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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我的世界是本书 第14节

作者:宅鲸 字数:22616 更新:2021-12-13 22:58:35

    余琏挑眉“是啊,所以我俗了,你也别想清净。”

    “咳咳。”邋遢老道咳嗽两声,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放在桌上,“喝酒,喝酒我有小辈献上来的杜康,来尝尝”

    余琏懒得点破他转移话题的拙劣手法,微笑着看对方斟好了酒。酒刚一入口,余琏就把酒液全部咳了出去“咳咳,咳咳啊呸”

    邋遢老道一脸幸灾乐祸。

    余琏挥手用法力召来清水漱口,但即便如此,一股馊味依然挥之不散。

    “千年老窖”邋遢老道拍了拍酒壶,笑容奸诈得如同黄鼠狼,“就是保质期短了一点。你看,人人都觉得老酒更淳,但实际上,酒并不是真的越久越淳的。”

    他这句话说的似乎意有所指。

    余琏苦笑“你这是在指桑骂槐吗”

    邋遢老道摇摇头,但他的笑着的眼睛却再说,没错“哪里,我只是在感概人心不古。”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矮屋,叹气,“你看,那里面也有个困于红尘的笨蛋。”

    余琏微微一愣。

    如果只是他自己,余琏肯定不知道屋子里的人。但他和陆尘潇约法三章之后,陆尘潇就把金思渝的残魂还给了他。整合了金思渝的记忆后,余琏对于紫云观近期的新秀可谓是了然于心。他只是略微的感应了一下其中的气息,就猜到了邋遢老道的指代“何道之”

    邋遢老道点了点头。

    余琏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话题。何道之自然是因为受伤,而在屋子里修养,邋遢老道替他护法。但他的伤势是金思渝自爆造成的,归根结底和余琏脱不开关系,虽然余琏知道这几人都不会为这件事情怪罪自己,但这和他完全不在意是两码事。

    邋遢老道却不理会余琏微妙的心态,直愣愣地斥骂道“每次想到,我这徒弟想振兴紫云,我就没法放心的把门派交给他。紫云,紫云”说到这里,邋遢老道痛心疾首,似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紫云,那是能振兴的么”

    余琏回过味来了“等等,是我想的那种振兴吗”

    “还能是哪种”

    振兴的标准太多了,余琏又不敢置信地确认了一下“名望显赫于世间的那种”

    “是。”这回,邋遢老道似乎连肯定的力气都没有了。

    余琏被这种离奇的发展,惊讶得都不知道如何说话了。虽然金思渝确实在紫云观待过一段日子,但对方常年在魔道做奸细,一年也未必能见一面。对于何道之的志向,他确实是第一次耳闻。

    犹豫半晌,余琏试探地问“你没告诉过他,紫云观的本职吗”

    “我是想说啊”邋遢老道趴在桌子上,哀嚎道,“我就是睡了一小会儿,一小会儿而已还没两百年他居然就给我定了道意,特么的一不留神,我家的小嫩芽就歪了歪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安慰一个人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发现,有人比自己更惨。

    邋遢老道到底有没有惨过自己,余琏不知道。至于他现在的悲痛,到底有几分是真情实感,几分是装模作样,也没有人知道。但对方安慰他的想法,余琏确实感觉到了,并且真的被逗乐了“节哀。”

    以至于他的安抚说得格外没有诚意。

    邋遢老道继续倒苦水“要不是剩下的那些门派太窝心,整个紫云都不会成为正道之一好吗成为正道代表就已经够奇怪了,再人人皆知神通手段那真是想想就心塞。”

    “说实话。”余琏忍不住插嘴道,“门派定位是这样见光死,也很奇怪啊。”

    “就你不奇怪就你厉害”

    “好好好,我闭嘴。”

    被余琏这么一吐槽,邋遢老道也没了东拉西扯地心情“你找我到底干嘛,快说,不然我就去睡了。”以他的性格,这一睡就是几百年不见人影了。

    余琏也不啰嗦,单刀直入“我把鹏鹏弄丢了。”

    “谁丢了”邋遢老道还没反应过来。

    “大自在天。”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邋遢老道蒙了半天,才试探着地问“我知道的那个么”

    “我会无缘无故地去说你不知道的那个么”余琏反问。

    “嘿嘿。”这句话是问的有些蠢了,邋遢老道厚脸皮地当做没听见余琏的话,他搓了搓手,眉头皱了又皱,也没能把这句信息量够大的话消化出一个结论来,“你先让我琢磨一下,你知道,这天下还没太平几天呢。”

    余琏抬起手“请便。”

    他原本也就没指望,对方能立刻给自己答复的。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地,面对面地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日暮西沉,鸦雀归林,余琏的茶水已经换了好几次。邋遢老道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余琏心底十分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推一推,唤醒对方。

    “唉”邋遢老道重重地叹息一声,倒把余琏吓了一跳。他嘬嘬嘴,说道,“好吧,山无二虎,天无并日。接下来的就是打打打了哎哟,老余啊,不是我说你,当年你可是打了包票要看住他的”

    邋遢老道知道这话不该说,但有些东西,他不说,也就没人敢和余琏说了。

    果不其然,余琏仅仅听了一半,眉头就颦起来了。他原本是温润柔软的男子,如同白莲一样亭亭玉立。但这表情一变,立刻就带出了一丝锐意逼人的煞气来只听他冷冷地说,每一个字都犹如金玉相击

