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柳梦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压近少屹城。
负手立于箭楼之上,冷眼笑看那渐远至近的一大片黑压压、如同蝗虫盖顶般压过来的柳梦大军。
很嚣张的马蹄声混杂着人斥声、马嘶声和潇潇风声……
蝗虫军所到之处,踢出成片成片的黄沙,在昏暗的半空中漫天飞舞……
震耳欲聋的声效,绝对三维立体的强悍视觉感官!
比之异时空里所看到的所有战争影视片,都要来得真实震憾许多……
嗯,看来倒真是不错,不想也知,此时纵在马背之上的,那位誓要拿我和琴天的项上人头血祭其兄的奚尚武小儿,与那已把我大炎天下,把我花弄影看成是那囊中之物一般的柳昊月小儿,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和嚣张自得……
……
不过……
冷冷一笑,纵身跃下箭楼。
……尔等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但愿到了明日里,沙场之上,见着本帅,还能够这样的意气风发和嚣张自得。
……
城防处于铁桶般的高度戒备状态之中。
经由异时空训练特种部队紧急特训出来的西北三路军,目前军心和士气都空前的高炽,整支部队团体协战能力得到大幅飚升。
此时,突击营、前锋营、奇袭营、阻击营和s,he击营的各队兵将们均因材而分,各就各位。
所有军务事无巨细,都被安排得妥妥贴贴。
若是柳梦军真敢趁夜攻城,在我少屹城目前这种铁桶般的防卫之下,在这种集天时、地利、人和等所有优势的条件下,只怕绝计讨不到半点儿好去。
……
那日看到小夜那封“情意绵绵”的书信,急怒攻心之下,扇了那无间小子何祈良一老大耳光子,事后虽使手段恫吓住他。但思来想去,要想这小子彻彻底底的闭上那张总是向着小夜告密的嘴,却又不能干干脆脆的一脚把他踹回那西方极乐之地,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能让这小子太过闲着。
若能把这小子累至终日如同狗伸舌头般的喘气,看这小子如何还能够把老子的隐私事无巨细的报给我那千里之外的醋桶老婆知晓?
……
倒不担心这小子会误了我的大事儿。
这小子能够让小夜千挑万选,选中到我的身边来做卧底,又能在我和琴天不在、边关大乱之际,迅速把整个西北三路军牢牢控制在手上,这样一个七窍玲珑的人物儿,又岂能真是什么泛泛之辈?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小子一门心思死忠于我那醋桶老婆,在此番这种可能关系着我那醋桶老婆的江山社稷存亡与否的大事大非面前,这小子敢不给我尽心尽力?
所以,毫不客气的把三军特训督练的工作,全部扔了给他。
而这小子,确也争气,带给我的惊喜,远在意料之外。
虽然从前这小子在军中扮着老实、闷不作声,根本不如琴天那般威名赫赫,但我与琴天不在的日子,这家伙在军中,却很是竖了些军威。
想是小夜授的手段,军中众将被他捏着软肋,有不服者,皆被他用强悍武力填压之,恩威并济,软硬兼施之下,这何副元帅的威名,在三军中便已如雷贯耳。
他的真正面容,因为长年掩盖在那张人皮面具之下,显得极是平板无奇,但那森冷冷的目光,却总会骤然盯在那特训中动作不合规范的兵将身上,那瞬间爆发出来的威严和气势,看得我在暗处,也很是生出一种激赏来。
又惶论那些明显被这森冷目光盯得噤若寒蝉,脊梁骨发毛的可怜小兵们?
我选的那几营统帅,本已算得整个西北三路军中最出类拔萃的人材,加之得这小子在一旁严厉督练 ,把个三军调教出来的效果,竟丝毫不比我亲自督练的差。
而琴天,这两日也完全进入到他铁血将军的状态,奇袭营的兵,被他磨出了光辉,露出了锋芒,隐隐有了宝刀出鞘的风采……
……
经这几日来自另一时空,训练特种部队的高强度特训,紧急c,ao练出来的西北三路军,其体能和心态,都完全进入到战前的最佳状态。
非常满意!
在这柳梦大军几乎可算得兵临城下之际,作为三军主帅的我,此时尚可一个人歪回我帅营的靠背椅上,闲闲喝茶……
倒真是多亏了小夜丢在我身边的这个爱爆人隐私的无间小子……和我那誓要因为我而好好守护大炎江山的可爱奴儿呢。
……
这茶过之后,还是太闲。
索xi,ng便潜进柳梦大军中,先去寻寻柳梦那位多情好客的君主柳昊月……的晦气。
……
飘零在异时空的那段日子,我玩得最多的,其实是夜袭和暗杀的游戏。
人体中,哪些地方,会脆弱到可一击致命;
哪些地方被人擒捏住,将会毫无反抗之力;
哪些地方被人攻击之后,将会痛彻心肺,相信,已不会还有人比我知晓得更多。
虽然那个世界更盛行的是热兵器。但我玩起扑克牌和小刀片的本事儿,却也不见得就比我玩儿ji,ng确狙击步枪差得了多少。
那段迷失自我的岁月中,到底有多少生命是在完全不明所以之中,被我终结在轻轻弹出的小刀片上和斜斜飞出的扑克牌中,我早已计算不清。
而回到这个世界,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体,又平白无故的多出六十年的内功作底,我在此时,便是轻轻弹出一缕指风,也能随随便便的收获一条xi,ng命。
若不潜进柳梦军里好好的玩一玩儿,还真是有些……浪费呢!
