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两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赵桀的手已经顺着掉落在床榻上的衣衫间探入,在顾想劲瘦的腰腹间摩挲。
然后慢慢往上,找到微微凸起的一点,指甲相错间一声惊呼从身下人的嘴中发出。赵桀在黑暗中仿若一只野兽,被这声呼号唤醒了眼睛里的欲望。
额头,眼睛,鼻翼,嘴角,顺着光洁的脸颊舔舐到敏感的耳后。含住圆润的耳珠,耍坏地用犬牙轻咬,粗硬的胡渣磨红了耳后的肌肤。
顾想的呼吸越来越重,双腿无意识地缓缓扭动,慢慢地夹紧。赵桀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小小想已经苏醒,正直起身子和自己打招呼。
赵桀没有搭理,任由它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
自己则顺着刚刚的轨迹,唇舌滑过下巴,脖梗,锁骨,留下一大片斑斑点点的吻痕。然后用下巴开路,顺着领口钻进了顾想的中衣。
扎人的胡渣在娇嫩的樱果上搓弄,又用舌尖轻扫,来回几次,床上的人就受不了了,哼哼唧唧地就要醒来。
赵桀闻声抬起头,眼睛里已是一片猩红,他起身看了看顾想睡得红扑扑的脸,最终咽下心头的火气。
把醉鬼的身上七零八落的衣服脱干净,照着精神的小家伙弹了一下。赵桀抱着顾想进了侧殿的温泉。
今天就先饶过你,睡一觉养好精神。明天一定让你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睡梦里被人握着弱点抒发了一次的顾想,窝在温暖柔软的衾被间,突然打了个寒颤。
赵桀搂着顾想,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
只是宫里的另一些人,却是彻夜难眠。
“滚!全都给我滚!”
张氏站在佛堂门口,把宫女送上的素斋推翻在地,尖细的指甲几乎戳到对方的脸上“你是不是也在嘲笑本宫?你们这些贱人是不是都在笑本宫?我告诉你!本宫是皇后!本宫就算死了,也还是皇后!”
宫女战战兢兢地跪下身,低着头不停地讨饶,额头触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是一片青紫。
张氏眼睁睁地看着她,看着地面上慢慢积起一滩血红,心底没来由升起一阵快意。
不管怎样,她都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雾国的一国之母。就算被圣人厌弃,也可以轻轻松松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她有庞大的家族,陛下能够掌控这个国家,早年全赖张家的支持。
她生了个好儿子,既嫡且长,六岁就被封太子。
她幼时就有美貌,且具才名。陛下还是皇子时,见了她一眼,就向先皇求娶。
她明明是这个世界上再幸运再尊贵没有的女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从一个奴才身上获取优越感?
张氏的表情从疯狂慢慢平息下来,变得有些恍惚。
是了,就是因为那个人,因为当初没有一生下他时就杀死他,所以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多的厄运。这些都是赵桀造成的,都是赵桀!
他和颜妃那个狐狸精一样,都是她的绊脚石,都应该从这个世界消失!
地上的宫女机械地磕着头,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忽然她的眼前一暗,一袭黄色的锦缎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浸透着石砖上的血迹,变成污浊的颜色。
她顺着一只冰冷的手,茫然地抬起头。尊贵的皇后背光蹲在她面前,另一只手小心地在她的额前擦拭,脸上的表情近乎温柔。
“疼吗?”明黄的绣帕轻轻地拂过她的眼泪。
宫女咬着嘴唇,使劲摇头,眼泪断了线一般地喷涌而出。
“不疼?那你哭什么?”张氏歪着头,脸上有着小女孩一样的天真,“哭有什么用?要笑,知道吗?那些男人就喜欢你笑!”
宫女咬紧牙关,硬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不想迎面而来一阵掌风,接着面上一疼,才后知后觉已经挨了一巴掌。
“一个狗奴才,还敢不听本宫的话,笑都不会笑,本宫养你干什么?碧桃呢?这个死丫头怎么也不在?来人啊,给我把碧桃找来,把这个丫头拖下去杖毙!”