    “明人不说暗话,归元当年做事太缺德,断人道统如杀父仇敌,毁人道心似绝嗣恶行。而佛修逼人二选一呵,虽说大自在天灭佛并非为此,但少说也有大半个修行界,都是承了他的恩的。”

    “你可承认”

    这话就有几分呛人了。

    邋遢老道当下就心底一紧,余琏原本不是这么锱铢必较的人,但如果一个人无情无欲了千年,再突然获得原本的情感,若说这人将会和没事的人一样,邋遢老道也不信,只是希望,余琏本人不要让这种失控继续下去

    这倒不是对余琏话语的反对,只是出自一个故人的忧心,毕竟,能留在这个时候的同道,太少了。

    最终,邋遢老道服了软“唉,我又没说不是。”

    就这片刻的时候,余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的失控。邋遢老道只能看到表面,但余琏自己却知道整件事情的因由,顿时就有些说不出的难过。陆尘潇是个很果断的人,果断到余琏都不知道自己该感谢他,还是该恨他。

    陆尘潇很果断的告诉他

    他会想办法解决天魔法咒,对应的余琏需要助他。

    余琏对他的感情不过是法咒错觉罢了,不要耽于这种错觉,他陆尘潇早已有心慕之人,自作多情,被伤害的人只会是你。

    为了让余琏死心死得彻底,陆尘潇很干脆地把心上人的名字也告诉了他

    大自在天。

    余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告知大自在天就是之前的小黄鸡,结果被陆尘潇的眼刀狠狠地剜了又剜。看来,自欺欺人的人,在这天下还为数不少。

    余琏心知,陆尘潇的处理办法是最好的,感情一事,从来不会有对等的情况。陆尘潇不但不愿意为他付出,甚至连他等待守候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余琏心底清明,但奇怪的情绪却像是海底的水草一样,无人所知,疯狂繁衍。其中最微妙的,大约就是对自己徒弟大自在天的感情了。

    他知道嫉妒是一件不对的事情,所以越发压抑自己,维护大自在天。这种强制性发展到了现在,已经达到了一种比思维还快的条件反射了。

    而和邋遢老道的对话,只是对方不小心戳到了那个点而已。

    情绪的失控很快就被主人再度收敛起来“抱歉,我有些激动了。”

    “无妨。”邋遢老道自然不至于在这里和余琏计较,“不过,你提醒我了佛修以轮回修行,那些人也差不多该明前世了吧。”

    大自在天百年之前,屠尽天下佛修,断人道统。

    换其他任何一个修行门派,这件事情基本也就算是结束了。但佛修以轮回作为修行之路,卷土重来极为容易。从这个角度来看,天道以天谴结束双方因果,却是快刀斩乱麻,却被余琏等人打断

    但很难说,哪一种情况对大自在天而言,是更好的结局。

    也许,这又是将会纠缠千万年的烂帐。

    余琏下意识掐指一算,但他指尖微动数下,眉头却依然紧缩“天机晦涩。”

    邋遢老道长叹“乱世之相啊。”

    这些套话谁都懂,但从乱世中找出一条生路,却是谁都没有把握了。余琏心底轻叹,反正他活得已经够久了,若真有需要付出性命的时刻,他也不惧便是“总之,你要是有了什么消息,先通知我,我知道你们这群见不得光的人消息更灵通些。”

    “我不懂救人,只会杀人。”邋遢老道婉拒。

    “杀生是为了救世。”余琏回答,说真话,若真论杀生,他大概能排入前几。

    邋遢老道闭嘴不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余琏也不由苦笑,“但是,你想想老魔头黎亥,想想现在这个苏婴大自在天的好是需要对比出来的。”他不知道自己这段话说得格外发自肺腑。

    邋遢老道不接他的话茬“我只看出了世间多罹难”

    余琏不由挑眉。

    邋遢老道立刻投降“好好好,我同意就是。那你呢在忙啥连徒弟的事情都不操心了。”

    把大自在天一事托付给邋遢老道,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余琏的心境失衡。他又不是刚入世的愣头青,什么事情都要争强好胜。有些事情不适合自己做,自然就会托付给其他人。但这样的理由肯定不能说给对方听只会白白地招来无用的关心。

    余琏含糊地回答“你知道的,铁心花开的那个人。”

    “他怎么了”说到这个人,邋遢老道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八卦之心古来皆有,更何况还是余琏这种守候千年等来的爱恋,让邋遢老道心中犹如猴子抓挠一样痒痒地。说实话,余琏刚一过来,他就想打听了,只是不好太露骨罢了。如今对方主动提起,邋遢老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得到的回答却很简陋“长歪了。”

    邋遢老道试探地问“是个坏蛋”

    “本性不恶,用点时间,掰回来不难。”

    “那还能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话其实很有技巧,乃是投石问路,抛砖引玉的一种。邋遢老道可谓是居心叵测。而幸运的是,余琏也对此充满了一肚子的话想说。

    他说“他居然觉得感情是可以按斤两算的。”

    “噗。”想象了一下场景,邋遢老道就笑出了声,他幸灾乐祸道,“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余琏表情很淡很淡,看起来一点杀气也没有的,微微笑了一下。

    “咳咳,我是说,”邋遢老道努力把表情拧成严肃,但最后只造就了扭曲,“那不挺好的么”

    余琏不可置否。

    “你觉得我俩的交情,能换两斤酒么”

    余琏“”

    “我也觉得不能,顶多半斤。”

    、第57章

    等到太衡剑派的新晋弟子全部登上了云舟之后,云舟升空。陆尘潇和钟潜表现的还相对淡定,但剩下的人基本都是第一次乘坐这种长途移动的法器,上蹿下跳,十分亢奋,好几个小脑袋从窗口探出去,发出惊喜的叫声。

