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商天晨先后三个侧妃,不管死了的活着的,男的女的,家世无一不比刘惠娘要好。
刘惠娘也是在无意中想到这一点的。
那天十三楼就在刘惠娘的屋子里玩,逗着麦芽学诗词,刘惠娘看着高兴,也没多想脱口道“玉兰竟是个有学问的,以后就多教教孩子们,麦芽过一两年也该开蒙了,你先教着更好。”
十三楼一听就急了,要真是要教孩子们认字学诗词,那她还怎么出去玩啊,连忙说“我没什么学问,就是认识几个字而已啊。”
史玉兰本尊还真就没什么学问,连认字也认不多,还是那个娘在吃苦受罪的时候胡乱教的。
刘惠娘却说“怎么说你父亲也是副统领,你学问必不会差到哪的”说到这里刘惠娘自己说不下去了,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问题的。
十三楼见她突然怔住了,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呢,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对劲?”
刘惠娘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十三楼,想了好一会,终于决定把自己的疑惑告诉她,现在大家可真真的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刘惠娘道“你说,咱们府的三个侧妃家世都比我好,这个正常吗?”
十三楼本就不关心王府的事,之前也一直没考虑过这些,听刘惠娘突然提出这个疑问才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这十分的不正常。
史玉兰的父亲是外姓宗室,祖上从龙有功,一个侯爵位世袭妄替,那属于超品的地位。
齐连锋是大将军,正一品,身上也有个超品男爵位。
张临雪的父亲是尚书,虽然是从一品,但是领的却是正一品的待遇。
惟独刘惠娘的父亲,当初没有贬出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从一品的巡抚,没有任何加封。
三个侧妃家世都比正妃要好,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虽然史玉兰本尊是庶出,可是当时也是挂在嫡母的名下嫁出来的。
要知道,这三个侧妃其实都是商天显做主指过来的。
十三楼想不通这对商天晨有什么不利的地方,但是这里显然是商天显做了手脚,就不得不仔细想想了。
当晚,一大家子人借口家宴,又凑到了一起。
刘惠娘把自己的疑惑提了出来,商天晨也是深思了半天,才说道“大概就是想绝了我夺位的心思吧。”
“这其中有什么关系?”九楼不解的问。
商天晨道“皇子建府之后,一正两副的妃子是固定要有的,如果晋了亲王爵位就要有四个侧妃。”
众人点头,表示这些大家都知道。
商天晨接着道“惠娘的父亲遭贬,惠娘的出身算是彻底打了个干净,就算我得了位将来也是立不成后的。”这话说的是实话,虽然是正妃,但是大臣们绝对不会让一个犯官的女儿当皇后的。
三个正妃,家世深厚,但是本身都有瑕疵。史玉兰虽然认了嫡母,可是终归是庶出,齐玉城是个男人那一切都不用说了,张临雪是根正苗红,可是她却死了
商天晨想到这,突然抬起头,对上九楼的眼睛,道“不是皇上做的。”
九楼点头,他也想到了这点。
张临雪的死的确不是商天显做的,那么就是说刚刚的推测可以推翻了。
这几个侧妃虽然是商天显指过来的,最大的目的恐怕也只是羞辱商天晨,连带着搅乱他的后院,至于齐玉城的到来就是为了牵制齐连锋分化其与大王爷的关系。
既然已经算计了种种,根本不可能让商天晨再有夺位的能力,就更根本不可能算计他夺位之后的事。
还有人在算计着一切!
会是谁?算计着商天晨不说,连带着商天显也算计进去了。
张临雪一死,商天晨和商天显的矛盾明显激化,无形中加大了商天晨的决心,更增加了商天显的压力,迫不得已的就会变本加厉的对商天晨施压。
只是这事做的太隐秘了,要不是刘惠娘已经放下了心防,对很多事都不那么在乎了,恐怕也就不会在放松下来想到这些。
张临雪的死,其实最苦恼的人应该是商天显。
到底会是谁,居然有这么高深的算计和阴毒的手段。
大王爷根本没这个脑子,从红掌那边得到的反馈来看,他身边也没有这么精明的谋士。
“明天你进宫。”九楼对商天晨道。
商天晨点头,其实他和商天显根本就是已经撕破脸了,只差彻底揭开而已,所以大家现在依然做戏。他是该进宫正面而直接的去问问商天显,张临雪的死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
还有大家一直以来忽略的人,太后朱婉芳。
张临雪得了商天晨的心,恐怕最不甘的就是她了。
虽然是个深宫妇人,可不代表她没有这个能力。再不得意,她也是曾经的皇后,现在的太后。
“我去求他,让他允许我接慕德公主出宫抚养。”这是个官面上的借口,不管商天显最后会不会允了这个请求,至少会给两个人一个面对别人的借口。
刘惠娘抚着肚子,道“我心情不好,需要有人来陪陪我,齐侧妃和史侧妃与我素来都不大好呢。”
这也是给了商天晨一个合理的理由。
感激的看了一眼刘惠娘,把目光再次转向了九楼,九楼点了点头,对刘惠娘道“从现在开始,你要更加小心了。”
这背后的人算计的太深,大家之前竟然没觉察到这些。
十三楼想了想,道“我那八个女侍卫,明天给刘正妃留两个,两个县主也一人配两个,毕竟她们晚上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的。”
这才算是做了最完整的安排。
☆、067密议
商天晨进宫了。
朝会散了之后,他去了御书房。
依礼拜见之后,站在那里不说话,只等着商天显出声。
这个时候的商天晨没有了这两年装出的弱态,只是淡然的站在那里,一身皇室风度散发的淋漓尽致。
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八弟了?商天显自问着,只觉得自己快要让眼前的这个人晃晕了。八弟真的长大了,比夺位之时还显得从容有度。
知道这样的商天晨必然是有事要与自己说,遣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商天显直接问道“你是有什么事么?”