宫女伏在地上,意识中最后的一个词是一声粗粝难听的“碧桃”。
碧桃?那不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吗?听说因为皇孙落水一案,进了审讯司,就再也没有回来。自己的结局,至少也要比她好吧。
皇后的叫嚣终于引起外面侍卫的注意,佛堂外面落了锁。一阵细细索索的开锁声后,进来两个冷面的侍卫。
两人无视皇后的命定,拖着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宫女,转身就出了佛堂。
从那以后,连送饭,都是侍卫代劳了。
后宫里再没有皇后的说法,只听说深宫中的佛堂里住着一个疯了的老女人。
“舅舅,父皇这次如此震怒,我们该怎么办?”此时的太子却没心思关心自己的母亲,他对于自己突然变得扑朔迷离的未来更加恐惧,“不要让孤查到是谁动的手,不然我定将他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说话间,一向以和善贤良闻名的太子,竟然露出了阴损的丑态。皱着眉头,目露凶光,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困兽般的颓唐和疯狂中。
“这次的事,归根到底是老皇帝年纪大了,下面的皇子有了其他心思。”张副相坐在太子对面,也是满脸忧心。
“其他心思?孤是父皇的嫡长子,怎么论,皇位都该是我的。”太子对于这种想法简直嗤之以鼻,“除非孤死了,不然还有谁能比孤更加名正言顺?他赵桀不行,其他的那些兄弟更不行!”
“你”张副相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是啊,你不必担心,朝堂上有舅舅。再不济,舅舅豁出这张老脸,总能让圣上留一份情面的。咱们雾国重文轻武,赵桀那一派武夫,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他静默了一会儿,脸上带着些担忧,接着说道“你抽空多去看看皇后,她一个妇人,自幼娇惯,如今失了权宠。深宫中怕是会被人刁难。”
太子胡乱点了点头,他哪里有心思去想皇后。自从太孙死后,本来顺风顺水的生活突然变得脱离了轨道。虽然舅舅给了允诺,到底还是不放心,最后随口应付了几句,就心慌意乱地离开了。
张副相一个人坐在空落落的书房里,望着太子远去的身影,慢慢和记忆中那个小小的孩童重合。感觉自己突然间仿佛老了十岁。
算了,这都是自己欠下的债啊!
他把手上的茶放下,仰面躺在椅子上,思绪慢慢飘远。
说起来,他并不是父亲的亲子。
老相爷历经三朝,居功至伟。膝下却只有一个千金。他作为旁支还算出息的子弟,年幼且父母双亡,就被相爷过继到了身边,悉心教导。
一起学习的,就是张氏这个他名义上的妹妹。
张氏聪慧灵巧,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都能自成一家,诗作也堪称上品,是他这个曾经的书呆子连做梦都没想过的仙灵毓秀。
那也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直到后来相爷做了太傅。
他们有了另一个师兄弟,也就是后来的今上。
然后呢?然后小妹就进了宫。
等他再见到小妹的时候,已经是七年后伴君微服私访的途中。
深宫凄苦,早年陛下登基伊始,迫切需要老相爷在朝堂上的帮扶,对皇后也确实相敬如宾了几年。
只是后来相爷身死,皇上天威日盛,新选秀女源源不断。再见小妹竟已经是别种模样,眼眸中再不见往日的灵气和舒心。
加上皇上一路艳福不断,雨露广播。小妹的皇后之位简直形同虚设,他看着既心疼又忧心。
后来途中遇险,他保护皇后一路拼杀,与他人走散。后来几日相处,竟然酿下了大错。
回宫后,宫里就传出了皇后有孕的消息。
这么多年,无数同僚羡慕自己和太子眉眼相似。他都打着哈哈用一句“外甥似舅”糊弄过去。其实经年的老人都知道,他哪里算得上是正经舅舅。
只是真相,随着老相爷一辈的死去,也慢慢封尘了。