    就像是一大帮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作为太衡的正统弟子们,此时此刻,他们看起来和乡下孩子进城没多少差别。陆尘潇多少能理解对方的亢奋,毕竟,大多数人的修为浅薄,距离他们能够自己御剑飞行,还有很长一段岁月。

    太史飞鸿表现得相对含蓄一点,他趴在雪白的窗沿上,高空罡风吹的他发丝飘飞,领口鼓荡,他伸出手,感受着长风穿过手指,似乎心情好了不少。

    这个时候,陆尘潇才清楚的感受到,即便身上挂着气运之子的光环,但太史飞鸿本质上依旧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罢了。

    说起来,最近这段日子,陆尘潇似乎忽视太史飞鸿了不少。

    虽说有另一个人格保底,但这不是说,就没必要和现在这个太史飞鸿打好关系了。人情也是需要经营的。于是,和太史飞鸿面对面坐着的陆尘潇,也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俯视天地,山峦如棋,江河如绳,何其渺小。

    然而,这渺小之物,却似无穷无尽一般,恒河沙数,不计其数。

    陆尘潇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声“人之力,何其渺小也。”

    太史飞鸿闻言,不明所以地瞅了陆尘潇一眼。以他的年龄,自然很难理解,陆尘潇这一句话里的叹息之意。他自然不是将人和自然对立,而是面对天道,面对世间大势的有感而发。

    陆尘潇自然不是要和太史飞鸿聊这么深奥的话题,他抿嘴一笑,眼光流转,原本只是清秀的面庞上,因为神色一变,竟然带出了一丝秾丽之意。自从阴虫被余琏的气息激活之后,这个奇物就展现出了它的神奇之处,不但开始从外部截取日光月华修补陆尘潇破碎的剑台,更是开始从骨子里满满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从细微之处开始,改变极小,但就如同画龙点睛一样,陆尘潇整个人都“活”了。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少见。

    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也往往发现一些五官并不出色的人,却让人挪不开眼。这种情况,有些人形容为气质,另一些则被称呼为风姿。这种美感是人的举止神色所带来的,陆尘潇原本这方面的底子就不算太差,再经过阴虫一修正,就颇有明艳不可方物之感,只是时日还短,并不明显罢了。

    对此,太史飞鸿无疑是感受最深的那一位。

    只是回眸一笑的简单动作,他就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悄然将目光偏移了一点,专注在陆尘潇头上的发带,像是上面长了一朵花一样。

    陆尘潇并未注意到太史飞鸿的小动作“阿鸿,你对五仙门擂台准备的如何了”

    提到了这个话题,太史飞鸿也下意识收敛了自己散漫的思绪。和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其当回事的陆尘潇比起来,太史飞鸿无疑要上心很多。当下,他立刻介绍道“五仙门一般都有三个环节,第一个基本都是走地宫,我听说了,难度都不小,基本每一期都能筛选掉一半以上的人数”

    听到“难度不小”和“筛选掉一半以上”这两句话,陆尘潇忍不住目光漂移了一瞬,对于太史飞鸿的标准,他实在不敢苟同,换做魔宗这边,一百个人杀掉九十九个,这个才勉强和难搭上边,一半的折损率委实是家常便饭。

    而且,五仙门这边每一个苗子都很重要,顶多让他们吃些苦头,性命却是无虞的。

    太史飞鸿还在兴致勃勃地介绍“拦路的基本都是一些阵法,机关,还有一些蒙昧的妖兽,大部分都是可以用暴力解决的,但有些只有迷惑作用的阵法却是很麻烦,遇上了基本走不出的,只能碰运气了”

    这一段介绍中,充满了太衡剑派的门派特色,若是换别的门派介绍,大概内容就会变成“大部分都没办法用暴力破解,需要动用脑筋,最简单的就说一些迷惑人的阵法了”

    这是由于太衡剑派特殊的修行功法导致的。

    对于阵法幻境,一直都是他们的弱项。倒并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只是基本都需要剑意辅助,这个时候,修士也基本到达了金丹,甚至元婴的修为。为此,一些太衡修士都会准备一些擅长幻境的妖兽,比如李潇水的竹中狐闻啸,长鸣子的诸多道兵;或者是一些能够破除幻境的法器。

    但无论是剑意,还是宠兽法器,都不是现在的太史飞鸿能够接触的,自然就会发出“碰运气”的感概了。

    明面上,陆尘潇自然不好太打击他“我觉得我们不会那么倒霉的。”

    他心下却是在想,如果真的碰到这类阻拦,自己不动声色破解掉就是,有了筑基期修为的他,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底气了。

    “不过,如果中途遇到了妖兽法器,基本上就算是我们的收获了。”

    提到这个话题,太史飞鸿也不由兴致高昂起来。除了李洄鱼半年前送给他的拜师礼之外,他还没有一个自己的法器呢。况且,碧玉环虽然不差,但年轻人总是跟希望能得到攻击性强,声效酷炫的法器。碧玉环怎么看,都姑娘家了一些。

    如果不是刚好是和陆尘潇成套,太史飞鸿说不定早就把它送给了安若葭了。

    实际上,打着和太史飞鸿的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些心性差一些的弟子,甚至会在比试中故意输给对手,从而躲开前十名下次不能再参加五仙门的规定。

    别派长辈会如何看待这群耍滑头的家伙,陆尘潇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太衡剑派如果出了这类人,基本就会放弃栽培,任其自生自灭了。

