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叔叔,你这么躺着舒不舒服?我帮你翻身。”
“季叔叔,屋里好暗,我去帮你拉窗帘吧。”
季叔叔,季叔叔……
“小默。”季达明终于睁开了眼睛,“你过来。”
伊默贴过去,巴巴地盼着他开口。
“以后不许说死不死的话。”季达明的嗓音异常低沉,“也不许说让别人照顾我的话。”
“可……”
“没有可是。”他翻身,不顾后背的伤,“说一次,我干你一次。”
伊默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嘴巴慢慢张开,像是不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眼尾迅速红了,继而是脸,最后是脖子,变成一只蒸熟的虾,蜷在季达明怀里越缩越小。
季达明眉头松了一些“记住了吗?”
伊默不说话,使劲儿挠他的手腕。
季达明面不改色“有伤。”
伊默大惊失色。
“记住了吗?”他趁机继续逼问,“说一次,我……”
“我要和季叔叔一起死。”伊默头一回如此坚定地和他顶嘴,难受得直掉泪。
季达明愣愣地看了会儿,嘴角挂了些纵容的笑意“罢了……”
他说“季叔叔为了你,一定努力长命百岁。”
睡了两天,季达明腰酸背痛,身上的伤大部分不要紧,主要是腰后的口子深,好在冬天不易发炎,他换了药,趴在病床上看伊默帮自己削苹果。
认真的劲儿特别可爱,仿佛能用苹果雕出朵花来。
李婶进屋送吃的,见他趴在床上,立刻难受得不行,放下食盒唠唠叨叨“少东家,我看以后咱不开车得了,反正公馆离商会近。”
伊默捏着小刀,把苹果挖成小块搁在碗里,季达明怕伊默割到手,及时喊停“够了,剩下的你自己啃,我不爱吃甜的。”
“少东家你听没听见我说话?”李婶操心,“反正车也撞坏了,咱别买那洋人的玩意儿了行不?”
季达明笑着敷衍。
“管不了你。”李婶从食盒里端出两碗皮蛋瘦肉粥,“小默,一碗你的,一碗少东家的。”
伊默跑过去端了,规规矩矩地坐在床头准备喂季达明喝粥。
皮蛋瘦肉粥是李婶现熬的,用的医院的锅,皮蛋和米倒是家里带的,香肠是顾天胜来看望时拿的,说是过年家里自己灌的香肠,还没腌到时候就给他送来了,能补身子。
伊默盛了一勺粥,放在唇边吹凉,用唇抿一点点,觉得温度合适才喂到季达明唇边。
季达明喝得眉飞色舞,也不说饱没饱,就着伊默手里的勺子把一整碗全喝了。
伊默喂他喝完粥,又喂他吃苹果,拿着小勺子舀苹果块,季达明看出舀得很费力,但坏心地不阻止。
“季叔叔,你还想吃什么?”伊默也不觉得累,“我去和婶婶说。”
“你。”季达明嚼着苹果,慢条斯理地说,“想吃你。”
伊默听惯了他的调侃,除了耳根有点红,倒没别的反应“等季叔叔病好了,我就给你吃。”
季达明眼皮轻轻一跳“不怕了?”
“怕。”伊默端起自己的粥,温度刚好,“可我更想被季叔叔吃掉。”
季达明抬眼望着伊默,没头没脑地说“小默,你长大了。”
“你不是说还差几个月呢吗?”伊默的耳朵红得不得了。
“不是说年龄。”他感慨万千,“还好长大咯……”
再像前世那么笨,季达明都不知道该怎么教。
伊默刚刚明显是占有欲爆发了,宁可去扎针也不要把他让给别人,季达明一想到这一点,心脏就不可抑制地加速跳动。
他家小默厉害呢,说是自己的,绝对不让。
李婶把粥分给旁人,又回来照顾季达明。
“李婶,你看着点老宅那边,别让他们骂陈五,这事儿不怪他。”季达明枕着伊默的大腿,明目张胆地吃豆腐,“也别趁机动歪脑筋,商会的事儿我说了算。”
伊默被他摸得面红耳赤,闻言崇拜得直哼哼。
“我说了没用。”李婶抱着从公馆拿来的厚被子抱怨,“陈五自个儿也自责,说再小心点就不会出事儿了。”
“不关他的事。”季达明摇头。
“道理谁都懂。”李婶收走床头的空碗,“可我赶到医院时,看见你浑身是血地躺在床上,第一反应也是怪陈五。”她说完往屋外走,“少东家,让小默好好睡会儿,两宿没合眼了。”
季达明作乱的手一顿,眼神瞬间变了。
伊默心虚地低下头,主动凑过去给他摸。
“怎么回事?”季达明把人拉到怀里,“为什么不睡觉?”
