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着油灯靠近了些,只见方老二面色微红,呼吸有些急促,应是还活着。
见方言焦急的样子,宝哥儿道“你莫要急,先把衣裳和鞋子穿上。”见方言听话,便又道“还有呼吸,应是没事。”
听闻宝哥儿只说没事,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方言更是着急。这都半夜了,可怎么是好?
想了想,方言将外衣紧了紧,对宝哥儿道“我去找李大娘和李大爷来,你且帮我看着我爹。”
说罢,方言出了门。
村里人家的门都没有什么锁,一般就是关着,最多就是拿根木棍别上。
方言推开李家的院门,到屋门口用力的拍了两下门,喊道“李大爷、李大娘!”
等了一会里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有人来开了门。
是披了衣服的李大娘,李大娘见是方言,便道“言哥儿,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
见出来了李大娘,方言上手抓了李大娘的胳膊,道“李大娘,你快随我去看看,我爹他不知怎的,叫不醒了。”
一听确有急事,李大娘也不拖沓,随着方言去了他家。
待到东屋时,见到方老二的屋里竟然有个人,李大娘吓了一跳,莫不是方亮来接他爹了?
待走近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便也没急着问。
李大娘低头看了看方老二,他鼻翼微动,应是活着,叫了两声方老二,也不见醒,正想着自己也不是大夫,这可如何是好。便见炕旁摆着个炭盆,里面还有没燃完的炭。李大娘问道“怎么有个炭盆在这里?”
方言便将经过说了一遍。
李大娘一听,松了口气,道“还巧今夜来的是我,你李大爷白日里去帮工了,这会正睡的熟呢。”又道“你爹应是没事,你且放宽心,去拿碗冷水来。”
方言应了,便去端了碗凉水。
见方言回来,李大娘便解释道“这应是烧炭造成的。”
方言面露不解,这和烧炭有什么关系?
李大娘又道“没嫁过来之前,我们村里就有过这样的事。白日里一家人为了省炭钱,躲在一个屋子里,门窗紧闭,没多久就有两个人晕了过去,靠近门口的人没事,叫了几声见人不醒,他便急忙奔出去找大夫,后来大夫来了,给那晕了的人喝了冷水,那些人就醒了。”
方言听了,便将方老二扶起,喂了他喝了些凉水,没一会儿,方老二便醒了。
见一屋子的人,方老二有些诧异“怎得了这是?李大娘也来了,这大半夜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大娘道“你吸多了炭,晕了过去,可吓坏了言哥儿了。”
方老二,抬手拍了拍方言,道“莫怕,爹没事的。”又转头看李大娘“这烧炭还能晕过去?”
李大娘点了点头,又道“你这若是烧了一宿,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据说以前就有烧炭憋死的。若是夜晚烧炭,应在屋内置一盆水,并使窗户透气才行。”
闻言方老二和方言都点了点头。
见事情解决了,李大娘便准备回家,待转身又见那人时,问道“这位是?”
见是问宝哥儿,方言便道“这是宝哥儿。”
想着许是亲戚家的孩子,李大娘便没多问,告辞回了家。
这一夜颇有些兵荒马乱的意味,方言将炭盆拿了出去,又固执的给方老二烧了次炕,商议了以后烧炭的时间,才与宝哥儿一同回去睡觉。
待躺倒床上,方言这才有些后怕,若是半夜没有醒来,不准明日方老二就没了……还好刚才宝哥儿叫了他。
方言无声地对着宝哥儿道了句“谢谢你,宝哥儿!”便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方言脸微红,郑大宝便是失忆了也是这么可爱。
兔作者一脸惊恐,他说你矮说你丑,你难道是聋子吗!!!
第12章 第十二章
因着昨夜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方言对于夜里烧炭有了阴影。
这日清晨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方老二,见方老二正在穿外衣,便将心放了下来,准备做早饭。
想着宝哥儿的饭量,方言比往日多放了半碗米,准备熬一大锅稠粥。
本想再煮两个鸡蛋,才想起昨日鸡蛋便吃没了。
宝哥儿收拾完自己,跑来厨房看饭时,正见方言坐在锅边,一边看着粥,一边搅着用温水泡发的干菜。
“言哥儿,我们今日吃什么?”宝哥儿问道。
方言举了举手里泡着的干菜,“一会拌个咸菜,锅里还有粥。”
宝哥儿又问“今日粥多吗?”
方言点了点头,道“多!今日熬了一大锅,够你吃了。”
宝哥儿闻言,点了点头,甚是满意,又问道“你爹今日怎得没有鸡蛋?”
“恩,家里的鸡蛋没有了,”看着宝哥儿对吃的兴趣尤其大,方言不得不耐心的答道。
“你家还真穷,怎得不赚点钱?”宝哥儿又问。
方言心道,来了,果然宝哥儿不可能一直好好说话,讲几句话必要气人一通。
想到昨夜里欠下的人情,方言安慰自己不要介意,便道“我爹在吃药,家里银钱是有些紧。”
想到这两日看着拄着棍子的方老二,宝哥儿点点头,自己在人家吃住,除了干活外,应当顺便帮忙赚点钱。
想明白以后,宝哥儿也不着急吃饭了,在门口站着,看了看方言家的小厨房,东西不多,收拾得也干净,看到离灶台较远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个缸,上面还盖着个布,宝哥儿看了两眼,似是没有见过。
便指着那处问方言“言哥儿,那是什么?”