    理由也简单。

    大道难行,怎容他流连风景,止步不前

    但撇开这群人的前途不言,从比试来看,他们毫无疑问都是劲敌,身具许多法器,战斗经验丰富,同等修为之下,现在的陆尘潇都不一定能力敌。

    太史飞鸿倒是没考虑那么多“之后,就是擂台赛了,一对一,随机抽签,前十名都有长辈的赏赐,还有机会进入秘境探险。”

    对于秘境,太史飞鸿显然有着很多不切实际,却异常宏大的幻想。

    而在原著中,太史飞鸿原本赢得了进入秘境探险的机会,却因为苏婉婉的任性参合,让他被套上了一个魔门奸细的名声,不得不逃亡,从此开始了散修生涯的新地图。

    苏婉婉。

    这个名字像是一阵清风,吹皱了一湖水。

    如果说巫梦云是妖冶的带刺玫瑰,安若葭是清新可人的康乃馨,苏婉婉就是一串在午夜梦回时才能瞥见的,树叶缝隙之中的风铃花了。本来就是应当捧在手心里被呵护的生灵,却要面对养父和心上人之间的你死我活,最后被战争碾成泥泞,成为结局时颇为凄然的一声清鸣。

    也无怪虚言心心念念的都是要将苏婉婉从太史飞鸿身边抢走了。

    不过,说起这个名字

    也快到了苏婉婉和太史飞鸿初识时候的剧情了。

    想到这里,陆尘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点惆怅之意,他甚至不知道这种感情,到底是针对结识已久的太史飞鸿,还是对于从来没有见过,却是作者钦点的亲生女儿苏婉婉这种又嫁儿子,又嫁女儿的微妙情绪,让陆尘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当然,他自己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对这两人确实有些关爱之意。

    一声轰鸣。

    云舟开始下降。

    没见过世面的太衡弟子们,顿时又开始了议论纷纷,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快就到目的地了。倒是钟潜看出了大家的疑惑,朗声安抚到“云舟行驶的路线都是已经规划好的线路,不会遇到护山阵法和各种大妖,相应的,也会有一些停靠点这个市坊是八宝商会开辟的仙市,长辈们会发一些灵石下来,大家可以为之后的比赛准备一些丹药。”

    陆尘潇跟着人群一起,在长鸣子那里领取了一套东西。

    和想象中的不同,里面不仅仅是十来枚灵石和一个微型的储物袋,更有几件换洗的衣服,一套简陋的,绘有聚灵阵的蒲团,两三张护身的符箓,以及一个被封印起来的道兵。

    陆尘潇试了一下,这个道兵没法由他开启,看起来只是防备危机时刻的。太史飞鸿他们甚至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陆尘潇用了点手段,总算获知了其中是什么兵种,闪电貂,一种速度奔雷的妖兽,无论是攻击还是逃跑,都算是不错的种类。

    钟潜并没有领取,很显然,这一套组件一个人只能领取一次。

    又过了一会儿,云舟终于靠站了。细长的梯子往下延展,最终落在地面上。但已经有好几个按捺不急的急性子,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陆尘潇在心底腹诽了这群土包子,这才施施然地下来,踩在坚实的土地上。

    太史飞鸿这才去拉他“我们走吧。”

    、第58章

    面对苏婉婉的坚决,太史飞鸿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我给你做两个怎么样”

    “不要。”

    苏婉婉刚刚拒绝,太史飞鸿就感觉到脚后跟又被安若葭踹了一脚。他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人无法理解的变故,为什么女孩子都是这么不可理喻。

    自然,太史飞鸿不知道的是,如果按照某部原著来进行他的命运的话,现实只会比现在悲惨百倍。但是总有些奇怪的男人认为,似乎身陷许多个女人中间,是个幸福的事情。

    太史飞鸿又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陆尘潇,将自己的小伙伴无辜地牵扯进来,太史飞鸿内心中充满了内疚。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一直颇为冷淡的陆尘潇竟然勾了勾嘴角,笑了一下,问“你要我陪你去哪里”

    这个问题将苏婉婉难住了。

    严格来说,苏婉婉真心想捉弄的人是太史飞鸿,她原本想指的人也是太史飞鸿,但不知为何,当她抬起手时,却心有所感地指向了陆尘潇。如果太史飞鸿不提出自己要换的说法,也许苏婉婉自然而然会改口,但太史飞鸿这么一插嘴,苏婉婉的大小姐脾气也就上来了。

    她做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旁人来质疑了

    但下一秒,太史飞鸿忧愁的表情,立刻就让苏婉婉发现陆尘潇不同寻常。她本来就是蕙质兰心的聪颖女子,眼珠一转,就知道对面的人在想什么。更何况太史飞鸿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城府的少年,所想之事全都摆在脸上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说,在他心中,陆尘潇比安若葭重要多啦。

    这诡异地让苏婉婉心底生出几分警惕之情来。

    她不由上下端详了一番陆尘潇,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她能看出这几人是同龄人,但骨骼瘦瘦小小的,平白比太史飞鸿小了两三岁。面容精致,眼角上挑,透出几分凌厉之意。苏婉婉修为虽浅,但曾经跟着苏婴学过一段时间的面相,她自然看得出来,这是桃花颇多却薄情寡义的面相,也就是所谓的“恰似多情却无情”。

