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端正神色,行礼道“参见皇上。”
“皇上”一出,在场的秀女都震惊了。
皇上?!
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便是当今圣上么?
而此时,这里却来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人,其实说是奇怪,奇怪的不是他,而是他带来的仆人。
那位公子穿着精致的服饰,翩翩白衣,公子如玉,气质淡然出尘。
然而他却带了一位瞎了眼的仆人。
那人眼睛上蒙了白布,身上也有丝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跟在那位公子身后,好像可以通过声音分辨方向一般,竟然也不会撞到什么地方。
公子与他的仆人来到茶,一旁便有小二带着他们到位置上就坐。
仆人伸手往前探了探,直到触摸到桌子边缘,才停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用手帕仔细地擦拭着桌子。
因为看不见,所以无法确认桌子干净了没有,只能一直一直擦下去。
一旁的小二看了莫名有些不忍,忍不住开口道“这位爷,已经很干净了。”
“好了,林福。”公子也说道。
闻言,瞎眼的仆人便停下手上的动作。
殷承珏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有些难受。
看不见这件事,给林福带来的苦处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他从未抱怨过什么,反而更加用心地去适应眼睛看不见之后会带来的种种问题。
似乎察觉到殷承珏的失落与难过,林福摇了摇头,认真道“主子,我没事,就算没有了眼睛,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它影响不到我。”
“坐吧。”殷承珏道。
“这,奴才怎么能跟主子同一张桌子呢。”林福被小皇帝这番话吓到。
“坐下。”
殷承珏的语气很认真。
林福注意到主子的口吻不是在说笑,便只能随着他一块坐了。
乖乖,这位公子可真随和啊……小二默然感叹道。
随后林福开口点了东西,才让人走了。
“主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林福问道。
天刚亮,殷承珏便带着林福出宫去了。
他先是去小摊那里买了一盏孔明灯,去到空旷的地方,将它点燃之后,放飞到天上去。
看着孔明灯直直往天际飞去,殷承珏才带着林福离开。
然后,他们便来到了这里的茶馆。
“等人。”殷承珏这般说道。
他们在这里待了半盏茶的时间,林福还一直在疑惑,陛下要等的人究竟是谁。
不过很快,疑问便解开了。
因为有人过来了。
眼睛看不见之后,林福对于声音及气味的感觉便更加地敏感起来。
此时,他听到有人在旁边坐下,对着皇帝说道“看到天上无端放起孔明灯,我便赶过来了。”
林福记得住每一个他听过的声音,只要别人在他面前说过一次话,他便能准确无误地将此人认出来。
这个人的声音也不例外。
先帝驾崩之后,他曾在回去的路上遇见过这位大人。
他喜欢穿一身的青衣。
他对自己说道“还望公公劝诫陛下保重龙体,节哀顺变。”
此人是当今丞相
——邱赋之。
竟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能把人分成好几个就好了,一个码字,一个做作业,一个上课,一个负责玩……
40、小狼狗与病弱美人
记忆瞬间的回涌,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不能慌,更不能乱。
他转身对着那群侍卫道“派部分人在客栈周围查下, 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
然后让一些人去州府那边借些人手过来。记住,千万不要泄露皇上失踪的消息,不然会民心大乱。我知道你们手中有令牌,知府会相信你们的。而至于剩下来的人,
就随我去一个地方吧。”
敖檠将事情都安排下去, 其他侍卫亦按照他的吩咐,完成任务去了。
此事十万火急, 由不得他们耽误时间。
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们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其余侍卫跟在敖檠身后, 不一会儿,便听到敖檠问了一句“可知林总管去了何处?”
因为要服侍皇帝洗漱, 以及处理各种琐碎事务, 他一向是起得最早的,而如今却不见踪影, 着实有些奇怪。
“卑职不知, 林总管昨晚回房之后, 我等就一直未看见过林公公。”
说着说着,他们就已经来到了林福的房门前。
敖檠在推开门之前,突然想到什么,转身问侍卫, “段锦溪究竟是何人,为何你们会放他进去?”
“这……”侍卫们犹豫,却依旧没有将那话说出来。
因为就连他们,对于段锦溪的身份,也很是好奇。
敖檠冷笑“即便不说,我也总会知道的。”
尽管他想将这群不负责任的侍卫就地处理掉,但现在却是用人之际,最为要紧的还是找到殷承珏。
他将门推开。
林福不在屋内。
敖檠想到先前殷承珏对他说的一番话。
他当时强调,要让自己在第二日赶去叶府。
殷殷,是不是早就猜到会有此事?
敖檠想到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心痛到无法呼吸,他定了定神,道“去叶府。”
——叶影此时依旧在灵堂。
云叶见敖檠来得如此匆忙,而且那位善心的公子此时竟然不在身边,不由得惊讶地问道“发生何事了?”
敖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叶影,道“你知道苏州,对吗?”
叶影身形不动,手中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她将纸钱放在一旁,转过身来,见殷承珏并未过来,心里也有着与云叶一样的疑惑。
她问道“先生呢?怎么没与你在一处?”
敖檠没有理会她,而是接着问道“那日,我看到了,那位锦溪过来的时候,你们脸上的反应很是奇怪,你们认识他,对吗?你们跟段锦溪到底是什么关系?”
叶影摇头,否认道“我并不认识那人,只是他的声音与我娘很像,相貌……也是。”
听到他提及“段锦溪”三字的时候,云叶却突然脸色大变。
她问道“小公子,你刚才说什么?那人,可是叫‘段锦溪’?”
得到敖檠的确认之后,她摇了摇头,喃喃道“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是‘段锦溪’呢……”
“锦溪,可是锦红的亲生妹妹啊……”
“而且多年前,‘段锦溪’便已经死了!”
敖檠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却突然回想起来,为何第一次见到段锦溪,便觉得他的身形十分熟悉。
原来,那人便是椒房殿的皇后娘娘!
他忙说道“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
殷承珏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觉得自己仿佛睡了很久很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醒来之后,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欲走下床,摸到床板的时候,整个人却是怔住了。
好似触碰到了什么不该在此时出现的东西一般。
殷承珏不确定,再仔细地摸了一回。
客栈的房间布置简陋,客房里面的床也很是普通。
林福怕他晚上睡觉的时候睡不安稳,所以便在床上面多铺了一层锦缎,棉被亦是他们出宫前早就备好的,并没有使用客栈的东西。
但是尽管如此,客房的床依旧有些硬邦邦,无论铺了多少东西,还是能感觉得到它们与皇宫的不同。
可是现在,殷承珏触摸到的床单,却十分的柔软,同时也感觉不到床板的僵硬。
他走下床,看着四处的布置,尽管光线昏暗,对于他的视觉有些影响,却也不难发现,他这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殷承珏突然觉得脖子后面冰凉冰凉的,伸手碰了碰,后面沾上了一些黏黏的东西,摸上去很是冰凉,同时还带了些薄荷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