商天晨道“是有事找你。”敬语都不用了,但是却没有冒犯的意思在,就好象是很正常的普通朋友一样。
商天显不自在的捏了捏拿在手里的奏章,扔到桌上后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商天晨问道“你是打算对朕动手了吗?”
商天晨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其实大家早就是心知肚明的了,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本事,所以你的位置还很稳。”
“他果然没死是吗?”商天显问的自然是老皇。
商天晨道“也许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你夺位果然是得了他的嘱托。”
“是。”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是吗?”
“是。”
“为什么不捅出来?”
“我没把握,毕竟那时候你已经掌握了很多朝廷重臣,有他们支持你,就算我有证据也动不了你,何况我没证据。”
“你可以和大王爷联手啊。”
“二哥,我叫你一声二哥,如果换你是我的话,你会和他联手吗?”商天晨微笑的问着。
商天晨的一声二哥,把商天显拉回了儿时。
那时候,作为二哥的他,背着最亲近的八弟满花园的疯玩。
那时候,作为二哥的他,每学会一样新的学问就会迫不及待的教给八弟。
那时候,作为二哥的他,总是把自己得到的赏赐分一半给八弟。
那时候
话说到这里,关于皇位的事也就不用再讨论了,争位的时候大家都是什么表现所有人都看的清楚。
“二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变成了对立的了?”商天晨也想起了小时候,那真的是兄友弟恭,手足情深。
从什么时候起啊?商天显自问。
小时候,很小的时候,他知道皇位多半不会属于自己,他也没去奢望过,可是后来父皇一直没有嫡出。所以大皇子开始抖了起来,皇家讲究立嫡不立庶,无庶则立长,大皇子是最早开始膨胀的,也是最早让父皇厌弃的,他争的太明显了,也太嚣张了。可是也是从大皇子被厌弃之后,这些弟弟们也开始动了心思。皇家还有很多个说法呢,立贵,立贤其实没有嫡出的时候,立谁继位,皇家都能自圆其说。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下定决心去争的呢?商天显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可是他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朱婉芳入宫的时候,也许是自己母妃薨逝的时候,也许是八弟的母妃圣宠超过自己母妃的时候
长叹一声,商天显终于放下皇帝的架子,问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听商天显改变了自称,商天晨有些意外,却没过多的在意,只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道“问你一件事,求你一件事。”
“问什么?求什么?”商天显突然觉得特别累,当皇帝两年多了,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突然间觉得这个皇位争的真没意思,为什么好好的自己最亲近的八弟就成了最强大的敌人?
“张临雪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这个问题其实商天晨早就有了答案,可是他总想亲口问问。
“没有。”商天显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很干脆的给了答案。
商天晨没有追问,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想接慕德出宫。”
“为什么?”商天显非常吃惊商天晨会提出这个要求,皱眉道“你怕我对你的妹妹”
“不是。”商天晨知道,虽然商天显对自己有恨,甚至对远嫁的慕华不闻不问,但是他不会亏待慕德,因为慕德是在商天显母妃的帮助下才平安降生的,慕德的身上有安妃的影子,只凭这一点商天显就不会亏待慕德。商天晨道“我知道你对小云官很好。”
商天晨刻意叫出了慕德的小名,这个小名还是安妃给起的,他这是在告诉商天显我知道你对我妹妹很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接她出宫?”平息了情绪,商天显问道。
商天晨对着窗外冷笑了一声,道“张临雪可以说是死的不明不白。”
“我说了,那和我无关。”商天显再次声明了自己再这件事上的清白。
“我知道”商天晨继续道“小云官跟着太后住,并不安全。”
“”商天显一惊,站起身盯着商天晨问道“你是说?”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想明白。”商天晨的逐渐冷却了下来,他的确是在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想明白,“你没害张临雪,我更不可能害她,我府里我查个底儿掉也没查出来什么问题,大王爷那边他没那个脑子,至于其他几个兄弟估计也不敢开罪张尚书吧,还有能力把手伸进我府里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商天显对太后已经没有旧时的情感,只是凭已往的感觉做出了判断,“她没有那个本事吧,自从封了太后她就在清月殿,几乎足不出户啊”
商天晨转过身,几步走到御案前,对上商天显的眼睛,道“其实长久以来,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