    苍白少年神色坦然地面对着苏婉婉的打量。他这种临危不惧的表现,无疑赢得了苏婉婉的好感。而且,不知为何,苏婉婉总是对这个少年有着微妙的善意,像是两个人有着隐秘的关联一般。奇妙的是,苏婉婉很确定这种感情并非男女之情,所以,她也很坦然的,毫无娇弱造作地邀请道“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好不好”

    太史飞鸿的脸色突然就暗了下来。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和安若葭刚刚生气时候的样子,有着很多相通之处。

    苏婉婉显然觉得他这幅耿耿于怀的模样很有趣,微笑起来,她原本就容颜娇艳,再这般一笑,颇有顾盼生辉之感。太史飞鸿无疑也觉得她很漂亮,对于漂亮的女子,他总是生不起气来,只能憋着,于是乎,就越憋越气闷。

    太史飞鸿觉得自己一定出了问题,大问题,浑身上下都不像是自己了。

    这个状态绝对不对,太史飞鸿反思道,想想看,在他危机的时候,陆尘潇是怎么对待他的,站在他这边,誓与太史飞鸿同进退。而当陆尘潇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怎么可以退缩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太史飞鸿再度站起来“我也要跟着”

    没错,太史飞鸿也要和陆尘潇同进退。

    看到太史飞鸿一脸跃跃欲试的战斗模样,陆尘潇不免感觉到有些好笑。就凭苏婉婉身边的这三位跟班,她想对众人不利,根本不需要用阴谋诡计。在原著中,她也只是和太史飞鸿在街头吃了一餐甜豆腐脑而已。

    这三人没完没了的扯皮,明显有人挺烦了。

    棺材翁往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对几个小鬼说话,他面容如僵尸,猛地一动,还是很有吓人的感觉的“小子,如果你不想被我拨了皮,就乖乖地,不要插入苏小姐的话。”

    太史飞鸿倒是没被吓到,只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常和太衡剑派的人混一起,也沾染了其中暴力的思维方式,当下,下意识地就去找符剑。他刚一抬手,陆尘潇脸色就变了“别动”

    棺材翁可没有不对晚辈出手的高风亮节。

    当下,枯尸老头桀桀怪笑一声,抬手就招来一阵阴风“小姐,这可不是我在惹事。”

    苏婉婉的脸色猛然阴沉下来。陆尘潇原本就惨白的脸,一下子半点血色都没有。那个原本就表情瑟缩的黄泉脉男子,看到这个情景,更是害怕得往别人身后缩,他缩了两秒,突然意识到自己贴着的人是那个猎血脉的中年大汉身后,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身形一晃,直接飘进了苏婉婉的影子里,瑟瑟发抖。

    只有太史飞鸿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依然保持的那种懵懂的神色。

    平地一声惊雷起。

    恰似一轮弯月如无声之处升光辉,宛若一滴甘露在无澜之处起波澜。

    天地寂静,万籁无声。恍惚之中,方才感到清风拂面,春雷一声响“来者何人,敢犯我太衡子弟”

    拔剑者赫然正是谢庐溪。

    和自由活动的陆尘潇他们不同,谢庐溪的任务要复杂很多。整个正道将天下分成了五个区域,每一派都有一部分常年驻扎外地的弟子。而谢庐溪需要做的,就是处理一些驻扎弟子也深感棘手的情况。但谢庐溪又和长鸣子不同,他的佩剑丢了,因此需要重新打造一件。这个市坊正在举办元婴期的拍卖会,他是前来碰碰运气的。

    而刚刚进入了会场,谢庐溪就收到了钟潜的传讯。

    钟潜心思比这一群刚出家门的愣头青缜密许多,几乎是第一眼就发现了对方的身份,偷偷发了讯息给谢庐溪。倒是谢庐溪本人为了弄到一柄凑合能用的剑,浪费了不少时间。

    即便如此,谢庐溪手中所握之剑,也因为那一击之力而出现了一丝裂纹。

    一只干枯的手从棺材翁身后叹出来,光泽如玉,竟然牢牢地抓住了谢庐溪的剑。这一抓之下,竟然发出了金铁相交的声音。棺材翁盯着谢庐溪的脸嗬嗬一笑“真是一幅俊俏的皮囊,埋在地里,说不定能炼制出一副金尸呢。”

    谢庐溪脸色猛的一沉,他手上法力一吐,雷鸣乍响,两人同时被巨大的冲击力弹了出去,棺材翁猛地往后滑过六七步。而谢庐溪的姿态则比他优雅许多,如流星坠地,斜云流风,落地之时犹如蜻蜓点水般轻巧,剑气四溢,吹得他青丝飘摇。

    很显然,第一回合的交锋,谢庐溪显然显得犹有余力。

    陆尘潇在心底衡量了一下棺材翁和谢庐溪之间的厌烦程度,最后叛变了自己原有的立场,决定暗暗地给谢庐溪喝彩。理由倒也颇为简单他当年之事无论怎么说,也是铁板钉钉的败给了谢庐溪,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陆尘潇也不屑为自己找什么理由。

    但如果谢庐溪比不上观察翁,岂不是说自己也输给了这个老瘪三

    陆尘潇绝对不接受这种事情,他顿时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开始观看两人对决。虽说如此,但陆尘潇心底却隐隐约约地,并不看好谢庐溪。

    理由很简单,这两边都有累赘。

    棺材翁这边还好说,苏婉婉虽然不是助力,但剩下两人绝对不会任由苏婉婉收到伤害。虽然那两人陆尘潇都不熟悉,但想来苏婴并不会把庸碌之辈派来保护自己的养女即便这给他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但他既然认下了这个女儿,堂堂魔主还会虐待不成。