……
那段迷失自我的岁月中,十四岁之前,不曾与那人有过分离。
落在那人手上特训的日子很苦,虽然那时寄魂的女体,娇美柔弱,我见尤怜,但那人却是完全的铁石心肠。
他训我时,嘴上从不会刻意要求我必须练至何种程度,但我动作稍不令他满意,那双冰寒刺骨的眼睛,便会盯至我三伏天里遍体生寒,汗毛倒竖。
他的声音明明磁哑xi,ng感,极是好听,却偏偏吝啬于多跟我讲一个字儿。
他似是对我无比冷漠,却偏偏又肯把一身的本事儿,毫不藏私的倾囊相授。
当我被他练至灵敏、体能、意志、速度、决心、瞬间力量等各个方面都已达到无懈可击程度的时候,渐渐能够察觉到他那总是停贮在我后背的矛盾眼光。
寄魂的身体,渐渐长开时,愈加跟那具身体的母亲相象,若非神韵完全不同,几乎便可达以假乱真的程度。
……
常觉这样的眼光,明明停贮后背,却偏偏好象透过了后背,望进了某个不知名的时空……
每当感觉到这样的眼光,心便会觉得无比的悲凉和萧瑟……
……
从来也未曾看到他笑过,然,不知从何时开时,想要看到他的笑容,竟隐隐成为心中最大的渴盼。
为此,总是拼了命的照着他的要求去练,尽管他要我做的事儿,早已经超出只是培养一个不会受人欺护的女孩儿的范围。
但,无论我如何努力,却总是无法赚到那个心中渴盼至极的笑容。
——即使,我已让自己强悍到了可在那所被业内人士称为“魔鬼训练营”的世界特种兵训练中心里,被整所学校的ji,ng英高手疯狂追杀而能毫发无损。
也只不过换得了他深深凝视的三分钟而已。
隔天,甚至还永远的失去了他……
……
心境如此苍凉和萧瑟,便总想着要寻找一些刺激来遗忘。
从前,那人是把夜袭和暗杀当成一门功课在不断的训练我,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暗杀任务,除带给我们永远也挥霍不尽的金钱以外,也带给灵魂血淋淋的强烈刺激。
到后来,夜袭和暗杀,却成为我在暗夜中默默舔伤和强迫自己忘记某些刻入灵魂深处的物事儿的最佳发泄渠道。
因为所收割的生命,无一不是那个世界穷凶极恶的j,i,an恶之徒,所以,屠戮之时,只有熟悉的快感和嗜血的兴奋,倒并无任何的心理负担……
……
狠狠甩去脑中突然浮现的清寒容颜。这几日不知为何,总会莫名的回忆起那段根本不属于我的人生,和那根本不属于我的男子。
真如抽了邪风一般。小夜就要过来了。我该想的是,如何安抚好我家这超极醋坛老婆一颗受到伤害的心。该想的是,如何才能在老婆的惊天一怒中,保住那个同样爱我若狂的痴情奴儿……
而不是继续沉溺在那段完全不属于我的人生中,追忆那个永无机会再见的无情男子。
……
脸上贴了从何祈良那儿剥削的人皮面具,敛去眼中的神采,随便收拾了个身形和我相去不远的柳梦兵,换上他那身汗臭难闻的兵服。一脸的呆滞和昏昏噩噩的sao包模样儿,现下里,我这大炎西北三路军的兵马大元帅,看起来,根本便是柳梦一不起眼的三流傻兵。
托何祈良那张面皮的福。老子现在的这张脸,谁看了也不会想着要多看第二眼。
且柳梦人的身量总体来讲,本就比大炎国民的身量高壮好些。
我那在大炎境内如同鹤立ji群般的身高,混在这柳梦军中,倒并不会显得特别的突兀。
一直跟着柳梦大军扎营在距少屹城三十里外的天山脚下。确定柳梦军分毫没有趁夜袭城的意思后,不免微微觉得有些遗憾。
存放粮草的仓营在哪里,柳梦主帅的位置在哪里,我已摸得一清二楚。
在这柳梦大军对我完全不设防的情况下,趁夜打劫,随便杀杀人放放火,烧烧粮仓,甚至顺手摘走奚尚武之流的莽夫的脑袋儿,想来,对我来说,还不算什么难事儿。
但我计划之中,早已把火烧柳梦粮仓和再度生劈柳梦主帅的不世奇功,都着落在了琴天身上,今夜,我自是不能越俎代庖,在小夜面前,抢了琴天的功劳。
我要做的,不过是为他打下做这一切的基础而已。
不过,柳昊月那小子,倒真是会藏,凭我这双利眼,几乎把柳梦的军营c,ao翻了个遍,居然也未把这小子寻了出来。
既寻不到今夜最想见到的男主角,我倒没必要在柳梦营中久待下去了。
正想撤身回城,却突然听得背后冷冷冒出一个声音来
“你……是哪一营的兵,叫什么名字?”
……
50、疑是故人来
冰寒凌厉的声音,却偏偏透着股子熟悉至及的魅磁暗哑……
就连后背被那森寒目光盯住的感觉……都熟悉得和从前如出一辙。
……就如同三伏天里突然掉进了冰窟窿里一般,那寒意明明深入骨髓,却偏偏矛盾至极的觉得亲切和……舒服……
……
d!真真是得了失心疯一般!
……心上猛的摇头,暗笑自己这几日来的莫名其妙,便真如同走火入魔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