方言回头看了看,道“那大点的缸里腌的酸菜,小一点的里面腌的萝卜、黄瓜。”
宝哥儿这才注意到,那缸的旁边还有个小坛子,腌萝卜、腌黄瓜他都吃过,唯独这酸菜似是听都没听过。便问“酸菜?我们怎得不吃酸菜?”
听闻宝哥儿又绕回了吃,方言道“那酸菜才腌了没几日,还要至少半个月才能吃。”
“恩,”宝哥儿点了点头,复又看了看那缸,好似在说等半个月我再吃你。
这顿早饭,宝哥儿吃得很满足。
饭桌上方老二听方言说了昨夜的事,知是宝哥儿帮了大忙,便对他的大饭量没了意见,还不停的劝道“多吃点,吃饱为止。”
饭后,方言计划着干点什么,方老二现在已经能自己煎药了,每日坐在那里煎药也算找些事干。
宝哥儿坐在那儿也在想事情,昨日去的那片山,山路陡峭,不太适合打猎,若是有水能捉鱼就好了,他便问方言“言哥儿,附近可有河?”
听到宝哥儿发问,方言点了点头,道“有的,就在村子的西南边,离这不过几里地。”想了想问道“你可是想去捉鱼?”
“恩,咱们去捉鱼吧!捉了鱼卖钱。”宝哥儿道。
早想给方老二炖鱼汤,听到宝哥儿要去捉鱼,方言甚是高兴,站起来就往外走。
待方言走到了院门,也没见宝哥儿跟上,他不得不折返回来,看着宝哥儿,道“宝哥儿,怎得不走?”
“如今才清晨,河上的薄冰还没有化,不急。”宝哥儿道,接着又说“须得捉些地龙,捆些稻草做准备。”
闻言方言皱起了眉头,又坐回了凳子上,如今地皮都冻上了,地龙怕是不好捉了,家里旱田种的是黄豆,没有稻草。
“可有其他法子?地龙怕是不好捉的,”方言想了想,宝哥儿说得也没错,自己家确实穷的很,又道“稻草,我家也没有。”
宝哥儿皱了皱眉,“地龙我去捉,稻草你想法子。”说罢,跟方言要了锸并个小筐便去了菜地。
毕竟是小辈之间的谈话,方老二虽然听见了,也不好插话,这会见宝哥儿出去了,便对方言道“言哥儿,昨夜多亏你李大娘帮忙,你去谢谢她,顺便拿咱家干柴草换些稻草。”
方言一听确是个好办法,李大娘家没喂牲畜,想来稻草也是用来烧火的,他便拿绳子捆了两大捆柴草,抱到了李家的院子里。
方言去李家道了谢,很顺利的换到了一堆稻草。
有了稻草,方言便去菜园找宝哥儿。
只见宝哥儿蹲在那不知在干什么,方言走近了一看,宝哥儿手里正捉着只地龙,旁边的小筐里也放着四、五只紫红色的地龙,约有小拇指粗细,在小框里缓慢的滑动。
虽然一点也不喜欢地龙这种东西,但是见到宝哥儿捉到了这么多,方言很是欣喜,道“宝哥儿,你真厉害。你怎得捉的这么准?”
听到方言发问,宝哥儿将手里的地龙扔到小筐了,道“这处有地龙的粪便,土下一定有地龙。只不过,这几日天冷,它们都钻到了深的地方。”
方言看了看,确实宝哥儿这坑挖了有两尺深了。
“这些可够了?”方言问道。
宝哥儿闻言,摇了摇头,道“这几只尚不够捉鱼,还得再挖几只才行!”
说罢,站起身来,用锸继续挖坑。
方言蹲在那里直搓手,看着小筐里的地龙多了一倍,宝哥儿终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边拿着小筐往回走,宝哥儿边问“言哥儿,我昨日见你绣花,你可是有针线?”
方言道“有的,好几种颜色,”又他扭头打量了一下宝哥儿,问道“你是衣服破了,还是想我给你绣个什么?”
“一会我将地龙断成几段,你便用针线将他们穿起来。”
方言觉得自己莫不是产生了幻觉?“你再说一遍!让我用绣花针穿地龙?”
闻言宝哥儿皱了皱眉,看了方言一眼,“你怎得听不懂?用针线穿地龙!”
方言绝对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活计,想到要交的绣活,若是那针线穿过地龙,只是想一想就恶心。
“一定要穿?”
宝哥儿点了点头,“恩,要穿。”
待回到了院子里,宝哥儿用柴刀将八、九只地龙一一断成几节,即使断了,那地龙还有些部分在抽卷着,似是还没死透。
宝哥儿将断了几十截的地龙都装到小筐里,递给方言。
方言咬了咬牙,手指攥了攥,一把接了过来,拿到堂屋,放在地上,便进了自己的屋子。
看了看针线筐里绣了一半的绣活,各色彩线,方言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仍是没有伸手去拿,太糟贱东西了!
就在方言还在犹豫的时候,宝哥儿的声音传了进来,“言哥儿,你怎得那么慢,针线也没有了吗?我昨日还见你绣花呢!”
针线?对啊,不是还有缝衣服的针线吗!方言便不纠结了,去了东屋找刘芸以前缝衣服用的针线,平日里用的针线比绣花用的要粗上一些,也结实些。
见方言拿出针线,宝哥儿便接了过来,将断了的地龙穿起来。
一根线上穿了四、五块,每两块之间隔上一尺多远,总共穿了八根线。
准备的差不多,看看时辰也近午时了,二人决定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