    转向这边,谢庐溪的情况就要糟糕透了。虽说无论魔道剑道,都是攻打于守的存在。但他要保护的,可不是在场的这几个小娃娃而是整个市坊之内,为数近百的太衡弟子。若真的死伤过重,太衡剑派可是有断代的危险。

    在加上他趁手之剑被不明之人拿走了,形式看起来,对谢庐溪越发不利。

    总之,基于对双方的了解,陆尘潇心知,棺材翁干得出绑架后辈的举动,而谢庐溪却绝对不会伤害一个收入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是陆尘潇绝对不愿看到的情况,在这种等级的混战之中,陆尘潇可没什么自保的能力。

    “诸君,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呢心平气和坐下来喝杯茶如何”

    一句颇为亲近平和的话语插入了两人之中,这声音不响,却像是化雨春风,无孔不入,竟然轻而易举将两人的杀意化去,令人感觉到一股平静宁和的愉悦之感。陆尘潇一惊,扭头看去,插话之人不知何时来到,正站在几人数步之远,一身繁复的青蓝道袍,长发如雪,嘴角噙着的笑意却颇为凛冽,好似春共明媚中徘徊不去的一缕冬风。

    此人正是余琏。

    陆尘潇没有发觉他的到来并不是称奇,但棺材翁和谢庐溪正在气息激烈的交锋中,这天地的每一寸土地都挤满了他们的神识,竟然也没有发现余琏的到来,就令人有些毛骨悚然了这说明此人道行确实已经登峰造极,与天地融为一体。

    陆尘潇猛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余琏的具体修为没有明确概念,但陆尘潇很确定一件事是这老怪物绝对可怕,在别有洞天静修的千余年一来,他从来没有放松过自己的修行,更是分裂出残魂转世修行了许多特殊功法,而当残魂归位,其中的功法也就自然成为了余琏的神通之一。这种修行方式,对于之前的陆尘潇而言,可谓闻所未闻。

    但绝对可怕。

    金思渝在金丹期就可谓是邪魔克星,闯下大日天子的美名。而到了元婴初期,更是能够渣掉整个天焰山,虽然有环境加成,但战斗力不可谓不可怕。而同样的神通,换做修为不知几何的余琏出手,又该是何等辉煌情景。

    可以确定,如果余琏真的全力出手,绝对可以留下这三人的尸首。

    实际上,陆尘潇已经在考虑绑架苏婉婉的可能性了。

    这时候,陆尘潇听到余琏传音入密对他说话“为什么我不盯着你一会儿,你总能惹出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声音里满是无奈,隐隐约约还有几分纵容之意。

    陆尘潇对于这种指控,表示很不开心。素素一事也就算了,勉强算是他先前惹来的破事,但今天他是无辜的好吗明明是太史飞鸿的错,他身为主角,走到哪儿一路事故到哪儿,这是上天注定的。他只是跟在太史飞鸿身边被牵连了而已

    虽然内心很不痛快,陆尘潇面上不显,他动了动嘴唇,并没有发出声音他知道余琏总有办法猜到他想说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按照陆尘潇的计划,余琏现在应该有更重要的正事要做。

    余琏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只是顺手路过而已。”他的语气似乎毫无破绽。

    又过了一会儿,余琏突然又说“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到处跑”

    对此,陆尘潇的回答是,对着天空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去你的顺手路过说谎也靠点谱好吗

    、第59章

    对于余琏的掩耳盗铃,陆尘潇磨了磨牙,他刚才真是被猝不及防地肉麻了半个身子,很想吐槽对方脑子正常么,然后,陆尘潇突然想起来,对方脑子确实不大正常,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放心让余琏上自己的贼船。最终,陆尘潇以“日后还有要事需要倚仗他”为由,压了下来。虽然心中知道自己不可能彻底控制一个有思想的人,但陆尘潇还是没由来的感到了几分烦躁

    这世间办事最牢靠之人,还是自己。

    只是陆尘潇目前修为浅薄,不知何时才能参与到大事中来。

    且不说在这一刻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中,陆尘潇转过多少个念头。再说现场,棺材翁发现余琏出现之后,陡然色变,他生存多年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霜雪白发之人很难对付。

    这和谢庐溪又有所不同。

    谢庐溪很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棺材翁修行多年,岂能没有一点保命手段而谢庐溪修行日短,虽然强大,但棺材翁心知自己未必会输,即便输了,也有法安然离开。

    但余琏给他的感觉却截然不同,这个外表毫无杀意的青年,却给他一种绝对能把自己覆灭于此之感,这样一来,棺材翁瞬间就起了退意原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他赔上性命,却是万万不肯的。

    话虽如此,但让棺材翁这么离开,他心里也是不愿的。

    他也是威名显赫,小儿止啼的邪道人物。只是不愿做那出头鸟,珍惜性命,才没有坐上炼尸一脉的尊主。大自在天在位时,管理散漫,棺材翁的生活还算是有滋有味。但在其剿灭佛道时,棺材翁不愿意沾其因果而杀人,却贪图了好处,昧下了许多佛修的罗汉金身做材料。

    不料,棺材翁的这个举动却叫诸恶那个疯狗给盯上了。那疯狗委实恶心,炸了炼尸的养阴地,毁掉了棺材翁数十个还未养成的金尸,害得他法力反噬,十几年才恢复过来。若不是诸恶那老狗死的早,死的幸运,否则,棺材翁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之后,苏婴上位。这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魔道魁首,以雷霆万钧之势再度统合了魔宗。之后,和每一任魔主一样,开始了全力潜修,不问世事的日子。棺材翁倒是很能理解他们的想法离成就天魔果位只差一步之遥了,为何不再拼一把