至于他自己,为了小妹,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他会拥护太子登上至尊,也会带着这个真相走进坟墓。
第23章 将军的战宠(九)
皇后太子的失宠,让后宫前朝都隐隐地骚动了起来。
陛下早年无子,各宫求孕风气极盛,但是不知为何竟无人能把胎儿安全地生下来。
唯一的幸运儿,是一个被圣上醉后偶然临幸的宫女,避过所有人耳目,在冷宫里生下了一个男婴。
这才是当朝真正的大皇子,可惜连两日都没活过。就同他那刚刚升为安嫔的母亲一起,葬身在了一场大火之中。
自古皇家无小事,更何况是天下传承的大事。
那些年甚至一年两次选秀,连平民中的女儿都不放过。只要家族能生,即使是乡野村姑,都会被乡绅竞相地献给朝廷。
民间甚至传出了圣人恐非真龙天子的说法,让刚继位的皇帝一度坐不稳龙椅,不得不把已经致仕的老相爷重新召回,以稳定朝堂。
后来皇帝出宫微服,身边仅带了皇后和当时宠冠后宫的颜贵妃作伴,未尝没有假借着暗访之名,在民间寻医问药的打算。
暗访途中几次遇险,贵妃皇后甚至多次被迫与皇帝分离,好在后来都安然无恙。
只是从这次旅途开始,笼罩在后宫的诅咒似乎终于被解开。刚一回宫,皇后颜妃就双双被诊出身孕,后来更是成功诞下太子,桀王。
虽然桀王相貌丑陋,不得圣上欢喜,但是皇室子嗣艰难,所以帝王对他并不算刻薄。
就连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皇后,都不敢轻易向他下手,以致后来一直后悔当初心软,为今日留下了祸患。
太子桀王降生以后,朝堂上的局势也就慢慢稳定了下来。
有权夺位的王爷宗室都被贬为平民,手握重权的张相爷,颜将军等纷纷退出了朝堂,相继离世,家族势力大不如前。
直到赵贤六岁,皇帝在朝堂之上将他立为太子。所有的权力已经收归己手,他终于摆脱了所有束缚,真正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
这世上的东西,从来越容易得到,就越不懂得珍惜,反之亦然。
皇帝初尝权力滋味,便一发不可收拾,把往日里朝堂上看不顺眼的人全都找了理由革职查办,终于实现了一个唯我独尊的一言堂。
要这样的人,把权力分给别人,简直是痴心妄想,虎口夺食。所以说赵贤这个太子的位子,远不如赵桀的大将军权力大,更没他战场上的挥斥方遒,逍遥自在。
一国太子尚且如此,更遑论那些至少比赵贤赵桀小六岁的皇子们,简直是生活在牢笼里的一群野兽,每天还要看着别人吃肉喝酒自己啃草根。
同是皇家的种,却从出生就比人家矮一头。内心的愤恨可见一斑。
所以对于其他的皇子来说,太子被申饬可以说是一件大快人心,众望所归的好事,简直恨不得弹冠相庆,手舞足蹈一番。
“你是没看见太子当时的脸色,哈哈,整个跟掉进了炭缸里一样,黑得发青。可是够本王笑一年的了!”少年的嗓音还带着未变声的粗嘎,但是丝毫不掩得意。
周围的二世祖跟着“嘎嘎”地一通笑,从声音就能分辨出都是臭味相投的同龄人。
“堂堂一国太子,跪在大殿之上的时候,就像一只狗一样。不过是占了年纪的福,生在了前面。占了投胎的光,钻进了皇后的肚子里。其他的,呵呵,不过一副臭皮囊,百草轩里多得是。还都比他机灵有趣。”
做主的少年似乎是喝多了,说话越发毫无顾忌。
百草轩这名字虽然文雅,仿佛是个再清净不过的医馆书院。实际却是满京城里最大的一家小倌馆。将太子与那里的下九流之人相比,可以说是非常恶毒诛心了。
周围捧场喝彩的,即使是再无用的败家子,也知道这话不同以往,小王爷说得,他们却听不得。这要是传出去,王爷顶多禁足,他们可是会连累一整个家族。
一时间包厢里寂静无声,只有小王爷依旧嘴里谩骂着自斟自饮,旁若无人。
“咚!”隔壁房间里,一只酒杯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仿佛一声鼓点重重地擂在赵贤的心头。
他紧咬着牙,目眦欲裂。一个箭步冲向门口就要到隔壁去兴师问罪,却又被身后的张副相叫了回来“成大事者,唾面自干。”
张副相起身将太子拉到自己的身侧坐下,脸上的神色并不比对方好看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