想要快点沉睡。
云润生静立在房中站了会儿,抬手挥灭烛火,回到甲板上继续尽职的守夜。
这一夜,可真是漫长。
“云润生,你居然杀了我爸妈!你说啊,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