    然后,不知有多少才惊绝艳之辈,就死在了这条拼一把的路上。棺材翁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天分,也从不奢求,他就只指望着自己能多有些舒爽日子罢了。

    然而,这天下偏偏有些人,就不让他如意。

    这个让棺材翁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叫做尚非雀。如今在魔宗地位崇高,被尊为魔后。但若让棺材翁来评价,大概只能得到一声阴沉的冷笑不过是一个靠爬床上位的贱婢罢了,竟然也敢对他颐指气使;棺材翁不得不遵命也就罢了,她竟然还看不起他,让他给一个小丫头当护卫

    这怎能不让棺材翁怒火中烧。

    瞧瞧尚非雀给他搭配的两个队友那闷葫芦一样的猎血脉的偃赤城也就罢了,棺材翁知道他有点独门绝招,但涂小血是怎么回事石头里蹦跶出来的无名之辈吗每天畏畏缩缩的,看着就心烦。

    棺材翁对两个同行有着说不出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也正因为如此,即便有着陨落的预感,但棺材翁依然不肯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原本就是他自己出言挑衅的,这么离开,岂不是显得在这几个人面前自己很窝囊

    棺材翁并不惧怕无上剑,但对于余琏很忌惮,偏偏,他又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白发的道士余琏太久没有出来活动了,就算有出没,大部分人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五六岁童子模样上,这样一来,棺材翁更觉得自己丢不起那个人了。

    当下,棺材翁便阴测测地说“我奉劝阁下莫要多管闲事。”

    他虽然用了敬称,但搭配语气来听,反而更有挑衅之感。

    与此同时,陆尘潇也偷偷摸摸对余琏开口命令道“把那个女的留下来。”余琏应当并不知道苏婉婉的真实身份,因此,陆尘潇用了女的来指代。

    余琏依然是那种柔柔的,有些友善的神色,他似是没听见陆尘潇所说之话,单独只回答了棺材翁的劝告“本座灵霄之徒,素来和太衡剑派交好,不算外人。”

    “你是一定要管这件事了”棺材翁有些骑虎难下,但表面上,他依然是胸有成竹的。

    谢庐溪似乎对余琏的身份有些惊讶,但他眉头一锁,身上的剑气更凌厉了几分,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气势。余琏倒是一直没多少战火味“那要看老翁决定如何行事了。”

    听起来只是很柔和的劝告,但细细一思,骨子里强势到了极致,大有我叫你有来无回之感。棺材翁脸上当时就难看了起来,这样一来,他实际上很难找到退路了而且,听对方的语气,显然是已经猜到了棺材翁的身份。虽然作为名声在外的大修,猜到不难,但发现自己身处被动,无疑让棺材翁大为生气。

    “好了”一声清脆的呼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众人往发声之处看去,只见苏婉婉眉头横起,脸颊因为生气而鼓起两个小包。即便棺材翁对苏婉婉并不尊重,但敬于对方身份,也不由露出了畏惧的神色至于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天知道了。

    苏婉婉气哼哼地说“打什么打,我还没说话呢”

    这句气话无疑是给了棺材翁一个台阶下,他心底大喜若狂,但表面上还是有几分迟疑地问“那大小姐的意思是”

    “我们走吧。”

    苏婉婉的这句话,让所有心有计较的人都大吃一惊。其中最吃惊者,又数陆尘潇,无论是诸恶老祖还是尚非雀,皆是生性好强,狠辣果决之辈。但看苏婉婉的神色,她是真心讨厌所有人都剑拔弩张的气氛,所以才主动退却这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她基因发生了突变。

    棺材翁嘴唇动了动,他倒是有心再逞强几句,但又怕再惹出事端,最后表情颇为扭曲地同意了“自然谨遵大小姐的意思。”而他这幅扭曲的表情,落在众人眼中,却成了他对苏婉婉决定的质疑。

    这和棺材翁平时表现出来的倚老卖老倒是如出一辙。

    躲在苏婉婉身后的涂小血松了一口气,似乎不用和谢庐溪他们战斗,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事情到此,已经算是结束了。苏婉婉率先离开,但走了两步,她又突然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轻声细语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珠簪呢。”

    “啊哎哟”太史飞鸿惨叫一声,却是安若葭怀恨在心,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见状,苏婉婉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翩然远去。

    别的不说,但这种临走之前要报复一把的手段,倒是颇有诸恶和魔后的风范。

    对此,陆尘潇很不开心,不开心地把脸色拉的老长。他这种愤怒自然是对着余琏的,在听到余琏挤兑棺材翁时,陆尘潇以为这是余琏准备把那几人留下来的准备,但事与愿违,这种期待落空的反差,让陆尘潇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盯着余琏。

    余琏装作没有看见。

    这个时候,谢庐溪自然需要对余琏表示感谢,只是谢庐溪不善言辞,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这个时候,原本在不远处开始布阵的长鸣子总算是把他的道兵都收起来了,赶过来。他比谢庐溪更擅长交谈,在双方都刻意亲近的情况下,交谈还算热切。

    太史飞鸿在提着脚抽气了好一会儿后,总算缓过劲了。他一转头,就看见陆尘潇十分生气地瞪着余琏。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一脸贼兮兮地凑过去“阿潇,你不会喜欢那个绿衣服的姑娘吧。”