伊默拱了拱“不敢。”
“为什么不敢?”季达明已经模糊地知道了答案,可还是想听伊默亲口说。
“担心季叔叔……”伊默的嗓音发起颤,“怕季叔叔把我丢下……”
季达明赶在伊默哭出来以前把人吻住“睡吧,我陪你一起睡。”
伊默合上眼,睡不着,偷偷摸摸瞧他。
“嗯?”季达明气结,先前只顾着看伊默哭肿的眼睛,倒没发现眼窝下的乌青,他很自责,“不困啊?”
伊默老老实实闭眼“困。”
可没过一会儿又可怜兮兮地睁眼瞧。
“小默,我在呢。”季达明叹了一口气。
“我怕……”伊默嘴一歪,到底还是哭了,“我怕季叔叔睡过去,我怕醒了季叔叔还在睡,我怕季叔叔不理我……”
越说还越委屈了。
季达明的神情有些黯然,伊默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
“小默你听我说。”季达明捏住伊默的手指,“我看着你睡,等你睡醒。”
伊默收了泪,闷声闷气地拒绝“季叔叔也睡。”
“季叔叔睡两天了。”季达明捏了捏伊默的鼻子,“季叔叔想看着你睡。”
伊默如释重负,主动直起身亲他,然后迅速坠入梦乡。
病房的门又开了,进来的是陈五。
和季达明比起来,陈五的确好上许多,其实他如果没有因为担心伊默胡乱挣扎,根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想到这里,季达明忽然记起一件事儿。
“少东家……”陈五满脸歉意。
季达明用手指压住唇,拍着伊默的背等人睡安稳了才开口“别的先不说,孟泽是怎么回事?”
陈五挠着头回答“我就是来跟您说这事儿的。”他眼神纠结,结结巴巴,“少……少东家,是孟泽把我们救了。”
“什么?”季达明猛地抬头,他怀里的伊默不安地蹬腿。
季达明连忙压低声音“你继续说。”
“车翻以后,我晕了几分钟,睁眼时刚好看见伊默和孟泽撬开车门,把您拖出去了。”陈五费力地回忆,“他们又用同样的方法救了我,然后孟泽跑了老远喊车送咱们去医院。”
季达明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说下去。”
“那天雪大,路上根本没有行人,如果不是他,咱还真有可能流血过多……”陈五没说下去,但他听得明白。
“少东家。”陈五试探地问,“你说孟泽,有没有可能变好了?”
季达明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如果能变好,他昏迷时就不会梦见前世。
冥冥之中皆有定数,季达明敢肯定,梦就是一个警告,孟泽救他们绝对别有所图。
“小默有没有说什么?”他捏了捏伊默的脸颊,生怕小狐狸又变笨,“让我原谅孟泽之类的。”
“这倒没有。”陈五一口否认,“他就光顾着哭了,待在病房里哪儿都没去。”
得了,还是只笨狐狸。
第34章 小鸡炖蘑菇
季达明在医院躺了两周,伊默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巴尖尖的,脸透着青虚,每晚都睡不好,总偷偷摸摸地爬起来看他。
还差几天就是除夕,季达明盘算着回公馆过年,他腰上的伤还没好透,但只要每天换药就没大碍。
“回公馆?”伊默是最后一个晓得他要出院的,极其抗拒,“季叔叔的伤还没好呢。”
季达明从床上爬起来,抱着伊默往外走“好了。”
伊默哪儿敢让他抱,跳下来搀着手一起走“季叔叔骗人。”
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小脑袋。
公馆里一派过年的景象,门上贴着喜庆的春联,连被套都换成了红色的,季达明看着眼神微动,逗伊默说要把蜡烛也换成红烛。
伊默替他换药,没听明白。
“笨。”季达明把人拉到身前,亲了好一会儿才解释,“成婚的时候不都点红烛吗?”
伊默一激动,小帐篷站起来了,羞答答地和大帐篷问好。
“好久没弄了。”季达明心痒难耐,扒了伊默的裤子,隔着裤衩摸了几下。
伊默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身下,一眨也不眨。
“这几天有没有自己弄过?”季达明摸得心驰荡漾。
“没有。”伊默乖乖摇头,“照顾季叔叔,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