    不然,他干嘛气那个把小姑娘逼走的雪发道士

    陆尘潇表情差点裂了,他有这么变态么

    再看了一脸颇有些八卦脸的太史飞鸿,陆尘潇呵呵一声。

    “哎哟”脚背再遭重创,太史飞鸿疼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他无辜地好吗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踩他脚,今天太史飞鸿出门一定没看黄历。

    陆尘潇气哼哼地往回走。

    这时候,陆尘潇突然又听见余琏不轻不重的,似乎特意让他听见得,对谢庐溪等两人说“我也是准备参加元婴拍卖会的,上面有一些我需要的材料这几位小友得罪了魔道中人,恐其去而复返,不如让他们跟在身边吧。”

    长鸣子有些迟疑“这他们能同意吗”

    “说是服侍的道童就好,只要不怕保护不力,实际上限制没那么严格。”说完,余琏似乎是微微一笑。

    陆尘潇却觉得余琏那厮越发可恶,那笑容似乎是针对自己的,侍奉的童子,亏他也说得出口,是谁整天以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晃来晃去的啊

    “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甚善。”

    当下,长鸣子就把五人招到了一起,让他们随从一起进入元婴大能们的拍卖会。余琏微微调整了一下步伐,就十分自然地和陆尘潇并肩走在了一起。陆尘潇还在生他闷气,目光直视,绝不往他身上落下一丝一毫。

    看到陆尘潇如此孩子气的表现,余琏又不由弯了弯嘴角“别生气了,那个小姑娘身份太特殊,把她掠来,只会惹来太多目光,于你的计划不利。”

    陆尘潇不理他,心底冷哼,真当他是被哄哄就会开心的小孩子了

    不,他绝对要余琏大出血才肯息怒。

    不知为何,虽然陆尘潇在大发脾气,但余琏的步履轻快,很显然心情不错。这个发现又让陆尘潇怒火心起我生气你还挺开心的

    余琏似乎终于是无奈地认输了。

    “别生气了,拍卖会上看上什么,我都送你。”

    “而且,有很好玩的东西哦。”

    收到了余琏的保障,陆尘潇立刻就不生气了。愤怒是真的,但不怒也是真的,对于陆尘潇而言,有些是底线,但更多的是只要有利益就可以坐在一起吃蛋糕的没节操。况且,他和余琏本来就是交易关系,而并非上下级。

    不过,这件事情又提醒了陆尘潇一把,余琏也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不可能他的事情全部没有水分的照办。当然,这也是情理之中,不然,统治世界的就该是裙下之臣无数的素素了。

    陆尘潇还在这里思量着,突然就感觉到余琏袖子拂过自己的手指。当下,陆尘潇的心情一动,手臂微微往上抬了抬,就蜡烛了余琏的一根指头。余琏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随后,他脸上就浮现了一个笑容,淡而飘渺,如云雾一样。

    惆怅之意远远盖过了欢喜。

    陆尘潇忍不住想提醒他,两人所做的交易。

    他还没来得急开口,就听见余琏很轻的嘘了一声“不要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可以让现在再久一会儿吗”

    不知为何,明明是不出奇的一句话,陆尘潇突然心抽了一下,突然就半个字都说不出了。但这一段路程太短了,甚至未曾有半分钟,已经走到了尽头。余琏把手拢回了袖子里不要让别人知道两人关系,这也是陆尘潇的要求之一。

    、60

    在发现了太史飞鸿并不能充当珍宝探测器之后,陆尘潇也不由颓然了一阵。但很快他又把情绪调整了回来。有些事情能锦上添花固然好,但没了也和大局无碍。况且,陆尘潇很早就知道了这些“看眼力的寻宝”,基本上都是骗局。就算是天道,也不可能把假的变成真的,真的变成假的。

    而且,事情也要从两方面想

    一想到背靠大山牛掰如太史飞鸿,照样也要被小贩们坑,陆尘潇突然就觉得舒坦多了。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陆尘潇也就不强求了。在附近找了一块茶铺,就开始品茶休息了。钟潜也是常年被坑的苦逼,一脸过来人的惆怅,坐在了陆尘潇对面。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凌珏也一脸痛苦地坐了过来“女孩子逛街的动力太夸张了。”

    他指的是安若葭。

    这里的摆摊的并不仅仅是赌宝的商贩,还有一些卖实物的,只是质量无法保障。与之相对的,为了吸引顾客,外表大多做的十分雅致。也难怪安若葭如此流连忘返了。但让陆尘潇十分不解的是,太史飞鸿似乎也对这些玩意儿很感兴趣,几乎瞅见一个就要和安若葭细细议论一边,远远看去,关系十分亲密。

    但这种安详的时刻很快就被打破了。

    陆尘潇端茶的手不由停顿了一下,远远望去,那两人似乎和他人发生了争吵,一会儿周围就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修士。陆尘潇脸色微变,甩出两颗灵珠,就直奔太史飞鸿那边之前,距离隔得比较远,究竟发生了什么,陆尘潇也没听清。

    “让一让,让一让啊。”陆尘潇颇为辛苦的挤了进去。

    但他刚一进去,人群突然就散了。陆尘潇被逆流的人群一冲,若不是太史飞鸿注意到了他,给了他一援手,陆尘潇说不定就摔倒了这是怎么回事陆尘潇一皱眉,打量和太史飞鸿起冲突的一行人,脸色突然就变了。

    难怪人群突然就散了,关于那群人的恩怨,确实没有路人敢沾染。

    朗朗青天,雕栏画栋,热闹市坊,却无一人敢发出声音,四周静得能够听见鸟雀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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